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釀酒想法
景千辰何等閱歷,怎麼會不知道這丫頭片子在想些什麼,只是他覺得這種事,解釋也會讓她們難也接受,故也不在乎春蘭怎麼看了。
家丁多是干體力活的,身份比起丫鬟尚還要低上一點,受點冷嘲熱諷,偶爾遭一個白眼總是少不了的。如果計較來計較去,那他定然會生氣個沒完沒了,那還怎麼在墨府呆下去。
雖然身份和上輩子落差太大,但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如今的他心智自然更加成熟。
春蘭丫鬟說他是蒙的,他也不生氣,淡淡一笑,洒然處之。
只不過見他只是笑笑沒反應,春蘭卻詫異不解:「難道這小子轉死性了?」
要是以前,小辰子不和她鬧上一場肯定是不會罷休的。
帶著那麼一絲疑惑,春蘭和墨語嫣不由相視一看,多打量景千辰幾眼,心中若有所思。
掌柜皺起眉,方才他看那家丁堅定的神色,並不像在胡蒙,不過畢竟和人家不熟,總不好插嘴,倒也沒替他解釋什麼。
離開沉香堂,春蘭朝他揮了揮小拳頭,恨恨地道:「小辰子,從明日開始,小姐和我每天早上會去廬林書院教書,你要負責接送了,再像方才那樣御馬車嘛,小姐絕不輕饒。」
「知道了,我會謹記的!」景千辰也不反駁,淡淡地點了點頭。
等兩個女子上了馬車,景千辰跟著上馬回府,哪料馬車才走沒幾步,忽聽一聲怒喝道:「還好意思說是絕味樓,酒怎麼那這樣難喝……」
「呃……酒難喝?」景千辰好像捉住了什麼。
這個朝代所釀的酒其實談不上是真正的酒,因為釀酒的技術不成熟,酒麴的品種較差,所以大多數的酒水難以入口。
入口無味,缺少美酒的日子,生活彷彿少了點什麼,景千辰這些日子是很有體會的。
上輩子,他雖然誤入了歧途,但偶有閑時也會親自動手釀釀酒,自解嘴饞,品質的生活,他也在追求。
庸國平凡人家好酒、風塵女子好酒、文人騷客更是嗜酒如命。而且因為古人夜間無趣,詩會、戲會、曲會之風在江州城也極為盛行。這些雅會自然也少不了美酒佳肴的點綴,若得能把經歷了數千年洗滌的釀酒技術帶到庸國,想必會帶來深遠影響吧。
最主要的是,能掙錢啊!
自已動手,豐衣足食。
就連墨小姐這樣的大家閨秀也要去書院教書,看來墨府的情況確實不太妙,自已大可趁這機會嘗試一下釀酒。古代的條件確實是簡陋了點,但簡陋有簡陋的作法。
景千辰對自已的動手能力極有自信,上輩子他的販毒之路,便是開始於試驗室的。若單純只是釀酒,相信並難不倒他。
其實以他的能力,大可花費時間,對庸國進行一場轟轟烈烈的工業改革。只是上輩子操勞過度,這一生又是下人家丁的身份,所以他也並不想過多的折騰。保況這改革的舉措,不僅時間長,享受成果晚,而且一個不好,那可是要殺頭的啊。
只要順利把酒釀出來,已經足夠他掙上一大筆錢,下半生無憂了,何必去幹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主意打定,回到墨府,吃過了午飯,景千辰前去拜見墨語嫣,請求她騰兩間下人房給自已就打造麯房。
酒麴的品質如何關係到釀酒的成敗。如今庸國之所以沒有美酒能入他口,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灑曲的培育方法不正確導致酒質不醇不厚,如飲清水。
而他要想有所突破,自然不能再選取這個朝代現有的灑曲來為他所用。
於是乎,自已打造一個像樣點的曲房就顯得非常必要了。
想釀好酒,所有的工序都要重頭開始。
聽到景千辰的請求,墨語嫣雖是驚訝,但也知道墨府的下人大多被遣散,下人房本就簡陋,放著也是用來堆放雜物,可雜物並沒有那麼多,空著也是空著。於是思考了一會,便答應了他的請求。
當然,她對景千辰釀酒的想法付之一笑。
呃……就憑這個不學無術的下人想釀出酒來……估且聽聽就好!
不過現在墨府雜事還不算多,讓他找點事打發打發時間,也好總去外面調戲姑娘,惹來一堆騷事,敗壞墨府的聲譽。
景千辰自然也明白墨語嫣的心思,但他也不介意,雖然遭受到小瞧,但第一步總算是踏了出去。
趁著還有點時間,景千辰便駕著馬車,跑到鄰村去尋找稻穀和小麥。
既然酒麴他打算自已做,那霉種他當然也要自已培養出合適優良的。為了找到適合培養黴菌的谷料,他每天花費三個時辰挨家挨戶的尋,功夫不負有心人,七天後,終於讓他找到滿意的腐敗谷料。
這時候,趁著每天打掃墨府的同時,兩間曲房也慢慢被他整理了出來。
酵母菌喜歡江南那種綿長而又不劇烈的溫。雖是如此,曲房的溫度控制依然非常關鍵,環境溫度對菌種的生長影響極大。這個時代還沒有溫度針,這正是導致菌種培育不優的一大原因。
在無處可以買溫度計的情況下,那麼沒有辦法,景千辰也只能自已動手做一個簡易的了。
溫度計的原理很簡單,熱脹冷縮嘛。古代人不明白這個道理,可對於景千辰而言,那是常識了。暫時提取不到水銀,可以墨水代替。人體的溫度大約是37.5攝氏度,冰的溫度是0度,好在現在才是初春,冰是好找的,這樣一來,刻度就容易畫出來了。
不需要太過精確,只要能算出大致的溫度就可以了。
曲房的溫度如果保持在50-60攝氏度,那麼已經足夠了微生物生長了。
小小的曲房,隨著腐敗穀物的引入,溫度在逐漸的上升。四周的空氣中,彷彿傳來酵母菌歡快的歌聲。每天的日子重複來重複去,但並不枯燥。
釀酒造麯的器具,篩子等景千辰要用圖紙畫出來,然後親自找木器匠打造。畫圖紙是極為消耗腦力和時間的工作,有時一張畫紙畫下來,兩三天的時間就悄然地過去了。
上輩子景千辰需要的器具到處都有得賣,可是在古代,就算有圖紙,想把所要的器具造出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又花了好些時日找了一個手巧的木器匠,這隻木器匠姓曾名浩,手藝甚是了得,只要景千辰在一邊指點,總能做出他想到的器具來,難得的是他的收費倒也合理,因為打造的數量不用太多,所以景千辰那點工錢可以湊合支付。
雖然忙碌,但無需經歷過往的槍淋彈雨,沒有了前世的驚世動魄,景千辰體會到了安定的感覺。
培養黴菌不可能一次就成功,不過失敗多次,經驗也就慢慢來了。
枕河而居過忙碌的日子,時間就在反覆,悄然無聲中緩緩流走。
夜深,月明星稀,小蟲發出了蛐蛐的吹叫之聲。幽幽的墨府,可能是缺少人氣之顧,在黑夜中格外有古代肅靜幽深的味道。
青燈瑩瑩,從一座閣樓中緩緩盪楊出來,那方向,正是小姐的香閨。
「嗚,這不好……那也不好……」墨語嫣提筆在宣字里揮舞了幾筆,只是又搖了搖頭,縴手微抖,潔白的宣字霎時被撕成兩半,隨後揉成團,棄在了紙簍里。「
「明日答應給那些學童做兩首詩,奈何心境不真,不得要領,這該如何是好?」
著急得在閨房中來回踱步,左思右想之時,墨語嫣玉容上凝起一絲愁容,直有動人心魄之美。
正在心煩意亂之際,忽地發現半開的窗檯彈進一團紙,正巧滾到了她的玉足邊。
「又是誰半夜如此大膽?」湊到窗檯朝下往,卻發現窗檯外並無路人走過。
「唉……怎麼又來這樣……」
墨語嫣年紀雖輕,但美名遠揚,自然吸引不少書生公子心生情愫。古代的公子書生表白愛意偏偏又喜歡以詩傳情,所以像今夜這種情況墨語嫣並不少見。
一開始遇到這種事,墨語嫣尚還會感到羞澀和激動。只是次數一多,墨語嫣開始討厭起這種偷偷摸摸的行為,何況那些以紙傳詩的公子書生大多不學無術,作出來詩關乎情愛,往往不堪入目,毫無價值可言。
若是平時,她定然瞧也不瞧,直接將紙團丟進紙簍里。只是恰好今夜正要為學童作詩,正愁心境不佳,於是抱著尋找靈感的想法,縴手一伸,將紙團拾起,打開一看,只是皺白的宣紙上,工整的書了幾行字:
《小兒垂釣》
蓬頭稚子學垂綸,側坐莓苔草映身。
路人借問遙招手,怕得魚驚不應人。
《村晚》
草滿池塘水滿陂,山銜落日浸寒漪。
牧童歸去橫牛背,短笛無腔信口吹。
墨語嫣美目流離,細唇輕吟,讀完最後一個字,直感這兩首詩妙而生趣,將孩童的天真可愛描繪得惟妙惟肖,實是難得。
「到底是何人有此文采?」
江州城雖大,可是能寫出這樣佳句的怕是屈指可數,是梨園的賀公子,還是潘園園的水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