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雙標的父親
第13章雙標的父親
經曆了一波三折的宴會,若雪都快累散架了,被白月阿桃服侍著卸下華裝,穿上舒適的常服已接近亥時。
燭光躍動,若雪耷拉著眼皮,“今兒大家都早點歇息吧,別守夜了,我估計一夜睡到大天亮。”
眾人正欣喜著,外頭一個小丫鬟噗噠噗噠跑過來,“三姑娘,老爺請您去萬象齋走一趟!”
這麽晚了?有什麽事不能明天說?
若雪的白眼都要頂到翻不下來,卻還是忍著不適換了一身衣裳,挽起了發絲,跟白月緩緩走向萬象齋。
萬象齋是溫耿的書房,一般接待訪客,作為不受寵的庶女,她從未進去小坐過。
遠遠望見,萬香齋燈火瑩煌,下人們端著托盤跑進跑出,隱隱有孟氏及溫苓又高又尖的聲音傳出。
若雪狐疑,又是溫苓在作妖?
她提裙款步踏入書房內,溫耿正坐在圓雕蓮花紫檀木椅上,手裏拿著一把折扇往桌麵上一下下敲擊著。
“雪娘給父親請安。”
沒有聲響。
若雪抬起頭,溫耿一身青衫,腰間掛著一枚飛雲玉佩,雙眉濃黑,鼻子高挺,也是一雙好看勾人的桃花眼,眼角的皺紋給他的氣質增添了成熟的韻味,好一個優雅大叔。
想來,原主的桃花眼及好顏色,就是繼承了這位。
隻是他麵色鐵青,目光冷冷地射向若雪。
“還不跪下!”溫耿中氣十足又暴怒的聲線與他的儒雅文臣形象極度不符。
溫苓及孟氏趕忙行了個禮告退,路過若雪時,溫苓趾高氣揚地瞥了她一眼,用隻有若雪能聽到的氣音說:“有你好果子吃的。”
說完便像一隻得勝回朝的鬥雞,氣勢宣揚地往外走。
她在溫耿麵前嚼了什麽舌根?真是有夠無聊的。
“雪娘為何要跪?”若雪倔強地揚起下巴,鎮定地望著那位父親。
原主的記憶中,他從來不是一位好父親,在外是溫文爾雅的儒學大佬,一身浩然正氣,對內卻是喜怒無常、暴躁冷漠。
怪不得原主在他麵前一味地討好,養成懦弱好欺的性子,最終釀成悲劇。
“果然心野了,膽子也大了。你怎麽不學學阿苓,恪守本分、溫淑秀慧?”
他重重地摔下手裏的折扇,發出“啪”的一聲。
有沒有搞錯?溫苓本分、溫淑?
他這心也太偏了,連人是什麽樣都看不清。
若雪都快被氣笑了,隻定定道:“雪娘還不知,到底做錯了什麽。”
“你記不記得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我溫耿的女兒!你趕著去巴結太子妃幹什麽?偏偏替我惹一身嫌疑麽?這個且不算,又去招惹慶王殿下做什麽?”
若雪嘴角虛弱的扯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原來,父親還記得我是您的女兒。”
“啪”的一聲,這次不是摔下折扇的聲響。
而是溫耿粗重的右手落在若雪臉上的聲音,她被突如其來的一擊打得幾乎站不穩。
一股火辣辣的疼的疼痛迅速從皮肉深處升騰而出,若雪疼得眼泛淚花,這不是因為傷心,而是實在是太痛了。
“以下犯上!”溫耿氣急了,背著手來回踱步。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朝臣們會如何想我溫耿?算了,你一個無知婦孺,說了你也不懂!”
他最在意的果然還是自己的名聲。
若雪冷笑,“無非是怕人說閑話,您一邊穩穩跟太子站在一條線上,一個個女兒被安排拉攏其他皇子,這算盤打得精?”
溫耿將右手高高揚起,眼見又要落下去,他瞥見若雪本是一張桃花般鮮妍美好的臉,左臉已迅速紅腫了大片,他的指印還隱約可見,便緩緩收回右手。
“你既然知道,又為何如此行事?難道是傾心慶王殿下?收起你的癡心妄想吧!以你的庶女身份,你連做慶王的側妃都不配!”
溫耿此時的語氣比剛才的盛怒稍緩了不一些,卻依舊隱藏著怒火。
“先說太子妃一事。也許長姐沒跟您說,哦,那是她不知道,嚼舌根的人隻會嚼舌根,哪裏有功夫去探知事情真相?”若雪嘴角的諷刺一直沒有消散。
溫耿不悅地皺眉,“你說你的,說阿苓幹什麽?她可是你長姐!”
若雪頓覺心累,本來想把太子妃有孕一事告知溫耿,這下連說都懶得說。
“太子妃身子弱您是知道的,我略通些岐黃之術,給了她一些藥方,由此跟她親近了些。一是為忠,我身為大臣之女,身受皇恩,為君分憂豈有不妥?二是為義,太子妃待我好,我投桃報李又有何錯?”
溫耿一邊聽一邊沉思著,緊鎖著的眉頭也略舒展開,隨即又疑惑地皺眉:若雪什麽時候學的醫術?
“再說慶王殿下之事。幾日前,我與姨娘遇襲被救,您是知道的。恰逢桃花宴,小女對救命恩人聊表謝意,本是光明正大之事,落在有心人眼裏倒成了不幹不淨的事了。”
“安康縣主也有些誤會,可這誤會當場就解開了啊。我不懂,為何長姐還要拿這誤會當做我做的一樁錯事,給您說?”
若雪及時將倔強的聲線轉變為柔柔怯怯的聲音,配合著高高腫起的左臉,水光瀲灩的眼眶,真是我見猶憐、好不委屈。
溫耿沉默幾許,他剛才下手確實有些重,聽若雪說話條縷分析,也算是有理有據。
她還有這樣能言善辯的一麵?
從前見到三女兒,她不是安靜地站在一旁,就是弱弱地躲在周姨娘身後,說話聲音跟蚊子音一般,讓人聽不清。
“若是父親您嫌我跟姨娘礙眼,幹脆把我們送回莊子去過活好了?何必如此羞辱我?”
“說什麽胡話!”溫耿厲聲道。
他將若雪從莊子上接來京城,也是因為她年齡逐漸長大,該相看人家了,這時送去莊子不是明擺著斷送女兒的前程?
他可不想變成,外人眼裏苛待庶女的刻薄父親。
“有長姐在這裏,今天說一句我的壞話,明日再說一句,我跟姨娘的日子可有什麽好活?”
若雪不依不饒,“若父親這次不懲治長姐,我可不依!落在外人眼裏,也隻道溫府沒有家教,有錯不罰!”
“胡說!府裏的事,外人何曾知道?”
就算此事溫苓理虧,他怎麽舍得下手懲治自己心尖上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