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真是可憐又可悲
午後的陽光暖暖的照在空寂的小院，一名中年男子坐在院子的角落裏，靜靜的凝視著遠方那縷刺眼的光，眼睛澀澀的，說不出的惆悵，蕭瑟的背影平添幾分悲戚。
樓沁語站在門檻邊，看著那道孤寂的背影，怎麽都邁不開腳步，記憶中的父親風華正茂，哪像如今這般老邁頹廢，樓沁語狹長的鳳眼中除了愧疚還有深深的自責，淚水漫延眼眶，滑落唇角，是苦澀。
從小到大，那個視自己為珍寶的父親，如今卻是白發滿鬢。那個曾經不管她做什麽，不管是對還是錯，是好還是壞的父親，如今卻被她害成這樣，是她錯了，是她不孝！
樓沁語嘴角溢出淒美的笑，自知無顏麵對父親，更不想讓父親看到如此狼狽的自家，樓沁語轉身便要離開，就在她轉身的刹那，聽到了身後那一聲顫顫的呼喚，“語兒，過來，讓爸爸好好的看看你。”
悲涼的語氣中帶著一抹無奈，即使淪落於此，她的父親還是不舍得怪她，怨她，樓沁語捂住嘴角，慢慢的朝他走了過去，一種從未有過的悲涼迎麵撲來，蕭瑟又孤寂。
“爸爸，對不起，對不起！”樓沁語趴在樓伯言的腿上，失聲痛哭，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她什麽都不要，隻要他們一家人安好。
“乖，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樓伯言輕輕的拍打著樓沁語的背，空洞的眼神裏全是悲涼，還真如纖芙當初說的那樣，這個女兒在這麽嬌慣下去，遲早要惹出大禍，可那又怎麽樣，他隻有這麽一個女兒，所以隻要她高興，他什麽都可以給她，什麽都依著她，看來真是他錯了……
“芙兒，這是你對我的懲罰麽？”
樓伯言無言的望著空中那抹陽光，仿佛看見了老婆曾經的笑臉，那麽明媚，那麽溫暖，如果不是他放縱女兒胡鬧，她是不是就不會離開他們父子兩，沁語是不是就不會鑄成大錯，淪落到如今這種地步。
“爸，對不起，是女兒錯了，女兒不孝，您再忍忍，等我攢夠了錢，就帶您離開這裏，好嗎？”樓沁語輕輕的擦著樓伯言臉上的淚水，她會去找份工作，以後好好的孝敬父親，再也不會犯傻了，不會了……
看著懺悔醒悟的樓沁語，樓伯言露出一抹欣慰的表情，從懷中的內衣兜裏拿出一張卡，放到樓沁語手中，歎了口氣後，緩緩說道：
“這是你母親當初為你準備的嫁妝錢，我一直沒舍得用，如今給你正好。”
樓沁語顫顫的握著手中的銀行卡，雙眸再次蒙上淚水，想到母親的死，家世的沒落，全都是她一個人的錯，是自責，是後悔，最後都化成了眼淚，她負了誰，誰負了她，又或者誰又利用了誰，都已經分不清楚，剩下的是漫漫的痛和悔。
“爸，對不起，媽要不是因為我……”
樓沁語終究什麽也說不下去，因為她的每次任性，都是由最親的人來買單，這代價好沉重，好沉重……
“沒事，都過去了，我的女兒那麽棒，一定可以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樓伯言將樓沁語緊緊的攬進懷裏，這樣也挺好的，他的女兒終於懂事了，雖然付出的代價慘了一點，但好歹也是值得的，“芙兒，你可以安息了，我們的女兒終於變乖了，聽話了，也懂事了！”
樓沁語努力朝父親扯開一抹笑，陪他聊了很久後，才不舍的離開養老院，她現在需要找到合適的房子，還有工作，隻有把生活穩定好了之後，才能將父親接出來。
至於其他的，都隨風散了吧，再深的記憶總有被時間擱淺的一天，樓沁語相信自己可以完全的放下，望著天邊藍藍的雲層，樓沁語忍不住喃喃自語，“瀾墨，對不起！”
也許有些傷害不是一句抱歉就可以彌補的，但樓沁語相信會有人更好的去彌補這一切，畢竟那個男人是那麽的愛她，唇角溢出一抹苦澀的笑，自言自語的說道：
“睿離，我對你終究是看走了眼。雖然我做了那麽多壞事，但你我之間卻是扯平的，我不欠你，也不欠你們鍾家。用我的背叛，還你一段良緣，這是值得的。
至於你對我做的那些事，都由她替你還了，所以我不欠她。她雖是無辜的，可債卻是你背負的，我相信你會很好的彌補這份虧欠。”
樓沁語對著天空，一聲長歎後，消失在繁華的街市中……
至於和樓沁語一起被扔進丐窯窟的戚七，也被鍾氏夫婦隨後拎了出來，帶去了Z國。
冷肅的醫院，空寂的長廊上劃下斑駁的碎影，明亮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欞，卻依舊溫暖不了豪華病房內的寒冷，病床上半躺著一位姿態雍容的老婦人，她的床邊兩側站著幾名黑衣保鏢。
至於她對麵的床尾處站著一對中年夫婦和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她正是被鍾氏夫婦帶來的戚七，戚七身上的衣服早已是破爛不堪，看著病床上的老婦人，眼眶裏蒙上了一層水汽，然後小心翼翼的朝她走了過去。
“外祖母，我……”沒完成任務，戚七咬住唇瓣，不敢往下說，她不僅沒完成任務，還把自己弄得這麽慘，確實很丟人。
“回來了便好，你，回去吧！”魅琴淡淡的說著，就算戚七不說，她也早已猜測到了答案，何況還有這兩個人的到來。
“衍兒，你終於舍得回來看我了！”一句非常簡單的話卻包含了太多的感慨，魅琴深深的看來鍾氏夫婦一眼，終是沉默了，隻是精明的雙眸中劃過一抹不甘。
“孩子們都大了，有了各自的思想，兒孫自有兒孫福，已經輪不到我跟妮妮再去操心，索性放下一切，好好的去遊玩一番，路過這裏，便來看看。”
雖然鍾離衍是刻意來看看她的，畢竟她再不好也是他的親生母親，血濃於水，他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對她不聞不問，但他並不想去承認什麽，所以明明是刻意而來，卻假裝隻是路過。
魅琴眯了眯眼，並沒有反駁他，若隻是路過，他們會帶上戚七？如此明顯的漏洞，但魅琴卻並沒有說破，對如今的她來說，他們能有這份心已經很難得了，還奢望什麽呢！
隻是她這心裏終究還是不甘心，看著兒子身邊這個一直沉默不語的女人，冷冷的說道：
“我輸了，堵上鍾家的一切，也沒能找回丟失的兒子，想不到你竟把他拐走的如此徹底！”
洛妮挑眉，漂亮的鳳眸中劃過一抹冷意，對這個所謂的婆婆，她除了恨還是恨，但她的身份卻擺在那裏，容不得她不低頭。
不過，她雖然站到了這裏，卻並不意味著就要禮讓她幾分，所以魅琴的語氣不好，洛妮的語氣更加的不好，看著她的眼神同樣是一片冰冷，“你用自己的權勢去玩弄一切，到頭來卻把自己玩弄於鼓掌間，真是可憐又可悲！”
“本家主倒也想不到，你自己不怎麽樣，倒養了個不錯的兒子。”
想到那個忤逆的孫子，魅琴的眸子瞬間黯淡無光，她終究是錯了，錯失了那麽一個天才孫子，如今不管她做什麽，所造成的一切終是回不來了。
“我的確是養了一個好兒子，在被你廢掉筋脈，又被人追殺的情況下還能活命。”
洛妮的語氣中夾著毫無掩飾的嘲諷，僅管旁邊的鍾離衍不停的扯了扯她的衣襟，都未曾讓洛妮鬆軟半分的口氣，她能來這裏，不過是為了身邊的這個男人，但要做到禮數周全，洛妮自認為做不到。
魅琴一雙狹長的鳳眼深深的看著洛妮，恨不得在她臉上剜塊肉下來，就是這個女人拐走了她那優秀的兒子，不然後麵的事情全都不會發生，可惜現在她再不甘，也隻能忍著，對著洛妮一聲冷哼：
“倒想不到他會遇上瀾家那女人，更想不到瀾宮這一代的宮主竟會是個女人！”
“瀾家那丫頭跟離兒倒還真是天作之合，禍福相依。”想到瀾墨，洛妮陰沉的臉色微微緩和了一些。
魅琴嗤笑，“天作之合？你倒對你兒子挺有信心的嘛，若我還沒老糊塗，他們已經離婚了吧，而且瀾家還撂下狠話，瀾家的女兒隻娶不嫁，也不知道你這當媽的臉往哪裏擱。”
“我的兒子自被他的親生父母，送進荒城的那刻開始，他的命運就掌控在他自己手裏，我們無權幹涉，至於是娶還是嫁，不過是多了一個人或少了一個人的區別而已。”
對於瀾家四少那天撂下的話，洛妮當時就想的很透徹，鍾睿離從小到大都沒怎麽和他們在一起，所以他們早適應了他的不存在，倒是苦了瀾墨那丫頭，一場婚禮辦了幾次，都沒能圓滿，或許換場婚禮，能彌補曾經留下的遺憾也不一定。
洛妮的這番話氣的魅琴差點吐血，指著洛妮和鍾離衍怒吼，“你，你們，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鍾離衍臉上出現一抹掙紮，但卻被洛妮直接給拖了出去，對洛妮來說，她的兒子從一開始就沒認祖歸宗，現在更沒必要，如今的鍾家亂成一鍋粥，這個時候，洛妮一點也不想把自家的兒子扯進這個大染缸，離開便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