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她,弄丟了他
唐景臨聞言,目光落到她面前的碗里,一碗面,只吃了一點,還有一桌的菜肴也一點都沒有動。
「好,你這麼久沒有吃東西,一下子也不宜吃太多。」唐景臨說著起身走到她的身邊,抽過一旁的紙巾替她擦了擦嘴角,隨後彎身把她抱了起來。
唐景臨的動作很輕,好像生怕弄疼她。可是抱著懷裡的人兒,輕的好像隨時都會消失的重量,他心裡止不住的傳來陣陣鈍痛。
醫生交代,說她身體不好,要好好調養,可這何止是不好,抱在手裡感覺還沒一個十歲的孩童重。
她之前也很瘦,可卻不像現在這樣,好似一片羽毛,隨時都會隨風消失。
就在唐景臨把蘇栗抱上樓放到床上的時候,蘇栗忽然開口,「很晚了,你也去睡吧!」
男人抱著她的手一僵,下一刻,就聽他道,「好。」
他說著,伸手幫她掖了掖被子,隨後低頭在她的額頭落下輕輕的一吻,然後把床頭櫃的檯燈調到最暗,關了燈,走了出去。
聽著耳邊傳來的關門聲,朦朧的光線下,蘇栗的目光落在頭頂的天花板上,目光空洞中,漸漸的,有晶瑩的淚水順著眼角流下,然後滑入身下的枕頭裡。
「哎,她也怪可伶的,連自己的孩子沒有了也不知道。」
「噓,你小點聲,你忘記了唐先生的吩咐了,你在這裡看著,我去告訴唐先生人找到了。」
孩子!她真的有了孩子!可是……
原來那個時候,那股不安和害怕的感覺是因為孩子,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她完全不知道。
或許那個時候他正在向她求救,可是,她卻沒有任何的理會,殘忍的讓他還來不及看一眼這個世界就離開了。
黑暗中,蘇栗的雙手慢慢移到自己的小腹上,平坦的腹部和之前一樣,可是,在這之前,裡面卻有著一條活生生的小生命。
孩子,你會怪媽媽嗎?怪媽媽沒有保護好你,怪媽媽,連你的存在都不知道。
真是可笑,之前不管遇到什麼事,她總是會在第一時間護住自己的肚子,因為那個時候她以為,她肚子里有一個和她血脈相連的孩子,可是,後來卻發現,肚子的這個她以為的「孩子」,只是虛幻的一場夢,一個可笑的謊言。
可是為什麼在她肚子里真的有了一個和她血脈相連的孩子時她卻能不知道呢!
她不知道,她沒有保護好他。
她……弄丟了他。
心痛的好像沒有了任何的知覺,因為麻木,因為這樣的痛伴隨著時間的積累,已經和她自身融為了一體,就如同身體里每天循環的血液一樣,感覺不到了。
「對不起,對不起,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對不起……」
寂靜的房間內,響起女人壓抑的哭泣聲,低的幾乎聽不到,可是,卻帶著一種讓人死寂的悲慟。
夜,更深了,外面的風變得小了點,沒有了那種凜冽到近乎野獸的咆哮聲,卻還是帶著一種如刀刃的冷寒。
黑暗中,只見別墅的陽台上,隱約間,有著一點忽明忽暗的火光閃爍,一個黑影的輪廓若隱若現。
唐景臨站在陽台上,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徹骨的寒風吹在身上,他卻感覺不到,只見他那雙和黑夜融為一體的眸子暗沉的如沒有一絲星辰的夜空,深邃暗沉中,帶著一片沉悶和壓抑。
*
一連幾天的時間,唐景臨都沒有去公司,都留在家裡陪蘇栗。而這期間,兩人的關係可以稱得上相敬如賓,很是何睦。
對於唐景臨的舉動蘇栗也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的反應,除了每天睡覺上廁所洗澡,其他的時間,唐景臨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在蘇栗的身邊。
可是在這種看似何睦的關係中,就連吳媽都看出了兩人的不正常。
因為從剛開始的蘇栗還說幾句話,到後來,幾乎不用她說話,唐景臨也會知道她想要幹什麼或者想要什麼,久而久之下來,蘇栗就更不用開口了。
兩人這樣的關係看似有所好轉,亦或者說,蘇栗對他至少是不排斥,兩人還是可以共處下去的。
可是,唐景臨心裡總會生出絲許的不安,他不知道自己的這股不安來自哪裡,可每次看到蘇栗一個人安靜的坐在一旁一句話也不說,這樣的她明明近在咫尺,他卻覺得遙不可及,壓抑的難受。
這天,蘇栗是被耳邊一陣喧鬧的聲音吵醒的,有點迷茫的睜開眼睛,入眼的熟悉和陌生讓她有一瞬間的茫然。
聲音是從樓下傳來的,她趟了一會,隨後掀開被子下了床。
只見樓下的客廳多出了幾個好久沒見的人。
蔣健、於森、江米菁,尚阮、唐輕時,還有站在一旁的蕭肅。
蘇栗站在樓上,看著下面的人,她秀眉微擰,不知在想著什麼。
這恐怕是蘇栗搬進這棟別墅以來人最多的一次,因為她之前聽顏染說過,唐景臨不喜歡不相關的人來這裡,就連溫晴也是很少來。
可是今天……
「嫂子,嫂子醒了。」樓下唐輕時第一個看到蘇栗,驚喜的喊了一聲,隨後眾人都抬頭朝著蘇栗看了過來。
下一瞬,唐景臨已經起身,幾個跨步上了樓,朝著蘇栗走了過來。
「怎麼醒了,是不是他們吵到你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握著蘇栗的手,感受著她手心傳來的涼意,他眉頭一皺,然後彎身把她抱了起來朝著房間走去。
等蘇栗洗漱好換好衣服再次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等候在客廳內的人一個個都止住了聲音,目光定定的落在蘇栗的臉上。
倒是蔣健第一個開口了,「栗姐,你可算是醒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他一邊說著還伸手作勢抹了一把眼淚,尚阮站在一旁,輕啐了他一口,隨即走到蘇栗的身邊,推開扶著她的唐景臨,道,「你還真能睡,這一睡就是一個月,可把我們擔心壞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蘇栗拉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我告訴你,你現在儘管好好的養身體,等到時身體好了,我讓我爸給你辦一個隆重的歡迎儀式,保管亮瞎他們的雙眼。」
「栗姐,你能醒來正好。」另一邊的江米菁笑著說道。
「是啊,嫂子,你都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哥有多擔心你,今天還特意打電話讓我過來陪你呢。」唐輕時說道。
這幾天蘇栗的狀態明顯是不正常的,唐景臨想,或許是她跟自己在一起所以才不想說話,所以他打電話讓同為女孩子的輕時過來陪她,還有讓蕭肅把蘇栗熟悉的蔣健、於森還有江米菁也找了過來。
至於尚阮,不知她是在哪裡聽到了消息,不請自來的。
看著眾人關切的目光,蘇栗頓了頓,開口,「謝謝你們的關心,我已經沒事了。」
不知是不是許久沒有說話的原因,蘇栗的聲音帶著沙啞,剛說完,不由咳嗽了起來。
一旁的唐景臨見狀忙倒了一杯水遞給她,「先喝點水,早餐馬上就好了。」
蘇栗順勢接過他手裡的水,喝了一口,然後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而另一邊的一個單人沙發上,於森一個人坐在那裡,神情複雜的看著蘇栗,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
蘇栗住院的這段期間,因為唐景臨的吩咐,所以他們都不能去看她,以至於她現在醒了都不知道,還是蔣健接到蕭肅的電話才知道蘇栗醒了過來。
腦海里想到了在來之前接到的卿九的電話,於森頓了頓,忽然轉頭,對唐景臨道,「唐總,我能跟蘇栗說會話嗎?」
話落,唐景臨俊顏緊繃,沒有說話。倒是是蘇栗看向於森,眸光平靜,頓了幾秒,就見她站起身,然後朝著一旁的陽台走了過去。
於森見狀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唐景臨,隨後跟了上去。唐景臨站在一旁,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他眸光暗了暗,卻沒說什麼。
陽台上,有輕輕的冷風吹拂著,蘇栗站在護欄前,鼻尖,隱隱能聞到一股濃烈的煙味,濃到好像已經融入了空氣中。
於森走了過來,看著背對著自己站著的蘇栗,消瘦的身子讓人忍不住想要把她緊緊的抱進懷裡。
可是最後,他卻生生的止住了這股衝動。
「這是卿先生讓我轉交給你的,他說你會需要。」於森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東西遞給蘇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