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無常
「你說,這個世界上你最愛我。」
「你說,我會是你的繼承人。」
「你說,我是你最傑出的作品。」
「可是你也說,你恨我。」
南星蹲下,望著眼前黑漆漆的墓,眼神空芒,沒有焦點,她用雙手緊緊環抱住自己。
石碑上刻著一行行小字,顯示著墓主人的身份。
朱麗,這個名字是童話也是噩夢。
鑲嵌的照片還幾乎完好無損的保存著,南星哆嗦著手輕輕撫摸在上面。
感受著那冷冰冰的溫度,南星感覺自己心裡沒有起伏,但是身體已經出賣了她。
這裡埋著的是她最親愛的母親啊,她的呢喃彷彿遙遠的夢囈,卻是在耳邊不斷的縈繞。
「吶,媽媽,我從不違抗你的命令,從不忤逆,你說的一切我都照做。就算是如此乖巧,你也恨我嗎?」
沒有人回答南星,四周唯有風聲。凄涼的,呼嘯的風。
那風聲,好像在哭。
天地好像唯有一個她般,南星很想放聲大吼,可是她不能。
母親不要她了,父親也不要她了。在朱麗自殺后的一個月,南星的父親南歐也消失了。
好好的一個家庭,幾乎在瞬間支離破碎。
只留下南星一個人,孤零零的一個人。
可是啊,那僅僅是噩夢的開始。
僅僅是開始……
南星幾乎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度過那段時間的了,她離開了熟悉的土地,離開了生存了十幾年的地方,輾轉流連,不斷的奔逃,不斷的躲藏。
就這樣,一恍惚,再度立於這塊墳前,已是七年後。
南星伸出手,夜風有點涼,她拔起母親墳前的草。
一顆又一顆,有些草葉極其的鋒利,南星的掌心刻上紅痕,染上妖冶的紅色。
血絲不斷的往外冒出,南星卻彷彿感覺不到痛般,依舊不停歇手裡的動作。
月色漸漸深沉,草莖也染上了那耀眼的紅。
可是南星只是機械的重複。
不會痛,不會哭泣,不會吶喊,像一個布偶娃娃。
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南星守中的動作才停止,頓住。
果然是有守在這裡的人嗎?
還是是跟蹤她的人?酒店裡的人應該是沒有認出她才對。
不過不用動腦子都該想到,自己七年未回國,這一次一定會來這裡。
祭奠面前的這個人。
南星覺得自己變蠢了,可是,她也不得不來。
自投羅網,還真的是……
手緩慢的向腳腕處靠近,正要拔出刀的時候。
後面傳來一聲,「是我。」
南星拔刀的手頓住了,這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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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第二天從自己的床上醒來,手上傳來清晰的痛感。看了一下昨晚的傑作,南星無奈的苦笑了笑。
又見到那個神秘人了,代號為「無常」的男人。
南星曾無數次的猜測他的身份,可是在對對方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這無疑是一個不可能事件。
而無常與那群追殺自己的人一樣,藏寶圖!
南星也想問,什麼是藏寶圖,她身上沒有藏寶圖,也不知道藏寶圖是什麼,又在哪!
大概與那群冷血無情的人不一樣的地方便是,無常曾救過她。
在她曾生死一線的時候。
救命之恩,南星從未忘過,所以她沒有發脾氣,也沒有大鬧。
只是像上次一樣,告訴他,她不知道什麼藏寶圖。
無常走了,走之前看了一樣眼前的墳墓,低沉的道了一句,「節哀。」
在他走後,南星癱坐在了那裡,好不容易緩過力氣,便回來了。
用被子將自己團團圍住,朱家的秘密,母親的死因,突然出現的追殺者,還有那像噩夢一般跟隨自己七年的「藏寶圖。」
南星覺得自己快透不過氣來。
這樣沉重的包袱,為什麼要突然降臨在自己身上。
所有的秘密,所有的恩怨糾葛,為什麼會全然在自己面前爆發。
手機突然響亮的吵鬧起來,將南星從越來越偏激的思想中拯救出來。
是程安之的電話,南星按了接聽鍵。
「喂。」
「南星,你聲音怎麼了,有點嗡嗡的。」
有嗎,南星清了清嗓子,發現有一點點,「沒事,不用擔心。」
安之鄙夷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有沒有按時吃藥,情況有沒有好轉。」
被程安之這一提醒,南星慢悠悠的過去拿藥瓶,按照程安之的指示喝下了。
差點又控制不住的陷入了那個死循環了呢!
程安之聽著南星喝葯的聲音,默了半餉。
南星聽著那靜默,「有什麼事直說吧。」
「騎馬場,宋楠歆約戰。」
南星的唇角掛起今天的第一個笑,邪魅至極,「好啊,讓她等著。」
程安之隱隱透著擔心的聲音傳來,「可是,南星,你不是……」
「無妨。」
清晨的風還帶著絲絲涼意,卻讓南星的頭腦清醒了。
有些事,總是要去面對的,不能一直這樣逃避下去。
南星趕到那個騎馬場的時候,宋楠歆和程安之都已經到了。南星將安之堀在懷裡,饒有趣味的看著宋楠歆。
南星看的出來,這個女人喜歡夜熙,而自己昨晚的話無疑觸到了她的逆鱗。
昨晚的鬧劇,南星不否認,她有故意的成分。但是看到這個女人對安之出手,南星便更加不猶豫了。
南星也想看看,夜熙選中的女人,有怎樣的能耐。
宋楠歆依舊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只不過今天的她一身勁裝,很明顯充分的準備了的。
南星看著宋楠歆,宋楠歆也盯著南星和程安之兩人,是挑釁不甘的眼神。
南星略微失笑,但又覺得自己有點可笑。她竟然從宋楠歆的眉眼中隱隱約約看到了自己穿女裝時的樣子。
真的是魔怔了,夜熙的女人,南星更加挑釁的回望了過去,那麼便更加不想手下留情了。
配不配得上夜熙,南星也想試試這個女人。
昨晚的訂婚宴被自己攪黃,南星不知道是喜還是怒。
如果是喜,那麼就是阻止了這兩個人,可是也只是暫時性的。
如果是怒,那麼便是自己最終還是沒能沉住氣吧。
宋楠歆提出的規則很簡單,誰先到達終點誰勝。
南星也沒有挑剔,將上馬的程安之拖了下來,自己換上裝備。
程安之擔憂的看向南星,在程安之的記憶中,南星不會騎馬,以前玩的時候摔下來過,她便再也沒有騎馬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