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見塢洲城
風沅穿著新裁的長裳,在花園裡欣賞美景,一路前行不知不覺竟然到了水榭,見將軍一個人孤寂的站在水榭邊上發愣,風沅心下冷哼一聲,擺出一張笑臉款款的向冷將軍走去。冷將軍被著手站在水榭邊,一臉惆悵,聽到背後傳來腳步聲,急忙收起臉上的惆悵,轉過身望向來人。
將軍你好壞,把奴家一個人留在房間無聊,自己卻一個人偷偷躲在這裡欣賞美景,好不公平。
「哈哈……哈哈」冷將軍撫摸著長長的鬍鬚大笑道「本將軍怎麼會放著美人不管,一個人在冰天雪地里吹風受寒,美人想多了」,冷將軍打量了一番風沅身上的衣服,讚賞的點了點頭說到「今日美人身上的打扮和你秀美的臉頰到是相得益彰,讓人見了好不動心」冷將軍附耳在風沅耳邊輕聲調戲到。
風沅被將軍的輕言浪語逗的粉面羞紅,一臉嬌羞的捶打著冷將軍健碩的胸膛埋怨到:「哼,恐怕將軍又在想母夜叉和那個沒用的東西吧!」
冷將軍本來喜笑顏開的臉聽到風沅此話,一下子就垮下臉,毫不留情的推開了風沅,風沅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推到了地上,屁股被摔的生疼,雙手杵在地上似乎有些脫臼。
「是不是最近本將軍疼你過火,讓你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妄想得到自己不該得到的東西」,冷將軍布滿老繭的手緊緊的捏著風沅的臉,冷將軍直勾勾的望著風沅,見風沅淚流滿面,卻仍然毫不留情的說到「婢子就要記住自己的本份,不要痴心妄想」警告完風沅,冷將軍冷著一張臉轉身準備離去,摔在地上的風沅心中冷哼了一聲,忍疼從地上飛快的爬起來,受傷的手提著曲裾,一雙三寸金蓮噔噔的快跑著,一把從背後抱著冷將軍,巴掌大的小臉緊緊的貼在冷將軍的背上,冷將軍假裝掙扎了一下,就任由著風沅抱著自己沒有出聲,也沒有回頭。
「將軍」風沅哽咽的哭泣著:「婢子時常在想現在的日子真好,真幸福。風沅時常在想,這是不是因為婢子太過愛你,所以婢子自己做了一個和將軍在一起的美夢,所以看到凡是和夫人有關的事的萬分緊張,生怕這個美夢被打破了,這一切都是因為婢子太過愛將軍才情緒失控。
「也許這真的只是婢子做的一個自廂情願的美夢,等婢子醒過來以後,還是一個孤零零的躺在冰涼的下人房,將軍您和夫人你們才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婢子只是一個不相干的外人,婢子只能一個躲在陰暗的角落裡偷偷的仰慕於您的卑賤的婢子,您甚至都不會正臉看婢子一眼。」風沅滿臉惶恐,梨花帶雨的述說著內心的惶恐與自己對將軍深深的愛意。
風沅瘦弱的肩膀抖動著顫慄著,嚶嚶的小聲的泣個不停,淚水打濕了冷將軍的後背。
冷將軍心中本來非常惱怒風沅的無理取鬧,準備給風沅一點教訓,只是本要說的話,因為美人梨花帶雨的一番肝腸寸斷的哭訴,在嘴邊饒了一圈又咽了下去。反而轉過身伸出雙手憐惜的把風沅摟在懷裡,柔聲勸慰道:「風沅休要胡思亂想,你看現在將軍不是就站在你身旁嗎?和你十指相扣過著幸福的生活,不信的話你倚靠著本將軍的胸膛聽,本將軍的心時時刻刻為你而跳動,冷將軍拍著胸脯一臉深情的望著風沅。
「我的小乖乖你知道嗎?你每一次傷心流淚,將軍我的心都在滴血呀!所以你一定要開心的過好每一天,你開心了本將軍才會開心」冷將軍一臉鄭重其事的胡說八道,風沅靠在冷將軍的懷裡笑的一臉幸福。
兩人膩歪在一起甜言蜜語了好一陣,才手牽著手往書房而去。冷將軍最近新添了一個愛好,那就是教自己新夫人讀書寫字,讀書寫字紅袖添香,郎情妾意的兩個人甜蜜的難捨難分。
菊花你說本夫人這身打扮怎麼樣?風沅提起曲裾在原地打了個轉,華麗的裙擺在空中璇起一道美麗的弧線,望著曲裾飛舞的菊花目眩神迷,望著風沅一臉羨慕。風沅看到菊花痴迷的眼神得意不已。
「夫人你這身打扮真是華麗極了,要是去那些個夫人中走一圈,菊花敢保證她們非得羨慕嫉妒死不可,要菊花說:「將軍對夫人你可真沒有話說,要星星不給月亮,更是連少爺和大夫人都趕了出去……」菊花吧啦吧啦的說個不停。絲毫沒有看到風沅高興的神采已經平息了下來,有一下沒一下的用木梳打理著又黑又濃的長發,她可要好好的保養這些寶貝,「將軍在床上最喜歡把玩她的頭髮,將軍總是說嗅著她的頭髮可以感覺到淡淡的馨香,嗅著發間的清香,讓人心曠神怡」,風沅心中暗想到。
「夫人你好像不怎麼高興,是不是菊花又那裡說錯話了讓你不開心」菊花念叨完雜七雜八的瑣事,靜下來以後終於發現自家夫人情緒不對,低著頭斜著眼,小心翼翼的望著自家夫人,裝出一副可憐樣,希望夫人見自己可憐不責怪自己。
「最近那倆母子在幹什麼?好些時日沒有上將軍府鬧事了,本夫人心中還挺想念的」風沅把玩著頭髮漫不經心的問道。
「這個呀!好像最近大夫人忙著養家,沒有時間來鬧,菊花聽說那倆母子現在過的挺凄慘落魄的,更可怕的是冷鋒少爺竟然染上了賭博,把將軍給大夫人的家當和嫁妝都徹底輸光了,現在他們娘倆就差露宿街頭了,輪落的這種地步,想想以前大夫人總是欺負咱們這些當婢子的,真是大快人心……
「嘭」風沅重重的將木梳扔到了梳妝台上,慍怒的望著菊花:「跟你說了多少遍,究竟說了多少遍?不要總是在本夫人面前提「扈翠花那個賤人,更不要提過去的事,你為什麼就是不聽,總是一個勁的撮本夫人的心窩子,你是覺得叫扈翠花那個女人「大夫人」,讓本夫人時刻記住過去的恥辱,你個死丫頭才甘心是不是?還是你當本夫人是個死人不會發脾氣好欺負是不是?」風沅剛剛被將軍一頓辱罵,雖然事後兩人又和好如初,可惜這件事終究在風沅心中埋下了一根刺,現在菊花又來叨叨個不停,終於讓風沅忍無可忍。
菊花想起自己往常總是如此沒大沒小的說話,夫人都只是淡淡的望自己幾眼,警告一下而已,沒想到夫人這一次竟然動真格了:「夫人,菊花在也不敢了」菊花終於認識的風沅今時不同往日了,慌忙間跪在地上磕頭請饒。
「菊花,本夫人在警告你最後一次,過去咱們的情意不是你傷害本夫人的武器,你要明白再好的關係,也經不起你這樣的磋磨,以後自己就好自為之吧!要是再有下一次,你就哪裡來的回哪裡去吧!本夫人這裡廟下容不下你這尊大菩薩」,風沅伸出芊芊玉手鉗住菊花的下頜,迫使菊花抬起低垂的頭顱,目不轉睛的望著菊花的眼睛,直到菊花受不了風沅的注視避開了眼神才罷休。
菊花這些日子總是仗著以前和自己的感情,老是欺負其他下人,享受著高人一等的感覺,風沅已經在將軍府聽到不少關於菊花仗勢欺人的流言。別人怎麼說都無所謂,關鍵是風沅心中也覺得菊花的行為有些過分,總是看不清自己的地位,心態有些膨脹,在自己面前沒大沒小就算了,關鍵是看和自己地位平等的人現在高人一等,菊花受不了心裡巨大的反差,受不了在風沅面前卑躬屈膝的感覺,風沅已經忍了她很久了。現在相信在自己的警告下,她應該會有所收斂,只要以後菊花還想再將軍府繼續混下去,她就不敢在輕易行差踏錯,得罪風沅這條大腿。
風沅以前還是奴婢時,因為容貌出眾夫人討厭自己,熱情大方的菊花總是毫無保留的幫助自己,她的善良也因為自己的飛黃騰達消失殆盡,菊花已經不再是當初自己認識的那個單純善良的小姑娘了,權利讓人面目全非,明明不善於玩弄心計卻總在自己面前班門弄斧。
風沅警告了一番菊花,就讓這一件事翻篇了。若無其事的吩咐道「菊花你去把昨日製作好的指甲花汁拿過來,給本夫人染上,將軍說明日晚上要過來歇息,本夫人一定要讓將軍看到我最美麗的一面」風沅望著自己嬌媚的面容得意的笑道。
夫人這一次的指甲花,菊花可是採摘的最新鮮的材料,把花葉細細搗碎,放入少量明釩在石臼中一起混合著舂出來的,這一次染出來的效果一定很好。
「是嗎?口說無憑,本夫人要看到結果才會相信你。既然你說效果這麼好那就趕快試試吧!如果效果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好,到時候本夫人重重有賞」。
菊花聽到風沅的話欣喜若狂,跪坐在地上準備開始塗抹,只見菊花先輕柔的替風沅將指甲洗乾淨,細細擦乾,將指甲花敷在指甲上,反覆染色,最後風沅的指甲色若胭脂,風沅伸著纖細修長的手指在半空中細細觀摩,只見玉指芊芊潔白無瑕,如精美的瓷器完美無瑕,鮮紅的指甲花如燃燒的火焰一般殉爛。
除了這一身年輕的軀體,風沅沒有任何可以拿的出手的底牌,大夫人母子因為親緣的羈絆,成為將軍遲遲不肯真正接納自己的阻礙,既然羈絆是阻礙自己尊榮富貴的障礙,那麼就讓這些障礙通通消失吧!將軍的寵愛就是風沅向大夫人復仇的利刃,證明自己存在價值的唯一手段。
百花凋零的寒冬里,塢洲城裡一片人來人往,以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城內的屋宇鱗次櫛比,茶坊、酒肆、肉鋪等等應有盡有,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男女老幼、三教九流無所不有,這些形形色色的人為了生活,每日里忙忙碌碌,構成了這樣一幅繪聲繪色的民生圖。
熙攘的人群里,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女乞丐在街頭上慢慢往前走去,行人紛紛躲避不已,生怕沾上霉運。乞丐伸展著腰身,一雙手擋住了寬廣的街道,貪婪的吸著空氣中的空氣,彷彿幾十年沒有呼過氣一般,街道上的人聞到乞丐身上散發出來的臭味避之不及。
這個囂張的乞丐就是展玫,三個月前展玫從地下暗河裡逃了出來,逃出生天的展玫還以為自己快要苦盡甘來,那裡想到苦楚還在後面等著自己,展玫被巨蛇咬傷,雖然傷勢已經好的七七八八,可是她的眼睛被毒素侵繞,再也看不見東西了,展玫以為自己能夠逼出毒素,便在水潭附近逗留了一個月,吃著干蛇干喝著潭水,練功逼毒隨便每日里在山谷里探路,瞎摸亂撞了一個月,展玫終於找到一條長滿雜茶的小徑,當時展玫差點喜極而泣,一個瞎子找山嶺間尋找出路,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
展玫在第二個月的時候,終於出了自己藏身的山谷,到了瀘風山中,展玫那裡想到自己一出來就要渡劫,展玫一個瞎子是看不到天上厚厚的烏雲密布,直到第一個巨雷打到她身上,展玫還以為只是普通的打雷下雨,讓雷劫劈的外酥里嫩,展玫才趕鴨子上架般的運行法力準備渡劫,真是也不想想大冬天的哪裡會打什麼巨雷。
展玫也不知道自己要挨多少個雷劈,飛身迎著雷劫,不是她想挨雷劈,而是這是每一個修鍊者的必經之路,只有經歷過雷劫考驗的人,才有資格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展玫不斷的吸取著天地間的靈氣,修復著受傷的地方,雷劫直到一天一夜后才渡完,被雷劈的只剩下一口氣的展玫,倒在被雷劈出來的大坑裡,奄奄一息。直到一個想撿漏網之魚的野狼,一口狠狠地咬在展玫的肌肉上,才把展玫疼醒了過來,望著手臂上鮮血淋漓的傷口,當下展玫狠狠的一揮手,野狼便被展玫呈拋物線狠狠的扔了出去,不知所蹤。
展玫在坑裡修復了整整一個月才能夠動彈,撐著虛弱的身子,展玫本想用法力捕捉一些便於捕捉的小動物來吃。哪裡想到自己運行法力朝遠處的小動物揮去,天上就猛的一個雷朝自己劈來,展玫不信邪又試探了幾次,發現自己只要動用法力捕捉小動物就會挨罰。
展玫心下一陣泄氣,「這不是欺負人嘛!明明自己擁有能力卻不能為己所用,這是什麼事?」展玫靜下心來仔細思考了一番,發現當初自己和巨蛇搏鬥時,也運用了法力卻無事,現在捕捉獵物卻被雷劈,展玫認為應該是這樣的,天道為了平衡自然界的法則,所以修鍊者不可以對凡物動手,但是有修為的就不禁止。
不會這樣的吧!展玫為自己這個猜測哭笑不得,哈哈……
展玫看不到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走,心下為了找到安全感,只是每日不停的走個不停,在這偌大的瀘風山中轉著圈子。千萬不要再和展玫說東西南北,要說前後左右,也最好別問展玫在哪兒,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展玫每次都是沒有選擇的走,杵著一根木棍在四處敲敲打打,這瀘風山中山高林深,懸崖峭壁叢生,一個搞不好還有可能摔下山崖。
如果現在有人問,你在哪裡?展玫會翻白眼說:「不知道,不過倒是知道頭上有一朵烏雲,大家可以看我頭上的烏雲,確定我的具體位置。」
哈哈哈哈……
好吧!其實展玫覺得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在山中兜兜轉轉快要接近三個月時,展玫已經快要被這片寬不見邊的山嶺弄的鬼火冒。她娘的怎麼怎麼也走不出去,難道自己命中注定要當一個山頂洞人。
「不要哇!不要哇!」展玫雙手放在嘴上,朝四周大喊道:「有沒有人呀!救命呀!」。
合該展玫這天運氣好,話說瀘風山下有一個小村子,村子里有一個善良勤勞的樵夫叫「高大」,由於家中窮,娶了個母夜叉喚「李翠花」,李翠花為人品格低下,不孝不悌還好吃懶做,每日里更是對高氏罵罵咧咧,幾日前夜裡李翠花不知突然發什麼瘋,大罵高大的母親,高氏被欺負的也不知道反抗,只是躲在房間里哭哭啼啼,高大見自己年邁的母親被欺辱的這樣慘烈。高大就和李翠花爭執,只是爭執間氣不過,打了李翠花一頓,這可捅馬蜂窩了。當晚李翠花就回娘家,喊來一大堆七公八舅鬧事,不但打了高大一頓,娘家人還順便把高大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洗劫一空,留下滿身是傷的高大,一個人生死不明的躺在地上。
高大八十歲老母,連夜風塵僕僕的趕去求村子里唯一的土大夫,吃了幾天葯以後高大就可以下床幹活了。只是高大受傷這些日子,年邁的高氏為了照顧受傷的兒子不僅擔驚受怕,還操勞過度,在高大痊癒之後高氏就病倒了。高大為了治好母親的病和還自己吃藥欠的藥費,沒日沒夜的幹活,天天上山砍柴擔著城裡去賣,希望早日恢復家庭的和睦。
高大擔著一擔扎紮實實的柴火,停在山腰處歇息,初初聽到山中有女子的呼叫聲還有些不敢置信,以為是山精鬼魅,害怕不已,後來一想,沒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放下柴火就朝聲音發出的地方走去,高大面不改色的翻過了一個山頭,就看到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女子,背對著自己坐在布滿枯枝敗葉的地上。
高大初初望了一眼那個女子,只見她滿頭的頭髮都油膩打結了,身上還散發著惡臭,高大心下瞬間就放下了恐懼,傳聞說妖精都是美艷動人的,像眼前這種醜陋不堪的妖精倒是不曾聽說過。
高大大步朝眼前的這個邋遢的女人走去,想問問這個可憐的女人,怎麼會孤身一人在山間流浪。
展玫聽到有人朝自己走來,內心簡直要喜極而泣了。
展玫朝腳步聲傳來的方向轉過身呼喊道:「救命呀!」聲音嘶啞難聽,像鐵器相撞的聲音,一下一下的劃過人的心間,高大聽到這種刺耳的聲音,心中難受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