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一人全勝 一人皆輸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付秋露自言自語,抱著電腦不鬆手。
恪文的腦袋也是一片混亂。她明知道自己看到的是衛永真,還不止一次,可擺在眼前的事實卻分明打了她的臉。再次核實記錄的日期,確實是今晚沒錯。恪文不由地看向衛永真,此人面色平靜如水,像是早就知道結果會如此。
情勢在一瞬間大逆轉,付秋露能利用的人證、物證都沒有支撐她的說法,甚至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不對,一定是系統出了問題。」付秋露不願意放棄,一手緊緊抱著電腦一手指著衛永真說,「我親眼看到了是她。」
「你怎麼還執迷不悟?」徐院長的語氣里半是生氣半是心疼,「總要和自己的同學做對,把精力都放在這些事情上。」
裴隊長倒是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他問費榕能不能確定那人手上戴的一定是手環,而不是和手環樣子差不多的手鐲手錶之類。
「我確定是手環。她抬手的時候手環的屏幕正對著我,手環還在工作,我看得很清楚。但奇怪的是,」費榕舔了舔嘴唇,好像對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是太有信心,「她的手環沒有發出警報。」
最大的謎團終於被擺上了檯面。恪文等待此刻多時,她要看看天鵝島的兩位長官要怎麼解決這個問題,解答困擾她多天的困惑。
「她跨出最高警戒線了?」裴隊長問。
「是,我很肯定。」
裴隊長立即叫來門外等候的屬下,道:「去把遲東來叫來,讓他帶上電腦,要快。」
遲東來平時主要負責管理通信設備,看來他也同時兼任手環系統的維護工作。
士兵領命而去后,外面忽然吵吵嚷嚷的,像是有什麼人在外面鬧事。何秘書出去查看情況,神情慌張地回來,在徐院長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徐院長眉頭一皺,奇怪地說:「他們來幹什麼?」
「他們說有要緊的事要見您。」
「讓他們明天再來,我這會兒抽不開身。」徐院長不耐煩地擺擺手。
「他們真得很著急。」何秘書盡量讓語氣聽上去不太緊逼,但眼神說明了一切。
徐院長看何秘書的表情不同以往,想必真是非常緊急的事情,便讓何秘書帶他們進來。
其他人正在想究竟是誰在這個時候跑來,有什麼要緊的大事非要今天晚上解決不可,結果就看見何叔和趙嬸鬼哭神嚎地湧進屋子。一見兩人這副模樣,恪文頓時心頭一緊,以為他們是來告她的狀,連忙回想自己做錯了什麼事。
何叔和趙嬸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喊道:「徐院長,您可要幫幫我們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非要這個時候來說不可?」徐院長皺在一起的眉頭更加鎖緊。
「羽娜她,她跑了!」
老兩口哭得老淚縱橫,有給徐院長下跪的趨勢。徐院長趕忙扶著他們不讓,急聲問:「你說什麼?怎麼回事,說清楚點。」
「羽娜拋下我們老兩口離家出走了!」
恪文捂著嘴,做出無比驚訝的表情。她的確驚訝,不過為的不是羽娜的離去,而是她偏偏選在了今天晚上。同時心中生出寂寥之感,她在農場認識的唯一一個朋友就這麼不辭而別。
徐院長和何秘書都半張著嘴驚訝地看著何叔和趙嬸。裴隊長跟費榕打個招呼,費榕立即搬來兩張椅子請夫婦倆坐下說。
「羽娜那麼聽話的孩子不會離家出走的,不用擔心,說不定天亮前就回來了。」徐院長出言相慰。
「她真的走了,家裡的大行李箱不見了,衣櫃也被搬空了。」趙嬸涕泗漣漣地說。
「她能走到哪兒去?」徐院長皺著眉頭說,「你們把她看得那麼緊,零花錢都收走了,她哪兒來的本事離家出走?依我看,她就在島上某個地方躲著,故意氣你們呢。」
「我們也都是為了她好呀,收走了錢將來都是要還給她的嘛。」何叔在這個時候還不忘替自己辯解。趙嬸捅了捅他的腰,他才幡然醒悟地從口袋裡抖抖索索地摸出一封信。
「這是她留下的信,您看看吧。」
徐院長接過信件,展開來看。恪文很想知道信里寫了什麼,會不會和她也道個別。徐院長看了突然臉色大變,將信交給裴隊長,請他閱讀。
裴隊長沒想到這事跟自己也有關係,接過來掃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機警,回頭命令費榕:「回去通知北部港口,不許任何船隻離開,你親自盤查有無可疑人等登船離島。」
從他的話里,恪文聽出了一個令她無比震驚的消息——羽娜從北港坐船離島了。羽娜呀羽娜,你可知道,你的突然離去幫了衛永真的大忙了。
費榕剛要離去,裴隊長又叫住了他,轉而對付秋露說:「付小姐,你還沒為剛才說的話道歉呢。」
付秋露一心關注著何氏夫婦,被裴隊長突如其來的指摘嚇了一跳,脫口而出:「道什麼歉?」
「剛剛你污衊我的屬下。」
「我隨口一說而已。」付秋露沖他翻了個白眼。
「你已經成年,隨口一說也要負起責任。」
費榕在裴隊長身後,表情有些不自然,像是不習慣上司為自己出頭。徐院長從何氏夫婦身上分出一部分精力,勸裴隊長消氣。
「付秋露是有點口沒遮攔,裴隊長不要為難她了。」
讓她為自己的口出狂言道個歉就是為難她?恪文難以置信地看著徐院長,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維護規矩守則的徐院長嗎。
「很好,讓她道兩次歉。一為污衊他人,二為口無遮攔。」
徐院長沒辦法,對付秋露使個眼神。付秋露極不情願地對費榕說了兩個抱歉,語氣生硬地反倒像是費榕得罪了她。裴隊長這才放費榕離開。
形勢迅速往衛永真一方傾倒。衛永真雖有疑點,但沒有證據證明她就是闖北區之人,現在又多了一個新的嫌疑人羽娜,不管抓不抓得到羽娜,付秋露都無法再扳回來了。恪文也差不多該表明自己的立場了。
付秋露也意識到兩位長官找到了新嫌疑人後,對衛永真已經沒了審問的興趣,可她還要做最後一搏。
「我親眼看見那人從衛永真房子里出來,難道那也是羽娜?」
徐院長剛剛為付秋露出頭討了個沒趣,這會兒對她失去了耐心,還沒來得及說話,先被裴隊長搶了話頭。
「譚小姐,你也看到了那人。她的外形什麼樣?」
「高個子,黑衣服,肩膀有些寬,體型比較壯。」恪文盡量給出一些模糊的大而化之的描述,套在衛永真身上不錯,用在羽娜身上也可以。
「沒錯沒錯,這就是我們羽娜!譚小姐和羽娜關係好,不會認錯的!」何氏夫婦像找到救星一般大叫。
付秋露對恪文的模稜兩可本已夠氣的了,又多了他們兩個添亂,更是氣上加氣,沖他們吼道:「別亂說,你們知道什麼!」
這一吼激怒了已經在崩潰邊緣的趙嬸,她表情猙獰,指著付秋露叫嚷:「都是你!讓我們虐待譚小姐,還讓我們偷偷觀察衛永真,把她的動向都告訴你!」
原來他們才是給付秋露提供情報的人!恪文不免心驚,本以為偷看日記已是極限,沒想到他們還有后招。自己到底有多少秘密被他們報告給了付秋露。
「今晚你們看到衛永真出門了?」徐院長警覺地問。
夫婦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趙嬸不好意思地說沒有,只看到譚小姐出了門,由何叔補上了後面的話。
「付秋露把我們催得太急,我們又討厭譚小姐老是惹禍,所以就謊稱是衛永真,想捉弄她們兩個。」
「你們!」付秋露臉漲得通紅,手又握成了拳頭,這回沒有捶沙發,而是很快鬆開,抱住頭哀叫連連。
大勢已去了。
遲東來姍姍來遲。他跑得滿頭大汗,呼哧呼哧地提著箱子。裴隊長不給他休息的時間,立馬質詢道:「手環的GPS功能是否都正常?」
「都正常。」遲東來抹了一把汗回答。
「有沒有損壞報告或沒電的情況?」
「沒有。」遲東來很肯定,「手環有任何異常會即時發送報告到總機。我才從總機過來,一切正常。」
「這就奇了,有一隻手環沒有觸發越界警報。怎麼回事?」裴隊長步步緊逼地追問。
遲東來有一瞬間的驚疑,緊接著沉默地思考片刻,回答道:「有一種可能,手環是以前的。」
「不可能,舊手環已經在去年更換過了。」徐院長道。
「不是舊手環,而是以前的人的手環。」遲東來解釋,「她們離島時可以選擇買下手環,送人或自留做個紀念。這些手環不再有實時定位功能,只有基本的功能。」
裴隊長反應極快,讓遲東來查看有沒有哪只以前的手環被激活,處於工作狀態。遲東來開箱擺弄設備,很快有了結果。
「有一隻曾屬於素浸.帕提塔的手環被激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