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幽谷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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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唯東開頭還是不敢太放肆，裝得還是彬彬有禮，和周虹也還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他始終湊在周虹身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逗引她說話。周虹雖然不想理他，但看在他是自己的「腳夫」的份上，總算沒有對他對冷淡，基本上是他問一句，她答一句，並且始終是低著頭，只盼這段路程快點走完。


  然而錢唯東見她不反感，便以為有機可乘，於是湊得她更近了。而她偏偏又踩到一個小土窩裡，扭到了一下腳踝，錢唯東便趁機拽住了她的手，名義上是攙著她前進，實際上是藉機揩她的油。


  眾男生見他們倆連手都拉上了，便以為錢唯東的陰謀得逞了，於是更加絕望，有非分之想的人都完全打消了念頭。


  下午三點半鐘，他們終於走出了黑林子，來到了一個三面環山的谷地，左面是高達百米的陡崖，右面是一道比較平緩的山坡，而正前方則是一條從懸崖上飛流而下的巨大瀑布，瀑布的落差最少有五十米，寬有二十多米。瀑布下面則是一個深潭，深潭的出口便是一條流水淙淙的小溪。這條小溪應該就是艷溪峽谷里的那條小河的源頭。


  唐金花指揮眾人拉起了三座草綠色的軍用帳蓬作為營房，左邊為男生的宿舍，右邊為女生宿舍，中間的一座堆放著大家帶來的物資以及槍支彈藥。唐金花安排了一名叫吳小文的學員專門守衛這座帳蓬。然後讓其他的人自由活動。


  於是眾人便在谷地四周觀賞著風景。


  忽然唐軍向唐金花報告道：「唐老師，楊浩到現在還沒有跟上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唐金花吃了一驚道：「怎麼，他到現在都還沒有跟上來？唐軍、衡其、謝可，你們三個快回去接一下他。」


  衡其笑道：「楊浩落在後面收容掉隊的人，別人都沒掉隊，他自己反而掉隊了，哈哈……」


  唐軍道：「你小子少貧嘴，快點去找他吧，天黑了一個人落在黑林子里可不是什麼好事。」


  「我來了。」從黑森林的方向氣喘吁吁地跑來了一個人，大家仔細一看，原來正是楊浩。


  只見他捧著一個用芭蕉葉包著的東西，身上已經是油汗滾滾。


  唐金花問道：「你怎麼搞的，現在才到？」


  楊浩喘著粗氣道：「我剛才在路上撿到了這個東西，耽擱了一點時間。」他晃著手裡的芭蕉葉包道。


  「可司撿到了什麼東西呀？」所有的人都將腦袋湊了過來。


  楊浩分開了眾人，將那個包裹直遞到唐金花面前道：「唐老師，您給鑒定一下吧。」


  唐金花也有些好奇，忙一層層地將芭蕉葉打開……


  等到芭蕉葉全部打開時，一股臭氣頓時從芭蕉葉中飄了出來。


  唐金花頓時蹙緊了眉頭，周圍的人也一齊捏住了鼻子怪叫道：「什麼東西啊，這麼臭？」


  衡其眼睛尖，早看清那是一堆黃糊糊的糞便。


  「楊浩，你小子太不象話了，竟然開這樣的玩笑？」蝦皮勃然大怒道。


  衡其也笑翻了過去：「你小子真是無聊啊，竟然有空去包大糞玩！」


  「哈哈哈……」旁邊的人都笑得東倒西歪。


  唐金花卻沒有笑。她知道楊浩是個極正經的人，絕不會開這樣的玩笑。當下忍住惡臭，仔細地審視著那團糞便。


  「這不是人拉的大便，」唐金花看著眾人道，「你們看，這糞便很粗壯，黃中帶黑，看起來還很柔軟，應該是才拉了沒有多久，所以能出臭味。還有，這上面還粘有許多毛和骨頭碴子，這說明了一個什麼問題？」


  「說明了什麼問題呀？」眾人問道。


  「你還現了什麼？」唐金花沒有回答眾人的問題，卻看著楊浩問道。


  楊浩道：「還有好幾處可疑的腳印，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動物？」


  「腳印是什麼形狀？」


  「你看。」楊浩又打開一個包，是一塊軟泥，上面留有一個清晰的巴掌大的梅花形的腳印痕迹。


  唐金花沉思良久道：「可以肯定是一種大型貓科食肉動物！」


  「大型貓科食肉動物？那不是老虎就是豹子了！」唐軍驚呼道。


  「什麼，這山裡有老虎豹子？」所有的人都是一陣驚恐。


  進行這次拉練之前，唐金花曾經專門做過一番調查，通過調查，她了解到這片叢林里根本就沒有什麼大型的貓科食肉動物，就算有，那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這主要是人類的過度墾荒和開，使得這些野生動物的棲息地越來越小，原先生活在這裡的食肉猛獸們或者滅絕了，或者背井離鄉遷徙到了別的地方，過著苟涎殘喘的日子。客觀地說，是人類將它們逼上了絕路。


  就象中國的華南虎，這些年來人們一直在尋找著它的蹤跡，渴望能夠找到它的身影，但它就是千呼萬喚不出來。也許野外再也沒有它們的種群存在了。甚至連單個的個體都很難找到。這不能不是一種悲劇。


  難道這片山林里又重現了虎蹤？

  唐金花的表情很複雜，說不出是激動還是欣喜抑或是擔憂？


  這時，劉農月搖頭道：「這片山林里絕對不可能有老虎豹子，不過這剛拉的糞便確實又令人費解，這毛、這骨頭碴子，就清晰地表明這裡確實存在著一個吃肉的龐然大物，這傢伙的體重絕對在兩百公斤以上，咱們這些人誰也不會是它的對手！」


  「這裡可能真的存在有什麼不可預知的危險，我們還是撤離吧？」蝦皮勸說道。


  衡其道：「天都快黑了，咱們能走得出這片老林子嗎？還是按原定計劃吧！就算是老虎豹子，我看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唐金花點了點頭道：「不錯，這也算是一種礪煉吧。今天不早了，劉農月，你這個『伙夫』趕快給大家做飯吃，吃了飯大家都早點休息。」


  劉農月答應一聲道：「好咧！衡其，去幫我打下手，待會兒還要你炒幾個菜；謝可去抱點柴禾來燒火。」


  這時，一個叫劉蓮青的女生道：「這山上肯定有很多蘑菇，我們到山上去撿點蘑菇吧。」


  「是呀是呀，去撿蘑菇。」眾女生都躍躍欲試。


  「你們難道不怕老虎？」一個叫黃平武的男學員驚呼一聲道。


  眾女生抬眼望了一眼已經有點陰森的山林，不約而同生起了一股寒意。


  唐金花道：「大家不要走遠了，就在這附近的山上撿一下就可以了，另外男生也陪同她們去，最好一個男生幫助一個女生，千萬不要有人落了單。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現在是四點鐘，五點鐘準時回來！」


  眾男生都歡呼了起來道：「唐老師英明！」


  原來這幫男學員早就都想和這幫女學員勾搭了，有的人更是兩廂情願，平素就眉來眼去。只苦於王教官平時管教嚴厲，這幫「鴛鴦」們才未能得以如願。如今得到唐金花的許可，眾人哪有不欣喜若狂的？


  結果這些人全都成雙成對地走向了右面的山坡，而留在宿營地里幫劉農月等人打下手的也有幾個平素就和他們暗中勾搭的女生在幫他們。唯一落了單的一個是唐金花。她雖然有二十五六了，但大家誰也沒有見到過她的男朋友。有人猜測是王教官。實際上王教官早就有了家室，而她和王教官也純粹只是同事關係。因此她的感情問題對於這些學員來說，仍然是一個濃重的謎。


  另一個落了單的人便是楊浩。


  而對於他的落單，眾人似乎司空見慣。因為象他這麼一個貌不驚人的傻小子（其實他只是有點瘦，長得還是很英俊的，如果再胖一點，絕對是一個迷死人的大帥哥），沒有女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


  楊浩自然也去撿蘑菇了。但他離那些「鴛鴦」們卻有點遠。他悶聲不響地一個人在草叢裡小心地翻找著。現在正是「蓮花菌」和「松毛菌」這兩種食用蘑菇生長的季節，因此稍微翻一下草叢，就能現一堆菌子。


  但楊浩現周圍的人顯然沒有任何經驗。看他們翻了半天，也沒有翻到幾個蘑菇。楊浩提醒大家道：「蘑菇性陰涼，喜歡生長在潮濕的環境里，你們要在比較濕的草叢裡找，那些乾燥的地方是沒有的。」


  楊浩的聲音引起了一個人的注意。這個人大聲叫道：「楊浩，過來一下，看看這是什麼蘑菇？」


  楊浩伸長了脖子往那邊一看，原來是錢唯東。於是他走了過去道：「錢大哥，叫我啊？」


  錢唯東將手裡的一個大紅蘑菇舉到楊浩的面前道：「小子，你給看看，這個漂亮的大蘑菇是什麼蘑菇？」


  楊浩一看，頓時嚇了一跳，急忙喝道：「錢大哥快扔掉，那是毒蘑菇！」


  「我靠！」錢唯東慌忙扔掉了手裡的大紅蘑菇，同時對他身旁的一名女生道，「真掃興，我好容易找到這麼漂亮的一個大蘑菇，沒想到是有毒的。」


  那女生輕聲哂笑了一下。


  楊浩的眼光落到了這女生身上后，他立即便吃了一驚，嘴巴張得老大，整個人都怔在了那裡。


  原來這女生不是別人，正是周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