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6 顧佟番外篇31
「佟宴。」身後傳來顧蕭棠的喊聲，佟宴沒有卻頭也沒回，目光直直的落在前面已經慢慢變小的快艇上。
這件事本來跟她沒關係，可是現在，好像有了關係。
佟宴想，如果小濤今天出了事，她會怎麼樣，會自責？
她從來都不會讓自己會有去感受那個感受的機會，所以，此時在她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把小濤救出來。
因為，她相信，這裡的這麼多警察，衝上去的最大的目的，是為了救那個書記的兒子，僅僅只是因為那個孩子的父親是書記，他們就可以捨棄其他孩子的命。
而最後，佟宴想了，為了救那個孩子，船上的那些孩子和小濤都可能會出事。
想到這裡，佟宴只覺得渾身越來越冷，迎面的風吹的她有點睜不開眼，她的雙手緊緊的抓著一旁的欄杆，怕在遊艇的快速的轉彎下把她給甩出去。
身旁的警察對於她的突然跳上來好像有點不悅，可是卻也沒說什麼。
佟宴的目光僅僅的盯著前方的游輪，心裡一片焦急，轉頭對著一旁開著遊艇的警察道，「麻煩能不能開快點。」
「已經最快了。」那個警察頭也沒回的道，可是話落，遊艇的速度也再次加了加。
本來兩者的距離隔的很遠，可是不知為什麼，佟宴竟然發現前面的快艇竟然在慢慢的慢了下來。
「他們船上好像出現問題了。」佟宴聽到其中一個警察開口，下一刻，一旁傳來急速的水花生，佟宴轉頭看去，只見不遠處，顧蕭棠正開著一艘遊艇過來，速度跟他們不相上下。
不知是沒有看到她還是怎麼，顧蕭棠朝這邊看了一眼，只不過那冰冷的目光在她的臉上淡淡的掠過，隨後淡然的收回了視線。
前面的遊艇上果然出了問題，速度慢了下來，不一會的時間佟宴就可以看到上面的情況。
可也正是這一看清，佟宴瞬間驚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只見本來用繩子綁著的小濤現在身上的繩子不知什麼時候竟然都給鬆開了，而且他嘴裡的東西也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此時整個人正撲在快艇的邊緣，整個人有種隨時要掉下去的節奏。
一旁的其他孩子都被放在一起，那個黑瘦男人一直都把那個書記的兒子抱在懷裡沒有鬆開，手裡依舊拿著槍和刀。
而另外一個男人則是在開著快艇，所以小濤的動靜兩人一時間都沒有看到。
「不要，小濤。」佟宴驚呼的喊了一聲，可是那邊好像沒有聽到，她焦急的轉頭對著開著快艇的警察道，「快一點，能不能開到那邊去。」
「不行，這樣太危險。」那個警察說著，一個轉彎，在一個不穩中，佟宴手裡一個沒抓緊，整個身子朝著快艇一旁的欄杆上狠狠的撞了過去。
雖然沒有那麼巧的撞上腰間的痛疼處，可是她膝蓋處還是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讓她整張小臉都緊緊的皺了起來。
而且也因為這一撞，她整個人直接倒在了遊艇裡面，好半天起不來。
也就在這時，她耳邊忽然響起一陣陣的槍聲，佟宴心裡一驚，忍著疼痛快速爬了起來。
可她卻沒有想到，就是她摔下的這一會的功夫，眼前的海面卻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
剛才前面只有黑瘦男人那一艘遊艇，可是此時，在他們的遊艇周圍，一艘艘的遊艇正包圍著他們，密不透風，沒有任何的縫隙。
而在這其中，佟宴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那個男人，好像是之前來過顧蕭棠的家裡，好像叫什麼霍多的男人。
現在在場的所有的人都穿著軍服，神情肅穆，而且那個正開著快艇的男人胸前已經中了一槍，快艇停了下來，正在海面上漂浮著。
快艇上的孩子都在哇哇的大哭著，而小濤依舊靠在快艇的邊緣，不過比之前好多了，至少身子是在遊艇裡面的。
而且餘光間佟宴有看到他們所在的那艘快艇的周圍是海面上隱隱有什麼動靜，好像是有人在海底下。
佟宴的呼吸忽然變慢，瞳孔也慢慢的收縮起來。
原來他們早就在這裡做好了埋伏，所以才會這麼輕易的放他們離開。
不過霍多不是警察，應該不是來幫江灃的，那麼就是顧蕭棠。
看在場的這麼多軍人，這個霍多的身份不簡單吧！
顧蕭棠身為市長，他有什麼理由來這裡，他又為什麼會來這裡，而且還找了這麼多的人，難道也是為了那個市長的兒子？
正在佟宴想著的時候，一旁忽然傳來那個黑瘦男人的喊聲，「你們出爾反爾，看來是不想要他活了。」
他說著索性扔下手裡的刀，直接拿那把槍抵在了那個男孩的額頭。
佟宴的目光從他們的身上移開，看向一旁的小濤，只見他也正看著她這個方向，好像是看到她了又好像沒有，目光依舊獃滯空洞。
佟宴的這個角落距那邊沒有多遠，算是在側面，而且在剛才停下來的時候，佟宴所坐的這艘遊艇上的兩個警察已經跳到了另一艘上面，所以現在就她一個人。
遊艇已經停了下來，佟宴看了一眼周圍劍拔弩張的眾人，她的目光落到一旁的一個長長的杆子上，眸光一頓，隨後走過去拿了過來。
她不敢把小濤的性命交在這些人的手中，不敢。
想著，佟宴把手裡的杆子放在海裡面，然後慢慢的朝著那邊的那個方向劃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那邊的那個點，所一時間沒有人注意到佟宴的動靜。
「江灃，今天我走不了，這些孩子都給我陪葬也是挺好的。」那個黑瘦男人說著，隨後忽然把目光落在一旁的顧蕭棠的身上，冷哼道，「你說呢！顧市長？」
他竟然認識顧蕭棠？
佟宴驚訝的看向一旁的男人，卻見他面上沒有任何的反應。
黑瘦男人哈哈大笑了幾聲，目光一轉落在一旁的小濤身上，笑道，「這個孩子挺有趣的，第一個就殺他吧！」
聽到這裡，佟宴的身子一抖，手裡的杆子差點掉到海里。
也是那個黑瘦男人的話剛落，另一個人立刻走到了小濤的身邊然後把他整個人抱了起來。
可是這時的小濤身上已經沒有了繩索，嘴裡塞著的東西也沒了，有了行動能力的他，開始胡亂的掙扎著想從男人的懷裡下去。
佟宴是見識過他發病時候的樣子，無論是抓還是咬還是踢，那完全時是沒有任何意識，一個孩子，而且還是一個心理有病的孩子，對於陌生人的碰觸，那完全是惜了命去抵抗的。
所以此時，別看小濤只是一個孩子，不一會的時間，就把那個抱著他的男人臉上抓出了血痕，而且還一口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個男人之前肩膀上中了一槍，而此時小濤咬的地方真正是男人的傷口上，下一刻，海面上響起一片殺豬的哀嚎。
「你敢咬我。」男人氣極，把他整個人往船里一扔，然後從腰間摸了一把刀毫不留情的直接朝著小濤的腿部插了下去。
「不要。」佟宴一聲嘶喊，眼眶瞬間紅了，不算遠的距離，她都可以聽到那刀刃插入肉里的聲音。
這到底是有多殘忍，怎麼可以，怎麼能這麼殘忍，怎麼能？
佟宴大口大口的呼吸，眼角有液體流了出來，聽著耳邊小濤那凄厲的哭聲，她彷彿被人給狠狠的揪住了心臟，痛的不能呼吸。
「你們還在等什麼，還在等什麼，救人啊！你們快去救人啊！」佟宴對著周圍的警察喊著，可是那些人卻都沒有任何的動靜。
「隊長，我們……」小劉看著江灃，想要上前，可這時一旁傳來黑瘦男人的聲音。
「看到了嗎？這是你的錯。」黑瘦男人的這句話是對著佟宴說的，那雙目光看著佟宴，帶著嗜血的殘忍。
佟宴整個人一激靈，瞬間就懂了。
他不僅猜到了她跟小濤有關係，而且還知道是她通風報信，所以才會引來警察，所以，他這是在報復她。
報復她，所以在折磨小濤。
想到這裡，佟宴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淚眼朦朧間，她聽到自己道，「你恨我，我把我這條命給你，你放了他。」
聽著她的話，黑瘦男人看了一眼一旁的顧蕭棠，笑道，「好呀，你過來。」
「佟宴。」一旁傳來顧蕭棠的聲音，佟宴卻沒有理，也沒有回頭，直接扔掉了手裡的杆子，然後啟動了開關朝著黑瘦男人那邊走去。
佟宴可以感覺到身後投射在自己背後的那道強烈的恨不得能穿透她背脊的目光。而在這道目光中，還有另外的幾道聲音。
她知道是誰，可是卻不想卻理會。
到了黑瘦男人的遊艇邊佟宴直接抽了鑰匙，雙手舉在頭頂，在黑瘦男人含笑的目光下跳上了他們所在的遊艇。
身後。
顧蕭棠的目光牢牢的攫住女人纖瘦的背影，漆黑的眸子就像眼前的海面，深邃的望不到底，可是裡面的寒意卻是冷的能讓人渾身沒有任何的溫度。
佟宴上了遊艇，想過去看看小濤，可是才站穩，胳膊被人一拽，她整個人直接被另一個男人給禁錮了起來。
「很不錯。」黑瘦男人含笑的看著她，「你好像比他還管用一點。」
他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他懷裡的書記的兒子，可是佟宴卻不懂，他說的「管用」是什麼意思？
正在這時，身下的遊艇忽然傳來一聲劇烈的搖晃，整個船身好像都要隨時翻掉的節奏，佟宴抬頭看去，只見遊艇的兩邊的海裡面都冒出來了好幾個穿著潛水服的男人，看樣子是要爬上來。
黑瘦男人見到這一幕，瞳孔一縮，直接抬手一槍就朝著其中一個人開了一槍，而也是同一時間，佟宴的耳邊傳來一聲破空聲，下一刻，兩顆子彈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落在了男人的雙腿上。
接連的兩聲槍響，像是打響了什麼，周圍的警察和那些軍人都圍了過來，餘光間，佟宴看到顧蕭棠也正朝著這個方向過來。
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動的，等佟宴已經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到了他們遊艇的跟前。
佟宴大口的呼吸著，撐著身後黑瘦男人中槍的瞬間，忙抬手往後面用力一拐，隨後快速上前，把小濤抱進了懷裡。
「小濤，你怎麼樣，我是姐姐，是姐姐。」佟宴一邊說著，一邊想用什麼去堵住他腿上的傷口，卻到處找不到地上。
「小濤，你別嚇姐姐，你醒醒，醒醒看看姐姐好不好？」佟宴喊著，懷裡本來閉著眼睛的小濤慢慢睜開了眼睛。
那帶著獃滯的瞳孔慢慢的有了一絲笑意，很淺，淡的幾乎沒有。
「姐姐……」他笑著喊佟宴，聲音虛弱的讓人心疼。
「我是姐姐，小濤，你不會有事的，姐姐會救你的，你……」佟宴的話還沒說完，頭皮忽然傳來一陣揪心的痛，下一刻，她整個人被人抓著頭髮給攥了回去。
剛才插在小濤腿上的那一刀沒有拔掉，所以現在還在小濤的腿上。
鮮紅的血液流在遊艇里，鮮紅一片，刺的佟宴想哭，可是她卻發現自己哭不出聲音來。
「是不是覺得熟悉？」耳邊忽然響起男人帶著笑意的嗓音，佟宴心裡一驚，忙轉頭，正好對上男人那雙陰狠中透著陰鷙的冷意的眸子。
好像有點熟悉，在她那遙遠的記憶里，眼前的這一雙眸子，好像有點熟悉。
「還記得嗎？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你都救不了你的親人，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在你的眼前死去，記得嗎？這個感覺是不是很痛？」
男人的唇貼在佟宴的耳邊，每一個字都好像是一把泛著寒刃的刀化開佟宴心底深處那片她從來都不知道的地方。
很痛，他的每一個字落在耳中很痛，可是那個地方更痛。
好像什麼東西伴隨著他的話在腦中浮現出一幕幕殘破的畫面，明明有很多畫面在眼前一一的閃過，可她就是什麼都看不到。
為什麼都看不到，為什麼，明明都那麼熟悉，為什麼看不到，為什麼看不到。
「看清楚了，是你害死了他，是你。」男人笑看著她，可是那抹笑落子啊佟宴的眼中卻是那樣的殘忍，帶著熟悉的殘忍。
「別說了，別說了，小濤不會有事的。」佟宴雙手捂著自己的耳朵，用力的搖頭，想去拒絕什麼，可是又想去想起什麼。
這種矛盾的心理讓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誰給撕開。
也就是這時，迎面忽然傳來一聲凌厲的風聲，佟宴迷茫的抬頭看去，只見顧蕭棠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跳上了他們所在的遊艇，而且抬起一腳把另外的那個男人給踢到了海裡面。
伴隨著「嘩啦啦」的水花，那些穿著潛水服的人立即把那個男人給抓了過來。
「顧蕭棠，我勸你最好別過來，不然我不介意現在就拉著她跟我陪葬。」黑瘦男人說著忽然一把扯開了身上的衣服，下一刻，只見他的外衣裡面竟然被綁上了一排排的炸彈。
「你認識我？」顧蕭棠眯著眸子看著她，漆黑的眸子里劃過一抹陰鷙的犀利。
男人冷笑一聲，淡然的開口，「我當然認識你。」
他說著，忽然抬腳拉了一下，小濤跟那個市長的兒子分別被他給朝著他們這邊拉了過來。
原來不知在什麼時候，他竟然把小濤跟那個市長的兒子綁在了一起，繩子在腿上，佟宴剛才沒有察覺。
「認識今天也要死在這裡。」顧蕭棠冷喝一聲，忽然一個快速上前，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把刀，然後直接砍斷了那個繩索。
繩子從中間斷開，兩個孩子也分了開來。
兩個孩子的位置都是在差不多的地方，而且，如果計較的話，相比較於市長的兒子，小濤距離顧蕭棠所在的地方要近了一點。
可是……
顧蕭棠卻是先去救了那個市長的兒子，他先救了他……
果然，這就是他身為市長，卻親自來這裡的目的啊！怎麼會救小濤呢！
可是為什麼，佟宴眼裡的淚水在瞬間的時間像是絕了提一樣掉了下來，濕了滿臉。
看著倒在一旁已經昏迷過去的小濤，他腿上的血越流越多，沒有人去幫他止血，他整張小臉一片煞白。
他就那樣躺在那裡，不知是昏過去了，還是已經……
佟宴的眼淚流了很兇，可是卻沒有發出任何一點的聲音。
就在剛才的那一瞬，心裡忽然湧起一股無名的悲傷。
她不知道自己這股悲傷來自哪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
「接著。」耳邊男人大聲的喊聲拉回了佟宴的思緒，模糊的視線內，只見顧蕭棠抱著那個孩子朝著一旁用力一仍。
緊挨著他們已經開著遊艇過來的江灃見狀忙太后把那個孩子穩穩的接在了懷裡，平安無事。
平安了，終於平安了。
這在場所有的人的心都可以落了吧！
呵呵！
佟宴想笑，可是卻怎麼也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