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警報觸發
付秋露看恪文的眼神,就像見了鬼一樣;恪文看付秋露的眼神,就像鬼做了虧心事被人發現了一樣。兩個人都瞪大眼睛盯著對方,付秋露忍不住要叫出來,恪文眼疾手快一個巴掌捂了上去。
恪文死死捂著付秋露的嘴,另一隻手指了指衛永真的方向,又伸出食指做了個「噓「的手勢。付秋露推開恪文,把嘴巴周圍的爛葉泥巴拍掉——恪文手上全是趴在地上帶起的髒東西。
「你怎麼也在這裡?」
恪文剛放鬆警惕,就聽到付秋露來了這麼一句。儘管聽得出她已經盡量壓低了聲音,不注意聽根本聽不到,恪文還是又一個巴掌捂了上去。
付秋露在空中逮住恪文的手,惡狠狠地瞪著她,好像在說你再來捂我的嘴試試看。恪文掙脫開來,摸摸火辣辣的手腕,不用說肯定給抓紅了。再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衛永真沒跟上倒跟付秋露耗起來了,總要有一個人先做出讓步。恪文決定退讓。
她豎起兩隻手掌,讓付秋露冷靜,然後指指自己,指指衛永真的方向,招招手讓她跟自己走,希望付秋露能明白。
付秋露自視甚高,何況又和恪文有過節,豈會輕易相信她,誰知道她和衛永真是不是一夥兒的。付秋露擋在路中間,兩手抄在胸前,歪著頭看著恪文。
恪文急得上火,心裡清楚付秋露不相信她求和的誠意。冒著被衛永真發現,計劃泡湯的危險,恪文用最低的音量說道:
「我們還有時間,破洞今早被補上了。」
這樣一句乍聽沒頭沒尾的話,是為了告訴付秋露,她不是衛永真的同伴,且有所準備。付秋露都追到這個地方來了,不會不知道她所說的破洞指的是什麼。
看到恪文冷靜自若,胸有成竹的樣子,付秋露終於點頭表示服從。兩個人暫時地放下個人紛爭,化干戈為玉帛,朝著共同的目標進發。
還沒到破洞處,就遠遠地聽到衛永真高聲罵了一句,不是作為一個女孩子應該說的難聽的話。恪文推斷衛永真發現了補好的洞,便帶著付秋露來到選定的大樹後面,露出個腦袋,借著月光穿過樹冠投下的片片光斑,觀察衛永真的一舉一動。
衛永真用力拉扯了幾下鐵網,鐵網牢牢地固定在欄杆上。她又嘗試用手擰開固定鐵網的鐵絲,可惜鐵絲纏得夠緊,徒手無法擰開。恪文看衛永真不斷嘗試著破壞圍欄,心裡別提多擔心了。因為她忽然想到,如果衛永真放棄在鐵網上重新開一個洞,直接從上方翻過去,以她的身手,是絕不可能跟著翻過去的。
也許是由於鐵網的孔眼太小不利攀爬,衛永真沒有那麼做。她調轉身往回跑,嚇得恪文和付秋露急忙藏在樹榦后,見衛永真跑遠,小心地跟上去,直到林子邊緣才停下來,看著衛永真跑回屋裡。兩人就在原地等候,待會兒衛永真再出來的話,方便及時追蹤。
「你來幹什麼?」付秋露先一步問道。
恪文的身體到了疲憊的極點,她懷疑自己都沒有力氣再站起來,又哪兒來的精力和付秋露鬥嘴。她擺擺手,不做回答。
「隨便吧,懶得管你。等我抓到那對姦夫***你還可以當個證人。」
付秋露的話點明了她出現在此處的原因,也表明了她知道衛永真夜晚外出的行為,可問題是,她怎麼知道的。付秋露的房屋在中心區域,和衛永真隔得遠著呢。恪文瞟了她一眼,心中摸排著周圍的幾棟房子,猜想誰會是她的眼線。
「你怎麼知道她出來是跟人幽會?」恪文想打聽更多的信息。
「還用問嗎,不然她幹嘛半夜出門,跑到這種鬼地方來。」付秋露很肯定自己的推論,又道,「一定是哪個北區的軍官。哼,被我逮住有他們好看的!」
實話說,恪文不認為衛永真是出來跟人幽會。被垃圾車埋,坦白父親職業回嗆洛家明,砸院長辦公室,這些才是衛永真會做的事。恪文總感覺,衛永真的心思壓根就沒放在感情上。不過,她不會對付秋露說這些話。
「抓到了你打算怎麼辦?」
付秋露對恪文的防備降低不少,直截了當地說:「舉報啊。現在是見面會期間,捅出來的影響更大,最好是鬧得人盡皆知,必須讓學院把她開除,趕走她。」
聽她的口氣,彷彿學院是她開的一樣。恪文笑了一聲,道:「她不是你的對手,何必這樣針對她?」
「怎麼,難道你能容忍我們之中出了一個敗類,半夜三更來和男人幽會嗎?」
「你還沒有找到證據,不要急著給她下定論。」
在恪文聽來,「敗類」兩個字尤其刺耳。半夜和男人幽會的行為儘管不令人認同,但遠遠上升不到敗類的層面。都是和男人見面,白天還是黑夜沒什麼本質的區別。
「哼,你可要小心替她說話。」付秋露冷笑道。
恪文想再強調一次,自己和衛永真不是一夥的。可她必須把話咽回去,因為她們都看到,衛永真背著一隻大背包屋子裡走了出來。
她們這回緊跟衛永真,以防她換一個地方。衛永真走走停停,像是在權衡位置的選取,最終還是走到了原先的破洞處,放下背包,從裡面拿出一柄鐵鉗,緊挨著舊洞連續夾斷鐵絲,重新造一個洞口。
衛永真熟練的動作讓躲在大樹後面的兩個人看呆了。恪文從沒見過哪個女孩子能如此熟練地運用鐵鉗,強力地夾斷鐵絲,握一下咔嗒一聲,簡直就像裁紙一樣輕鬆。身邊的付秋露更是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湊到恪文耳邊問:
「她用的是剪刀嗎?」
恪文驚訝得回不過神來,都忘了提醒付秋露不要說話。
鐵絲一一夾斷,衛永真收好鐵鉗,雙手握住鐵網邊緣,呼啦一下掰彎鐵網,露出一個半人高的洞口。最令人緊張的時刻來臨。恪文睜大眼睛,生怕錯過接下來的每一處細節。
衛永真背上背包,一個貓腰鑽了過去。
恪文和付秋露不約而同地捂住了嘴。衛永真明明白白地穿過了南北分界線,進入了北部軍事禁區。
而她的手環並沒有發出警報。
恪文仔細聽著,確實沒有警報聲響起,倒是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付秋露短促地罵了一聲,沖了過去,恪文也隨即跟上。兩人在圍欄前站住,不敢再向前一步。恪文彎下身子查看洞口,付秋露趴在圍欄上,著急地跺腳嘆氣。
「唉,人都不見了,這下抓不到了!」
恪文還在疑惑為何沒有警報,突然感覺背部被人一推。恪文毫無防備,一個跟斗摔了出去,直接摔到圍欄另一邊。她腦袋瞬間當機,本能地雙手抱頭,等死一樣地倒在地上等待手環警鈴響起。
嗶嗶—
手環發出兩聲短促的聲響,聲音小得就跟平時的信息提示一樣。恪文立刻活了過來,翻身坐起來看手環屏幕,上面顯示一條信息:「越界警報,立即返回。」
原來所謂的警報就是這個玩意!學院強調了無數次,搞得大家都以為嚴重得跟防空警報一個級別,結果不過是一條簡訊。恪文鬆了好大一口氣,全身的骨頭都嚇軟了。
「怪不得她敢過來。」付秋露小聲嚷著鑽過來。她的手環也隨即發出嗶嗶的聲音。
「我看她上了那座小山,快走!」
付秋露急著「捉姦」,撒腿就跑。恪文試圖攔住她,結果抓了個空。現在情況不明朗,應該小心行事,付秋露的魯莽令她十分不安。恪文急得直撓頭,她怎麼偏偏攤上這種人。眼看付秋露跑遠,她的手環並無動靜,恪文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山坡離圍欄大約三十米的距離。奔跑的過程中,恪文的手環頻繁地響起「嗶嗶」的警示音,越界警報的信息一條接著一條地來,頻率有所加快,似乎能追蹤到她並沒有返回,而是更加深入。恪文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猶豫著要不要撤回。
忽然間,前方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警鈴,凄厲的警報聲像尖刀刺破恪文的鼓膜。恪文表情痛苦地捂著耳朵,依然能聽到付秋露的慘叫。恪文的心隨之墜向深淵,該來的終於來了——
真正的警報被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