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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你再講一遍

  第143章你再講一遍


    顧迎清頭回看見他這樣動手,一時嚇住。


    她連忙調整表情,故作平靜地跟許安融道別,拿了自己的包跟上走出幾步的男人。


    不僅是顧迎清被嚇住,趙家的其他人更是大氣不敢出。


    在他打人時,可能還私下“哎呀哎呀”地發出抗議的聲音,他一收手,目光平淡地指過來,暗藏陰鷙又氣勢攝人,一個二個頓時嘴巴跟被針縫死了似的。


    趙淳敏從前在趙家得盡寵愛,遠嫁州港之後的很長時間內依然備受娘家眾人的“關注”,實際是人人都盯著她手裏那點趙家的家產,因此對她那個獨子的情況也頗為在意。


    今日聽說那小子打架鬥毆抽煙喝酒泡妞,行事高調,心裏暗自竊喜,獨子養廢,肯定不成氣候。


    明日聽說那小子考上藤校,心中發酸又不屑,塞塞錢的事,買了文憑賺了麵子。


    再後來聽說他狠起來連自己老子都敢打,六親不認,養出這種孩子真是家門不幸。


    從前都隻聽過他的渾名頭,從未親眼過,這些日子碰麵,他也從來都是一副成熟自持的穩重形象,便將他從前的劣跡拋諸腦後。


    如今見他招式狠辣,下手熟練,一拳就將人幹昏,被揍那人雖然個子不算高,可平常也是健身體能一手抓,在程越生手裏竟三魂離體七魄不全,任人搓圓捏扁。


    他曾經給人的那些渾印象再度複蘇。


    考慮到程越生沒什麽把柄,今日人家也全程緘默,在公司幾個月能力出眾,又從不參與紛爭,手上拿的德信股份也是之前她媽托管給趙鴻槐的,看起來真就隻是臨危幫忙的樣子。


    在進德信之前人家就在外麵混得風生水起,要是惹惱他,他隨時可以撒手不幹。


    也就是說,在這個家裏,他確實沒什麽可忌憚的。


    那還有誰敢不識趣地招惹他?


    生怕說一個字,那拳頭就會落在自己身上。


    是以隻敢在他離場之際悄悄半罵半歎來一句:“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走出燈火輝煌的建築,晚風拂麵,夜色濃鬱。


    她落後於程越生幾步距離,看著他挺拔頎長的背影,想起她剛才也是站在後麵,跟現在差不多的角度。


    拳頭招呼出去時,僨張的肌肉輪廓將單薄襯衫撐起的畫麵盡收眼底。


    車子已經等在麵前,司機上前拉開車門。


    顧迎清有印象,這人是趙家的司機。


    上車之後,程越生右手擱在中間扶手上,姿態舒展,透露幾分隨意散漫。


    而她有意避嫌,身體恨不得貼到車門上去。


    分泌過多的腎上腺素還未消退,顧迎清仍然心潮起伏,思緒亂飛,來時的苦悶似乎一掃而光。


    一會兒想那個吻,一會兒想著他動手前,手停留在她腰上時間過長,會不會令許安融起疑。


    程越生掃了她一眼,顧迎清察覺,越發側身用後腦勺對著他。


    程越生見她避嫌避得恨不得自己縮到車底下去,再看那司機眼睛不規矩,時不時從內視鏡裏往後瞄。


    他有點想罵人,心說就不該在離開公司時蹭許安融的車,得不償失。


    電話進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


    這是沈紓紜生日之後第一次給他打電話,他麵無波動地接通,“喂。”


    沈紓紜驕縱慣了,主動服軟的事很少做,既要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心理上又跨不過那道坎,因此語氣也不大自然。


    “你最近有空嗎?”她問。


    “得看具體什麽時候。”程越生持保留態度,等沈紓紜說出目的。


    沈紓紜笑了笑:“我二哥想找你吃飯。”


    “你二哥?”程越生意外,旋即笑了下。


    “是呀。”沈紓紜先前還覺得這通主動破冰的電話令她尷尬,聽見他低沉悅耳的一聲笑,頓時又覺得他們之間還一如從前,嗓音也不禁嬌俏起來,“你來嗎?”


    程越生撐著頭,眼眸半闔,聲音略懶:“你這是想通了,還是什麽意思?”


    “什麽想通了?”沈紓紜裝不知道,“隻是你們好多年沒私底下碰麵了,況且……我的家人,你總歸是要見的,不是嗎?”


    程越生心裏好笑,文字遊戲玩得挺溜,既否認了要確定關係,又怕他不願意見,所以抬出後麵半句話吊他胃口,讓他看到機會。


    程越生問:“我以什麽身份見?”


    沈紓紜含糊不清地咕噥:“朋友唄。”


    程越生又問:“那吃飯是你的意思,還是你二哥的意思?”


    “我二哥提的。”


    程越生沒搭話。


    沈紓紜有時候覺得他這人挺壞,又討厭自己沒骨氣的反應。


    習慣了他有求必應,他若即若離起來,動不動冷她十天半個月,跟她作對,她雖生氣,可又牽腸掛肚寢食難安,揣測他到底怎麽想的、為什麽這麽對她,總之就是渾身不得勁。


    她試著補充了一句:“當然,我們也很久沒一起吃飯了。”


    程越生略一思索,說:“時間你定,掛了。”


    這通電話聽得顧迎清冷靜了不少。


    “你二哥”三個字,令顧迎清想起在與鄧榮濤的飯局上,沈紓紜來他們的包間,鄧榮濤問她是不是和她二哥在南江定居了。


    女人的記憶力和反應速度,總是在不值當的事上有著超乎尋常的敏銳。


    身旁男人講電話時的聲音也難辨情緒,既非工作時間裏的嚴肅,又非有目的性的調情,是那種令人捉摸不透的低沉音色,忽而笑一下,引人無限遐想。


    顧迎清心中有異樣的感覺,時而像被拉著往下拽,時而又像被人用力一揪。


    她努力忽視,用力按捺,終是直麵現實。


    無論是腎上腺素還是多巴胺,帶來的刺激和快感隻是一時的,而生活中的大多數時間,都是理智與誘惑在互搏。


    車開到嘉楠夢苑外麵,顧迎清一如既往讓司機不用開進去,她推開車門。


    “我送你。”程越生說罷也要跟著下車,並想讓司機先走。


    顧迎清阻止他:“不用了。”


    她接話接得很快,眼神和語氣都對他避之不及。


    程越生一動不動瞧著她,他半邊輪廓避光,臉上側影深重,目光也更顯深邃冷沉,多了幾分危險意味。


    他像是在用眼神說:你再講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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