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暗夜六
南星沒有回答龍戰的略微挑釁,宋楠歆,南星——
早在第一次知道這個名字的時候,南星便知道了。
夜熙,他在想些什麼呢?
還是如她一樣,不,她不該多想的。夜熙那樣的人怎麼可能!
他對自己好,只是像兄弟一般的好。
並沒有其他!
只是自己不知不覺就淪陷了其中,溫柔的陷阱,不可逃的泥沼。等發現時,已經晚了。
是她將危險帶給了夜熙。
情——真的是這世間最毒最毒的葯。
讓人不知不覺間就失去了自我。
下面有些喧鬧,大底是找不到新郎,鬧起了風波。
龍戰對著一旁的破軍說了幾句話,破軍便飛快的隱身不見了,沒想到這一次連破軍都帶上了。
看來他很重視,但南星知道絕不可能這麼簡單。
破軍,不破不立。每一次出手,都不同凡響。
可是這只是個與組織無關的婚禮,沒理由會讓破軍前來,他一定是有其他的任務。
能讓破軍出手的人?
南星突然眯起眼睛,靜靜的看了一眼龍戰,只見他同樣微微眯著眸子,與南星恰好對視上。
在某些方面上,龍戰與南星是很相似的。
她的眸子里閃爍著光,狡黠無比,只是與以往又多了些什麼。別人沒有看出來,但是龍戰看懂了。
是憤怒,是仇恨——
他伸出手,輕撫南星的臉,「放心,這一次,我一定會給你出一口氣。」
那樣子分外的溫柔,南星也是難得的順從。
能讓破軍,龍戰還有南星都在意的人,只有貪狼——
貪狼與龍戰鬥了很多年了,搶地盤,搶資源,更有甚者,結下血海深仇。
他們互相不放過對方,只是這麼多年來,卻並沒有誰能把誰吞噬掉。
龍戰永遠記得那一天,他從貪狼手裡救回南星時,她只剩下半條命的樣子。
因為那是他的錯,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是他帶著她來西伯利亞,卻沒有將她完好無損的交回朱麗手裡,也是他讓她見到了那些黑暗與骯髒。
她本是他手心裡的明珠,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裡怕熱了。他那樣小心翼翼對待的人,卻因為他的失誤而被那樣殘忍的折磨。
那是南星噩夢的前兆,又何嘗不是龍戰的。
南星痛失母親的時候,他並不知道,那個時候的他被貪狼逼得很是狼狽。
因為先前為了救南星而交易的代價很昂貴,他還沒有緩過元氣,便又被貪狼步步緊逼。
是以,他錯過了南星最需要他的時刻。
等到他知道時,南星已經逃到了國外,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了。
後悔像蔓草一樣瘋狂滋長,在那時間的海里,如果當時的他守在她身邊,一切是不是會有不同的結局。
當時的她會有多麼的絕望,他們共同將她保護的有多好,就意味著那場變故來臨時她有多無助,多絕望。
是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她的母親朱麗的背景,什麼都不知道的只有被他們小心呵護的小公主。
原以為可以就這樣護她一生,讓她遠離那些骯髒的東西。卻最終沒能想到,那都是溫柔的折磨,他們將她養得太嬌弱,一絲一毫都風吹雨打就能讓她湮沒。
所幸,她還在,她活了下來。
她比他想象的還要頑強。
貪狼,龍戰的眸中閃出噬血的光彩,他竟然敢來,他們之間的仇還需要好好算算呢!
不知是誰高呼了一聲,「新郎來了!」
南星的眼神又落到下面,那個恍若不似凡塵中人的人身上,一切塵埃落定——
這大概是南星見過的最好看的新郎,但是他的新娘不是她……
南星看著他接過新娘裹著白沙的手,一步一步走向神父。
光透過窗子,灑在一對新人身上,耀眼得南星有些睜不開眼。這便是龍戰要她來看的場景,讓她親眼看著他與另一個女人宣誓一生的諾言,看著他一步一步與另一個女人琴瑟和諧。
真的是好殘忍啊——
可是這是她自己選擇的殘忍,只是沒想到會被要求親自來看。
南星起身,「我不舒服。」
龍戰卻又不容拒絕的將她壓下,「星,我要你看完。」他慵懶華貴的像養尊處優的獅子,四周散發著無形的壓力。逼得南星,不得不再坐下。
在這件事上,龍戰似乎又下了狠心,他要將夜熙這顆毒瘤從南星的心裡抹去。至少,讓南星——死心。「你說,他知道你對他的感情嗎?」
南星不說話。
龍戰彷彿看穿了南星一般,「你說如果他知道的話,這場婚禮還能成嗎?星,你在他心中只是一個兄弟。」
「你覺得,像夜少這樣的人會喜歡一個男人嗎?」男人兩字咬得極重,那是南星出現在夜熙面前的身份。南星不禁身體都隨之一顫,她一直都是以欺騙的面目出現在——他的面前……
南星有些驚恐的看那個眉清目秀的少年,一身正裝勾勒著他如天神的身姿,他牽著美麗的新娘,一步一步,走向最前方的神父。
而她給不了他任何,而她無時無刻,不在讓夜熙處於謊言中。
她已經把自己活成了個謊言——
她利用他,欺騙他,這樣的自己有什麼資格——
而龍戰還不準備放過南星,「星,你覺得他那樣的光明會喜歡我們這種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嗎?七年前的你,七年後的你,如今的你還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嗎?」
龍戰看著南星眸中的光越來越黯淡,她倔強的一句話都不知道沒有說,不忍與心疼齊齊劃過,可是他必須繼續。這一劑狠葯必須下足,他折磨她,又何嘗不是在折磨自己——
南星感覺自己像被拋棄在一片黑海上,周圍無聲亦無息,她不斷的掙扎,終於抱到了一塊浮木。
可是現在,那塊浮木也漸漸消失。
她又只剩下自己,在這片永夜裡孤獨的掙扎。
腦海里響起那句,「那麼便來依靠我,南星,我的胸膛隨時為你敞開著。」
她好想好想抓住他,可是卻是自己將他越推越遠。
那一次,南星記得他問她,「南星,你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