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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事不關己

  第139章事不關己


    程越生過來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


    神情自然,毫無破綻。


    這桌剩餘位子都被趙鴻槐的兄弟,和有些分量的侄兒占去。


    顧迎清夾在其中,感覺像落入了一眾魑魅魍魎的圈套。


    房子大,餐廳也夠大,容得下趙家上上下下小幾十口人,顧迎清記得以前還會故意開一桌給小孩,今天卻是一個小孩都沒見著。


    連那種十幾來歲的都沒來。


    在一開始踏足這屋子的時候,顧迎清就發現了不對勁,於是心裏也跟著抗拒這一刻的到來。


    許安融特地在今天叫她來,肯定是想讓她基於談判的基礎上再給出一些誠意。


    比如就像現在的座次分布,許安融已經自動把她劃分在自己的陣營,接下來顧迎清就得為她衝鋒陷陣了。


    顧迎清有時會想,做趙家的人挺累的,她如今被卷入其中,也一樣席還沒開就在心裏揣摩局勢,一頓飯吃下來怎麽能消化?

    正發愁,程越生招來保姆,讓人叫廚房先上兩盅燕窩粥,再來兩杯新鮮椰汁。


    他身邊就兩個女性,一個許安融一個顧迎清,保姆會意,轉達至廚房。


    沒一會兒,顧迎清和許安融麵前各擺上了一份燕窩粥和椰汁。


    顧迎清看著東西,半天不動。


    許安融看著東西,心裏感歎自家丈夫不如一個外人有心。


    她看了眼自己丈夫,心頭恨極,想到他的身體狀況,這股恨又被削弱幾分,變得恨又恨不得,愛也愛不起來。


    想當年聯姻,許家隻能勉強跟趙家門當戶對,許安融挑挑揀揀不願低就,最終看中他趙柏相,家裏費了番功夫讓她高嫁過來。


    回想當年也是糊塗,高嫁意味著在家庭中自動處於低位,幸好趙柏相對她不錯,結婚多年恩愛有加,裏外都能護著她。


    也幸好她當初沒做全職太太,不然今天她也沒本事坐在這兒,守著她兒子的東西。


    可惜在這件事上,趙柏相不似從前依著她。


    趙鴻槐為了家業傳承,趙南川死了這才幾個月,就慌著要把趙縉扶上位。


    趙柏相默認了趙鴻槐的決定,她鬧他就躲。


    方才在書房,許安融以一敵二,誓不退讓。


    趙柏相知道會有這個環節,不想夾在中間難做,美美隱身,在外麵躲到飯點才回。


    要不是這頓餐趙家人全都得到齊,他恐怕也懶得現身。


    回來之後,夫妻倆一句交流都沒有。


    許安融想,哪怕趙柏相能像程越生那樣,叫人送點她愛吃的來,即便每人的口味廚房早就知道,但心意到了,她也不至於如此心寒。


    許安融情緒寫在臉上,所以當趙鴻槐當眾提出要趙縉進德信之後,許安融情緒激動,誰的麵子都不給,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


    “我說了,不行!”


    她這動靜鬧得不小,壓抑著尖銳的聲調,但又有嘶吼的分量。


    先前老爺子發話時,底下還有的窸窸窣窣聲就像一首歌播到最後一秒,戛然而止。


    除了主桌的人,其餘人大氣不敢出。


    有人夾菜夾了一半,手懸在半空,默默把菜放進碗裏,筷子落在筷架上,發出了很輕的“當”地一聲。


    氣氛讓人窒息,也許是許安融在顧迎清這裏已經被撕下了老虎麵具,不如從前可怕,又或許是顧迎清覺得自己其實算個局外人,心理壓力不如其他人大。


    她沉默著,伸手拿起麵前的椰汁,嚐了口。


    不似市麵上放過添加劑的飲料,清涼甘甜。


    趙鴻槐對於她無理取鬧的忍耐已經快到了極限,“你夠了,德信不是你的,不是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許安融盯著自己雙手交握,垂眸的丈夫,冷笑道:“現在想起德信不是我的了?關鍵時候要我頂上,危機過了就卸磨殺驢,算盤打得真夠響的。”


    許安融瞪向趙縉:“我把話放這兒,我兒子死了,但還有我,還有他兒子,隻要我們婆孫倆在,有些手腳不幹淨上不了台麵的東西,這輩子都別想染指德信。”


    倆手腳不幹淨上不了台麵的“東西”,和東西們的爹立時麵帶不忿地瞧向許安融,三雙眼睛射出六支箭來,恨不得將她紮出洞來。


    趙鴻槐指著她罵:“許安融你豈有此理!你這是嚐到甜頭不願意放手了?”


    當年他自己都娶妻當爹後,程越生他媽才出生,他這個大舅舅的年紀跟程越生他爺爺差不多大。


    趙鴻槐近幾年越發覺得自己反應遲鈍,腦筋轉速降低,對於生意上的事,和家中的明爭暗鬥有心無力,一心隻想定下繼承人,以守住他耗了大半輩子從祖上爭來的產業。


    趙南川的死對他而言也是一種打擊,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


    他明顯覺得自己日子就要到頭了,大兒子比他更不堪一擊,身體每況愈下,說不定老子和兒子最終得一起進棺材。


    許安融再厲害,也不過一介婦人,程越生再能幹又是外戚,也得防著。


    每個兄弟侄子又虎視眈眈,即便他也不喜趙縉,又因為許安融成天說她兒子是趙縉害死的,導致他也對趙縉留了個心眼,擔心趙縉今後作惡。


    但如今趙縉是名下唯一能扛事的男丁,他沒時間精力再去布局,隻想趕緊推上去,能培養一天是一天。


    可許安融仗著趙柏相逐漸退居幕後,把大權交到她手上,越發猖狂。


    一開始還能容忍她,是因為覺得她沒了兒子,心理偏執,現如今怎麽品都覺得她是舍不得手裏的權勢地位,拿兒子和孫子當幌子。


    商海浮沉下來的人,對這種事最為警惕。


    其餘人見狀也附和,一人一句,說許安融想獨攬大權。


    許安融不屑一顧,輪番把在場除了顧迎清和程越生之外的人指著鼻子罵了一遍。


    要麽罵人野心勃勃,要麽罵人無能,甚至罵趙鴻槐老糊塗,慌不擇路想扶持一個人品不行,心思不純,手段肮髒的下等貨色。


    顧迎清聽得一愣一愣的,生怕下一個罵的就是自己,正襟危坐,像上課怕被老師點名的學生。


    而她旁邊的程越生在幹嘛呢?


    他事不關己地靠著椅背,在玩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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