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秘密

  第67章 秘密

    朝瑤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 迫不及待的想往下?衝去。


    是她的錯,她要去阻止這場不倫不類的婚姻。


    可還未邁開腳步,就被裴殊觀的隨身侍衛團團圍住, 圍過來的侍衛像一?團黑影,每個人都比她高一?個頭, 將她團團圍住,壓迫力十足, 讓她動彈不得。


    意識到朝瑤想要做什?麽, 裴殊觀端茶碗的手僵住, 抬眸起?來看她, 眼?神直射入朝瑤心間, 話語如寒箭, 冷然道,

    “你想如何??搶婚?”


    他話音剛落,幾乎是瞬間,朝瑤終於繃不住, 眼?淚失禁般的下?流。


    淚水在正午的陽光下?, 折射出絢爛的光彩。


    裴殊觀原本冷靜克製的看向朝瑤,見她流淚,目光一?顫,忍不住軟化三分。


    朝瑤在他麵前沒少哭, 幾乎是他一?旦沒滿足她什?麽心願,都要哭給他看。


    裴殊觀分得清楚, 朝瑤大多時候是假哭,本意隻是想要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 實在是難受了,才會流情真意切的兩滴淚出來。


    不過現在, 裴殊觀看見朝瑤仰著頭顱,倔強流淚,長睫輕顫的模樣,不得不說?,心中有幾分密密麻麻的疼痛紮過。


    朝瑤深覺對不起?顧廷芳,也不顧及任務了,與?裴殊觀冷然直麵,抹了把眼?淚。


    正打算甩臉轉身離去,手腕卻被裴殊觀抓住,裴殊觀將朝瑤帶進?懷中,沉默片刻,拿帕子細心給她擦淚,看她眼?圈紅紅的模樣,心中的氣一?下?子就消弭開來。


    裴殊觀將朝瑤圈在懷裏,環住她的腰,低聲哄道,


    “這是之前就決定好的事情,人犯了錯,總需要付出一?點代價。”


    “他沒有親人,以後?便能和血親在一?起?,安穩的度過一?生,對他來說?,未嚐不是一?個好的結局。”


    裴殊觀看著朝瑤傷心難過的模樣,興致自然也就不高,一?張飽受病痛折磨的臉,更蒼白了一?分。


    他已經對顧廷芳網開一?麵了,如若不是朝瑤,顧廷芳的屍體應當都涼透了。


    但沒想到,僅僅是這樣,朝瑤都要甩臉色給他看。


    隻要朝瑤愛他,堅定不移的選擇他,裴殊觀自認可以包容朝瑤的撒謊成?性,脾性嬌慣,等一?切小缺點。


    但是,他們之間,如若要插入旁人,無?論男女,裴殊觀便是半點也無?法忍耐的。


    當得知顧廷芳把朝瑤帶走的那瞬間,他除了心痛難忍外,便是嫉妒的發狂,那種?強烈的感覺從心底湧出,擊得他無?法思考。


    顧廷芳在朝瑤心中是特別的,有了這個認知之後?,裴殊觀不得不謹慎處理這個情敵。


    朝瑤不服,目光去看那快要消失在街道轉角處的儀仗隊伍,將裴殊觀替她擦眼?淚的手狠狠拍開,白皙的手背上頓時一?片紅,


    “就算不成?婚,他也可以照顧長嫂母子,他並不心悅這個女子,你為何?要逼他娶她!?”


    裴殊觀頭顱微側,下?頜線條繃緊,美人筋若隱若現,目光落在被朝瑤擊打的手背上,漆黑眼?睫掩下?瞳孔裏的幽深,聲音淡然道,


    “他不心悅他長嫂,但心悅你,你會和他成?親嗎?”


    朝瑤一?怔,未曾想到裴殊觀會如此說?,咬著唇強調,


    “我和他之間真的沒什?麽,是你想入非非。”


    裴殊觀眸光瞧著那婚仗隊伍進?入拐角,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裏,裴殊觀將朝瑤緊緊的抱在懷中,吸取她身上的溫度。


    感覺到了朝瑤的僵硬,聲音遂溫柔低緩,仿佛帶著誘哄的魔力,

    “殿下?不喜歡他,但他喜歡殿下?,你感覺不到麽?”


    “既然他心悅的人不會和他成?親,那和他成?婚的對象是誰,就並不重要。”


    朝瑤聞言,渾身猛地一?抖,有些?驚異這話的內容,深呼一?口氣,又重重吐息,推開裴殊觀的懷抱,

    “但無?論他和誰成?親,都不應該是你我決定的。”


    “你這樣隻會讓我對他有所虧欠!”


    裴殊觀定定的看著朝瑤,昳麗麵容近在咫尺,耳旁響起?他冷硬的聲音,


    “我等了你八年,對你日思夜想,每天都渴望著你早些?回來,你真的回來了,可他橫插一?腳,妄圖帶你離開我,難道他不該對我有所虧欠?”


    裴殊觀眸光中沒有半分愧疚,眸光幽然的盯著朝瑤,鏘然的下?了定義


    “不過一?報還一?報,我沒殺他,已經是對他手下?留情。”


    朝瑤盯著他漆黑的眼?睛,那裏閃過一?絲猩紅,朝瑤知道,裴殊觀是真的想殺了顧廷芳。


    唇瓣慢慢抿直,不欲與?裴殊觀爭辯,更不想將顧廷芳再次拉入他們兩人之間的矛盾。


    這次結親還算是小事,還有挽救的機會,既然是親屬關係,搭夥過日子,找機會和離即可。


    她現下?還要走,用這場婚姻與?顧廷芳撇開關係也挺好,不然到時候她跑了,裴殊觀把顧廷芳抓了,那叫什?麽個事。


    若裴殊觀發起?瘋來,真的殺了顧廷芳,那她可就怎麽也還不了這條命了。


    朝瑤盯著裴殊觀,唇瓣微張,一?字一?頓道,徑直將話挑明?,強硬要求道,


    “現在我與?顧廷芳橋歸橋路歸路,以後?他的事情不歸我管,無?論我們兩之間發生了什?麽,你也不可找顧廷芳麻煩。”


    裴殊觀聽完,知道朝瑤態度鬆動了點,眉目柔和了下?來,漆黑眸光曜動,唇瓣略微上勾,將朝瑤重新攬入懷中。


    目光灼灼的看著朝瑤,柔聲道,

    “我上次就應過你,隻是這件事是一?早就定下?的,並不是我食言。”


    朝瑤目光盯著裴殊觀,仔細審視,他既應下?,應當就不會食言,今日專程帶她出來,不過是讓她死了對顧廷芳的心。


    朝瑤目光低斂,伸手牽起?裴殊觀的手,用指尖輕觸他手心。


    歇了一?口氣般,終於能夠,將那些?哄騙的話語,毫無?負擔的道來,半斂著眼?睫,有淚珠在上麵凝成?,語氣也放緩,惶惶然般,

    “以後?我們兩在一?起?好好生活,不要再這樣逼迫我了,我會難過的。”


    似乎是得到了朝瑤的妥協。


    正午的陽光之下?,一?對璧人在窗下?相擁,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裴殊觀裴大人那張經年冷淡如謫仙的麵容上,淡粉色唇瓣勾起?的笑容絢爛如同花開。


    吃了這頓飯,朝瑤也就沒了什?麽逛街的心思,早早的隨裴殊觀一?同回府。


    裴殊觀還有事宜需要處理,將朝瑤送回府邸之後?,就徑直向宮廷而?去。


    朝瑤則在心底盤算著下?步該怎麽辦,現下?與?裴殊觀交心,各種?諾言也是不害臊的都許下?了,應當離恢複自由身沒多久了,那她到底應該怎麽聯係朝域,然後?在嚴謹策劃中,與?他一?同跑路。


    朝瑤坐在窗下?的太師椅上吹冷風,想得出神,卻見膳房又來給她送下?午茶。


    ——是裴殊觀知道她中午沒吃飽,特地囑咐的。


    朝瑤看見了上次那個秀氣的白麵小廝,心中忍不住一?跳,

    隻匆匆一?瞥,很快就淡然的收回目光,在他們擺放好菜品之後?,朝瑤才不急不慢的走向餐桌。


    伸手端起?麵前的白瓷小碗,不出所料的有紙張沾黏在下?方,朝瑤不動聲色的在侍書的視線死角,將紙張剝落在袖口,匆匆用了幾口,就借著吃完東西犯困,上床小憩。


    重重床幔放下?,朝瑤將紙張捋平,率先入目的,竟然是那熟悉崎嶇的漢字——


    “阿姊,是朝軼皇兄,一?切都好,計劃行事”


    朝瑤為朝域當了一?段時間的秉筆宮女,早就將朝域的字跡刻入腦海,如今在這陌生人傳的字條中,能看到深宮中朝域的字跡,信中提及三皇子朝軼。


    朝軼,,

    朝瑤之前還在疑惑,到底是誰願意費這麽大的勁幫她。


    現下?得到答案,反而?覺得在情理之中,朝軼是朝域強有力的皇位競爭者。


    若朝域出走,那皇位對他來說?,幾乎是唾手可得,怪不得他願意幫忙。


    而?看樣子,朝域也是願意相信他的。


    有了這兩條線索,朝瑤的心髒,就安定了些?,再往下?看,是上次那飄逸俊秀的字體,

    “半月之後?,東鑲樓,我送你們離開。”


    朝瑤看過之後?,心中沉思片刻,將紙張團成?團,像上次一?般,放進?嘴裏咀嚼幹淨,吞咽下?去,不留下?一?點痕跡。


    她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獲得自由進?出府邸的權利,經過她前幾日對裴殊觀的麻痹,朝瑤覺得,這個任務,完成?起?來,應當不難。


    沒有了顧廷芳,那就等出去之後?,幫朝域尋個喜歡的姑娘,能一?直陪著她,到時候她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朝瑤在府邸裏絞盡腦汁的想著,要怎麽樣才能說?服裴殊觀放她出府。


    而?離府邸不遠的宮廷,勤政殿內,裴殊觀抱著貓兒,細長手指從貓兒皮毛中穿插而?過,輕柔的撫摸著貓兒。


    麵容如玉,長發如瀑,氣度淡雅。


    盡管他做到這個位置,旁人已經很難猜想出來裴殊觀的心思,小福安也可以敏銳的感覺到,今日裴殊觀心情不錯。


    小福安也沒有傻到去探究原由,隻要主子爺心情好,他們做事也就能放鬆許多,出了些?細小的差錯便也不打緊。


    譬如現在,趁著裴殊觀心情好,小福安趕緊上前向裴殊觀認錯,


    “大人,今早有些?山西送來的加急密保,奴才不知道您要來,就送到府邸淨植總管手裏去了。”


    小福安抬頭小心翼翼看著裴殊觀,悄聲詢問道,


    “您看,是奴才現在去取回來?”


    裴殊觀心情舒暢了,果然對這等小事不甚在意,


    “今日事情不多,我一?會兒回府處理就行。”


    小福安聞言,趕緊受寵若驚的退下?,兢兢業業的伺候裴殊觀,直至裴殊觀將庶務處理完畢,淨植來接。


    “大人。”


    馬車上,淨植看向這個自己伺候了十幾年的男子,狐裘裹著他病弱的脊骨,臉色也無?比蒼白,但他身旁輕鬆的氛圍,是淨植這麽多年,都未感受到的。


    他是真的很高興,臉上的笑容也多了。


    隻是,想起?小福安送來府邸那些?文?件,淨植抿唇,淡淡詢問道,


    “您是想親自去山西鎮壓那些?亂黨麽?”


    裴殊觀清咳兩聲,幽黑的眸光落在眼?前的青年身上,微微笑道,

    “是這樣,我想帶她出去透透氣。”


    等了半晌,馬車內悄無?聲息,靜得出奇,裴殊觀才淡淡詢問道,


    “你似乎有話想和我說??”


    沉默的青年抬頭看向裴殊觀,兩人目光相對,似乎有些?話,不言而?喻。


    埋藏在青年心底的經年的秘密,正悄然生根發芽。


    淨植也不知,如若這個秘密宣之於口,將會引來什?麽樣的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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