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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風雨將至

  「前幾日下官聽聞一條秘聞,說栗木族的祭祀逝去了,下官想,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現在栗木族祭祀一死,栗木族肯定人心惶惶,群龍無首,咱們趁機殺上山去,一定會大獲全勝。


  「無稽之談,區區一個祭祀能影響什麼大事,現在不知道你從哪裡聽來的笑話,就這樣來戲耍本將軍,莫不是你活的不耐煩了」冷將軍怒髮衝冠的望著展衡,「嘩啦」一聲狠狠的把茶盞砸到地上,滾燙的茶水濺的到處都是,展衡被濺了一腳的沸水,依然面不改色。反而微笑的說到:「下官以為空穴來風為必無因,將軍你想想自從十幾年前上一任栗木族祭祀死亡以後,栗木族雖然有新一任的祭祀接任,雖不知何因,栗木族一下子氣焰消了很多,有時候塢洲城裡的好事之輩不會青紅皂白毆打栗木族人,都不見栗木族下山找茬報仇,這跟十幾年前的情況完全是天差地別,下官認為栗木族一定發生了什麼巨變,導致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展衡有條有理的向將軍分析著種種異常。


  冷將軍一臉認真的聽著展衡的分析,見展衡突然停了下來,撐著下巴問道:「然後呢?」


  展衡分析的把自己都差點說服了,見將軍聽到聚精會神以為將軍被自己打動了,一臉得意,急忙躬身俯耳說到:「還請將軍派兵趁此良機攻下栗木族」


  「哈哈哈哈,沒想到展太守說故事的水準這麼高,以後本將軍無聊時,完全可以找你來給本將軍解悶」哈哈哈哈哈哈,冷將軍笑的渾身顫抖,不停的用雙手拍著自己的大腿,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展衡氣極,沒想到自己在這裡費盡唇舌解釋分析,他竟然拿自己當猴耍,真是扶不上牆的難泥。


  哼,展衡一甩衣袖直勾勾的望著冷將軍,出言不遜的說到:「將軍如此玩笑下官,來掩飾將軍對栗木族的恐懼,這些下官明白,畢竟將軍和將軍高祖一般,曾被栗木族打的落花流水,丟盔棄甲,現在就算栗木族落魄了,依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將軍聽聞栗木族幾字懼怕於心也是在所難免,早知道如此將軍心中的陰影如此深,下官就不應該多管閑事,跑來告訴將軍這個可以一雪前恥的好消息,不僅沒有得到將軍的嘉許,反而被羞辱一番」展衡對著將軍一番冷嘲熱諷,一臉怒氣轉身拂袖而去,一轉眼就踏出了大門消失在冷將軍的眼前。


  冷將軍一臉怔愣的望著展衡,沒想到這個老匹夫的嘴皮子這麼利索,罵起人來大氣都不踹一下,果然厲害。不過是不是忽略了什麼?冷將軍一拍大腿發現展衡罵的自己和自己的祖宗,整個人都不好了,慢半拍才反應過來,正準備對他一頓責罰,沒想到這老匹夫溜的比兔子還快,有種別跑那麼快。


  不過高祖無端被辱,是個男人都忍不了,更何況是兵權在握的大將軍,冷將軍心中怒火難平,展衡這老匹夫竟然敢以下犯上,不但開口斥責自己一頓,還敢猖狂的轉身而去,真是欺人太甚,欺將軍太甚,冷將軍的胸膛快速起伏,顯然是被氣的不輕。


  「哼,今日之事本將軍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不要讓本將軍糾到你的小辮子,不然你會死的很慘」冷將軍狠狠的扔了幾個杯子方才解氣。望著大門的方向,冷將軍恨恨的想到。


  「你怎麼回事?一天到晚就知道逛窯子,無怪乎這塢洲城裡的名門望族都不肯把女兒嫁給你,還要本將軍恬著臉去討好那些狗東西」心氣不順的冷將軍看著桌上狼吞虎咽的兒子,心中的怒火更加熾熱。


  正吃飯的冷鋒突然被父親跳了一頓,心中委屈不已,一臉可憐兮兮的望著母親,癟著嘴:「母親,你不管管父親嗎?」,將軍夫人接到兒子的求救眼神,像一隻抱窩的母雞,凶神惡煞,朝冷將軍橫眉豎眼警告他。


  不過今天的冷將軍怒火壯膽,對夫人的警告視而不見,反而望著一臉清色的冷鋒氣沖沖的發氣,把手裡的飯碗重重的丟在飯桌上,碗和桌子碰撞發齣劇烈的響聲,嚇了將軍夫人一跳。「喲喝今天小樣翅膀長硬了,竟然敢和老娘嗆聲」將軍夫人擰著冷將軍的耳朵,使勁的擰了一圈。


  「放手」冷將軍神色冷峻的望著夫人,語氣格外平靜完全沒有往日的哀求討好。將軍夫人被丈夫一反常態的樣子嚇到了,嚇的不自覺就乖乖放下了手,不過仍然不輸氣勢的回聲嗆道:「性冷的今兒個你是怎麼的,是不是想沖老娘耍狠,兒子一天習文練武這麼累,做父母的心疼還來不及,你到好動不動就把氣撒到他頭上,他不是你親生的還是咋的?現在他一天被你嚇的有家都不敢回。」你是不是想把這個家弄散才甘心。


  「娘,鋒兒吃飽了,先下去了」冷鋒見兩人又在吵架,而且戰火貌似還升級了,冷鋒怕戰火殃及到自己頭上,急忙放下碗一溜煙跑了。


  「鋒兒等一會娘做夜宵讓下人給你送過來」將軍夫人沖兒子的背影喊道,見兒子跑遠了。


  將軍夫人滿臉橫肉一抖一抖的,咧嘴大罵,什麼難聽來什麼,全捻冷將軍的傷口罵,從冷將軍死去的老爹罵起,一直罵到他高祖那一輩,冷家的幾代人都被罵的狗血淋頭,唾沫星子濺的滿桌子都是,看的冷將軍徹底沒有了胃口。


  冷將軍也是個慫的,祖宗都被人罵成這樣了,還不出手教訓,內心默念「好男不跟女斗,男人能屈能伸」,果然是天下第一懼內之人。


  見母夜叉罵個沒完沒了,冷將軍急忙轉移話題,「習文練武,哼,這種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不怕閃了舌頭,鋒兒一天到晚跟著他那些狐朋狗友到處惹是生非,押妓,賭博,橫行街頭,這一樁樁一件件,你莫以為本將軍不知道,要不是他是本將軍的兒子,早就橫屍街頭了。


  每每本將軍要出手收拾他,你就要叫天罵地,上吊自殺,真是慈母多敗兒,我冷家就敗在你這個娘們手裡了。」冷將軍口不擇言的罵道。


  聽到丈夫的責罵將軍夫人內心一片震驚,沒想到自己眼中乖巧能幹的兒子竟然闖這麼多禍,不過她抵死也不會再丈夫面前低頭,「姓冷的,原來在你心中,我們母子如此不堪,既然這樣看不慣咱們母子,你還待在這裡幹什麼?這裡既然讓你如此難以忍受,你就給老娘滾,滾出將軍府,遠遠的一輩子不相見,這樣你就能痛快淋漓的活著,再娶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豈不是人生一大快事。」將軍夫人一臉強橫,蠻不講理。


  這裡容不下你這尊活菩薩,你給老娘滾,將軍夫人歇斯解底的吼道


  「你這個臭娘們,給臉不要臉,孩子都這麼大了,胡咧咧些什麼?」冷將軍望著妻子醜陋的面容,氣哼哼的走了出去,頭也不回,哪裡還有平日里的唯唯諾諾。


  見平日里屁都不敢放一個的丈夫,這一次竟然和自己桿上了,還真的敢給自己摔臉子,將軍夫人氣的肚子上的贅肉一抖一抖的,一雙肥厚的手,粗魯的抓著一整個燒雞就這樣拿著吃,以泄心頭之氣,燒雞弄的滿嘴油膩,將軍夫人一張血盆大口使勁的嚼著雞肉,噻的腮幫子鼓鼓的,心中想想這是丈夫的肉,狠狠的嚼發泄內心的怒氣,吃的渴了一張油膩膩的手,就直接抓起桌上的酒壺,張大嘴咕嚕咕嚕的灌個不停,喝的急了酒就順著嘴角溢出,順著她粗壯而短小的脖子流到衣服裡面,一旁服侍的丫鬟們心中一片惡寒,將軍夫人也不在意,甚至懶的動手擦拭一下,喝飽了又放下酒壺,大口大口的嚼吧著嘴,一旁侍候的丫鬟們已經無力吐槽了,心下替英偉神武的將軍大人不值,真真是好鍋配爛灶,人的命運真是捉弄人。一個粗魯的悍婦既然嫁了一個金龜婿,過上了榮華富貴的生活,反而那些賢良淑德的女子為奴為婢。


  要說冷將軍這一生最得意的是什麼,那就是他精心修碶的園子,冷府的整體格局以水為中心,亭台樓榭皆臨水而建,有的亭榭甚至直出水中,池廣樹茂,景色自然。


  冷將軍祖籍本是南方人,不過他從來都沒有到過南方,甚至沒有走出過塢洲這個地界,這些全都是他憑藉祖父的手札和父親的畫揣測而來,因為沒有親歷過,這園中的山水又多了幾分塢洲的豪邁與大氣,南北結合搞的不倫不類,算不上成功,不過在整個塢洲城裡也算別具一格,塢洲城裡的官紳全都對其讚歎有加。


  雖然不正宗,但在這陌生的地方好歹也是一種慰藉,一種不同於別人的象徵,冷將軍為此得意不已。


  不過有一個人卻不識好歹,當初展衡初到此地任太守,冷將軍邀請展衡來參觀其將軍府,雖有炫耀自己的成份,卻也真心想和他打好關係,沒想到展衡竟然說自己「東施效顰」,氣的冷將軍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從此兩人就結下了梁子。


  好吧!其實是冷將軍單方面的梁子,展衡早就不記得這些瑣事了。


  話說冷將軍一家為什麼會背井離鄉,來到這個荒涼的地方呢!這還要從五十年前說起「五十年前端木帝派遣大軍來討伐栗木族,當時栗木族十分強悍,大月朝的軍隊慘敗,傷亡慘重,皇帝又不肯放棄這個地方,各位大權在握的將軍們都不願意一輩子留在這個荒涼的鬼地方,經過多方周旋不善於迎合的冷嗷將軍被眾位將軍推薦給皇帝,最終冷將軍的爺爺就這樣被皇帝任命,一生都留在這個鬼地方,只到死也沒有辦法回鄉,冷將軍的父親一生也因為如此鬱鬱而終,臨死都在告誡冷將軍,以後有機會一定要送他們的屍骨送回鄉,埋進祖墳。


  臨水而立的房屋形體不一、高低錯落有致。池水清澈廣闊,遍植荷花,只是荷花長得有些營養不良一副懨懨的模樣,湖水裡面偶爾還有一兩尾魚冒出水面,悠閑的遊動著好不愜意。山島上林蔭匝地,水岸藤蘿粉披,冷將軍坐在水榭的亭子里,望著周圍的美景有一下沒一下的喝著悶酒。


  「老天不公,不公呀!」冷將軍仰天長嘯到「想我堂堂一個大將軍,在這塢洲城裡也是說一不二的主,沒想到人生竟然如此失敗,不但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一個母夜叉,生的兒子還是一個走雞斗狗的碌碌之輩,我冷忻空有一身本領,竟然耗在這個窮鄉僻壤,英雄無用武之地,真是人生幾大憾事,難道我冷家註定復起無望?子子輩輩守在這個鬼地方」冷將軍哭的涕泗橫流,粗魯的擦拭了一把鼻涕和眼淚,抱起一整壇酒咕嚕咕嚕的喝個不停,頸脖上的喉結不停的動,酒順著咽喉流下去一個響也沒有,恰如冷將軍一生的期盼全都成了空。


  「啊啊啊……啊」喝的酩酊大醉的冷將軍大聲嘶吼著,一臉怒氣的把石桌上的杯盤掃在地上,杯盤落到地上發出「嘩啦嘩啦」的巨響聲,冷將軍身子歪歪倒倒的,伸著右手指著天,高聲咒罵著老天對他的種種不公,罵的是酣暢淋漓,過了沒一會,臉紅脖子粗的冷將軍就一下腿軟的坐在了石凳上頭重重的撞在石桌上,趴著石桌睡著了。


  「夫人,將軍生氣了,您不追上去不去哄哄他嗎?讓將軍消氣」。見自家夫人吃的興起,一點也沒有受影響,一旁的菊若試探的問道。


  將軍夫人瞟了一眼說話的菊若,把手上的燒雞重重的扔在桌上,燒雞在桌上打個兩個旋「撲通」一聲滾到了地上,將軍夫人猛的一巴掌重重的打在沒有防備的菊若臉上,力度大的,菊若的臉被打的往旁邊轉,白皙的臉上赫然是一個油乎乎的巴掌印,臉上紅腫一片,紅腫的地方甚至在往往滲血絲。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奴婢該死,奴婢不該多嘴多舌,求夫人恕罪」菊若連連磕頭賠罪,希望夫人放過自己。


  「既然你這個丫頭這麼關心將軍,要不改天本夫人為你開了臉讓你專門服侍將軍,這樣才不枉你對將軍的一番深情厚誼,」將軍夫人一臉笑意的望著地上跪著的菊若,眼裡滿滿的惡毒,用言語誘惑著菊若的野心,只要今日敢說出半個不該說的字,她不介意送這個賤婢上路。


  「夫人饒命呀!聽到夫人的話菊若嚇的半死,磕頭磕的更猛了,頭磕在地上發出「噔噔」的聲音,帶著泣音哽咽道:「夫人您就是再給奴婢幾個膽,奴婢也不敢肖想將軍,將軍永遠都是屬於夫人的,奴婢剛才只是見將軍發怒,怕夫人被將軍怪罪,這才斗膽向夫人提議,還請夫人明查,奴婢對夫人一向忠心耿耿,萬萬不敢背叛夫人」,菊若雖然害怕的瑟瑟發抖,還是不得不佯裝著堅強,表現出一派忠誠。


  「這麼說,是夫人我錯怪你了」將軍夫人油膩的手挑起菊若的下巴,湊近菊若的面直吐著氣。將軍夫人口中的口臭熏的菊若差點暈過去,菊若悄悄伸出一隻手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強忍著心中想吐的慾望,跪在地上的菊若被迫抬起頭,將軍夫人俯視著跪在地上的菊若,一臉蔑視:「本夫人的東西,就算是破鞋,也不是你們這些賤婢能覬覦的,以後要是敢再犯,本夫人必要你狗命」口中說著威脅的話,將軍夫人卻飽含深意的望了一眼周圍的侍婢,被看的幾個丫鬟們全都低著頭大氣不敢出,嚇的瑟瑟發抖。心裡那點火焰被夫人這一嚇全都熄滅了,火花都不剩一個。


  將軍夫人滿意的直起身,一腳把擋路的菊若踢開,嘴裡罵罵咧咧:「不長眼的東西,食慾都被弄沒了,真是掃興,說完離開了飯桌」


  「進來收拾東西的下人聽到夫人的咒罵,伸頭望了望,看著杯盤狼藉的桌子,低著頭撇了撇嘴:「人吶!一輩子娶媳婦就應該娶賢,要是娶了這種女人當老婆,那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見夫人走遠了,和菊若情同姐妹的菊花才敢上前扶起地上的菊若,周圍的丫鬟們全都一窩蜂的圍著菊若這個倒霉蛋,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你說你,無事獻殷勤幹什麼?平日里你做事一向都很穩妥的,今日到底是怎麼了?」菊花望著菊若一臉不解。


  菊若低著頭一臉沉默,菊花嘮嘮叨叨的說著:「再說夫人的事,豈是咱們這些做下人能多嘴多舌的,你這不是上趕著找死嘛!今日算你命大,夫人手下留情放過了你,要是有下一次真是不敢想象」。菊花伸出右手,用食指狠狠的點著菊若的額頭,周圍的人也一臉贊同的點頭。


  菊若抬起頭甩開菊花攙扶的手,「嚶嚶」的哭著跑開了,周圍看熱鬧的人見正主都跑了,紛紛一臉無趣的散開了。


  菊花見菊若跑開了,搖了搖頭就轉身做其他事去了,菊花知道菊若一向和她們這些人不同,更不喜歡別人知道她的心事,這時候自己追上去安慰她,她反而會覺得自己和大家一起看她的笑話,和自己生疏,菊若一直很喜歡菊若,不希望失去這個朋友。


  菊若跑回了自己的房間,一下子衝到床上,頭埋在被子里,趴在被子里低聲哭泣,精緻的小臉上眉頭輕蹙,哭的一塌糊塗,雙手緊緊的抓住被子,把被子都捏變形了。心裡暗恨:「老妖婆總有一日,今日卑賤的奴婢要你跪在地上給我菊若磕頭認錯,我要把你踩入塵埃,舔著我的鞋求我饒命,我菊若對天發誓」菊若一把掀開被子,仰面躺在床上睜著一雙嫵媚多情的狐狸眼,望著屋樑,笑的燦爛恣意。


  「老爺您剛剛就這樣怒氣沖沖的走了,還把將軍斥責一頓,將軍會不會怪罪於您,給您安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把你打入大牢,處罰您」霧山擔憂的望著自家老爺,神情極度不安。


  沒事,你老爺可不怕那個莽夫,只要他有本事來找你老爺我的茬,老爺我分分鐘讓他哭爹喊娘。展衡剛剛暢快淋漓的罵了一頓,連日來的鬱郁心情都放晴了。


  霧山見這幾日都沒有笑的老爺難得的開懷大笑,不忍心破壞老爺的心情,安靜的閉上了嘴。


  見霧山沒有繼續問,展衡難得的解釋了一番,哈哈正所謂「審定有無,與其虛實,隨其嗜欲以見其志意。微排其言而捭反之,以求其實,貴得其指。」


  聽到老爺說了一長句話,霧山直愣愣的望著老爺,老爺您說的好高深,霧山一點都沒有明白。


  不明白也沒有關係,你只要知道,明天早上將軍就會主動來找你家老爺我就行了,展衡慈祥的摸了摸霧山毛茸茸的頭頂。


  哈哈……


  霧山被老爺突如其來的平易近人的態度鼓勵了,膽子也大了不少,追問道「老爺,霧山真的很好奇,您就告訴霧山吧!求求您了。您剛剛明明就只是和冷將軍爭論了一番,而且還是不歡而散,您為什麼就如此斷定,冷將軍明天會來主動找您」,霧山追著走動的老爺不放棄的連連追問。展衡一臉微笑,對霧山的話開啟自動過濾模式,被纏的實在沒有辦法才大笑道「哈哈,此乃秘密,說出來就不靈了,讓咱們拭目以待吧!」展衡背著雙手大笑而去。


  「見老爺走遠了,糾結不已的霧山急忙追上前,老爺您等待我呀!」一主一仆的身形漸遠。


  夜色深沉,一輪彎月鑲嵌在高遠遼闊的夜空中,皎潔的月光傾灑向人間,黑壓壓的世界被鍍上了一層銀色的輕紗,邊塞地區晚間氣溫變化大,在彎月的光芒下似乎並沒有那麼冷了,蒼穹下趴在石桌上睡覺的冷將軍這一會正噩夢連連。


  「冷將軍夢到自己身處一片迷霧中,不知身在何方,過了一會迷霧漸漸的散盡,從迷霧中走出兩個人來,一轉眼就出現在冷將軍眼前,父親、爺爺你們倆怎麼在這裡,你們不是早就已經死了嗎?我怎麼會和你們相遇呢!」冷將軍心中十分疑惑,大聲問出心中的疑惑,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死了。


  不對,自己明明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不可能就這樣死了,現在應該是在做夢,冷將軍激動的拍了拍雙手,一時間心情格外忐忑,不知道爺爺和父親為什麼給自己投夢,莫不是爺爺和父親的墳墓遭了盜墓賊,冷將軍一時間腦洞大開展開各種聯想。


  冷將軍也是一朵奇葩,遇到這種事第一時間不是害怕,還有心情想東想西。「你這個不孝子……你這個不孝子」突然冷將軍耳邊傳來一聲聲陰森恐怖的聲音,像指甲在鐵具上化過的聲音,讓人心中異常難受,心臟彷彿被一把利刃劃過。「爹呀!爺呀!夠了你們不要在叫了,我快痛苦死了。


  說吧!給我投夢您們所為何事?每年清明節和中元節我可是實打實的孝順子孫,要是你們這樣嚇我,做晚輩的可不幹哈」。冷將軍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一旁的祖宗完全沒有機會插嘴。


  冷嗷一張鬼臉在封閉的空間里突然變的青面獠牙,伸出長長的指甲掐住冷將軍的脖子,冷將軍被掐的直翻白眼,身體慢慢被高舉到半空中,踮起腳尖也觸不到地面,無法呼吸的冷將軍雙手使勁的揮動著,拚命掙扎。


  「嘭」冷將軍突然一下子滾到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冷將軍感覺自己的屁股快摔成兩半了。經過一番威脅冷將軍變乖了,跪在地上朝先輩爬去,聲音中帶著哽咽「爺爺、父親你們是不是因為晚輩哪裡做的不好,你們說出來晚輩一定改,以後一定痛改前非」冷將軍說著說著就嚎啕大哭起來,不知道在瞎咧咧什麼?

  沒用的東西,你還有臉哭,還有臉問,你爹臨走前是怎麼吩咐你的,這麼多年你都快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竟然一點行動都沒有,你把你長輩們的遺願忘到窪爪國去了,你這個不孝子」冷將軍的爺爺冷嗷怒火衝天的望著這個不爭氣的晚輩。


  冷將軍在這塢洲城裡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冷老爺子冷嗷一個人,主要是童年的陰影太深,給冷將軍脆弱的小心肝留下了巨大的傷痕。現在見冷老爺子發怒了,冷將軍害怕的埋著頭跪在地上連聲求饒,「爺爺呀!不是孫兒不把您老人家的事放在心上,而是一直沒有良機呀!再則皇上也沒有發召,召喚孫兒回晉城,您老人家怎麼能怪孫兒無能呢!」冷將軍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哼,就知道說我沒有,你們有用怎麼臨死還在這個窮鄉僻壤等待皇上的詔令,」冷將軍心裡嘀咕道。


  「沒用的東西,沒有召喚,就不知道找其他辦法嗎?沒有時機,你不會創造時機給我上呀!冷老爺子拿起杵地的拐杖朝不孝孫兒打過來,剛剛見識過厲害的冷將軍也不敢躲閃,嚇得冷將軍跪在哭天喊地,」望著老爺子的拐杖朝自己打來,冷將軍嚇的哇哇大叫:「爹呀!你兒子快要被你老子打死了,你就不勸勸老爺子?」一旁的冷父一臉平靜完全沒有反應。


  見求救無望,冷將軍只得大聲說道「不要哇,我這就去創造時機,您老人家這一次就放過我吧!冷老爺子的拐杖依然不管不顧的打了過來」不要哇!冷將軍被嚇的驚醒了過來,劇烈的掙扎中猛的從石凳上滾到了地上,被地下的殘渣扎的疼的冷汗直冒,直抽冷氣,手上的鮮血淋漓,差一點就滾到冰涼的池水裡面,冷將軍一臉后怕的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跳得快要炸裂,後背也被冷汗汗濕了。


  冷將軍又冷又疼,渾身瑟瑟發抖,飛快的從地上爬起來,三步當作兩步衝到書房包紮了一下,也不洗漱就衝到了床上睡覺去了,冷將軍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閉眼夢裡面老爺子那陰森恐怖的臉,就不斷的浮現在腦海里,


  「不孝子……不孝子」冷老爺子拉長著聲音,彷彿近在咫尺,冷將軍嚇的把頭埋在被子里,被子里黑漆漆一片,更他娘的嚇人。


  冷將軍仰躺在床上,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望著房梁,幾十年來一直沒心沒肺的冷將軍人生中第一次失眠了。


  迴廊上的欄杆曲曲彎彎,黑黢黢的夜空上幾顆朦朧不清的星星掛在天上,展衡坐在園子里喝著悶酒,喝著喝著,女兒成長的點點滴滴就像碎片一般慢慢浮現在眼前,還記得那時候剛剛被貶,加上妻子的逝去,自己一度醉生夢死,對玫兒的事也不太上心。玫兒每日里總是圍著自己打轉,連睡覺都要抱著自己才會睡著,醒來要是見不到自己,總是害怕的哇哇大哭,彷彿世界都要崩塌了。這麼多年父女倆相依為命,玫兒在身邊時總是不覺得,當玫兒失蹤以後,才知道女兒對自己來說,是這個世間最寶貴的寶貝。


  展衡滿飲一口酒,放聲高歌道:「闌干倚盡猶慵去,幾度黃昏雨。晚春盤馬踏青苔,曾傍綠蔭深駐。落花猶在,香屏空掩,人面知何處?」玫兒,我的女兒你究竟在哪裡?你在哪兒?爹爹的貼心小棉襖,語氣悲凄。


  霧山在一旁抹著淚水,見老爺從地上歪歪斜斜的站立起來,急忙跑上前去扶住老爺,才發現,老爺早已淚流滿面,神智模糊。


  霧山把老爺的左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右手摟著老爺的腰,扶著老爺往卧室走去,將老爺輕輕扶到床上,霧山替老爺除去靴筒,蓋好被子就悄悄退了出去,寂靜的房間里黑漆漆一片,只剩下展衡有些粗亂的呼吸聲和偶爾的囈語。


  望著漆黑夜空上幾顆繁星閃爍著,霧山長嘆一口氣「小姐你究竟在哪裡?你要是再不回來,老爺就要崩潰了」。


  是夜,幾處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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