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朋友妻不可欺
當天早上，於珊瑚從醫院失蹤的消息鋪天蓋地的在網路上被報道，轉發過完，分分鐘上了熱搜，後面出現了一個深紅色可怕的『爆』字，跟在後面的還有陸不詩，她和於珊瑚的恩怨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但凡於珊瑚出了事情，跟著搜陸不詩，還有把陸不詩和於珊瑚早年的陳皮芝麻爛穀子的事兒扒出來又輪一遍。
熱搜裡面有段子手的長篇大論的分析，有心靈雞湯的祈福，也有粉絲質問於珊瑚的公司，為什麼不給出正面回答，更有陰謀論者，說於珊瑚早在兩日前就失蹤了，公司一直壓著消息不發，今天實在找不到了，才出了通告。
此時的首都警察局，從凌晨開始，這裡便忙的焦頭爛額，公眾人物失蹤不是小事，影響力大不說，而且知道的人數已經在網上造成了娛樂壓力，四十八小時如果無法破案，立刻會引起社會恐慌。
警察局局長李立文把檔案袋放在桌上，看著對面的段易，「段先生，您身份情況特殊，我沒有權利把你留下調查，所以現在最後確認一遍，於珊瑚昨晚上的確和你見過面。」
段易點頭，「見過。」
李立文道，「她說了什麼，能在重複一遍嗎？」
段易開口，「她讓我救她。」他思考了一會兒，「水要進來了。」
李立文，「水要進來了？你確定？」
段易，「不確定，我不是直接聽到於珊瑚說話的人，她是說給我，但是聽到的人是秦嚴。」
李立文往後示意其中一個警察，那小警察上前一步，把電腦里的資料調出來，然後開口，「秦嚴，男，三十，天文物理學家，pku物理學教授，hu天文學名譽教授。」
李立文吃了一驚，「秦教授？」他看了眼段易，顯然是沒料到段易會和國內天文學的權威專家有這麼密切的聯繫，他道，「段先生，您現在能聯繫到秦教授嗎，我們需要他來警局一趟。」
段易道，「他一會兒就過來。」他道，「我也不會走的。」
李立文鬆了口氣，「那就太好了，段先生，請你看這個。」他調出電腦里的一個視頻，「這是昨晚上的醫院監控，醫院沒有人出入，再把時間時間往前調，在晚上八點鐘左右，此時護士已經都查完房了。」
「八點整和八點十五這十五分鐘之內，於珊瑚的病房門口沒有出現任何人，室外監控也沒有拍到有人翻窗或者是從陽台進入的證據，但是八點十五分，護士最後一次查房的時候，於珊瑚已經不在房間里了。」
段易皺眉，「八點鐘就失蹤了，為什麼半夜的時候會出現在天文館？」
李立文道，「所以我和你確認了三遍，於珊瑚是否真的和你見過面，如果她是自己走的。但是為什麼要你救她？」
段易開口，「不可能，她是藝人，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否則她想把自己的未來都毀了。」
李立文，「所以這件事情到現在無解，究竟是誰帶走了她，監控錄像什麼都沒拍到。」
刑警大隊的隊長是個暴脾氣的，站在邊上聽到了現在，猛地一拍桌子，「難不成還是異類接觸了？被外星人綁走了？！」
段易聽到這裡，不動聲色的捏了捏手指，李立文說，「之前類似的案例也沒有過，對方是當紅明星，實在是頭疼，病房裡也沒檢查到掙扎的痕迹，如果是有人綁架，那這個綁架犯的手段太高明了，現在除了於珊瑚昨晚上跟你說的兩句話，我們毫無頭緒。」
段易道，「她說水要進來了，什麼意思？」
刑警隊長開口，「段同志，你會不會是自己產生了什麼幻覺？於珊瑚怎麼可能大老遠的跑來讓你救她，再怎麼找也是找警察啊，找你幹嘛？而且她是被綁架，怎麼又跑出來了，靈魂出竅？還是千里傳音？這事兒還有沒有科學一點的解釋了！」
李立文，「老李！你什麼說話的態度！就你一個人急嗎！怎麼這麼多人不都是在想辦法嗎！」
門外一個警員跑進來，敲了敲門，「李局，陸不詩到了。」
段易聽到這個名字，詫異的回頭看了眼，正好看見陸不詩走了進來。
顯然陸不詩看到段易的一瞬間，也愣了下，兩個人互相對視了兩秒，這個場景也沒有逃過李立文的眼睛，他招呼陸不詩，「陸小姐，這裡坐。」他給陸不詩倒了一杯茶，「大老遠讓你跑一趟，實在不好意思。」
陸不詩不愛喝茶，她喝過茶，是苦的，如果非要喝，段易之前倒是給她泡過一杯奶茶，甜甜的十分好喝，她開口，「柳音讓我回來一趟，算我有血光之災，讓我自己化解，我以為他又在跑火車，合著這事兒是真的啊？」
李立文經過聽力的專業訓練，一般聽對方講話，立刻能提取重要信息，只要是人，說話不可能毫無漏洞，特別是話多的人，說得越多錯的越多，最後自己圓不回去，但是陸不詩從進門開始，一直到現在，一共說了四十三個字，竟然全是廢話！
不僅廢話，而且毫無重點和中心思想，提取不出來任何有效信息，李立文在刑偵這一行幹了這麼多年，還沒遇見過陸不詩這種不顯山露水的『高人』。
李立文於是誘導陸不詩說出更多的資料，他是頭一個懷疑陸不詩的。
當昨晚上收到消息之後，李立文立刻羅列出了幾個嫌疑最大的人，其中陸不詩就是排在第一，她和於珊瑚的嫌隙最大，互相厭惡，而且在之前的車禍現場也查到了陸不詩遺失的手機，儘管證據不足，但是構成殺人動機只要一條就夠了。
再者就是陸不詩剛才進來，和段易互看的那一眼，明顯是認識的，李立文也聽到過網路上的一些消息，於珊瑚早年和陸不詩鬧掰了就是因為段易，現在陸不詩似乎和段易之間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李立文在心中給陸不詩打的問號就更多了。
「陸小姐這兩天都在江南拍戲嗎？」
「是啊，拍戲。」陸不詩答的很快，幾乎沒有猶豫。
李立文，「那於珊瑚的事情，你現在了解多少。」
陸不詩道，「我哪兒知道啊，我拍戲拍一半兒就給人一個電話叫回來了，剛下的飛機。」她突然想起什麼，把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遞給李立文。
李立文，「陸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陸不詩雙手都放在桌子上，「你玩兒微博嗎？」
李立文一愣，陸不詩循循善誘，「你願意成為我的粉絲嗎？」
段易眉頭一抽，「陸不詩，別開玩笑。」
他終於說了一句話，李立文還在疑問中，聽到段易這句話之後，內心更加確定陸不詩與段易兩人之間十分熟稔，陸不詩這幾天到處求粉，逢人就問『你願意成為我的粉絲嗎』『你願意當我的粉絲嗎』，她的微博倒也有了幾十個粉絲，但是關注還是一個。
同劇組的演員沒說，但是關注了回關這是藝人之間一種互相示好的方式，但是陸不詩毫無自覺，從來不回關任何一個人，她還牢牢記得段易說的只准關注他一個，因此到現在關注的列表也只孤零零的躺了一個賬號。
李立文登上自己的微博，「可以，陸小姐，你的微博是什麼。」
他關注了這人之後，果然也看見了關注列表，點開來看了一眼，把手機放進了口袋。
「陸小姐，於珊瑚失蹤了，我們現在懷疑是綁架，但是目前為止沒收到綁匪的勒索消息，一個不要錢的綁匪，他為什麼要綁架一個公眾人物，你認為是什麼原因？」
陸不詩哪兒能想出什麼原因啊，她直接道，「想做就去做，需要什麼原因。」
這個回答方式十分符合她本人的性格，李立文接下來問了她幾個問題，得到的答案都是差不多的，他問不出個所以然，只好把陸不詩放著一邊，這時候門口又來人了，李立文站了起來，上前迎接。
「秦教授。」他和秦嚴握了握手，秦嚴禮貌的點點頭，目光頓時就落到了翹著二郎腿的陸不詩。
秦嚴看著段易，努了兩下嘴巴，段易無奈點頭，秦嚴突然興奮，坐在了陸不詩的邊上。
「陸小姐，第一次見面，我是秦嚴。」
他伸出手，欲和陸不詩握手，陸不詩對眼前這個人本能的感到不適，卻又在他的身上發現了相似的共鳴，這個人與大街上的蟲子不同，他似乎有接近高等文明的思想和領悟，快要觸摸到了另一個世界的邊緣。
陸不詩看著他，秦嚴只覺得眼前突然發黑，頭暈了那麼一兩秒，殊不知陸不詩抽取了他的記憶讀條，等她讀完，秦嚴的手還伸在自己面前，陸不詩舌頭頂了頂口腔，笑了一聲，「秦先生，朋友妻不可欺，沒聽過啊。」
段易在後面沒忍住笑出聲，李立文這時已經坐在了他原來的位置，秦嚴尷尬了一瞬，李立文趕緊開口，「秦教授，於珊瑚昨晚上對你說了什麼？」
秦嚴聽到了這事兒，也嚴肅了態度，一字一句的複述出來，「救我，段易救我，水要進來了。」
他繼續道，「水要進來了，這句話說了兩遍。」
李立文想了半天也沒想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水要進來了，從哪裡進來？為什麼進來？更重要的是，於珊瑚如果真的出現過，那她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實在暗示什麼，還是在傳達什麼，他沒有頭緒，又聽一個警員報告，說門口已經被各大娛記和新聞記者堵死了，全都在門口不肯走，要採訪陸不詩。
李立文一瞪眼睛，「誰把陸小姐在我們這裡的消息散發出去的！還閑事兒不夠多是吧！」
那警員道，「報告，不知道，李局，你快想想辦法吧，我們攔都攔不住。」
李立文看了眼手錶，現在已經是八點一刻，距離於珊瑚失蹤已經整整十二個小時，如果再不向外界報告事件進展，恐怕也要出麻煩，李立文道，「讓那些記者等著，現在我去外面。」
李立文到了外面之後，果然警局門口已經被記者全部圍住了，還有拉著橫幅的粉絲也在其中，蹲在花壇守了整整好幾個小時，李立文一出來，那些粉絲比記者還激動，叫著讓陸不詩出來給個說法，不是她搞的鬼，誰還會針對我們珊瑚！
記者則是長\槍大炮的鏡頭對準了李立文，他現在開始說的每一句話都要對自己負責，讀社會負責，這個男人想了長篇大論的開場詞，卻在看到粉絲著急的臉，娛記疲憊的身體后，變成了嘆息。
他開口，「事情還在調查中，大家稍安勿躁，警方一定會解決的。」
記者連珠炮一樣的提問幾乎淹沒了他，「請問調查中是什麼階段能透露嗎？」
「於珊瑚失蹤和陸不詩有關係嗎？」
「聽說段影帝也和這件事情扯上了關係，現在就在裡面，是真的還是假的？」
「已經十二個小時了，於珊瑚到底在哪裡？是活著還是已經遭遇不測？」
「李局長，於珊瑚到底是怎麼失蹤的？」
李立文開口，「稍安勿躁各位，我們會解決問題，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於珊瑚小姐我——」
有個粉絲喊了一句，「那陸不詩呢！上次車禍也跟她有關！不是陸不詩陷害珊瑚還有誰！」
這一喊激起千層浪，外面站著的所有粉絲幾乎都把怨恨和矛頭對準了陸不詩，一聲兩聲的罵著，聲音喊得震天響，就連警局裡面都聽得一清二楚，這些難聽的話陸不詩曾經在網上就受了不少，如今聽了也沒多大反應。
當然主要原因是陸不詩換了個芯，段易甚至比她的反應都大一些，他站起來想去外面，結果剛走到窗邊，陸不詩跟著身形一動，走向窗口。
她遮擋住段易，打開了窗戶，外面是一片樹林，裡面有個黑色的人影，與她對望，那個黑色的人影一動不動的望著她，突然舉起手，那個人手裡是把槍。
陸不詩看見這個人詭異的笑了，然後扣動了扳機，巨大的槍響聲劃破了長空，警局內外所有的聲音在這一刻都沒了聲息，人們的動作被定住，陸不詩站在窗口，攤開手心，裡面赫然是一顆子彈。
她面無表情，居高臨下，用悲憫的眼光看著朝他開槍的人。
那人從一開始笑的詭異，卻在陸不詩捏住了子彈之後，表情漸漸地扭曲，變成了驚恐，最後他的目光定格在陸不詩的臉上，這張臉像極了他曾在敦煌里見到的壁畫上的神明，滄海桑田不過在她的眼裡一瞬而過。
陸不詩低喃，「死人。」
黑影想跑，卻在空氣中跑成了一片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