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5

  宮政和說:「不過,在那之後,你要先陪我把這個季度的胚胎實驗做了,這幾天蘇爾曼那邊說,能做的幹細胞不多了,需要補充。」


  「什麼?」蔡斯年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胚胎……」他想起宮政和不久之前說過的話,還想起自己當時聽完后,還上網查出了一堆毀三觀的資料,頓時整個人有點不好,「你不會是說,你指的不會是……」


  「又不是沒做過,怎麼了?」宮政和看了他一眼,「結婚前就說定了,孩子盡量要,你不是沒有意見嗎?」


  蔡斯年:那不是我啊!誰知道原裝那貨腦子裡裝著什麼漿糊?

  「要孩子,」蔡斯年跌坐在席子上,「哎呦我的天。」


  宮政和看了他一會,坐下來:「你不喜歡小孩?」


  「我看見小孩兒害怕,你相信嗎?」蔡斯年笑了一聲,「哦,你肯定不信。」


  「為什麼?」


  「你會說,小孩兒有什麼可怕的,你才可怕。」


  宮政和彈了他的額角一下:「我說,你為什麼覺得小孩子可怕。」


  「哎,別亂彈,」蔡斯年笑著躲開,「我覺得小孩子太脆弱了,沒有自保的能力,那種感覺讓我害怕。我說你最近怎麼總是……」他轉過臉去,看到宮政和的目光,忽然愣住了,宮政和被他看得有點發毛,面無表情地轉過臉去:「幹嘛,碰都不能碰。」


  「哦,你……」蔡斯年又愣了一會,「你眼睛真漂亮。」


  宮政和從頭到腳抖了一遍,蹙著眉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你怎麼總是隨隨便便說出這種話來?」


  「哪種話?事實啊。那你呢,」蔡斯年湊過去,打趣,「你怎麼總是隨隨便便看人,就很深情一樣,你這樣要出事兒的,看人家小姑娘一眼,人家跟到家裡來,你說我該怎麼做。」


  宮政和離他遠了些,也不跟他對視,覺得嗓子有點干:「才不會有人能跟來,你當電子網白搭的。」


  「嘶,真是……」蔡斯年皺著眉頭,「你這人怎麼那麼沒有情趣呢?嗯?」他又湊上去一些,在宮政和眉心上使勁戳了一指頭,又舒展了一下他眉間的紋路,評價,「假正經。」


  宮政和盯著他,突然把身子俯下去,跟他臉對著臉,嘴唇離著不過兩厘米,壓迫力十足地看他,目光動都不動。蔡斯年往後彈了一下,反應過來了,不甘示弱,又湊了回去,歪了歪頭,眯了眯眼,勾了勾嘴角:「嗯?」


  玩曖昧,動了心的人,是比不了沒動心的人的,不是現原形,就是潰不成軍。


  「哼,」宮政和又收回來,覺得心跳都快了些,好在政界老油條,並不會那麼容易泄露心思,「那我不正經,真帶回來了,你要怎麼做?」


  「呔,妖精!」蔡斯年做了個揮棒的動作,「這是我男人,老子把你們統統打出去!」


  宮政和沒繃住,笑了,一笑起來收不了,不禁哈哈大笑,他看著蔡斯年,指了指他,心說:哎呀,這個人。


  這倒是把蔡斯年笑愣了,過了半天,也跟著笑:「你……我還真沒見過你笑成這樣,前仰後合的。」


  宮政和靠過去,一把抱住蔡斯年,把他按倒在地上,嘴角還帶著笑意,環著他的肩膀,把下巴靠在他肩上,就那樣覆在他身上抱著不動,又沒聲地笑了一會。


  蔡斯年躺在地上,比較配合,但不太適應。他時不時看一眼天花板,時不時看一眼宮政和柔亮的黑頭髮,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他覺得宮政和有點依戀他,能感覺出來。


  他過去跟朋友們打鬧,尤其是在警隊,在地上抱著打,開心了也是一群大老爺們互相抱著揍,撞,甚至臉上都被這幫玩意兒親過好多遍,差點被奪走初吻。不過總覺得跟著感覺好像有點不一樣。


  「政和,」過了一會,蔡斯年覺得這抱的時間夠了,再長有點怪了,拍了拍宮政和,「幹嘛呢?起來了,膩膩乎乎的,要吃奶啊?」


  宮政和好像睡著了,好一會才出聲,嗓音還有一點沙啞:「哦,給吃嗎?」


  「我天,」蔡斯年從地上利落地爬起來,一身雞皮疙瘩,「你瘋了吧,節操呢?」


  宮政和在地上翻了個身,斜倚在席子上,頭髮有些亂,胸口的衣襟也敞開了些,懶洋洋的,皮膚白得發亮,眉目黑得深邃,隨意看人一眼,根本不帶表情,但眼角眉梢像帶著小勾子一樣,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很渾然天成的吸引力,冷冷清清的,有點像是鬼魅故事裡扮作書生的狐仙。


  他長得好看在星際都是有名的,這樣子拍下來到網上一發,迷妹迷弟們估計能把自己家地板跺破。


  「我是你老公,」聊齋派妖魅文官淡然地說,「你說,正常的一對愛人會做什麼?」


  蔡斯年忽然有點不敢看他,他自己是勾引人的一把好手,但生活里只要不刻意,是不會去散發荷爾蒙的。別人來勾引他,他都是有防備的,往往只覺得有趣,可是宮政和……對宮政和,他是沒防備的啊。


  「我,嗯……」他甚至沒去細想宮政和話里的意思,下意識往後退了退,「我……」


  這回換宮政和愣了一下,他看蔡斯年耳朵都有點紅了,忽然冒出了一個非常荒唐的想法。


  居然有用?


  所以說長得好看的人,時常忘了自己長的好看,一顰一笑都更有殺傷力,何況是故意說得曖昧了些。


  「咳。」蔡斯年扯了一下領口,耳朵一點點更紅,又往後退了一步,「我,那個,我還……」


  宮政和坐起來,盯著他,想著要不要再做點什麼,又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我去看看劇本,」蔡斯年終於想到說什麼,扯了個笑容,溜了,出門時左腳絆了右腳一下,差點跌倒,下意識彈跳起來,又在牆上飛檐走壁似的踏了兩步,才總算平穩地落在地上,競走一般飛逃。


  宮政和盯著門口好一會,轉過頭去照了照鏡子,上下看了看自己,漫不經心笑了笑。


  鏡子里的美男也笑了笑。


  宮政和沉思片刻,嘖了嘖舌。


  他是個政客,沒必要關注自己外貌,衣品極佳,也只是審美,從未想過自己好看與否。以至於直到今日,宮政和人生中第一次意識到一件事情:他長得很好看。


  於是,一整晚,宮政和讀書,看議案,做事,間隙里腦海中總飄過一句話:我真好看。


  如瘋魔的彈幕一般,一會就冒出來一下,宮政和不勝其煩,差點打自己兩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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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到了周末,但對蔡斯年而言,卻彷彿有點漫長。他一直覺得宮政和挺好看,但也就是挺好看的程度,有的人美得要命,也總有人知道其美則美矣,卻並不感冒。


  哪知最近這人越來越好看。


  人知道自己的好看,和不知道自己的好看,是有很大不同的。


  比如說,宮政和以前不管穿得多華麗,也不是為了美,表情也總是高冷,沒事連看都不太看別人,現在一整沒事兒,蔡斯年就發現他雖然還是站如松,坐如鐘,偶爾漸漸也隨性了些,居然帶出點詩仙風骨似的,風流得要命,時不時還看自己兩眼,跟他對上眼了,就笑。


  我的天,你笑就正經笑,笑得好像在勾人一樣是做什麼?

  偏偏宮政和不是真的要勾人,只是笑起來好看,眼睛尤其漂亮,難免動人心魄,以前不愛笑,現在愛笑了,讓人真是招架不住。


  蔡斯年覺得自己都消瘦了。


  去遊戲節這天早晨,蔡斯年在鏡子前面練眼神。


  凌絕風是個將軍,為人可以用三個字來形容:美,美,美。


  不對。


  應該是毒舌,狠厲,狂放。


  他可以把男主打得差點爆體而亡,也可以在身死之後,以精神力凝結為核,穿越數光年而來,只為了最後說一聲:哥哥愛你。


  他誰都敢懟。聯軍元帥,懟。合眾國總統,懟。星際*oss,懟。專治各種不服,看誰都是廢物。但是當所有人都懦弱地退縮時,就會上前幫這群廢物頂住一切,最終在大爆炸中以一己之力,保全了合眾國最後的屬地,為日後留下星星火種。


  再後來,男主以凌絕風的精神力核為中心,重塑了他的精神體,就是為了每天讓這位大哥對著自己說:「廢物!渣滓!雜碎!你腦子落家裡,僕人要以為撿到個鴕鳥蛋!」表示對方腦溝平滑如蛋。


  男主角每日挨罵,愉快不已,根本停不下來。


  蔡斯年弄了弄頭髮,心想:這是一個跟姐姐相依為命長大,不得已拋棄了親生弟弟,無權無勢,全靠自己,一直到當上少將,上戰場永遠沖在最前面的,外表高冷桀驁心狠手辣,實際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最堅硬,最柔軟,最愛國愛民鐵血情懷……這個人感情我都有所感,這個人經歷我都有所歷,他的悲傷,他的歡樂,他的狂怒,他的……


  假設我要偽裝成這個少校,而甚至不被姐姐識破……


  想想從前。


  想想……


  蔡斯年沒穿戲服,沒化妝,但鏡子前忽然就變了一個人。


  蔡斯年冷漠道:「渣滓。」


  蔡斯年暴怒道:「雜碎!」


  蔡斯年冷笑道:「廢物。」


  蔡斯年……蔡斯年在鏡子里看到宮政和,宮政和怔了怔,隨意對著他一笑。


  蔡斯年眯了眯眼,雷厲風行地走過去,一把握住他的下頜,拉近自己,冷笑:「很開心?」


  宮政和哪經歷過這個,看著他,覺得這人今天沒吃藥。


  「哼,」蔡斯年哼笑一聲,拇指在他嘴唇上抹了下,隨意放開他下巴,順手一推,宮政和一個踉蹌,就見蔡斯年分明沒他高,卻居高臨下,分明帶著笑意,卻十分嘲諷。


  蔡斯年把拇指在自己嘴唇上貼了一下,勾著嘴角:「長得還不錯。」


  宮政和:「……」


  要不去請蘇爾曼醫生,來給他看看腦子吧……斯年好像有點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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