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謝謝你,孩子沒事
男人回頭,只見於森正一手綁著繃帶一手推門走了進來。
「她怎麼樣了?」於森問著,目光擔憂的落在床上蘇栗白希的面容上。
只見女人精緻的面容白得幾乎透明,艷紅的唇瓣此時也失去了往日的顏色,透著蒼白和乾枯。
「還在燒,不過比早上好多了。」男人說著伸手不著痕迹的拉開了蘇栗緊抓著他的手,隨後站起身,看著於森,皺眉道,「你胳膊上的傷不比她的輕,回去好好躺著。」
「我沒事。」於森無所謂的說著,隨後邁步走到床邊,擔憂的道,「卿先生,她懷孕了,不能用藥,你能不能再想點別的辦法。」
「我也沒辦法。」被喚作卿先生的男人淡然介面,「不過她現在已經好多了,你不用擔心。」
「那她為什麼還不醒過來?」於森焦急的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男人說著似是想到了什麼,又道,「不過我估計是她自己不想醒來。」
說完,他看了一眼昏迷著的蘇栗,轉身走了出去。
自己不想醒過來!
於森眸光變得複雜,腦海里想起了之前他在別墅里把蘇栗救出去的一幕。
因為路上堵車,所以他跟丟了蘇栗,後來還是因他看到唐氏集團在這邊有一棟度假村,聯想到上次蘇栗好像也說過和唐景臨來過這裡一次,所以他才確定了目標。
可是等他趕到度假村的時候,就被通天的火光給震懾住了。停車場里車內的衣服他也看到了,所以二話不說的直接就衝進了別墅。
然而等他剛進去,就在漫天的火光里看到了站在二樓卧室門口一動也不動的蘇栗。那個時候,火苗已經把她身上的浴袍都烤乾了,浴袍邊緣開始燃起了大火,沿著蘇栗的腿燒上了她的胳膊。
雖然這樣,她卻站在火苗里一動也不動,周身被一股近乎絕望和死寂的氣息所瀰漫。
想到這裡,於森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雖然他不知道在他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他卻敢肯定,一定是和唐景臨有關。
唐景臨,想到這個男人,於森看著蘇栗的眸光陡然深了深。
當初蘇栗和凌霆東在一起的時候,因為他無意間看到了沈曼彤和凌霆東之間親密的舉動,還有劉芸對沈曼彤的喜愛,所以他才會不贊同蘇栗跟凌霆東在一起。
雖然後來事情的發展或許跟沈曼彤沒有關係,可是劉芸對蘇栗的討厭始終都沒消過。而後來出現的唐景臨,於森說不出對他的感覺,可是如果硬是在唐景臨和凌霆東之間選一個的話,他想,他會選擇凌霆東。
如果非要問理由,那就是,凌霆東至少是深愛著蘇栗的。
而唐景臨那個男人,卻讓他看不透。
可是現在,事情的發展已經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因為於森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蘇栗對唐景臨的感情不比當初對凌霆東的少。
想到這裡,他另一隻沒綁繃帶的手死死的緊握成拳,俊逸的面容上掠過絲絲隱忍的壓抑。
*
蘇栗直到晚上九點才醒了過來,只見她睜開眼睛,入眼是一片陌生的古樸氣息迎面撲來,她足足楞了有好幾分鐘,大腦才慢慢的開始恢復運轉。
可同時,伴隨著心口傳來的一陣鈍痛,她下意識攥緊了拳頭,可是下一刻,一股撕裂的疼痛讓她痛呼出聲。
「你醒了。」這時一旁傳來一道男人低沉的嗓音,蘇栗忍住疼痛轉頭,就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正朝著她走過來。
對上他那雙湛藍如海的眸子,蘇栗皺眉,「……你是?」
「我姓卿。」男人說著伸手把她扶了起來,「你的朋友一直守在你的身邊,剛剛接了一個電話出去了。」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拿過一旁的一個枕頭墊在了蘇栗的背後。
「朋友!」蘇栗顰眉,「什麼朋友?」
「他說他姓於。」男人說著,唇邊露出一抹淺淺的笑,「還一直叮囑我你懷孕了,不能吃藥,讓我一定不能給葯你吃。」
伴隨著男人的話落,蘇栗的動作猛然一頓。
對了,她在別墅里昏迷前的最後一眼,好像是看到於森了呢!當時在路上他是跟著自己的,沒想到會一路跟到了別墅。
想著,蘇栗眸光暗了暗,如果不是於森,她當時恐怕……
「謝謝你。」蘇栗說完,就垂下了眼眸不再言語。
男人微微挑了挑眉,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你這個女人還挺奇怪的,怎麼都不問問你為什麼在這裡?」
蘇栗聞言低垂的眼睫毛眨了眨,隨後抬頭,淡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開口,「謝謝你救了我。」
呃……
男人有點被她平靜到近乎沒有絲毫息怒的態度給噎了噎。
他以為,一個女人,一個懷孕的女人,在被人從大火里救出來,醒來后,怎麼情緒都會有點失控的。就算再不濟,也會開口問問肚子里的孩子有沒有事吧?
畢竟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她能平安出來已經是萬幸了,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同了。
想著,男人看著蘇栗的目光帶了抹別樣的探究,好像是想透過她臉上淡然的表情看出裡面是否掩藏著某種其他的情緒。
可是看了好一會,男人卻失望了。只見蘇栗的臉上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就連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里也靜的如一汪湖水沒有絲毫的起伏。
男人唇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低沉悅耳的嗓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響起,「你腿上和胳膊上都被大火給燒傷了,就算以後康復,也難保不會留下什麼疤痕。」
男人說著頓了頓,觀察著蘇栗的表情,可是她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蒼白淡漠。
「還有,我只是跟著我母親學了幾個月的醫,只會一點皮毛,幫你看看感冒還行,至於你肚子里的孩子有沒有事,得等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去醫院找醫生看看。」男人說著,話語裡帶著某種惋惜。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身上留疤已經是對她很大的殘忍了,更何況還是被火灼傷后的疤。而且還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雖然現在看起來沒什麼異常,可到時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到底怎麼樣還是個未知數。
「謝謝你,孩子沒事。」蘇栗抬頭道謝,隨即只見她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小腹,唇邊輕輕扯動,露出了一絲不算笑的笑,「我肚子餓了,你家裡有沒有東西吃?」
男人,「……」
他能說她心大呢還是心大呢還是心大呢!
「有,你等會。」男人說著轉身離開了房間。
待房門關上,蘇栗太抬頭,清澈的黑眸目視前方的某一個點,陷入了一片獃滯中。
從醒來到現在,蘇栗都讓自己不去想之前在別墅里發生了什麼事,剛才有人在這裡,她生生的讓自己沒有想,可是現在人離開了,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之前隔著大火看到的一幕不可抑制的浮現在她腦海里。
火,腦子裡除了漫天的火光,還有唐景臨溫柔的抱著那個女人的身影。
小影,我找了你兩年,知道嗎?
男人的話,如一個魔咒一樣不停的在蘇栗的耳邊一遍一遍的環繞,還有隔著熊熊的大火,唐景臨一臉溫柔的看著懷裡女人的樣子……
越想,蘇栗就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麼人在用力的撕扯著,一下子扯不斷,可是一片血肉模糊間,是曾經好不容易癒合的舊傷再次被狠狠的扯開,露出了裡面還沒完全癒合的新鮮傷口。
蘇栗想,一個人的血要是流幹了,那就會死掉,然後流血的傷口會慢慢的乾枯結疤。可若是一個人的心上被撕扯出一個再也癒合不了的傷口,那就只能等著它潰爛流膿,直到死去,這個傷口也還是血淋淋的存在,永遠也癒合不了。
唐景臨,為什麼,不是說好的互相利用嗎?為什麼要來招惹我?為什麼在招惹了我以後卻又讓我知道這個殘忍的事實。
蘇栗,你多可笑啊!你演了這麼多年的戲,拿了這麼多的獎,可在那麼多的角色中你始終都是萬眾矚目的主角,然而你卻在這個現實而殘酷的世界里當了別人的替身。
替身!
多麼可笑而諷刺的一個詞,卻如一把匕首,在蘇栗的心口正中狠狠的插上一刀,然後毫不留情的將她打入無邊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