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 顧佟番外篇2
黑色的轎車以不急不慢的速度在馬路上行駛著。
車內。
「嗯,注意休息,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時間跟霍然說。」顧蕭棠一邊接著電話一邊抬手鬆了松領帶,「還有,醫院那邊已經有消息了,具體的情況我讓霍然跟你說。」
他的話落,手機那頭傳來驚喜的聲音,「有消息了?」
「嗯。」男人點頭,「等情況確定,霍然會給你安排手術的時間。」
「這麼快。」女孩明顯有點措手不及,清脆的嗓音裡帶著微許的怯懦和擔憂,「哥,手術你會來陪我的對嗎?」
「嗯。」顧蕭棠不假思索的點頭,「手術當天我會過去。」
他的話落,那頭的人不知還說了些什麼,他都只是輕輕的「嗯」了幾聲,沒有再多說什麼,冷峻的面容在昏暗的車廂內好似給人一種柔和的錯覺。
助理坐在前座,透過後視鏡看著後座的這一幕,心裡不由小小的感慨。
這個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冷峻睿智,沉穩肅穆的可以說讓人看不出絲毫人情味的男人,好像只有在面對這個圓子小姐的時候,他才能從他的身上看出——
他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機器。
同時,他也對這個遠在美國的圓子小姐有點好奇了。
「把等會的所有行程都挪后,我們去趟醫院。」後座忽然傳來顧蕭棠的聲音,助理一楞,趕忙回神,「市長,跟醫院約好的時間不是還有五天嗎?」
他的話落,男人眉頭微蹙,幽黑的眸子劃過一抹淺淺的銳利,沒有說話。
*
佟宴到達醫院,聯繫了之前打電話給自己的那個醫生,問了地方掛斷電話,她直接進了電梯。
電梯里的人很多,還有一個估計是腿摔傷了,正不停的「哼哼」著,被家人攙扶著站在一旁,佟宴見狀把身子往一旁挪了挪,看著一旁不停閃爍的數字鍵有點出神。
其實她本來也就沒抱什麼期望,對於王維川這個人她就算不熟,可是在進入劇組的這短短的時間內,她就可以從身旁的人口中得到關於他的為人的一些事。
蘇栗跟凌霆東忽然出了這樣的事,而且半路突然跑出來個唐景臨。
王維川的態度很明顯,肯定會換人,不過以唐景臨的身份,蘇栗嫁給他,或許之後的事,會有什麼轉機呢!
揉了揉有點疲憊的額頭,佟宴看著自己身上幾乎已經濕了一半的衣服,有點無奈的笑了笑。
應該不會有什麼影響吧!
想著,一旁的電梯門在八樓停下,佟宴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後邁步走了出去。
走出電梯,看著標註著血液科的牌子,佟宴走過去,敲了敲門,隨後走了進去。
裡面有一個護士,看到她進來忙問,「請問您是佟宴小姐嗎?」
「嗯。」佟宴點頭,「庄醫生說讓我今天過來安排住院。」
「是的。」護士點頭,「庄醫生有點事剛離開了,佟小姐,您先坐一會,我們等會就幫您安排一些列的體檢。」
說著她頓了頓,欣喜的看著佟宴,道,「佟小姐,現在像您這樣的好人真的不多了,肯自願捐獻骨髓,這次和您匹配的這個患者之前一直都是採用免疫抑製劑的方法治療的,如果這次的手術成功的話,她就能徹底康復起來呢!」
看著護士臉上欣喜的笑容,佟宴也笑了。
從小到大,她覺得自己的生活平淡的不能再平淡,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也沒有什麼在乎的,有也可以,沒有也無所謂。
或許對於佟宴來說,她以後的一生,或許就這樣平淡的過下去了,撤資就撤資吧!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劇本最後從新回到她的手裡,默默無聞,也算是回到了最初的結果吧!
至於今天來醫院,則是因為在幾個月前,佟宴在看到電視上的一則新聞,報道的是一個僅僅只有五歲,卻患有白血病的小男孩,最後因為找不到匹配的骨髓進行手術,然後去世了。
當時或許只是一時興起吧!佟宴找了當地的骨髓捐贈機構填了資料,想著,或許能幫上別人也說不定呢!
這件事她沒怎麼放在心上,直到前幾天醫院打來電話告訴她美國的一家醫院有一位病人跟她匹配成功的時候,她還有點懵。
佟宴坐在辦公室內,正在她想著要不要給蘇栗打個電話,跟她說一下這件事的時候,一旁辦公室的門被人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佟宴轉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張英俊卻透著凌厲的俊顏,五官的線條好像是用刀一筆一劃的刻出來的,無形中,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
男人五官俊朗,英挺的眉,挺立的鼻樑和那削薄緊抿的唇,還有那雙寡淡中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冷意的黑眸。
配上他身上那一絲不苟的深色西裝,更給他整個人添了一抹生人勿進的漠然。
佟宴認識的人不多,除了那些只在電視里見過的偶像明星外,真實見到、顏值值得誇讚的,大概就只有在蘇栗的婚禮上見到的唐景臨了。
而此時,眼前的這個男人,好像跟唐景臨也不相上下。
可這樣的打量卻沒有持續多長時間,佟宴身為一個作家,自然少不了有點顏控的,可是她自身也是會有自控力,像這種遠觀不行近看更不行的男人,她自然不會無聊的去犯花痴。
可就在她收回目光的同時,卻也忽略了對面顧蕭棠眼裡一閃而過的驚訝。
「佟小姐。」站在顧蕭棠身邊的一位穿著白大褂的三十歲左右的中年醫生看著佟宴,「我是庄秦,是我給你打的電話。」
說著,他指著一旁的顧蕭棠開口,「我為你們兩人介紹一下,這位是顧先生,他是代表方小姐過來感謝你的,這位是佟小姐。」
醫生的話落,佟宴眼裡一閃而過的訝然,目光再次落在了眼前的男人身上。
方小姐她知道,就是她捐獻的那位重型再障病患。
雖然這是佟宴第一次捐獻,可是也知道捐獻人跟患者之間是不能見面的。
顯然是想到了她的疑惑,一旁的庄秦開口解釋,「顧先生不會告訴患者,他只是想過來感謝一下你。」
佟宴淡淡的睨了一眼眼前的男人,頓了一秒,才開口,「不用,算是我的舉手之勞吧!病人能好就行。」
眼前的這個男人一看就是身份不簡單,而且看這個庄醫生對他的態度,想必以她的能力,想要她的資料應該不難。
看著女人臉上的淡然,顧蕭棠面上沒什麼情緒,只是那雙狹長的眸子卻微微的眯了起來。
舉手之勞!
*
捐獻著要提前五天住院,因為在檢查完身體后,要注射四天的動員劑,然後在第五天的時候才可以採集患者需要的造血幹細胞。
隔著透明的玻璃窗,顧蕭棠站在門口,深邃的眸光落在裡面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女人身上。
在她的身旁站了好幾個醫護人員,庄醫生也在,只見他的手裡正拿著一根細小的醫療針管在她的胳膊上注射著什麼。
或許不痛,或許痛,總之,全程的時間,躺在床上的女人都沒有什麼反應,如果不是那睜著的眼睛,會讓人以為她睡著了。
「她是自願的?」男人忽然開口,問著一旁的助理。
「嗯。」助理點頭,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醫院說,她是無關的第三方的無償捐獻。」
他的話落,男人的眸光定定的落在那張裡面佟宴平靜的有點異樣的小臉上,眸光深邃,裡面一閃而過的深思。
過了一會,才聽他開口,「根據她個人的情況,給予相應的報酬或者幫助,不要讓她知道。」說著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交代醫院,她住院的這期間好生的照顧。」
說著,他轉身離開。
助理站在身後,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他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從這位鐵血的市長口中聽到這樣帶著「溫晴」的話來,雖然形容有點不貼切,可也的確是難得了。
難道是因為圓子小姐?應該是因為圓子小姐。
佟宴靜靜的躺在病床上,手臂上被注射的地方很痛,而且從剛才到現在疼痛就沒有消失過,不知道會持續多久。
隱約間,好像注意到了什麼,佟宴偏頭,朝著一旁的玻璃窗看去,外面什麼人都沒有,空空如也。
「佟小姐,這種動員劑要連續注射四天,會有點痛,大概持續二十分鐘左右就會好了。」一旁的護士細心的對她說。
不知是不是因為無償捐獻的緣故,佟宴有發現,這些護士和醫生對待她的態度很好,住院后,這些護士對她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
其實佟宴覺得除了每天的注射以外,根本不用住院,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護士早晚會給她量體溫,而且為了防止缺鈣,也要吃鈣片。
本來只要安靜的度過這四天,然後第五天的時候採集就行。
然而在佟宴住院的第二天晚上卻發生了意外,因為護士給她量體溫的時候,發現她有點低燒。
「好像是有點感冒了,快去通知庄醫生。」護士說著看向一旁的佟宴,「佟小姐,您有點發燒,注射看來要暫時停止了。」
佟宴一怔,響起了昨天她淋雨的事。
有點懊惱又有點無奈,沒想到還真的感冒了。
「對不起,我昨天來醫院的時候淋了點雨。」她說。
「應該沒事。」護士一邊說著一邊收拾東西,「我聽說患者那邊好像不是很急,你的感冒也不嚴重,等幾天應該可以。」
聽到她的話,佟宴在心裡鬆了口氣。想到了什麼,她道,「如果暫停注射,我這這幾天可以先回家嗎?」
在這樣沒病好好的情況下卻要住在醫院,佟宴有點不適應,有點悶得慌。
「具體的還得等庄醫生過來再說,應該可以。」護士說著頓了頓,想到了什麼,道,「對了,您已經連續注射了兩天的動員劑,現在應該會有點腰酸腿痛的副作用。」
她的話落,佟宴揉了揉自己的腰,好像的確有點。
最後庄醫生過來給佟宴再次檢查了一遍,確定是有點小感冒,不嚴重,可到底是移植這種大事,不容一點差錯,所以暫停注射,等佟宴感冒好了再定個日子。
所以,商量過後,佟宴收拾了一下東西回了家。
剛到家,佟宴就扔下所有的東西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她倒了杯水了吃了從醫院帶回來的感冒藥。
雖然是小感冒,可是一些癥狀還是有的,佟宴敲了敲有點犯暈的頭,正準備朝著一旁的沙發走去,一旁的門鈴卻響了起來。
她的腳步一頓,細軟的眉毛疑惑的微擰。
她可以說,除了蘇栗,沒有人知道她住在這裡,可是都這麼晚了,應該不會是蘇栗啊!
一邊想著,她一邊走過去開門,可是等她把門打開,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時,她一楞。
「顧先生!」她驚訝的看著門外面色不怎麼好看的男人,站在門口沒有動。
顧蕭棠站在門外,帶著隱隱不悅的眸子在眼前的女人身上掃了一眼,隨後抬手推開門走了進來。
「我聽說佟小姐感冒了?」顧蕭棠說著,目光落在一旁茶几上剛才佟宴吃完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感冒藥。
佟宴回身,看著站在茶几旁的男人,她秀眉輕蹙,不悅的開口,「顧先生,這是我家。」
佟宴沒有問他為什麼會知道自己住的地址,因為不用問好像也能猜到答案。
「我不喜歡陌生人進我家,我自認為跟顧先生不熟也談不上認識,所以還請您出去。」佟宴說著站在門口沒有動,完全一副等著顧蕭棠出去的架勢。
她不喜歡生人,也不喜歡跟陌生人打交道,除了蘇栗,她家裡從來都沒有進來過其他人,所以朋友自然也只有蘇栗一個。
而此時,顧蕭棠不請自來,而且還無視她的拒絕直接進門,這點讓她非常的排斥和不高興。
面對著佟宴的不悅,男人眉峰微挑,狹長的眸子里掠過淡淡的冷意。
「圓子今早病發被送到了醫院。」他忽然開口,深邃的黑眸帶著一絲犀利的落在佟宴的臉上。
佟宴一楞,可很快就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圓子」,應該就是那位方小姐了。
發病!
「她沒事吧?」她擔憂的問。
之前她聽護士說,那位方小姐的情況還算穩定,所以她這邊暫緩幾天沒有問題,可現在她感冒暫停注射,那邊卻突然發病,要是出了什麼事的話……
想到這裡,佟宴忽然心裡掠過淺淺的自責。
可也是這時,耳邊響起男人低冷的嗓音,「我知道佟小姐是無償捐獻,可要是因為這個原因而覺得自己是救世主,可以不管不顧,那你開個條件,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顧蕭棠涼薄諷刺的話讓佟宴猛然抬頭,目光直直的望進他那雙清冷中帶著不屑的眸子。
在這之前,顧蕭棠在醫院見到那個捐獻人是佟宴的時候,他心裡的確很驚訝,雖然佟宴是無償捐獻,可是他卻還是讓助理給了她相應的報酬,算是答謝她能讓圓子康復。
可是在接到醫院的電話,說因為她感冒而暫停注射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了那天在會所門前,她一臉無所謂的站在雨幕中的樣子。
那個時候她是準備去醫院的,只要是個正常有點常識的人,應該都會想到在這期間不能感冒或者出現別的併發癥狀。
想到這裡,男人眼裡的譏諷更甚。
「你這是什麼意思?」佟宴有點好笑的看著他。
顧蕭棠的目光從她的臉上收回,淡淡的打量了一眼眼前的這一室一廳的小居室,很普通的出租房,坐落在不起眼的老舊區。
「我一直認為,所有的事情都是相對的,既然佟小姐好心愿意捐贈,所以我覺得我也應該給予相應的報酬,這樣的話,互利互為,我想佟小姐應該會更盡心。」
男人低冷的嗓音慢條斯理的吐出這番話,每一個字都淡的不帶什麼感情,聽在佟宴的耳中卻是怎麼聽怎麼不舒服。
佟宴不是傻子,顧蕭棠話語里的諷刺和不屑她怎麼會聽不出來。
恐怕在他的眼裡,她這次的感冒就是故意的,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然後得到相應的報酬!
而現在,她是因為沒有報酬,所以才會不盡心,故意讓自己感冒!
想到這裡,佟宴心裡一陣憋得慌,以至於看著站在眼前的顧蕭棠,她更覺得礙眼和煩悶。
「顧先生,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是你主動找上門來的,我之前根本不認識你。」佟宴說著走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眼他身上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西裝,「還有,如果我真心想要賣血的話,我一開始就是主動開口標好價格,何必還麻煩的演上後面那一出。」
佟宴真心覺得,有時候,做好事也得要擦亮眼睛。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亂七八糟,她本來就夠鬱悶了,現在還突然跑出來一個莫名其妙的人。
顧蕭棠眼眸微眯,狹長的眸子落在眼前的女人身上,鼻尖好似可以聞到一陣隱隱的淡香。
佟宴剛洗完澡,身上自然穿的是睡衣,因為是一個人住,裡面當然也是真空的了。頭髮洗過還來不及吹,被她用一根皮筋隨意的綁在腦後,露出纖細的脖頸。
她的五官不算出色,組合在一起算是耐看的那種,要真認真的說的話,頂多算是小家碧玉,如果跟蘇栗站在一起,她的存在感幾乎為零。
雖然之前見過面,可是此時,顧蕭棠才分了一絲心思開始打量起眼前的女人。
在男人的眼裡,佟宴的長相真的可以說是那種看一眼就會挪開的那種,可是除了長相,她卻有一個很出色的優點。
那就是她那一身如牛奶般白皙細膩的肌膚,在兩人之間隔了不到一米的距離下,從顧蕭棠的這個角度,可以很是清晰的看到她白皙的看不到任何毛孔的肌膚,不知是不是他的視力太好,他都可以看到她細膩的皮膚表面的那淺淺的絨毛,帶著嬰兒般的吹彈可破。
不像是那種用各種貴重的護膚品堆積起來的肌膚,因為這樣的皮膚,竟然讓人看不出她的確定年齡,好像只要用手在上面輕輕的摁一下就會弄傷似的。
顧蕭棠見過很多女人,可是此時此刻,眼前的佟宴,卻和那些人不同。
至於具體是哪裡不同,他也說不上來。
重要的是,從他的這個角度看去,正好看到女人胸前那若隱若現的美好,佟宴的睡衣不是屬於暴露的那種,可是因為角度還有某些原因,足以吸引任何男人的目光。
而且,以男人天生對女人的身材的那種最明銳的觀察力,顧蕭棠可以肯定,在眼前的這具寬鬆的睡衣裡面,是怎樣的一具完美的身材。
不知是不是因為男人遇到女人的最原始的反應,顧蕭棠瞬間覺得自己的喉嚨有點乾澀,而且身體的某處竟然有了隱隱的反應。
見鬼了,他竟然會對一個陌生到扔在人群里找都找不到的女人起了反應。
這種奇怪來的突然,幾乎就在瞬間的時間,顧蕭棠心裡掠過隱隱的錯愕。
他自認為自己不是那種看喜好女色的男人,什麼事在什麼情況下,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那些該用的自控力他還是會有的,可是此時……
想到這裡,男人的瞳孔猛然一縮,深邃的眸光里的那一抹剛燃起的火焰在瞬間的時間就被他很快的收了回去。
可是抬頭間,他的目光正好落在佟宴鼻樑上的那副黑框眼鏡上。
佟宴已經習慣戴眼鏡了,就連剛洗完澡出來也不會忘記。而此時,她身上正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純棉的睡衣,很好的襯托她白皙的肌膚,可是……
她鼻樑上這幅黑的有點礙眼的眼鏡卻顯得非常的不和諧,讓他有種伸手把他拿下來的衝動。
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想法,顧蕭棠心裡一驚,快速挪開目光看向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