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午後,小院里。
「杏仁有了,天花粉有了,紅棗和豬胰也有了,只是品質比不上家裡的,也不知做出來少爺用是不用。」明柳細細的將東西挑出來,棗木站在邊上捧著一隻葯搗等著。
「不過是時節上的一點差別,前頭那冷包子冷麵都吃過,這個總不會這麼計較。」
明柳輕嗤一聲,斜睨著他,「主子是不是個精細計較的人,你到現在半點兒不知道?傻真不是白說的。」
棗木嘿嘿笑了兩聲,也不在意給明柳說教,他偏頭看向那扇緊閉了好些時候的房門,有些疑惑,「怎麼一回來就進屋不響動了,要不要我去問問?」
明柳道,「問什麼,一會兒想出來就出來了,你去叫莫不是欠收拾了?且端張凳子在門口等著吧,用得上你自然會叫的。」她說著扭頭往廚房去,只留下棗木一人搗葯。
屋裡,呂遲正坐在榻上,瞪大眼睛十分驚奇的讀閱秦凌贈與他的書冊。
《龍陽秘法》分為上下兩冊,上冊講上位者的事項要點,下冊講的是下位者的事項要略,呂遲拿到的是下冊,正看到書中毫不掩飾的描述,「秘處潤養,事後須經心,配以藥粉調節,能除痛解乏,更有助興之效……」
呂遲翻了個身,伸手有些好奇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軟乎乎,可也沒摸出什麼意思來。這本書他顛來倒去的看了兩遍,講的都是下位者的注意要略,不禁有些奇怪,又懷疑這書是騙人的,下頭的那個能有這麼舒爽?
他畫了那許多春.宮圖,多半卻都是照著男女房事來畫,仔細處根本未曾描繪多少。起初只知道有根東西能用,卻不知道男子之間的交合是從後頭入的,更甚,除此之外還要親要摸?
呂遲心中帶著些莫名,試探著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另一手又撫了撫自己的胸口。胡亂弄了一陣,他皺起眉頭來,低聲罵著將那本書給扔到了軟榻邊上。
呸,瞎胡說八道,摸來摸去哪兒有一點兒舒爽的地方?
前頭如獲至寶的高興到這會兒變成了悶氣一股,呂遲氣哼哼的仰面在榻邊歪上了。
窗戶開了一條小縫,正好透進些西斜的陽光,落在呂遲精細的面上似真似假,籠出一片橘黃色的光暈,將呂遲臉上細小的容貌也映照的清清楚楚。他雙唇微翹,眼眸低垂,心裡想著前頭秦凌同自己說的話。
「要對他好,要讓他知道你心裡有他……」
好一會兒想到這裡,呂遲的雙眸才簌的一睜,而後一骨碌從榻上爬坐起來。
想明白了!原來秦凌給自己這本書是個要自己看了這本書以後多多體貼阿瑜的意思啊,思及如此,呂遲忙不迭的將那本被自己甩到一邊的書又抽了回來,將前後重新仔細又看一遍,特意將那書上寫過的脂膏潤滑的藥房也抄了下來。而後從自己荷包里拿出一隻小鑰匙,將那裝滿春.宮圖的小箱子打開,把這藥房也跟著一塊兒塞了進去。
等做完這些,呂遲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自覺地心裡有數了。
阿瑜要是怕,他就哄他不疼,再告訴他這事情舒服的很呢。
呂遲在榻上滾了兩圈,嘿嘿笑著將腦袋埋進了一旁的軟枕裡頭。
太陽慢慢的滑向了山腳,只剩一點兒微弱的餘光還將天邊映照的通紅一片。
呂遲自己在衣櫃里翻找了好一會兒,又取出玉冠來配,仔仔細細的準備好后,才讓棗木去請褚瑜。
「你就同他講,他如果不願意過來,我去找他也是一樣的。」
棗木點點頭,小步的跑了出去。
呂遲邁步到了門外,在院子里來回踱步了兩圈,又跑到廚房裡去看。
明柳帶著兩個小宮女將菜做的七七八八,呂遲便一樣樣的看過去,「不知道阿瑜吃不吃辣?」他念叨出口,又覺得自己有些不經心,這些怎麼都好不知道?
他想著扭頭問兩個小宮女,「你們知不知道?」
秦王的口味,兩個小宮女哪裡敢開口談論。都哆哆嗦嗦的搖頭,雙唇抿的緊緊。
呂遲的腮邊微鼓,小酒窩陷下去一個小坑,不過倒也沒為難她們,只自個兒念著,「一會兒我自己去問他。」
明柳才不管褚瑜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她只管照著呂遲最愛吃的做,心裡還暗自想,那等將自家少爺迷得昏昏傻傻的人,最好今天的菜全都不合他口味來的好呢。
棗木去請褚瑜,未能近身就在宮門口給人攔住了。侍衛問清他的來歷后對他倒也還客氣,雖然依舊不讓他進去,卻也願意給他帶個話。
李勛恰也還在宮裡,聽了侍衛的傳話倒是樂了。
「哎,這麼說起來,您過去是同他用飯,不過去便是他過來同你用飯,怎麼著都是一個結果?」
這不是無賴是什麼?這金貴的小少爺在秦王面前竟也不知道收收脾氣。
褚瑜合上自己手上的摺子,屏退了侍衛後起身。
他不知怎麼有些想笑,早前從小院回來時呂遲在他身後喊得那些話,竟原來是當真的。國事上沒人不對他有十二分的敬佩,家事上的短漏卻沒有一個人敢指出來。呂遲敢,人不僅全都指出來了,還要在上頭跳兩下,督促著他往好了去。前頭太醫來回了問話,褚宏安的傷勢已經大定,養些日子便好了。至於褚靈那裡,往後也是個不一樣的光景。
褚瑜心中不知哪兒被碰著了,難以言說的有些軟。
李勛問,「那您去不去?」
若是不去那是尋常,若是去了那才叫讓人驚掉下巴。褚瑜的脾氣軟硬不吃,李勛是清楚的,呂家少爺真真是一隻手就能讓褚瑜給捏死的身板,即便兩人之間有些往來,恐怕也得不到殿下的寬恕呢。
「不過是用個晚飯,」褚瑜邁步出了大殿,他抬頭看了看已經漸漸浮出輪廓的天色,回頭對李勛道,「天色不早,你先回去吧。」
這便是個要去陪人吃飯的意思?
李勛差點兒將自己的下巴給驚掉了,他躬身行禮,忍著心裡的驚疑退下了。
素來公私分明的殿下願意這麼偏著一個人,不是寵了是什麼?呂家那少爺傻愣愣竟有這樣化百鍊鋼為繞指柔的本事。李勛走到宮門口,瞥見棗木,見他朝自己行禮,猶豫一下也點了點頭,末了還不忘扯出一個勉強的笑來,而後才大步走了。
棗木給李勛猛地熱絡起來的態度弄得受寵若驚,正等得心中忐忑之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