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畫像(已修)

  第48章 畫像(已修)

    翌日, 朝域終於解禁,開始重新上課。


    顧廷芳的畫也送上了裴殊觀的桌案,事實上, 桌案上並不止顧廷芳一人的畫。


    裴殊觀每年都會命所有為朝瑤畫過像的畫師,在年底為她重新畫一幅, 然後截取一張最?像的,裝裱起來。


    自裴殊觀掌權以來, 每年如此, 隻是畫中的朝瑤, 停留在了畫師記憶中的模樣, 並不會隨著年月長大。


    室內靜謐, 將麵前的畫卷展開一卷, 擺放在桌案上, 眸光觸及絹紙上秀美的臉龐,伸手撫摸,如玉般指骨, 和絹紙緩緩摩擦。


    他其實沒有原原本本的見過朝瑤的模樣, 後來眼?睛傷好之後,是從過往畫師留下的一幅幅畫卷裏?見到她。


    畫裏?的朝瑤和她自己誇耀的模樣相差不大,她說自己很美,確實也很嬌美。


    但無論這畫究竟有多麽像, 但裴殊觀看來,總覺得?失了神韻。


    裴殊觀也通過畫師留下來的畫, 將她臨摹,可是總是覺得?, 畫不出她那?般生機活力?的模樣。


    可這些?畫師,也畫得?並沒有多好, 至少?裴殊觀看著,聯想不到朝瑤用這副模樣纏著他撒嬌的畫麵。


    裴殊觀隻看見過生動的朝瑤一瞬,那?次醫師來給他施針,朝瑤怒氣衝衝的找他興師問罪,他短暫的看清楚過她一瞬,也隻看見過她生氣滿滿的模樣一瞬間。


    可是裴殊觀不是神人,縱使是過目不忘,但這毫無準備的一瞬間,也無法讓他記得?朝瑤生動的模樣到今天。


    又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心中沒有朝瑤具體的形象,所以朝瑤也從未入過他的夢,甚至於,她的聲音也在裴殊觀腦海裏?越來越模糊。


    他在永遠的懷戀一個,他連音容笑貌都記不大清的女?子,生怕自己忘記,一遍一遍,將自己還記得?的東西筆錄在側,時不時拿出來回?憶。


    貓兒跳上桌案,和他一起欣賞畫卷,裴殊觀將貓兒攏進懷裏?,憐愛的撫摸貓兒的下巴。


    然後將剩下的畫卷一幅一幅展開,直到最?後一副畫卷裹開的時候。


    露出了一雙流光溢彩的眼?睛,桃花眼?,黑色瞳仁比較偏上,眼?睫濃密上翹。


    看著人的時候,明明是帶著笑,卻又有一點不懷好意的心思。


    裴殊觀手上動作停滯,就連呼吸也莫名暫停了一瞬,強按住心中的異常,才將畫卷緩緩展開。


    朝瑤的形象,躍然於紙上,也霎時在裴殊觀腦海中清明了起來,


    手指小心翼翼的撫過絹紙,裴殊觀看著話,突然感覺到了一些?愉悅,朝瑤在他腦海中的模樣又深刻了一分。


    或許今夜他就能做個好夢,夢中有朝瑤來看他。


    旁邊小福安看到這副畫卷,提醒裴殊觀,


    “是溫畫師一早送來的,畫師的畫藝有所提升,將殿下畫得?栩栩如生。”


    在一旁伺候貓兒的筱琴看見那?畫紙上的熟悉眉眼?,更是呼吸一窒,腦海中聯想到被她警告過,前幾天卻又來勤政殿的那?個小宮女?。


    裴殊觀才失了血,麵色有三分蒼白,卻更顯得?肌膚潔白如皎月,薄薄的唇瓣卻有些?發紅。


    洞察人心的目光落在那?畫卷以及落款的印章上,頓時變得?有些?沉寂。


    小福安頓時感覺出來了室內氣壓底下,有些?訥訥不敢說話,眸子落在裴殊觀身上,等了許久。


    才看到裴殊觀抱起貓兒,纖長眼?睫低覆,輕描淡寫的詢問道,


    “畫師現下應當在太子那?裏??”


    顧廷芳進宮送了畫,的確去了東宮。


    昨夜和朝瑤的交談,令他輾轉一夜,朝瑤那?一句,“你是不一樣的。”,時時回?蕩在腦海中,讓他心中湧現出甜蜜又苦澀的滋味。


    一夜未眠,顧廷芳腦海中甚至湧現出一個大膽又不知廉恥的想法。


    既然生出了渴念,無論成功與否,他想為自己爭取一番。


    匆匆趕到東宮,朝瑤在書房陪朝域看書,朝域看見顧廷芳有些?驚喜,少?年眼?睛亮亮的詢問他,

    “今天也來給我畫像麽?”


    顧廷芳點頭?,轉頭?看向朝瑤,“綠痕?”


    朝瑤輕聲應是,隨即就聽到顧廷芳吩咐,“隨我一同去祠堂取畫板。”


    朝瑤聞言放下手中茶壺,隨顧廷芳一起出去,轉過拐角,看著眼?前高大的身影,朝瑤出言詢問,


    “有話和我說?”


    “嗯。”


    兩人行走的動作沒停,顧廷芳在前麵,背脊清瘦挺直,朝瑤慢他一步,微微低著頭?顱,很標準的謹小慎微的宮女?模樣。


    兩人說話的聲音亦不大,淺淺的聲線在兩人當中傳開,並未引起周圍來往的宮女?太監注意。


    直到兩人拐進祠堂,顧廷芳的腳步停頓了下來,他轉頭?看向朝瑤,眼?神漆黑,

    “殿下,我昨夜回?去輾轉反側,將您說得?話細細想來,您是不想朝域在這宮廷中受到傷害麽?”


    他這話,既說得?對,也說得?不太對。


    朝瑤對於這個自己選定的盟友,並沒有過於隱瞞的心思,既然他已?經如自己預想般的順利生疑,朝瑤也就不再隱瞞。


    臉上故意露出些?詫異糾結的神色,微微聳肩,迎著顧廷芳誠懇的目光,朝瑤終於應‘是’,隨即又道

    “現下如你所說,曆朝不能沒有裴殊觀,但這樣的情形下,朝域又成長得?很痛苦。”


    “死過一次之後,我就什麽都不想了,我隻希望我愛的人能夠快樂。”


    兩個人眼?眸對視,朝瑤輕笑,


    “如果可以,我想帶朝域遠走高飛。”


    盡管當朝瑤說出來的話,和顧廷芳預想中相差不大,但心髒還是忍不住狠狠的跳了一下。


    朝瑤看他神情倉皇的模樣,忍不住玩笑道,


    “我聽你說朝域不喜歡現在的生活時,就有了如此想法。”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異想天開。”


    顧廷芳壓住心中詫異,抬眸看向朝瑤,心中湧現出來一種詭異的澎湃,千呼萬擁的推著他向前走,顧廷芳狠狠閉了閉眼?眸,下定決定般,

    “您既告訴我這件事,是否能帶我一起?”


    “嗯,,”,朝瑤將畫板上的畫布取下來,畫上朝域有了一個水墨勾勒的輪廓,一雙瑞鳳眼?,堅毅有有神。


    她昨天決意拉攏顧廷芳,其實就是打著這個主意。


    朝瑤可以帶朝域離開,過一段逍遙的日子,努力?開導他一番,直到曆朝重立太子,朝域放下過去,她也就算任務完成,可以全?身而退。


    但是她陪不了朝域太久,她既將朝域帶走,讓他拋棄太子這個身份,就應當對他有些?許責任感,畢竟,她對他沒有什麽付出,但朝域是如此相信且熱愛自己這個阿姊。


    真心換真心,朝瑤想盡自己所能給他安排一個幸福快樂的未來。


    她走了,顧廷芳就很適合陪伴朝域,一起在外遊曆,拋開恩怨仇恨,瀟灑快活一生。


    朝瑤眸光看向顧廷芳,幽暗難明,顧廷芳卻被詭異的吸引,

    “自然可以。”


    “但是”


    嫋嫋煙霧升騰起來,模糊了朝瑤的眼?睛,顧廷芳有些?看不清朝瑤的情緒,


    “你是朝域的夫子,我是朝域的阿姊,你可願意?”


    朝瑤並不打算再在這個世界留一筆情債,遂也直來直往,剝脫一切曖昧的可能,她亦不會幹涉顧廷芳去尋找真愛,隻有這樣,對他們才是最?好的。


    並且,朝瑤仔細審視顧廷芳的麵容,她直覺他會同意。


    顧廷芳聞言卻輕笑,心中不知廉恥的想法被朝瑤的話語給壓了下去,隻聽此言,顧廷芳也覺得?挺好。


    既不用產生對覬覦公主的愧疚,也可以長久的陪伴在公主身邊,這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已?經沒有了家人,這近十?年的陪伴,朝域就是他的家人,而朝瑤,是他可戀不可說的愛人。


    隻要能陪在她和朝域身邊,安安穩穩的生活,對他來說,已?經是莫大的幸運。


    “殿下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您,早就沒了現下的我,我又怎會不願。”


    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朝瑤心情愉悅,上前兩步拾起滿牆神佛下一顆貢品青棗扔給顧廷芳,有獎勵的意味,

    “那?就說好了,我們一言為定。”


    兩人將畫板拆了帶去書房,朝瑤的任務有了進展,本來心情愉悅,可轉過拐角,卻聽見書房裏?傳來嘈雜的聲音。


    定睛看去,有一位圓臉高個子太監,站在門?口,左顧右望,似乎在等人,朝瑤隻一眼?就認出,此人是裴殊觀身邊的那?個太監小福安。


    他的目光伶俐,已?經看了過來,落到了顧廷芳和朝瑤身上,朝瑤與顧廷芳對視一眼?。


    想要躲,可惜已?經避無可避,朝瑤隻好趕快垂下眼?睫,做出一副低眉睡眼?之態,看著自己的鞋尖。


    “溫畫師。”


    小福寶看見顧廷芳,心裏?急的冒火,趕緊小碎步尋了過來,


    “裴大人在尋你,沒見你,於是就在書房檢查太子殿下的課業,您趕緊進去瞧瞧。”


    顧廷芳拿著畫布,朝瑤拿著畫板,想到裴殊觀在裏?麵,他又敏感多疑,朝瑤那?點活泛的心思便也無了,慢慢變得?沉寂下來。


    顧廷芳不動聲色的轉頭?看向朝瑤,見她將頭?揚起來,未做故意遮掩之態,隻是有意半闔著眼?睛,看上去也挺自然,像個膽小的宮女?。


    便也知曉了朝瑤的打算——燈下黑。


    此刻故意躲避,更惹懷疑。


    兩人一同進了書房,朝瑤將畫板擺放好之後,就規矩的退居一旁,渾身卸了氣勢,和一個平凡的小宮女?並無差別?。


    裴殊觀坐在書桌旁的雕花木椅上,簡單的穿著著一身白色長袍,衣袍垂地。


    八年未見,他已?經長成了一位成熟的青年,似乎長高了不少?,腿長腰細,五官線條更加利落,淩厲的爆發出一絲豔麗之感。


    他微微低著頭?查看朝域的功課,並未注意到角落的朝瑤。


    朝瑤也未故意看他,但若朝瑤要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微微闔著眼?皮看向前方,等著主子的吩咐,裴殊觀就必然會出現在她的視線裏?,周身氣度讓人無法忽略。


    他側坐在雕花木椅之上,朝瑤首先看見的,依舊是他修長脖頸上,延伸到鎖骨窩那?條美人筋。


    褪去了年少?時的單薄,氣質依舊清雅。


    皮膚極白,綢發如瀑,高鼻薄唇,能看得?見纖密的睫毛。


    隻是麵色看上去不太好,茭白如月光,有些?病骨沉屙的意味。


    在裴殊觀一旁聽訓的朝域瞧見朝瑤進來之後,也有些?緊張,但是他半點不敢將視線落在朝瑤身上。


    裴殊觀警惕,清亮的瞳孔又可洞悉一切,若他看向朝瑤,裴殊觀不可能不生疑。


    隻能梗著脖子,屏住呼吸,將目光釘在裴殊觀手上的書卷上,聽他慢慢講解今日應當上交的功課。


    “所謂縱橫捭闔,捭之者,,”


    顧廷芳向裴殊觀問過好之後,則自顧自的將畫板和畫布擺好,等著裴殊觀問話。


    室內之人心照不宣,但無人敢出聲,隻有裴殊觀悉心教導,糾錯解答之音,以是氣氛十?分詭異。


    裴殊觀話閉,抬眸看向朝域,睫毛濃密如鴉羽,漆黑瞳孔清涼,見他呼吸放輕,似乎是梗著脖子,幾乎篤定,


    “你很緊張?”


    朝域聞言,生怕露餡,心中炸起轟鳴,再抬頭?看向裴殊觀的時候,兩耳發聾,死死壓住心底的情緒,眸光亦不敢閃躲,抿著唇道,


    “下午要交給劉夫子的課業,現下還未完成。”


    裴殊觀眸光定定看著朝域,朝域射來的視線半點不敢離開,似乎在努力?證明自己說的是實話。


    半晌,裴殊觀伸手去拿朝域放置在桌上的書本,翻開查閱,

    “劉夫子給你布置了什麽課業?”


    “是《禮記》第三節的閱讀與注釋。”


    裴殊觀輕易的找到了那?本薄薄的禮記,翻開來看,第三節,果然沒有任何批注,遂隨手放了回?去,起身離開雕花木椅。


    目光從朝域僵硬的眸光處移開,伸手招呼朝域,嘴角卻勾出輕笑,


    “離下午上劉夫子的課還早,不必緊張,你先完成課業。”


    又轉頭?去看收拾好畫板,乖順站在一旁的顧廷芳,目光落在顧廷芳和他的畫上。


    畫上隻用纖細毛筆勾勒出來了朝域的輪廓,寥寥幾步,型準神更準,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裴殊觀不吝讚許道,“溫先生的畫技進步許多。”


    “哪裏?比得?上大人。”


    顧廷芳這話不是謙虛,裴殊觀的畫技,的確要比他好上許多,或者說,是裴殊觀就沒有學?不好的東西。


    他是個清冷自持,蘭芝常在的天才,無論做什麽,都能做得?好。


    這一點,顧廷芳永遠無法否認,所以在昨晚起了那?樣的心思後,第一反應是自己配不上殿下。


    事實也是,如若裴殊觀仍陪伴在殿下身邊,他對於競爭殿下這件事,簡直是自不量力?。


    裴殊觀聞言嘴角笑意加深,不經意道,

    “何必謙虛,溫畫師今日早晨送來的畫卷,畫得?格外好,比我畫得?好。”


    他伸手示意顧廷芳去一旁的矮榻上,陪自己手談一局,


    “我未見過她好時候的模樣,隻能通過你們的畫窺得?一二?。”


    “往日的畫卷,總是有型而無神,你今日呈上來的畫卷,我看到了她的神采。”


    這次是由顧廷芳手執黑子,他穩穩當當挑了個不出錯的地方,將子落下。


    將朝瑤畫好,亦是顧廷芳的願望。


    他希望這位美麗卻又英年早逝的公主,會隨著一張藝術價值極高的畫卷,流傳百世,讓世人誇讚她的美貌,記住她的名字,活在人們的愛慕裏?。


    那?時候,人們會念出畫像上公主的名字時,亦會看見畫像角落裏?,畫師落上的章印,印章上刻畫的是他現在的字,往日的名。


    “朝瑤”和“廷芳”,公主與畫師,會被世人擺在一起,永遠會有人銘記住這兩個名字。


    千年萬歲,椒花頌聲。


    永遠讓後人記住這位早逝的公主,永遠讓人愛慕敬仰這位美麗的公主。


    這是他憑自己的微薄之力?,唯一能為朝瑤所做的事,也是他能想到,唯一與朝瑤產生瓜葛的方法。


    所以顧廷芳並不後悔,將這畫畫出來,並且交給裴殊觀。


    聽見裴殊觀的誇讚,顧廷芳覺得?,自己的計劃,或許應當已?經成功一半,裴殊觀一定會將這張畫卷好好保留,讓它流傳百世。


    淺飲一口清茶,顧廷芳縱使不如裴殊觀那?般美得?氣質如華,光芒萬丈,倒也不卑不亢,隻含笑著回?憶道,


    “殿下於我有恩,她或許是不太放心我,昨日用過午膳小憩時,意外的夢見了殿下,她的模樣在我的夢裏?格外清晰,所以醒來也就如有神助般修繕出來這幅畫,讓它多了神采。”


    裴殊觀持子下棋的手指一頓,掀起眼?皮看向顧廷芳,漆黑眼?眸如寒星,他輕笑到,

    “是麽。”


    “當年瑤瑤對你有救命之恩,你亦知恩圖報,變更身份後仍然陪在朝域身邊,如今局勢暫且穩定下來。”


    白子落下,斬斷黑子的生機,裴殊觀語言緩和卻不容反駁道,


    “顧先生可以考慮一下自己的私事了。”


    顧廷芳聞言心中一驚,裴殊觀這是有意專門?過來敲打他。


    垂眸觀看棋盤,白子肅殺,就算掙紮下去,他也已?經沒有了活路,遂也停了繼續下棋的動作。


    他笑聲和氣,旁人感覺不出他們之間刀劍相向的鋒利氣場,


    “下官正?待有緣之人,多謝大人關心。”


    這話說得?實在含糊,若是等不到有緣之人,豈不是要一直等下去。


    裴殊觀青色的眸光釘在顧廷芳身上,眉梢略挑,有些?驚訝顧廷芳用這樣模棱兩可的態度和他說話,笑容不禁又擴大了一些?。


    “既如此,那?我就恭候你的好消息。”


    既棋局已?定,裴殊觀起身,小福安審時度勢,立即上前給裴殊觀披上孔雀翎大氅。


    裴殊觀轉身離去,行至門?口,才看見站在門?邊守門?,低眉順眼?的木訥宮女?。


    他沒在朝域身邊見過這個宮女?,是個陌生的麵孔,眸光在她麵上多留了兩分,上下掃視而過,卻不知為何,心中隱約生出一些?奇異的感覺。


    好似,他在哪裏?見過這個宮女?。


    裴殊觀心有疑慮,腳步展緩,披著大氅轉過身,身上佩戴的玉玨叮當晃動。


    雪白長靴停滯在朝瑤麵前,凝眉看她,眸光似利刃,


    “你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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