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會敗的戰爭(二)
廣陽世家現在內心也是緊張不安，調集老百姓參與剿匪，這種事自高祖以來還是頭一次見。但是效果卻是好的不行，短短數日，廣陽附近就已經有數個土匪窩點被端掉了。雖然被拿下的都是一些小土匪，但是廣陽世家怕啊，要是繼續這麽剿下去，用不了幾天，那數千土匪就要被找到了。而這一隊尋常土匪不過是人多了點而已，怎麽可能打得過由劉胤領隊的陳國精銳呢。
所以廣陽世家現在急啊，他們出的糧，出的錢，才勾搭上一夥土匪。難不成就要這麽屁都沒響一聲，被滅了嗎？這可太虧了。而他們更怕的，是劉征秋後算賬。劉征都明確知道廣陽附近有這群土匪了，還猜不出是誰找的土匪？
無奈之下，廣陽最大的豪強之一的盧家，以壽宴的名義召集廣陽其他的一些有排麵的世家，諸如田家，錢家等等。齊聚昌平，共商“大計”。沒辦法，誰讓當初這盧家家主是提議勾結土匪的人呢！
收到邀請之後，廣陽世家齊聚一堂。眼看著人來齊了，吃喝一番之後，盧家的家主站出來說：
“諸位，如今廣陽城內的那個小娃娃步步緊逼我們廣陽世家，倘若今天不拿出點手段，以後我們廣陽世家恐怕難以在幽州立足。”
這話一出，大夥就不懂了，不是已經勾結了一群土匪去騷擾廣陽了嗎？怎麽就沒拿出什麽手段了？
看著下麵吵雜不堪的豪強家主，世家子弟。盧家家主冷哼一聲，一掌拍在桌子上，頓時靜了下來。
“我等是請了一路義士來反抗陳國，誰料到如今那小娃娃居然發動百姓搜尋那些義士。可是這路義士難以麵對陳國的兵鋒，隻能避開。到如今陳國步步緊逼，再這樣下去，等到這路義士被陳國消滅之時，就是我等滅頂之日。”
人群之中頓時一片嘩然，不得不說，盧家主說的話的確在理。這陳王世子已經殺害了昌平丁氏，誰知道會不會對自己這些世家下死手呢？更可況自己之中還有些人是盧氏的同夥。
看到這些議論紛紛且驚恐不安的豪強，盧家主心中暗喜，果然這些暴發戶都沒什麽腦子，或者說他們的腦子就是一堆幹柴，一點就著。
不過，同樣是一些傳承百年的世家家主，並沒有聽信盧氏所言，這些人可不是那些暴發戶，他們有著自己的一套信息來源，對於很多事物有著自己的判斷和理解。
這其中，同是廣陽大戶的錢氏家主，就眉頭緊皺地看著盧家主，不知道這姓盧的腦子裏想的是什麽，為什麽要煽動廣陽世家。但是錢家主並沒有發表意見，隻是冷冷地看著。
不一會，那些豪強就靜了下來，這時，一個商賈模樣的人站了出來，拱了拱手，說道：
“事已至此，不知盧家主有何高見？如何破局？”
聽到這話，盧家主終於露出了笑容：“依我看來，我等不如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這倒是讓諸多家主來了興趣，這可是當年淮陰侯的計策，哪怕這些家主中，有不少人不通軍事，但是對於這條千古奇策都是知道的。
“那支義士被困山裏，麵對著傾巢而出的陳國，幾乎是必敗無疑。但是據我所知，劉征並沒有隨軍出征，而是呆在了廣陽城內。”
說到這裏，盧家主已經笑了出來。“哈哈，諸位，現如今那廣陽郡城已是空虛至極，守城之軍幾乎沒有，而且都不是精銳。我們各家護衛聚集起來，能有三千之眾。這三千護衛出其不意，猛攻廣陽，定能生擒劉征小兒。以劉征小兒為質，劉寵定然不敢動我們，到時候，我們便可投奔安定王。”
聽到這裏，不少人都動搖了，這的確是一條好出路，這樣一來，不僅解決了陳國這個大難題，更是能和現在風頭無二的安定王勾搭上。想當年，光武帝不也是得到了一些世家的幫助，這才有了光武中興嗎？說不定自己這些人也能……嘿嘿。
錢家家主看著幾乎陷入狂熱的盧家主，冷哼一聲。“盧家主打的一手好算盤，居然想投奔大漢的逆賊！”
這句話好似夏日裏的一桶冷水澆在了各位世家豪強當家人的頭上。是啊，無論怎麽說，這張純不過是反賊而已，哪怕在幽州一時間風頭無二，但他始終是反賊。
哪怕這個時候大漢已經日薄西山了，但是大漢的餘威仍舊震懾著不少人，還有很多人忠心漢室。
盧家家主看到自己的小算盤被識破之後，當即麵紅耳赤，喊到：“什麽忠於漢室，還是小命要緊。”
這話說出口之後，房裏的人頓時分成了三派，一派是以錢家為首，他們忠於漢室，強烈抨擊盧家這種沒有忠義氣節的人。另一派人則是以盧家為首的一些平日裏作惡多端的世家豪強，他們害怕日後被劉寵清算，所以打算投奔張純。而最後一派人則是搖擺不定，這類人最多。
誰料到就在這時，盧家家主惡向膽邊生，說道：
“諸位，自從你們出錢出糧勾結土匪之後，你們就已經是陳國的死敵了。日後倘若被陳王知道，你們勾結土匪，這下場相比就不用我老盧多說了。”
盧家主也是急眼了，也不說義士了，直接叫上了“土匪”二字。
這句話可是讓很多原先搖擺不定的人大吃一驚，紛紛加入了盧家一派。他們都是夥同盧家主勾結土匪的人，哪怕現在他們心裏不願意當逆賊，但是也隻能認命了。
盧家主看到如此多的世家豪強倒向自己，心中大喜，看待錢家主的眼神也是愈發寒冷。錢家主此時麵色鐵青，這盧氏說的話確實在理，因為就連他自己，也出錢出糧了。
而剩下的中立派也是動搖了，眼看就要倒向盧氏了。誰料到，就在這時，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家主被仆人緩緩扶了起來。老人家一邊咳嗽，一邊說道：
“諸位可要想清楚了，你們與陳王並非不死不休，我聽聞陳王向來大度，而陳王世子也是仁善之人，哪怕我等曾經攻擊過陳國，但是隻要我等在陳王年前潛心認罪，多捐出一些糧食金銀，為幽州多出力。以陳王之善，就能夠免除我等的罪責。”
老人家突然猛烈地咳了起來，身旁的仆人好一陣順氣才平靜下來。老頭繼續說道：
“可是諸位如果投奔逆賊張純就不一樣了，大漢如今雖然風雨飄搖，但是滅掉一個小小的張純還是沒有問題的。隻要等到西北邊患平定，朝廷就能夠抽出手來，對付張純。恕老朽直言，甚至不用朝廷插手，陳王就能平定張純。諸位難不成真的打算投奔一個必亡之人嗎？”
薑還是老的辣，老家主一語中的，尖銳地點出了問題所在。這一下，不由得讓諸多家主平靜下來。
思考了很久，還是有不少世家願意偷襲廣陽，投奔張純。他們太貪了，不願意花錢買平安。
最後，宴席不歡而散，盧家主未嚐不想留下這些人，以免走漏風聲。但是，這些人都帶了護衛來的，如果動手，恐怕得不償失。最後，盧家主隻能和不願意反叛的人，達成約定：盧氏放他們走，但是他們不可以走漏風聲，以世家的名聲為誓。
可是這些連大漢都能背叛的世家，他們的誓言，又有多少可信度呢？
等到出了城之後，錢家主匆匆趕往老家主那裏，上來就是一拜。“多謝田師今日救命之恩，錢某今日險犯下大錯。”
在那位被稱為田師的老人，請他坐下之後，錢家主才不安道：“田師，弟子擔心陳王是否會真的放過我們？畢竟，唉。”
誰知道聽到這話之後，那個被稱之為田師的老頭哈哈一笑：
“你想多了，要明白，陳王初至幽州，雖然精兵悍將無數，但是卻沒有多少能管事的人，我等家裏的子弟，雖然沒有太守之才，但是當個刀筆小吏還是沒問題的。陳王需要的，我們恰好有，陳王又怎麽可能動我們？”
錢家主聽到這話一顆心頓時就落回肚子裏了，說道“那就好，那就好。”突然，錢家主想到了些東西，“那，不知要不要將今日之事告訴世子？”
看著城外，那個在宴會上詢問盧家主怎麽辦的那個商人，田師的眼神深邃而充滿智慧，緩緩道：“不用了，有人會替我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