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一眼望北荒
夕陽的餘暉中，蘇沐和李封對立而站。蘇沐放眼整個青石鎮，李封看著狄驍的屍體。烏鴉不斷的在天空中沙啞的哀鳴著，一些鳥兒不願意感受到青石鎮散發出血的壓迫，只好跳上枝頭，向著新的地方展翅，蘇沐的眼光沒有從那些鳥兒的身上改過。
有的鳥兒就算遍體鱗傷也要展翅飛翔，就算滿身疲憊，也要向著遠方飛去。儘管速度極慢，儘管飛不了多遠。
隨著那些慢慢漸行漸遠的鳥兒，蘇沐慢慢將眼睛收回。看著已經滿是傷痕的青石鎮，蘇沐無可奈何的說道：「有辦法將這裡毀掉嗎？」
李封搖了搖頭，想要摧毀一個鎮子，就算是靈動境恐怕也有些難度，更何況現在李封連一點實力也沒有，想要摧毀青石鎮更是無望。
「既然如此，那就將名字給改了吧。」蘇沐淡淡道。
李封點了點頭，后開始繼續恢復。
拖著墨沉劍，蘇沐緩慢的走到鎮口。看著鎮口的石門上那三個鮮明大字，蘇沐不由得嘆了口氣，隨後一劍一劍的不斷在石門上刻字。
不一會兒，石門上的青石鎮已經沒有，留下的是鬼門關三個大字。
在刻字的時候，蘇沐手上的那半個骷髏瞬間展現。以悲鳴掌的悲怮之意為源，刻出的鬼門關三個字里也充滿了悲涼。
李封從廣場走到蘇沐身旁，抬頭看了看那新新的鬼門關，嘆了口氣道：「不該啊。這樣的一個鎮子不該被狄驍毀了。」
「逝去之事已逝，再怎麼想也不可能將所有人復活。」蘇沐平靜的說道：「人逃不過生老病死，除非逆天改運，否則人生已經被註定。」
不再管這些事，蘇沐現在唯一需要思考的，是怎麼對蘇家的那些人回答。一想到那些人如果聽到家人已逝的話，表情一定很悲傷。
再一次來到蘇家的商業街，現在這條商業街早就恢復了往日的熱鬧，在蘇洵後來叫人的安撫中，那些失去家人的已經潛移默化的接受了自己親人已經離世的事實。
當蘇沐的身影來到街道上后，那些失去了親人的人就向著蘇沐湧來。看著蘇沐此刻神色的落寞，以及蘇沐還沒有來得及換的衣裳，在他們心裡那件不願意被他們相信的事實還是實現了。
「蘇少爺，是不是家兄已經……」有一個女子有些抽泣道。
蘇沐終於點了點頭，話音失落道：「是的，十七人中沒有一個倖存。」
那些包圍著蘇沐的人中不乏有那已經被狄驍殺掉的十七人中的兄弟姐妹，聽見蘇沐將這話說明后也忍不住了哭泣。
生死雖然只是一念之間的事，但終究牽動的太多。比如一個家庭的頂樑柱死了，那麼整個家庭也會傷心，也會悲痛。這就是人之常情，人之性。
「各位請節哀，兇手已經被我擊斃在荒野，大家的大仇已經了了。」蘇沐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量，將這些話說完后，他就如同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靜靜的站著一動不動。
一個人哭出了聲來，說著這個哭聲，所有的人都哭出了聲聲。蘇沐聽見后只知道現在心中總有什麼壓著他的心頭，這就是責任吧。蘇沐這樣不斷告訴自己。
「撲通！」
所有在蘇沐身邊的人都給蘇沐跪了下來，不斷的向著蘇沐道謝。
「你們這是幹什麼！我沒有救到人，快起來。」蘇沐被他們的動作給驚了，蘇沐以為他們會恨蘇沐的無能，但現在他們卻跪在了蘇沐的面前，不斷的道謝。
無論蘇沐怎麼扶，所有人沒有半點會起來的樣子，蘇沐看到后只覺得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威脅道：「你們趕緊起來，否則我立馬走。」
在蘇沐的威脅下，那十七個人的家屬才緩慢的站起來。可無論蘇沐怎麼說，有一個小女孩始終沒有站起來。
當所有人都站起來后，只有小女孩跪在了蘇沐的面前，不斷的用頭敲擊著地面，口中說道：「謝謝蘇少爺，謝謝蘇少爺。如果沒有你，哥哥的仇也才能夠報。」
在一股風的力量下，小女孩的頭被緩緩的抬起。
小女孩的模樣只有八歲多一些，兩個辮子扎著，由於剛才一直用力磕頭導致額頭上已經滿是鮮血。蘇沐看著一陣心疼，一手將小女孩額頭的血漬與眼淚擦掉。
看著小女孩的臉，蘇沐有些心疼，因為他知道小女孩一直都是和她的哥哥相依為命，現在她的哥哥已經不在了，只有她一個人生存。可這麼大的小女孩又能做的了什麼。
蘇家原本想讓小女孩去做傭人，但小女孩一直守著哥哥的小店，說是哥哥不來她就不去。
之前知曉哥哥已經離世時，小女孩就已經做好了找那個人報仇的準備。但聽見蘇沐說到兇手已經被蘇沐給殺，蘇沐現在對她來說就是自己的命。
她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去蘇家做蘇沐的丫鬟，用她的一生來給蘇沐報恩。
「蘇哥哥，我能夠做你的丫鬟嗎？」小女孩有些膽怯的說道。
她有些害怕蘇沐不願意收她，但蘇沐聽見小女孩的話后笑道：「可以，不過在我離開的這段日子裡，你得去幫我打掃我的院子。掃的好我就收你做丫鬟。」
蘇沐的話頓時讓小女孩破涕而笑道：「恩。我一定幫哥哥打掃的滿滿意意的。」
轉眼看著身邊的人，蘇沐輕聲道：「我沒有救到你們的親人，我很抱歉。」
「蘇少爺沒有錯，只不過是兄弟他運氣太差了，沒有等到蘇少爺。」人群中一個人哭泣道。
人們越是這麼說，蘇沐心中的歉意也就越多。在交待完一切后，蘇沐就帶著李封離開了。不知道為何，他突然想再去青石鎮看一看，不對，是現在的鬼門關。
再次來到鬼門關，蘇沐靜靜的在人群中不斷的搜索著那失蹤的十七個人，但找了整整一天，都沒有找到。
天還只有蒙蒙亮的時候，蘇沐又一次進入了幡屍蟲王洞。終於在洞內找了半天后，是十七個人的屍體全都被蘇沐找到。
屍體找到后，蘇沐就為每一個人都做了一個墓碑，就在青石鎮仔的一出小山上。
十七座墓碑相互隔得很近，原來是蘇沐為了不讓這些人走的太孤單才這樣做。
無情的北風不斷的吹動著墓碑，也吹動著蘇沐的心。
「願你們在歸天的路上一路走好。」
轉身看向李封道：「走吧，最後看一眼青石鎮就走了吧。」
李封點了點頭，他的實力早就已經恢復。只不過沒有太多的暴露出來而已。看到蘇沐一瞬間就拉開了和他的距離，他也不甘落後瞬間加速。
最後兩個人站在青石鎮的大門口，看著現在被蘇沐刻上去的鬼門關，嘆了口氣道：「這就是人生嗎？」
蘇沐身旁除了李封外再沒有任何人，既然蘇沐開口，自然是給李封說得。
「每個人都有他獨立的人生，每個人都有生老病死，你有再多的傷感也沒有半點的作用。」李封不解蘇沐對死人的情懷道。
「生死的確是常事，但我不喜歡這種悲傷的死法。」蘇沐的回答很幼稚。
對於蘇沐這個人，李封也不知道怎麼去形容。有時候沉穩的不像是一個十五歲的青年，有時候又幼稚的像是一個從未接觸世事的少年。蘇沐不斷的在這兩種角色的轉換已經讓李封有些不明白，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蘇沐。
這個問題就連蘇沐也明白，他很清楚很多事情，卻常常對這個他清楚的事情做出思索，越是思索，他越是對他自己越迷惘。因為他尋的是這個世界的真理，在沒有實力的支撐下，他又怎麼能夠明白這個世界呢？
「修鍊這條路上不順心的事很多，難道你覺得一切都會盡你心意？」李封問道。
「既然這是修道，又怎麼會有盡心意的時候。修道本就是逆天。」蘇沐淡淡的說道。
無論李封說什麼，蘇沐的對話總是充滿了大義，但這個大義究竟是從何而生李封不知道。只有蘇沐自己明白，他說的就是他懂得的世界之意。很多年後，當李封重新回想蘇沐對他說的逆天修道時，他才能明白蘇沐口中的逆天修鍊究竟什麼意思。
「罷了，不說了，我該走了。離開北國，才是我現在應該做的。」蘇沐淡淡道。
「你的奇遁派我若路過，會去看看的。還是那句話，當你們奇遁派遭遇危機的時候，我會去幫助你們。」
「好，那麼我們就在這裡分別吧。」李封對著蘇沐抱拳道。
「恩。」
李封用力一震，身體就如同天空中劃過的星宿飛出，瞬間就已經飛遠。
望著遠去的李封，蘇沐心中感嘆道：「還是要離開北國！」
一個轉身看向北方，蘇沐的思緒跨過了北國到達了那個叫做北荒的地方。
蘇沐想到的第一站就是北荒，因為他曾經在一本書中讀到過關於北荒的一些事，比如北荒的機遇，比如北荒老人。
選擇北荒究竟是對是錯蘇沐不願意去思考，但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他得找到北荒老人，他的師傅。但究竟為了什麼，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