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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狂風暴雨

  凄清的瑟聲在長夜裡飄蕩,縈繞琴弦的聲音像凄風苦雨一般悲凄,朦朧的燭光下栗木族的族長一臉惆悵的吹著瑟,不管瑟聲在怎麼感人凄涼,逝去的人也永遠回不來了,一年年大雁飛去遠方又慢慢飛回來,他守護了這個地方一輩子,最重要的那個人卻沒有陪在他身邊,他從一個朝氣蓬勃的少年變成一個暮氣沉沉的老人,也沒有等到那個離開的人,他知道她永遠,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突然屋外傳來一聲枯草被踩斷的聲音,族長的耳朵動了動聽到響聲,停下了吹瑟,口中的瑟聲噶然而止。


  族長眼神銳利的望著木屋前的陰影處,聲音平淡地的說到「出來吧!老夫知道你在那裡站了很久了,既然來了就是客,為何不敢出來見主人一面,反而畏畏縮縮躲藏不敢見人」族長話音剛落,就從陰影處施施然走出來一個氣宇軒昂的中年男人

  觀其齒白唇紅雙眼俊,兩眉入鬢常清,細腰寬膀似猿形,手持一柄長劍,好一個英俊瀟洒的遊俠兒。族長看到從陰影處走出來的人,卻心中一震,渾身戰慄不已,內心深處掀起一陣陣不為人知的狂風暴雨,望著來人說不出來話,無力的摔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語。


  來人站在門口,在燭光的照耀下仿若天人:「原以為看到侄兒您一定很驚喜,不過看您的表情更像是驚嚇,看來大伯父並不希望看到侄兒,侄兒真不該出現在這裡」展衡挑了挑眉,自嘲的望著族長笑了笑,故意拉長加重「大伯父」幾個字的重音,一臉嘲諷,絲毫沒有親人見面的熱絡與親熱。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這麼多年,家族還不肯放過老夫和緋月,派你到這裡捉拿我們」,展峻一臉憤恨的望著展衡。


  「哈哈……哈哈,恐怕這一次要讓族人們失望了,緋月早已經逝去了,都是你們這些保守固執的族人害的,展峻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展氏一族的人。你走吧!老夫不想對你動手,你不是老夫的對手,況且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展峻閉著眼睛,顯然不想多看,有關展氏一族的任何人一眼。


  「誰說侄兒是來捉拿你們的,恐怕大伯父想多了吧!侄兒這一次來跟你毫無瓜葛,只是單純有公事而已,途徑這裡聽到熟悉的瑟聲,聞聲好奇過來看看而已,沒想到的是,在這裡看到離家多年的故人」,展峻望著展衡一臉懷疑,顯然不相信這劣質的謊言。


  不管您信不信反正跟你無關,展衡一臉你愛信不信的表情,根本懶得解釋。


  「突然展峻睜大渾濁的雙眼,震驚的望著展衡,顫顫巍巍的伸出右手,指著展衡「你是想……想帶著山下的官兵,上山攻打栗木族對不對?不然這深更半夜怎麼會途徑這荒山野嶺」,想到這個可能展峻心中一片冰涼,這個時候族人們都在睡覺,而且展衡能夠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說明那些守崗巡山的族人早已經遇害了,展峻一時間心急如焚,對栗木族的安危擔憂至極。


  「不過聽到外面還沒有傳來打鬥聲,族人們也都在睡覺,心下稍安,當下試圖穩住展衡伺機衝出去,向族人們預警,加強警惕。


  「嘭」房間的門被人一腳粗魯的撞開了,琴娟踢開蝶舞的房門,跑了進去,聲音惶恐焦慮的大聲喊道「蝶舞你快醒醒呀!蝶舞。琴娟跪在床榻上大力搖晃著睡得正香甜的蝶舞,蝶舞睡得正好一點反應也沒有,實在被叫煩了也不生氣,只是低聲咕嚕了兩句又翻了個身繼續睡,琴娟淚流滿面的望著蝶舞,又惶恐不安的看了一眼外面,只見剛才還一片漆黑的夜晚,頃刻間就變成火光衝天的人間地獄,實在無法琴娟噔噔的跑到旁邊的案几上提來一壺冷水,猛的一把掀開被子,把冷水從蝶舞的臉上倒下去。


  「啊啊啊」發洪水了,救命呀!蝶舞胡亂的揮舞著四肢,終於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的瞬間,臉上慘留的一些水,順著流進眼睛里,疼的蝶舞眼睛火辣辣的,蝶舞好不容易才忍著劇痛睜開眼睛,發現罪魁禍首琴娟提著個水壺一臉驚慌的站在床邊。


  當下也沒有注意琴娟的表情,一臉怒氣的吼道:「琴娟你幹什麼?開玩笑也要有個度好不好,大晚上不知道發什麼瘋?」,琴娟見蝶舞醒了,對蝶舞的氣言也不計較,反而神色惶恐的對搞不清狀況的蝶舞說到「蝶舞你聽著,現在有大批人馬殺上山寨里來了,我好不容易才趁亂跑來通知你,你趕快起來穿好衣服,咱們快逃吧!」聽到琴娟的話,蝶舞慌忙胡亂的套著衣服,越著急越出亂鞋子竟然穿反了,肚兜也穿錯了方向,真是急死個人。


  蝶舞你快點呀!琴娟聽到敵人的聲音離她們這邊越來越近,緊張的催促道:「咱們還要逃命呢!你到是快點,快點呀!」正忙的火起的蝶舞聞言,一把揮開琴娟的手,面帶怒氣一臉審視的望著琴娟,彷彿第一次看到她這個人一般,還對她的想法笑之以鼻「琴娟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人,現在族人們遭遇大難,你不僅不上去對付敵人,還教唆別人跟你一起逃命,我怎麼會和你這樣的人做朋友,你不配,不配成為我的朋友」,蝶舞一臉鄙夷的望著琴娟,匆忙的提起長劍,往外沖了出去。


  被自己最親密的朋友這麼說,琴娟非常傷心,枉自己冒著生命危險來叫她,族裡的老人叫自己一起躲到地窖里去,被自己一口拒絕了,現在想想自己真像一個笑話。捫心自問「難道真的做錯了嗎?族訓就是這樣的,戰爭時不會武功的人就要躲著,不給族人添麻煩,等戰爭結束,才能出來。」


  不過蝶舞說的也很對,自己身為栗木族的一員,族人們遇到危險,用不會武功來掩飾自己的軟弱,對族人袖手旁觀,的確不義」,想通了的琴娟丟下手中的水壺,飛快的沖向屋外,跑到門檻的時候,因為沒有注意腳下差點被門檻拌倒,琴娟嚇的閉上眼迎接大地的親吻,突然一隻纖細的手臂牢牢的抱住了琴娟的腰,把琴娟扶正站好。


  琴娟驚魂未定喘了幾口氣才回過神來,抬頭望了望扶起自己的人,正準備道謝。咦,「蝶舞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琴娟吃驚的問道。見蝶舞一臉期期艾艾的表情,知道蝶舞因為剛才說話太傷人了,心中有些不好意思,便也不再糾結了,歡快的上前伸出雙手牽著蝶舞的右手,高興的說到「蝶舞剛才你說的很對,我也是栗木族的一員,現在栗木族有難,作為族人的我不應該袖手旁觀,這樣太自私了」。


  蝶舞聞言一臉驚喜的望著琴娟「那你現在是?」


  琴娟望著蝶舞的眼睛一臉堅定的說到:「現在琴娟準備和最好的朋友蝶舞一起去殺敵,保衛家園和族人一起共渡難關」,聽到琴娟的話蝶舞終於回握住她的手,一時間兩人的手緊緊的扣在一起,面上是滿滿的笑意。


  那我們走吧!蝶舞望著不遠處的火光,對身邊的琴娟說到。


  「嗯」琴娟應了一聲,兩人便手牽手飛快的朝敵人的地方跑去。


  族中大多數的房屋都被點燃了,一時間族落里火光衝天,房屋燃燒發出「霹靂啪啦」的炸裂聲,火星四濺。族中勇士正和官兵們戰在一起,族中的老弱病殘也早已經找地方藏起來了,蝶舞觀察了一下戰局,發現敵眾我寡,族裡的勇士明顯不是對手,猛的鬆開握著琴娟的手,一言不發的就提劍沖了就去,琴娟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被留在戰局的外圍,嚇的面如土色。


  想到剛剛自己一時衝動,答應和蝶舞來殺敵,琴娟後悔的想抽自己兩個耳光,看著眼前的人間烈獄,她的世界快要崩潰了。她沒有想到場面這麼慘烈,琴娟一直被當作下一任族長培養,學習的是書本知識,沒有習武亦沒有親手殺過生,像溫室里的嬌花沒有經受過風雨的摧殘。沒有見識過慘烈的廝殺,就不知道戰爭的殘忍無情,她潛意識還以為最多不過像族裡的小夥子們打鬥,最多不過缺胳膊少腿,哪裡知道戰爭一不小心輸的就是性命。只見族人和敵人你來我往,殺的是血霧橫飛,平地上壘起一層高高的屍體。那些死去的人大多是栗木族的勇士,其中還包括那個,自己偷偷暗戀的阿勇也躺在裡面,緊緊的悄無聲息,琴娟又懼又傷心,腦袋裡嗡嗡作響,最終琴娟還是克服心裡的痛苦,舉起長劍向不遠處的敵人刺去。


  可惜琴娟時運不濟,一下手就選了一個煞星,這一刺還把自己的一輩子都賠上了,餘生里愛恨糾結,痛苦難言。


  只見那人身高七尺,一張輪廓分明的臉,和五官不夠突出的大月人區別很明顯,他手持長劍,頭著綸巾,沒有和其他人一般穿鎧甲,看來此人地位不一般,還雙手抱在胸前,一臉從容瀟洒的望著廝殺的人們,琴娟覺得他比族中任何一個勇士都帥氣瀟洒,有一種令女人怦然心動的感覺,琴娟羞愧的搖了搖頭,甩掉腦海里的想法。「賊子受死吧!琴娟拼盡全力沖了上去,劍鋒正對著敵人的胸膛刺去」。


  夏副將在喧鬧的環境中,聽到一個妙齡女子怒喝的聲音,好奇的朝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一時間心跳入鼓。只見這女子約莫二八年華,一張瓜子臉,容貌甚美,一雙清澈明亮的瞳孔,只是現在瞳孔里是滿滿仇恨的火焰,彎彎的柳眉,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薄薄的雙唇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真想抱在懷裡,狠狠的親一親她那嬌嫩欲滴的紅唇,夏副將色眯眯的想到。


  夏副將自認遊戲花叢幾十年,一生之中卻從未遇到過,這般雅緻清麗的姑娘,當真是「靜若處子,動若脫兔」讓人好不動心,這個女人他一定要得到她,向將軍要一個俘虜,將軍應該會同意吧!夏副將不確定的想到。不過反正將軍也不近女色,這點小事將軍應該會同意的,夏副將暗暗想到。


  琴娟從來沒有殺過生,現在想到要殺人,嚇的肝膽懼裂,只一個勁的往前猛衝,劍也跟著身體忽上忽下,毫無章法可言,要是這樣都殺的了人,那這些官兵真的不用活了,直接找塊豆腐撞死得了。


  夏副將見這朵嬌花,軟綿綿的舉著一把劍朝自己殺來,一臉好笑。待劍刺到胸前,才猛的伸出兩根手指夾住劍尖,一瞬間劍便靜止不動了,琴娟恐荒的使勁往前刺,劍身卻一點動靜也沒有,猛的往後扯劍還是一動不動,琴娟急的都快要哭了。


  姑娘你都表演半天了,現在是不是該輪到在下了,夏副將低沉著嗓音呢喃道,像情人之間的密語。只見夏副將手指用力把劍往旁邊一帶,琴娟緊緊捉著劍柄的手被往前扯,身子也被大力往前拖動了一大截,還沒有從這個巨變中反應過來,手上的劍就被扔的遠遠的,琴娟見劍被敵人丟棄了,又伸出右腳狠狠的朝敵人的子孫根踢去。夏副將眼疾手快的伸出左手一把鉗住琴娟的右腳,右手一把死死的摟著琴娟的腰。


  「勸你不要這麼做,要是踢壞了小寶貝,哥哥以後怎麼讓你欲生欲死」,夏副將將頭顱湊近琴娟修長潔白的玉脖,一臉享受的嗅著琴娟身上的體香,低聲呢喃道。


  「你你……你,你這個無賴快給我滾開,放開我」琴娟使勁的掙扎著,奈何右腳被束縛跑動不得,又被這個臭男人如此無禮,一時間屈辱至極,氣的粉面通紅,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美人何必傷心難過呢!以後就讓哥哥來好好疼你,保護你」,夏副將一把把美人死死的摟住,一時間美玉溫香在懷好不愜意。「夏副將好本事,這麼快就收服了一個帶刺的美人,果然是本領高超」,說話的人一臉淫蕩的望了望夏副將的下半身,一臉羨慕的表情。周圍的官兵們皆紛紛吹口哨起鬨,正和官兵們鏖戰的蝶舞下意識的朝起鬨的方向望去,被自己看到的情形嚇到了:「賊子給本姑娘放開我姐妹」,卻沒有人理睬她,反而引起一片鬨笑。


  弟兄們這裡還有一個美人,等一會活捉了,大家好好享受一番,蝶舞聽到這些窮凶極惡的官兵說著下流的話,一時間氣急攻心,沒想到琴娟竟然被賊人俘獲了,現在自己被官兵重重包圍,自身難保也沒有辦法救她,惟有希望琴娟福大命大,蝶舞甚至不敢想象琴娟的結局,一時間心氣浮亂,手下的動作也變的凌亂不已,旁邊的官兵趁機狠狠的扎了好幾刀。衣襟被劃破,露出瑩白如玉的肌膚,更是引起一群官兵饑渴難耐的視奸。


  「大伯父」展衡剛剛開口就被展峻一臉冷意的喝斥道:「你叫錯人了,這裡沒有你的大伯父,也沒有叫展峻的,只有一個被宗族驅逐的喪家之犬,可憐鬼,現在他已經改名叫栗峻」請公子你不要叫錯人了,胡亂認親戚可不是好事。再說展氏一族老夫可不敢高攀,現在老夫是栗木族的族長「栗峻,以後請你不要再叫錯名字了。


  「不知這位公子深夜拜訪栗木族所為何事?要是沒有什麼事還請速速離去,這裡不歡迎外人,要是你想對栗木族不利,老夫必定已死相搏」栗峻神色冷峻,衰老的身軀挺的筆直,像高山一般巍峨。


  「啪啪啪,展衡聽到栗峻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語,氣急反笑,拍著手掌為栗峻鼓掌喝彩:「說的好,果然是一個有情有義的漢子」可惜臉上卻是充滿諷刺的笑容。


  「栗峻果然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五十年前是現在依然也是,可惜他的情意都是對著外人,對自己的族人卻能狠下心腸置之不理,狼心狗肺,豬狗不如,此等男兒果然天下少有,若不是展衡親眼所見,展衡必定不相信天下竟有這種冷心冷情的衣冠禽獸。」展衡用惡毒的話語罵著眼前這個熟悉的陌生人。


  「衣冠禽獸,你明明就是顛倒黑白,老夫以前就是太過在意所謂的親人,才讓自己所愛之人難過,慘遭橫死,這樣的親人老夫不要也罷!」栗峻情緒激動的望著展衡。眉宇間充滿了對亡妻的愧疚。


  「亡妻,虧你說得出口,我怎麼記得當初您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大月朝的安悅公主,而不是這個蠻夷女人,你拋妻棄女在前,與人私奔再后,還害得展氏一族留下來為你擦屁股,承受帝王之怒,被流放蠻夷之地,因為你所謂的愛情,所謂的天長地久,從小對你視若珍寶的老父老母,經受不住流放的苦楚在路途中凄慘的死去,身邊只有破爛的草席裹屍,被埋葬在異鄉不知名的山野,他們臨死都在叫著不孝子的名字「展峻」,擔憂流落異鄉的兒子,擔心他在外面吃苦受累,擔心他思念家人,擔心他找不到族人,擔心他在外面的朋友靠不靠譜……


  而他們心心念念的兒子不僅不感恩,還躲在敵人的地盤上,做敵人的走狗幫忙殘殺自己的同胞,為仇人賣命,對自己的親人卻恨之入骨。展衡情緒激動的望著展峻數著心中的種種仇恨。


  「你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栗峻雙膝跪地抱著頭,渾身顫抖的哀求道。


  「你說的都是假的……假的,都是你騙我的,展氏一族那麼厲害,怎麼可能這麼凄慘,一定是犯了什麼欺君之罪才被貶,一定不是我引起的,你這個騙子,想把所有的過都賴到老夫身上門都沒有,」栗峻一臉激動的拆穿著展衡的謊言。


  展衡望著栗峻一字一頓的說到「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說的都是實話,相信你心中應該也有數,只是不敢面對罷了」


  聽到展衡的話,栗峻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滅了,這些年來他失去了當初放棄一切得到的愛人,惟有靠著對愛人的想念,才得以支撐著每一個痛苦的日子,他的每一日都過的糊裡糊塗,這些年從未有過一天真正開懷過,心中茫茫然然,像失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一般活著。


  生活迷茫如一團迷霧,他找不出解決煩惱的方法,因痛苦而封閉的心靈,落滿塵埃,卻怎麼也無法擺脫過去的陰暗,那些傷害像藤蔓一樣伸展,入心入肺地纏繞,讓他一生沉浸在痛苦中,現在這份痛苦被人狠狠的紮上一刀,裡面的膿血順著傷口流出,噁心難忍。他已經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可是他更不敢死去,因為黃泉下他愧對列祖列宗,生亦何歡,死亦可懼,栗峻現在感覺兩重煎熬。


  「小時候展衡就最喜歡一個叫展峻的人,展峻是展衡的大伯父,他英俊瀟洒,文韜武略是展氏一族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家族傾盡全力培養他,希望能讓展氏一族再次成為天下一流的豪門貴族,最後他成功了,不過不是讓展氏一族成為一流家族,而是成功的把展氏一族摔入無底深淵。記憶里那個「能騎乖劣馬,愛放海東青」的高門子弟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在五十年前,因為一個異族女人終結了他輝煌的一身,從此想一個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這麼多年我以為那個背叛展氏一族的罪人早已自刎,沒想到他還像一條毒蛇一般躲藏在這個世界某個陰暗的角落裡,用仇恨的眼光注視著這個世界。這種人怎麼不去死,為什麼要死乞白賴的活著,給這個世界添堵,」展衡娓娓道來講述著展氏一族的過去,用惡毒的言語刺激著展峻,發泄著內心的痛苦,不過看著展峻的反應顯然他成功了。


  「哈哈哈哈,我不會殺你的,我會看著你在痛苦裡掙扎,在親人與愛人的族群之間掙扎,死了還要愧對列祖列宗」哈哈哈哈展衡大笑不已。


  外面火光衝天木屋被照的通紅,光線順著大門映射到了屋內,木質的房屋燃的噼里啪啦的響聲傳入栗峻耳內,一陣響徹夜空的嚎叫聲有節律的響起,栗峻知道這是族裡遇到敵人時的放哨聲,看來敵人已經開始夜襲。


  栗峻急忙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來不及整理衣服,拿著拐杖顫顫巍巍的就準備衝出去,展衡在一旁冷眼旁觀,只到展峻的腳步快要踏出門檻,才飛身上前擋在栗峻身前:「怎麼,又要和敵人聯手殺害同胞,助紂為虐」。


  「老夫不知道什麼叫助紂為虐,老夫只知道這些人是和我朝夕相處幾十年的鄰居,他們就像老夫的家人一樣親,他們從來都沒有主動傷害過別人,從來都是本本分分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這樣純樸的人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你們這些野心勃勃的傢伙傷害,你們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他們。只要有人敢傷害他們,就要先從老夫的屍體上踏過去再說。」栗峻一臉堅定的望著展衡,沒有絲毫妥協。


  展衡聽到栗峻的話心中異常難受,沒想到大伯父竟然這樣說,心中最後一絲親情終於消耗殆盡,裝作無所謂的開口說到:「你覺得你這個叛徒的威脅對我有用,在我眼裡你的地位就和這些任人宰割的栗木族人一般,別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免得失望」。


  「大伯父」這是侄兒最後一次喊你了,咱們展氏一族現在就剩下你、我、玫兒三個人,本來侄兒想讓過去的一切隨風飄散,但是今天你讓侄兒又一次失望了,從此你我便是路人,這一切的緣由相信你心中有數。


  聽到展衡的話,栗峻身體顫了顫,逃避的說到:「衡兒你都有孩子了,現在已經徹底成為一個男子漢大丈夫了,可惜沒有見過你的孩子,我的曾孫子」栗峻眼裡帶著感慨「沒想到當初眼裡的小不點都有孩子了,時間過的真快」。


  「夠了,你夠了,少在這裡假惺惺的了,我受夠了」展衡怒氣沖沖的望著栗峻,制止了栗峻接下來的話。大伯父請你不要轉移話題,立刻馬上說出你的選擇,我這一生最恨的就是優柔寡斷的人,而你恰恰就是這種人。過去的幾十年侄兒都在恨你的偽善,現在你還想這樣?

  「衡兒這一次看到你,大伯父說實話心裡很高興,沒想到臨死之前還能在看到親人,這麼多年大伯父雖一直恨著親人,但無時無刻不想著過去的美好時光,只是年輕太犟了,人老了才知道當初的行為太衝動,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葯吃。可是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展峻這一生一直都遵守心的選擇,有對的有錯的,可是人活著就是要追求心靈的自由,這一次大伯父也不例外」來吧!讓大伯父見識見識你的厲害吧!這麼多年不見不知道你的本事有沒有長進,學到了幾分本事,栗峻望著展衡一臉堅定。


  「哈哈哈哈哈哈,看來你又一次拋棄了親人,選擇了那個女人。你,很好」展衡怒極反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從現在起,展峻這個人就徹徹底底的死了,站在我面前的是栗木族的族長栗峻,他為了保衛族人誓死抗擊敵人,這一次我不會手下留情,到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忘,來吧!是時候新仇舊賬一起算了。


  說完,展衡就用右手緩緩拔出長劍,只見燭光下「寶劍鏤象龍螭,文犀飾首,錯以明珠,光如電影,氣燭紫微,劍身紋理清晰、寒光逼人,左手上的長劍劍鞘霸氣又不失典雅。栗峻看到展衡手中的長劍,神色頓變:「你手中的可是展氏一族的族長信物「君子劍」,雖然是詢問的語氣卻十分肯定。


  展衡頷首表示肯定。


  「你不配用這柄君子劍,栗峻蒼老的面容滿是否定:「劍,兵器中的君子也,當初祖宗們用這柄君子劍,作為族中代代相傳的寶物,就是希望後人們能夠傳承仁智勇美好的品德,做一個謙謙君子,做一個有用的人為朝廷效力,報效國家,展氏一族這幾百年來的族長無不是仁智勇兼備的君子,你現在為了個人私利,謀害善良的百姓,展氏的先族們地下有知,也不會原諒你」,展峻一時間化身嘮嘮叨叨的唐僧,試圖感化展衡,讓他的內心升起一點點的憐憫心,放過無辜的栗木族人。但是由於怒氣,面上的皺紋就像一朵盛開的菊花。


  「君子,先祖,你這個數典忘祖的東西也配」展衡一臉鄙夷的望著栗峻,就差點朝他臉上吐口水,發泄心中的怒氣。再說:「這是我展氏一族的事,關你一個外人什麼事?你豈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嘛!這」


  「你你……你」栗峻顫顫巍巍的伸出右手指著展衡,只氣的渾身發抖,卻無言以對。因為展衡說的一點也沒有錯,他的確是一個不孝子,展氏一族的叛徒,現在更是和展氏一族無半點關係。


  展衡望了望外面的火光,見火勢漸小,一臉奸計得逞的笑了笑:「族長現在大戰快要結束了,你究竟是打還是不打,我很忙呢!還等著清點俘虜,處理後事。」


  聞言栗峻震驚的望了一眼外面,奈何老眼昏花看的不大清楚,心中焦灼萬分,猛的就舉起手中的拐杖向展衡攻去,展衡正笑的興起,一時不防,而且心中一直堅信栗峻不會對自己動手,哪裡料到真的動手了,電時火光之間只得急忙頭往後仰側身躲避,栗峻就趁此良機逃了出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一隊殺氣騰騰的官兵舉著火把往這邊走了過來,「搜,給本副官仔細的搜,一個也不許放過,」夏副將威嚴的聲音從夜空中傳來。


  「是」,士兵們殺氣騰騰的聲音響徹雲霄。


  夏副將派士兵們分散開,去搜索逃跑的栗木族逃犯,一個人站在原地望著四周,突然發現樹蔭叢中一棟木屋中有燭光閃爍,蹙了蹙眉大步朝光亮處走去。


  「嘭……嘭」夏副將一腳,粗魯的踢開半掩著的木門,恐嚇道:「裡面的人給我滾出來。」「哦,是嗎?你確定?夏副將好大的威風,竟敢讓本官滾出來」,展衡從屋內轉過身來,一臉不愉的望著獃頭獃腦的夏副將,越看越心煩。


  夏副將聽到聲音就已經覺得不妥了,看到木屋裡的人轉過身來,夏副將更是整個人都不好了,只得硬著頭皮問到:「大人您怎麼在這裡?」這不問還好問了就是捅馬蜂窩。


  「怎麼?本官就不可以出現在這裡?還是你認為本官和栗木族有勾結」展衡望著夏副將神色冷峻,一臉你解釋不出來就不會放過你的神色。


  「卑職罪該萬死,請大人息怒,卑職只是……只是」夏副將跪在地上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吞吞吐吐。滾下去干自己的事吧!見夏副將一個七尺男兒跪在地上,嚇的面無土色,心中一把火燃燒的更旺,怕在過幾秒自己會忍不住想殺了這個沒用的東西。


  「大人,夏副將期期艾艾的望著展衡」,你怎麼還不走?想死是不是,展衡一臉不耐煩的望著夏副將。


  「不是屬下想死,不知大人想怎麼處理這些俘虜,另外由於冷公子的原因跑了一個女人」夏副將低著頭說的飛快,說完還偷偷瞄了一眼展衡,察言觀色。


  「哼,就是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一個女人都抓不住,展衡面色鐵青,不知道是在罵夏副將還是在罵冷公子」,展衡氣的一腳狠狠的把眼前的木桌踢飛了。


  「大人,那俘虜該怎麼辦?」夏副將試探的問道。


  「俘虜怎麼辦?你說怎麼辦?這種事還來問我,你們這群飯桶天天就知道吃飯嫖妓,別的事就一竅不通,俘虜當然是就地格殺」展衡面色冷峻的下著殘忍的命令。


  「大人,恐怕這和皇上規定的鐵令不符,到時候如果被人告發咱們會倒霉的」夏副將十分不贊同展衡的做法。


  「本官作決定,還需要你來指指點點,到時候朝廷怪罪下來,就說栗木族的人負隅頑抗,抵死不降,浴血奮戰,栗木族的老少全都戰死」幾句話就圓過去了還需要什麼解釋。


  難道這種事還要本官手把手教你嗎?你一向不是最擅長干這個嗎?現在幹什麼裝的這麼正人君子,裝給誰看,你做的那些齷蹉事,整個塢洲城裡誰人不知道,展衡對夏副將的為人可是一清二楚。


  「大人,下官現在就去執行您的命令,您先忙吧!屬下告退了」夏副將聽著展太守冷汗不止,狼狽不堪的跑了。


  「看上好看的女人,就拎出來單獨送下山吧!不要大張旗鼓,畢竟你是官員還是要做好表率,不要讓其他人說閑話,」展衡的聲音從風中飄來,零零散散落到夏副將耳里。夏副將聽到展太守的話喜笑顏開的跑遠了,對於展太守的命令也執行的心甘情願了。


  「真是色中餓鬼,什麼女人不好,偏偏喜歡自己手下的仇人,遲早死在女人手上」,展衡望著夏副將遠去的背影,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滿臉不屑。


  「現在應該是時候去追逃走的人,指望這些廢物一點都不靠譜」展衡猛的一腳踢開大門,木製的大門承受不了如此大的重力,展衡剛剛走出木屋就「轟」的一聲倒地了。


  望著鬧哄哄的士兵,展衡想也不想就抬腳往寂靜處走去。老爺,人都在前面的樹林里等待你一聲命下,霧山穿著一身夜行衣,蒙著面悄無聲息的走到展衡身邊,附耳悄聲。


  展衡滿意的點了點頭,吩咐道:「你先去叫他們趕快跟上我,老爺先行一步」,一個人就飛身往西北方向而去,一路上只見路兩邊的風景唰唰的往後退,展衡前面有一隻五彩斑斕的彩蝶翩翩起舞為他引路,這隻彩蝶還是展玫飼養的,展玫從古書上發現一種偏方,這幾年一直試驗,卻並沒有什麼成就,展衡一度斥責女兒不務正業,展玫一直不甘心放棄,直到前不久才成功培育一隻,就是眼前的這一隻。


  這種彩蝶能夠根據蝶戀花的花香找到染有蝶戀花的人,用來追蹤敵人再好不過了。展衡剛開始之所以一直和栗峻嘰嘰咕咕,裝作與栗峻痛苦的交心就是想讓栗峻身上沾染蝶戀花的香氣,為的就是拖延時間,展衡相信以栗峻的為人一定不會放棄栗木族的人,到時候一定會伺機逃跑,自己只要通過彩蝶的追蹤就能把這些栗木族餘黨一網打盡,不廢吹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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