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單家小公子
晉戈在去城西的路上，已經快接近十二點了，半路的時候下起了暴雨，這塊地段信號特別差，屬於首都的郊區，首都是個特別大的城市，市中心開到郊區得三四個小時，郊區荒涼的不像話，全都是連綿的大山，跟原始森林似的。
單木水卻喜歡這種凄涼的氣氛，有錢人家的獨生子，父親是整個國家數一數二的政界人物，母親從商，也是商業巨頭，這小公子含著金湯匙出生，要什麼有什麼，卻獨獨迷上了天文學。
單木水從懂事起對漫天的星空和未知的宇宙充滿了嚮往，一年不知道砸了多少億在天文研究方面，他醉心研究第二文明，也就是地球以外更加高等的文明，但是這麼多年下來一無所獲。
晉戈把車停到了山下，往上的路就得步行，單木水選擇這塊地方的原因無他，這裡是能最近距離觀測到宇宙輻射的地方，他在這裡建立了一座寂寥孤獨的天文台，突兀的矗立在大山中，像茫茫宇宙中孤獨的旅行者。
晉戈走上來需要一個小時，單家的小別墅終於出現在他的眼裡，這裡已經接近山頂，溫度都下降了不少，又是深夜，他走到門口的時候，管家把門打開。
「晉少爺。」
晉戈點點頭，「老吳，水水呢？」
「小公子在天文台，過會兒就回來了。」
晉戈皺眉，「這麼晚還在天文台待著，他晚飯吃了嗎？」
老吳支吾了半天，晉戈就明白了，這是沒吃呢。
這時，單木水背著黑色的書包從別墅外邊的小路回來了，他像一個踏著夜色而來的精靈，皮膚蒼白，留著一個中分頭，嘴唇薄而翹，穿著連帽衛衣和牛仔褲。
晉戈一看到他就數落，「怎麼還穿破洞牛仔褲。」
單木水開口說話，他說話有股軟軟糯糯的奶音，尾音有時候會上翹，「我不穿秋褲，不冷。」
「我讓老吳給你下碗面，晚飯不吃像什麼樣子。」
「我不吃，我不餓，我要睡覺了。」
單家小公子把書包往晉戈懷裡一砸，伸了個懶腰，「好睏。」
晉戈跟著他身後走進別墅，儼然才像這個別墅的主人，小公子進了門把鞋子用腳踩落，一邊踢飛了一個，蹦躂著就上樓了，晉戈跟在後面把他鞋擺好了，無奈的哄，「水水，洗澡。」
單木水的聲音從樓上傳來，「不想洗，我要睡覺了。」
晉戈回頭對老吳道，「給他煮碗面，我上去讓他把澡洗了，水水屋後頭堆的那堆閑置的望遠鏡給他收拾了放到書房，回頭省的他又滿世界找。」
「誒，聽著了。」
「面不要辣的，他最近上火，把他玉米片收拾了，別老讓他吃垃圾食品。」晉戈補充道，「老吳，你別太慣著他了。」
老吳連忙點頭，心裡一陣腹誹，到底是誰比較慣著小公子啊！
晉戈打開冰箱，看著一冰箱的牛奶，又開口，「牛奶熱一瓶，水水睡前要喝，不喝他睡不著。」
等這一切都做完了，好不容易把這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哄上床，晉戈鬆了口氣，他和單木水一間房間，一張床，兩床被子。
單木水喝了牛奶，安靜了不少。
但是沒有一會兒，他突然從床上蹦了起來，睡得半夢半醒的晉戈神經一跳。
「怎麼了？」
「我在等宇宙對我閃爍。」單小公子神情嚴肅且專註，盯著落地窗外的一片幽暗的夜空，繁星鋪滿了這篇孤寂的天空。
晉戈道，「少看點科幻小說。」
「我沒看。」單木水把三體這本書往枕頭下面藏了藏，「我能感覺到宇宙在邀請我，另一個文明在邀請我。」
「你怎麼辦，你這是打算跟著去了？」
「我不。」單木水往往這時候，眼睛里會有水光，就好像把漫天的星辰摘下來，鑲進了他的眼珠，「我要迎接它們。」
晉戈十分喜歡他的雙眼，裡面落了一個星系。
他道，「宇宙在你眼裡。」
單小公子翻身睡下，把那雙眼睛閉了，「我要制定一個偉大的計劃，像紅岸那樣，我能等得到的，能等得到的。」
晉戈好笑道，「你等誰啊？」
單木水不說話了。
陸不詩在段易公寓的沙發上，睡了一晚上，她穿著段易的襯衫，晃著兩條大白腿，趴在段易的卧室門口，聽著裡面的動靜，手上還有一份合同書。
段易打開門，居高臨下的看著陸不詩。
陸不詩立刻雙手奉上合同，「怎麼樣，老闆，考慮了一晚上了，不如合作雙贏？」
段易面無表情的繞開她，到廚房拿了兩杯溫牛奶，兩個麵包片，煎了兩個雞蛋，又熱了兩根烤腸，把盤子往桌上重重的一放，放到陸不詩的面前。
「吃完了立刻離開，從後門走，別被人拍到了。」
陸不詩推開早餐，「老闆，我說真的，你簽一個吧，我真的很需要回去，我星球這個月球稅沒交，我拖了好幾個星期了，再不交宇宙稅務局的會把我的財產沒收，我就無球可歸了老闆！」
段易冷著臉吃早餐，陸不詩問話未果，她這具軀殼又實在需要進食，她吃完早餐，一抹嘴巴，又把合同拿出來，段易這時候在洗碗，陸不詩在他的背後循循善誘。
段易轉過身，「我警告你，陸不詩，別給我裝瘋賣傻。」
陸不詩一愣，開口，「老闆，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個現實，因為你們的文明實在太低了，你……誒誒誒老闆老闆！你冷靜點！我自己走我自己走你別踹！！」
門砰的一聲在陸不詩的面前關上了，陸不詩嘆了口氣，敲了敲門。
「老闆，你再考慮考慮，我真不是騙人的，也不是精神出問題。」
屋子裡沒了動靜。
陸不詩嘖了一聲，往樓下走去，她又來到了解百天橋。
宇宙管理局駐地大使館外交官管理人員今天還是那套黑色的唐裝，帶這個圓框眼鏡，閉著眼睛神神叨叨的給人算命。
攤子前面排著長長的隊伍。
「我看你頭平額腦寬，必定做高官，二十塊，下一個。」
「恩，天庭飽滿，地闊方圓，生性聰明，辦事能幹，十五塊，下一個。」
「哦豁，手掌肉多肥而厚，榮華富貴樣樣有，日後有福氣，五十塊，下一個。」
終於輪到陸不詩了，陸不詩坐下。
管理員道，「柳葉眼，美人臉，無福消受。」他掐指一算，「應死之人，不該不該。」
陸不詩把合同一拍在他的桌子上，「段易不給我簽，想個辦法。」
管理員嘴角一抽，對後面的人道，「今天不算了不算了，明天早上九點繼續。」
陸不詩道，「出個主意。」
管理員道，「這我也沒辦法，上頭都有規矩的，跳躍器本來就少，你還要跨越大半個宇宙，你瘋了，十個跳躍器都不夠你跳的，你還想一個跳回去。」
陸不詩很煩躁，「十個不夠就二十個，想辦法讓我回去。」她陰測測的笑了一聲，「不然我讓這個文明顛覆，正好我想買個帶氧氣和海洋的星球養點兒東西，你覺得我的想法怎麼樣。」
「不怎麼樣。」管理員手一抖，「你想違反宇宙公約嗎。」
「你也覺得我有這個能力？」陸不詩反問。
管理員道，「0100，別的不敢說，但是你有。」
0100在第一次宇宙大爆炸的膨脹時期，出現在宇宙邊緣的某個星球上，它存在於所有文明之前，它獨來獨往，沒有同類。
陸不詩把合同攤平了，「他不肯簽。」
管理員，「因為正常人都不會相信你這個。」
陸不詩看著他的眼睛，「你想個辦法。」
管理員雙手一攤，「我有什麼辦法啊？我沒什麼辦法呀？」
陸不詩開口，「你是不準備幫我想辦法了嗎？」她靠近這個皮膚蒼白的男人，距離近的呼吸交纏，她雙眼一眨，詭異的紅色光波在兩人的眼睛中穿梭，陸不詩慢慢的念，「宇宙管理局編號01110010，白沼澤星系，現用地球名字，柳……」
管理員拍開她，「讀我信息？」
陸不詩道，「你又沒加密，我怎麼就不能讀了。」
「*懂不懂。」
陸不詩坐下，「你讀別人信息的時候怎麼就不談*了？」
管理員有條不紊的，「這是我吃飯的傢伙，地球人總喜歡聽陌生人說出他們的不幸，以此認為自己的不幸能得到救贖，我充當一個角色，怎麼就不行了。」
陸不詩道，「封建迷信就是封建迷信，你還有理了？」
管理員把自己的攤子整理一下，「那我給你算一算。」
「你要算什麼？」
管理員，「算你的經紀人，馬上就氣急敗壞的來找你。」
他話音剛落，果然就聽見遠處傳來個聲音，跑來了一個神色難堪的女人，用力的拽住了陸不詩的胳膊，壓低了聲音怒道，「陸不詩，你瘋了是不是！消失了整整兩天，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死了！你知道現在外面媒體都在怎麼說你的嗎！」
「我找了你這麼久，你為什麼不接電話！」
陸不詩道，「電話丟了。」
經紀人看了管理員一眼，拉著陸不詩走開一段距離，那裡停著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她把陸不詩塞進去，「我不管你這兩天做了什麼，也不管你跟葉深那點兒芝麻大的屁事兒了，我只求求你能不能對工作上點心，哪個娛樂圈的藝人跟你一樣這麼不要好的？你看看你滿腦子除了葉深還有什麼？陸不詩，不是別人說你賤，我都要說你一聲了！你幹嘛上趕著倒貼葉深，他到底哪裡值得你喜歡了？」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他和白茫茫在一起，你就是個笑話，圈裡哪個人不是等著看你笑話的，你到現在還死不悔改，葉深給你多少錢了是，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攤上你這個藝人，我腦子都炸了！」
陸不詩讀條讀完了記憶，突然用雙手捧著經紀人的臉，「辛姐，能不能幫我要個段易的簽名。」
她從口袋裡掏出合同書，「簽在這個地方。」
趙辛半天沒反應過來，「你，你還嫌你倒貼段易的事情鬧得不夠厲害是吧！」她瞪著陸不詩，「還嫌段易煩你煩的不夠厲害是吧！」
陸不詩趕緊解釋，「不是，我是他粉絲……」
趙辛打斷她，「我不管你是粉絲還是粉條，明天給我收拾乾淨了去參加盲妻的試鏡，我給你爭取了個小角色，雖然角色不大，但是盲妻的導演是陳元，你要是被他看中了，有的你飛黃騰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