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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首次交鋒(上)

  按照容貌的美麗程度,衛永真在所有女孩里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儘管每一年女孩們都會用「人老珠黃」的借口來試圖否認這一事實。如果按年齡來看,衛永真是女孩們的「大姐大」,雖然沒有人真得把她當作大姐。


  這就形成了一種弔詭的局面:女孩們一方面為年齡的增長容貌的老去而恐慌,一方面又深深嫉妒著年齡最大容貌最美的衛永真。


  衛永真的獨來獨往不光是性格所致。她已經上完了天鵝島所有的課程,不用再和年輕女孩們一起坐在課堂里。除了晨會,其它時間她可以自由支配。她可以閑逛,可以遊玩,可以窩在家裡做任何想做的事,反正也沒人大老遠跑來找她。


  這天開完晨會,衛永真照例迅速收拾好東西搭上電車,朝著與人流相反的方向,回到自己位於偏遠的居住區西北角的住處。最近,她的每一個早晨都是這樣度過。她需要回到家裡補充睡眠,養回前一晚外出所消耗的大量體力。


  剛走下車,衛永真的心咯噔一跳。門前台階上坐著一名不速之客,笑著同她招招手,像她的老朋友一樣說:「你回來啦。」


  恪文跟衛永真打完招呼,如預想般沒有得到她的任何回應。看著她濃重的黑眼圈,猜到這人熬了一晚上急著回家睡覺,便直接拋出了自己的來意:「我們談談吧,很快,不耽誤你睡覺。」


  衛永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瘦小的個子,火柴棍似的四肢,削肩平胸,腰臀瘦得看不到明顯的曲線,不用掂量也看得出她是個不愛鍛煉的病秧子,自己一拳就可以把她打暈拖到電車上去。


  「進來吧。」衛永真走上台階,經過恪文。


  恪文沒想到這麼順利就得到衛永真的同意,還能進入她的屋子。她本以為會遭到拒絕,甚至被武力恐嚇。


  「來後院吧,我猜你對那裡更有興趣。」


  她話中有話,顯然知道什麼。恪文笑著問:「你知道我前晚來過?我還以為你在參加舞會。」


  「我在家時不喜歡開燈。」


  恪文跟在衛永真後面走進屋子,腦海里已經預想了一副髒亂臭的畫面:食物垃圾遍地,臟衣服在沙發上堆成小山,油膩的碗筷丟在水槽里引來蚊蠅亂飛,屋子裡瀰漫著一股久未通風的腐敗氣息,和衛永真不拘個人形象的性格相符。未曾想,門內沒有任何刺激生理反應的畫面,整間屋子乾淨整潔。


  屋子保持整潔的一大要素是不能有太多花花綠綠的裝飾。這屋裡只有零星幾件不成套的傢具隨意擺放,白花花的牆壁上連一幅畫也沒有,蒼白得像一間牢房。


  「這邊。」衛永真打開後門。恪文一踏進後院,不禁發出一聲驚呼。


  後院和屋內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景象。上次傍晚時分來,只見到亂蓬蓬的野草,這次來才發現這些「亂草」都經過精心打理。淺黃、墨綠、灰白、紅褐等各種顏色的野草和諧地組合在一起。高低錯落有致,層次分明。女孩們的花園裡多喜歡種各式鮮艷嫵媚的花卉,衛永真的後院幾乎全是生機盎然、英姿勃發的草植,談不上精緻典雅,卻散發著一股野蠻原始的生命力。


  恪文還在欣賞擺弄的時候,衛永真已經端來了一壺白開水,塑料杯往地板上一擱,也算是盡了待客之道。她在一段未完成的鵝卵石步道旁蹲下,戴上手套開始幹活,漫不經心地說:「想談什麼,說吧。」


  關鍵的時候來了。恪文踱著步子,說道:「讓我們從總結現有的事實開始吧。周六晚上,某個人帶著已經離開天鵝島的校友素浸的手環闖入了北部軍事禁區,我和付秋露跟在那人後面,結果觸發了警報。」


  「說這些大家都知道的幹什麼,浪費時間。」


  恪文不受影響,繼續道:「部隊經過調查,認為此人是農場主的女兒何羽娜,因此結束了調查。但是我知道那個人不是羽娜,而是你。」


  衛永真正在加固藤木架。榔頭噹噹地敲擊鐵釘,有效地阻隔了不想聽到的聲音。衛永真看都不看恪文,埋頭說:「你們只信自己願意相信的。」


  「我只信自己看到的。」


  衛永真嗤笑著反駁:「付秋露強調了無數次她親眼看到是我,結果還是沒用。她沒有證據,沒人相信她。」


  「付秋露的情報來源有問題。她被農場夫婦給坑了。建立在不可靠的信息來源上的證詞當然沒用,沒人信她也不奇怪。」


  談判的時候一定不能主動亮出自己手裡的牌,而要旁敲側擊,引對方猜測,恪文明白這個道理。


  「怎麼,你有證據?」


  不出意外,衛永真解讀出了恪文的言外之意。恪文沒有順勢出擊,而是主動後退一步。


  「不,我沒有證據。那晚我始終和付秋露一起,她看到什麼,我也看到什麼。只憑眼睛看到的東西,是不能算作證據的。這我知道。」


  衛永真頓了一兩秒,笑出聲來。


  「但有一點我和付秋露不一樣,」恪文等的就是衛永真以為她沒有證據放鬆警惕的一刻,「她只追蹤了一個晚上,看到過一次,而我目擊過至少五次。每一次的時間日子我都記在本子上。其中有兩次,當那個人走出屋子進入樹林的時候,羽娜就站在我旁邊。」


  恪文主動暫停兩秒給對方思考緩衝的時間,再加上一句:「我說過我只信自己看到的。」


  「那又怎樣?」衛永真速度極快地作出回應,「你去跟別人說,別人憑什麼要相信你?」


  可惜她背對著恪文,看不見臉上的表情,只聽她的語氣聽不出絲毫的慌亂。恪文必須亮出王牌了。她在衛永真身邊蹲下,伸出手腕按亮手環,手環亮起藍色的光。恪文看著手環說:「因為只有我看到,那個人每次出門時按亮的手環光芒是綠色的,和我們的不一樣。」


  她旋即站起身,繼續道:「這是一個不起眼的細節,卻是無法編造的,因為我從未戴過發綠光的手環,更不知道素浸還在校時手環光芒的顏色。所以,他們一定會相信我,至少會產生懷疑。」


  衛永真把才釘進木片里的釘子又拔出來,讓她繼續。


  「羽娜的逃跑對你來說是意外之喜,這樣所有的嫌疑都歸到她頭上。但是將素浸的手環歸到她名下對你不是件好事。如果軍方重啟調查,他們可以越過素浸的丈夫,通過得到羽娜父母的許可調取手環資料。一旦手環的行蹤路線調出來,他們就會發現真正的犯人到底是誰。」


  「軍方已經結束調查了。」


  「如果有新的情報他們會隨時重啟。」


  其實是否真得會重啟恪文並不知道,不過她只能這麼說。


  「你很清楚,自己的境況並非安全無虞。」


  衛永真轉頭無表情地看著她,手上緊抓一把雜草,連根帶土扯了出來。


  「我想問你幾個問題。」恪文道,「你自己的手環是怎麼取下來的?」


  衛永真丟掉雜草,冷冰冰地說:「你去告我吧,我無可奉告。」


  衛永真沒有上鉤,恪文心有不甘,又問:「是不是和緊急狀態的應急機制有關?」


  「再說一遍,無可奉告。」


  看來她不會輕易鬆口,恪文另闢新路,問:「你的本事都是在哪兒學的?又會修車又會打架。」


  聽恪文用「打架」來形容搏擊,衛永真啞然失笑。她像逗小孩子一樣看著恪文:「我從生活中學的。」


  天鵝島的生活不會教人修車,更不會教人打架。


  「今早我遇到費榕長官,他為自己的輕敵導致隊友受傷而感到自責。」恪文說。


  衛永真忽然失去耐心,對恪文沉聲道:「有話明說,別拐彎抹角了。你來找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恪文沒想到衛永真會的質問會來得這麼早。不過既然到了時候,就乾脆不再躲藏,和她坦誠心跡。


  「我想和你一起離開天鵝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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