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陸不詩不走了
盲妻劇組拍不下去了,除了演員,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天氣的原因。
首都從前天開始降大暴雪,導致拍攝計劃一拖再拖,陸不詩自從一個禮拜前失蹤之後,也沒見段易來過劇組了,這男女主角都不在,還能拍什麼東西。
朱燦抱著熱乎乎的雞湯,望眼欲穿的看著屋子外頭,她經紀人提醒她,別等了,段易今天也不會來。
朱燦的嘴巴撅的十丈高,委屈的不得了,嘟嘟囔囔的說段易哥哥不來劇組的話,能去哪裡啊,她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姑娘,為了段易下了廚房,手指割破了好幾道口子,天天給他變著花樣做吃的,怎麼這個男的就是不領情呢!
不領情的男人段易走在路上,由於這幾天的突降的大暴雪,路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再加上過年這幾天,門面關的差不多,路過一家小集市的時候,段易買了個紙糊的天燈,花了十塊錢,他拿著這個天燈,連口罩和帽子都不帶,就這麼慢悠悠的往山裡走。
段易那晚上是醒的,陸不詩從床上起來,就這麼消失了。
向她來的時候那麼突然,消失也消失的突然。
段易心裡已經斷定陸不詩是回去了,她一直想回去,從來沒掩飾過想回去的*,段易又想,那天陸不詩說的又是什麼,原以為是終於把這人留住了,結果對方只是發個甜頭給你吃,等你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立刻一個巴掌把你扇醒,柳音很早之前就告訴過他,陸不詩眼裡看東西只有一種,就是比她弱的蟲子,你們都不在一個生物等級上,她根本不懂愛,你付出的感情是得不到等量回報的。
段易不信他,一定要自己試試,試出了這麼個結果,原來真的是得不到回應的。
陸不詩還是要走,走的時候招呼都不跟他打一聲,還偷偷摸摸的,段易心說,我又留不住你,我能怎麼辦呢。
他嘆了口氣,開始轉移注意力,盡量不去想自己人生中認識過這麼個人,他這輩子頭一回被甩,太慘烈了。
段易當天買了去山區的機票,找到了這個沒有人煙的地方呆了幾天,前面還能看到是小鎮,等越晚裡面走越偏僻,最後來到的水泥路的盡頭,之後就是紅色的土地,鋪滿了雪,一踩一個深坑,段易走到那間臨時找的屋子時候,已經快接近晚上了。
屋子是問山裡的村民租的,不算太差,就是有點空寂,住在半山腰,上上下下就這麼一間,
這間屋子門口有塊空地,空地前面是一大面竹林,往下就是一段峭壁。
段易在這片空地上把天燈打開了,寫上了陸不詩的名字,寫了一半又覺得不對,劃掉了,改成了0100。
他年少的時候意外的收到一封來自宇宙的信息,就是得到了她的名字。
這盞天燈放飛上去,飛了一會兒就飛不動了,掛在樹枝上一動不動,段易看了會兒,突然覺得不對勁。
天燈後面鬼鬼祟祟的出來一個黑影,咳嗽了一聲,壓低了聲音開口。
「這位少年啊。」
「你掉的是這盞白色的天燈呢,還是這盞紅色的天燈呢?」
段易沉默著沒說話。
陸不詩鮮少的感到了一絲尷尬,她心想,難不成是因為自己沒有紅色的天燈?
她一路跟著段易過來,也沒見著賣的啊!
早知道就買了。
段易開口,「我掉的是中間這個陸不詩。」
陸不詩從樹上蹦下來,有點虛,往前走了兩步,開口了,「好久不見。」
她想了,段易這個人,平時看不出來,其實內心非常脆弱,重點是對她十分不客氣,總是用各種殘忍的手段,例如掐臉和掐後頸等等,她已經做好了被段易□□一番的打算,結果後者似乎沒有這個想法。
他把陸不詩抱在懷裡,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陸不詩拍拍他的肩膀,「松點兒,勒太緊了。」
段易嘆了口氣,「我以為你走了。」
陸不詩問他,「你怎麼都不哭一下的。」
段易,「哭有什麼用,哭了你就不走了嗎。」
他到現在為止,仍然認為,陸不詩只是暫時回來跟他告別的,過不了多久就要離開,陸不詩慎重的和段易並排坐下,下雪的晚上連個月亮都沒有,到處都是灰撲撲的,兩個人穿的又多,坐到一起宛如兩個球。
陸不詩被自己的這個比喻戳中了笑點,於是陸不詩這個球在地上滾了一圈,然後被段易拉起來。
陸不詩等了一會兒開口,「我不走了。」
段易捏著拳頭問他什麼意思,陸不詩道,「就是不走了的意思,但是你得負責給我飯吃,還得順著我,然後原諒我的過去。」
段易前兩句聽懂了,說是要讓著她,但是最後一句原諒她的過去沒聽懂,他心說陸不詩難不成有什麼不太好的過去。
段易立刻聯想到了他曾經看到過的國產青春片,同時聯想到了自己曾經出演過的一些片子,內心有一些波動,此時此刻段易全然忘記自己老婆是個外星人的事實,滿腦子都是陸不詩的過去到底是什麼。
他開口道,「年輕的時候總會犯一些錯誤。」
段易頭一回安慰人,安慰的磕磕巴巴的,本來想說一兩句有哲理的話,但此時此刻滿腦子都是網上那句流行的『我們的青春輸給了現實』『我抽煙我喝酒我紋身但我是個好女孩』,什麼懷孕墮胎,打架鬥毆的戲碼,一股腦兒的往他腦子裡鑽。
段易只能想個皮毛,更深層次的就想不下去了,他本人從小到大是個乖巧的,雖然不愛說話,但是規規矩矩的讀完了書,成績優異,深得老師教授的偏愛,儘管他骨子裡很叛逆,但是他低調,他不說。
他如此乖巧,所以能想到最壞的事情就是打架記過。
段易開口,「我知道你身手不錯,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年輕的時候誰還沒打過幾次架。」
「其實我也打過。」
段易道,「四個人一起打。」
他說出來,自己已經覺得非常不樂觀了,這在段易的世界里,已然算打群架了。
陸不詩道,「我以前就是也愛打架,我怕你不喜歡。」
段易說,「打架歸打架,以後不要家暴就好,安安心心過日子。」他問,「你真的留下來,你不是晃點我的?」
陸不詩,「我以前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也是才知道的,收到了驚嚇。」
段易說,「打架也不一定都不是好東西,你現在很好。」
陸不詩聽到這裡,放心了,「我之前一直怕你不喜歡,聽到你說無所謂,那我也就無所謂了,我不走了,我原來那個地方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我以為我是一個平凡的小公民,哪裡知道那地方非但不是我的家,還是要我命的地方。」
段易對陸不詩的過去一點也不了解,但是看陸不詩現在這個樣子是一點也沒有回去的念頭,他問陸不詩之前去幹嘛了,那晚上走的時候,是不是回去了,陸不詩把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省略了自己以前乾的缺德事,就說有人暗地裡要搞她,段易問對方是誰的時候,陸不詩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
「你知道了也沒用,你有打不過他。」
「我想知道是想幫你分擔,你不要什麼都憋在心裡,我就算打不過,我也希望你能告訴我。」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段易說完這話,陸不詩問他,你真的想知道,想幫我分擔,萬一你知道了就不要我了怎麼辦?
段易只好又重複了一遍,說自己不在乎你以前什麼樣的,既然到了我身邊,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再說了,打架嘛,誰年輕的時候沒有過,即便是你以前殺了人——殺了人就太過了,相信你不會的。
陸不詩想了想,再三確定段易不介意了,她才不急不緩的,娓娓道來。
「三百五十萬年前,有一個星系,叫做紅雲港,它比銀河系還要大十倍,上面有數百億個文明。」
段易插嘴,「你在那上面打過架?」
陸不詩搖搖頭,「紅雲港覆滅在我手上。」
段易沉默了好一會兒,伸出去的手沉重的放在陸不詩的肩膀上,表情都綳的有點不自然,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句話,「那……你這個錯誤……很難用數字來計算。」
他感到震撼,卻沒有感到憤怒,畢竟人類所有的見識實在有限,現在假若有人告訴你,距離你多少多少光年外的恆星爆炸了,星系覆滅了,相信你除了震撼,也不會有其他的情緒了。
因為完全搭不上邊。
陸不詩繼續道,「除了紅雲港,還有很多類似紅雲港的星系,我好像弄沒了不少。」
段易問她,你一個人做的?
陸不詩便點點頭,「我一個人做的。」
段易也點點頭,「那我們必須明確制定規則,婚後不許家暴。」
陸不詩靠著他,「你要對我好。」
段易說對你還不夠好嗎,對你這麼好你還要跑,陸不詩說不跑了,她現在哪裡都不去,就待在段易身邊。
她這麼做,不是沒理由的。
陸不詩那天晚上從東海灣把自己的記憶撿回來之後,才看清楚自己是個什麼貨色,也知道管理局的那些成員絕對不會放過她的,跑到哪裡躲起來都沒用,她已經厭惡了這些東躲西藏的生活,還有深淵和z8那兩個鬼地方,誰愛去誰去,她是不想去了。
不管是人還是什麼,一旦和感情沾邊了,再想回到原來的模樣,就十分難了,晉是這樣的,陸不詩也是這樣的,沾上了感情就等於有了軟肋,而有了軟肋,對於陸不詩來說,就是最致命的一點。
她原本想跑遠一點,最好到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去,結果自己沒跑多遠,東海灣都還沒有跑出去過,就跑回段易身邊了,壓根不行,走也走不了,只能留下來,但是留在段易身邊又要面臨另外一個麻煩,也就是管理局。
管理局裡面的這些東西,十分懂得算計,萬一知道了段易的存在,找陸不詩的麻煩第一個就想找段易,她自己能保全自己,她能時時刻刻跟在段易身邊嗎,總會有一些意外發生的,而且段易的命,根本就是續上去的,他早該在一個月前就死了,這一個月是陸不詩打了擦邊球,從命裡面要人,自然規律和主觀攻擊,段易的生命具有很大的威脅。
陸不詩於是不跑了,坐在段易身邊,方法沒有想好,管理局的還有兩天到達地球,她要在兩天之內,找到辦法。
段易問她,「你是不是在想東西。」
陸不詩說,「很明顯嗎?」
段易點頭,「很明顯,你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陸不詩心說你有什麼辦法,我現在最頭疼的就是怎麼把你藏起來,陸不詩把脖子上的戒指取下來,把鏈子去掉了,戒指戴在手上,上面那顆鑽石今晚上特別亮。
陸不詩神秘兮兮的望著段易,「你手拿出來,我給你個東西。」
陸不詩給段易的東西並不特別,只是在他的手心裡輕輕的畫了兩筆,段易也沒有問為什麼,兩個人後來都沒有說話,陸不詩開口,「我只有兩天了,段易。」
她很少開口喊段易的全名,一般都是老闆老闆這麼叫,陸不詩說話顛三倒四的,段易聽了半天也沒有聽明白她在講什麼,只是感覺到了陸不詩的情緒有點不對,他後來也沒有多問,兩個人坐在屋檐底下看著外頭的落雪,時間久了,就睡過去了。
段易和陸不詩這邊風平浪靜的,晉戈自己倒是要瘋了。
單木水失蹤了,首都人民醫院可能是見鬼了,已經連續發生過三起失蹤案,如果是正常失蹤還好,晉戈不可能找不到人,到那時單木水偏偏是非正常失蹤,柳音只是說了句船到橋頭自然直,就走了。
走之前被晉戈揪著領子質問過,是不是陸不詩乾的,柳音擺擺手,說不可能,陸不詩但凡出現在這方圓一百里的地方我都能感知的道,這麼近不會是她,而且現在陸不詩估計躲起來了,管理局的馬上來了,她也不太會做出這種惹麻煩上身的事情。
柳音走到天橋底下收拾自己家當的時候,聽見路過的兩個人談話,一個說怎麼最近過年了還這麼多人往首都跑,另一個說,特別是東海灣的地方,這人一個接著一個來,那麼大一點兒地方,有什麼好看的,又不是什麼風景旅遊名勝。
柳音聽完,內心也有了結果,這是最後的跑路計劃,在地球上的外星人現在基本都跑乾淨了,只等管理局來的時候和0100做最終決戰。
他在天橋底下摸出了一個黑色的通訊器,這個通訊器赫然與陸不詩之前用來聯繫大雕的通訊器一模一樣,他打開通訊器,輸入了一串坐標之後,等了約莫三五分鐘,上面就出現了一個圖像。
這個圖像的男人白髮白衣,穿的是那晚上陸不詩看見的,幾百萬年前的特質銀色戰衣,原來圖像上的這個男人就是大雕。
大雕看到柳音竟然不意外,兩個人彷彿認識了多年,熟稔了打了聲招呼。
柳音問他,「怎麼樣,0100聯繫你了沒有?」
大雕道,「前段時間聯繫了,說要走,跟你說的你一樣,我說我立刻來接她,被她推了,她幹嘛了?」
柳音笑了一聲,「她有牽挂了。」
大雕,「你別給我廢話,你是怎麼算到的?」
柳音,「天機不可泄露。」他道,「再說,這也不是我算到的,這一切都是它自己安排的,這傢伙三百萬年前從深淵裡面爬出來,就安排好了一切,只是沒想到出了些意外。」
大雕挑眉,「那個意外是什麼?」
柳音道,「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