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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眼睛像瞎子一樣看不見東西

  第80章 眼睛像瞎子一樣看不見東西

    沒想到宮喬墨忍了。


    為了這個合同,傲氣了半輩子的宮喬墨,把自己的尊嚴帶著血和肉咽下去了。


    “黃總,現在可以談合作了嗎?”宮喬墨的聲音冷得像千年的寒冰。


    “等一下,宮總,先別著急啊!”黃家成跨上馬,助理又遷過來一匹,他示意雲彩煙也上去。


    可雲彩煙穿著緊身小皮裙一動就會走光不說,她那十厘米的細高根本就跨不上去。


    “黃總,人家不是很方便!”她向她撒嬌,企圖可以躲過。


    可黃家成就在這等著呢!


    他衝宮喬墨仰了仰頭:“你幫他!”


    啊!

    雲彩煙驚叫一聲。


    她要是上馬的話,宮喬墨必須半跪在地上,她借著他大腿的力氣。


    她看著他,不敢開口講話。


    宮喬墨不會同意的。


    所有人都驚呆了。


    特別是小李,四肢百骸無一不冷像被幾條鎖鏈束縛住。


    尊嚴這個東西說重也重,說輕倒也輕。


    有的人人可以隨意揮霍,可有的人可以為了它連命都不要。


    這下真的是安靜了,連馬兒都停止嚎叫。


    宮喬墨垂在身邊的手一點一點攥緊起來最終他閉了閉眼長長呼出一口氣,語氣低沉:“上來吧。”


    在馬鞍處跪下,脊背卻挺得筆直。


    雲彩煙在愣在原地,表情空茫茫,瞪著眼眸下巴像脫臼一樣掉到脖頸處,就寫在臉上見鬼了三個字。


    宮喬墨低沉的聲音傳入她耳中,像一道驚雷炸響,將她的理智炸得七零八落,她驚叫地跳開。


    黃老板被這個女人不成體統的表現感到丟臉,隨即別開臉,嘴角抑製不住地掛上了一絲險笑。


    對這個結果他很滿意。


    什麽京市皇太子啊,在我這裏不也就是弼馬溫。


    黃老板恨鐵不成鋼的視線落到雲彩煙身上,她才停止了顫抖得像篩子一樣的身體。


    聲音還沒從剛才的驚慌中緩過來,結結巴巴,“黃,黃總,對不起”


    她的嗓子裏像是被塞了棉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滿頭大汗地哆嗦出這幾個字。


    “上去。”


    黃家成的聲音不容置喙。


    黃總那一群人已經走了有一會了。


    宮喬墨還是跪在那裏,沒人敢去攙扶。


    他雙目緊閉,唇線緊繃,脖頸上的青筋全都變了形狀,仿佛下一秒就爆裂開來。


    手指狠狠嵌入土裏,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勁,指甲處已經血肉模糊。


    一陣風起,他先是像一堆雜草,被吹著低下頭,弓著腰,然後他胸口劇烈地起伏,很快又挺直身體。


    他身上的那一衣服隻是沾上了些許土色,可小李覺得它已經是血淋淋的了。


    為了這個合同,他一身的傲骨,被活生生打碎,連著筋帶著皮。


    空殼公司,其實爛透了,都是宮喬墨一把手撐起來的。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笑話。


    當初老爺子突然去世的時候,宮喬墨隻有二十歲,放在現在大學還沒畢業的年紀。


    除了他宮家沒有別的正統繼承人,一堆大股東爭得頭破血流。


    不想讓老爺子花了半條命打拚的江山易主,宮喬墨硬著頭皮接下了宮氏集團。


    一個迫不得已被推向風口浪尖的毛頭小子,一下子吃下這麽大的一塊蛋糕也不怕噎死。


    整個京市的商圈所有人都等著看他的笑話,看他繳械投降。


    可他是誰啊!

    宮喬墨。


    一個被打到地獄都能殺回來的狠角色。


    他咽下去了。


    蛋糕太大,他就把喉嚨劃開,帶著血,咽下去了。


    比起過程,人們往往更關注結果。


    他咽下去了,整個宮氏在他手上蒸蒸日上。


    他聲名鵲起。


    變成了,人人提起都會說一句牛逼的宮總。


    那一年,他二十一歲。


    世界上哪兒有那麽多蓋世無雙的商業奇才。


    人們隻看到了他的表麵的光鮮亮麗。


    背後他付出了什麽代價,沒人知道。


    江眠月被送到醫院後緊急進行了縫合手術。


    傷口深且長,周圍都是些神經末梢,稍不注意,患者就性命不保。


    不能揚名立萬,沒人願意堵上自己的職業生涯這種難度極大的手術,顧安琛自告奮勇。


    不過除了右眼損傷到視神經永久性失明外,手術還是挺成功。


    手術後的第二天,江眠月醒了。


    年輕的軀體的愈合力總是驚人,才一個星期頭上的傷就已經結痂了。


    頭上因為要動手術,剃掉了一片頭發,看起來像斑禿。


    剩下的頭發和結痂的傷口油膩黏在一起,江眠月覺得難受,幹脆把所有頭發都減了,成了個光頭。


    一開始覺得頭上有點涼絲絲的,後來也適應了,不用天天洗頭,平時酒用毛巾一擦,倒也省事。


    她很白,白到頭皮的臉根本看不出分界線。


    病號服一穿,在就加上光頭,頗有些剪短三千煩惱絲,退與塵世的小尼姑那味兒。


    醫院的那個護士長和弟弟很投緣,加派了些人手在醫院。


    好不容易親近了,沒有轉院,害怕再次造成情感傷害。


    不僅救了他的命。


    護工推門進去的時候,病床上空空,打開燈,拉開窗簾,過去疊好被子,上麵還殘留著些許體溫。


    “嗡嗡嗡。”煙霧警報器響了,江眠月推開廁所門出來,病號服被淋濕了。


    護工見狀趕緊拿紙,去輕輕擦拭她頭上,愈合期的傷口最害怕沾到水,感染。


    白煙順著門縫,從廁所裏飄出來,病房裏變成繚繞的仙境。


    阿姨勸她少抽點煙!


    她笑著點點頭。


    頭上有傷,嘴巴一動就會扯到,一旦扯到又是一陣撕裂的痛。


    不知道痛了幾次,她幹脆不說話了。


    沉默的日子久了,就變成一座孤島。


    冷漠,強烈地隔絕著周圍的一切。


    她不知道又被傷到哪條神經,睡眠少得可憐,這一個星期加起來睡了都沒有二十四小時。


    她整個人都是混沌的,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


    眼睛像瞎子一樣看不見東西,心髒也不要命地狂跳。


    她整日坐在走廊裏,聽來去匆匆的腳步聲。


    快的、慢的、急的、緩的、前腳掌著地的、後腳跟著地的……


    在準確無誤的辨認出所有類型的腳步聲後,她的日子開始變得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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