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1已換正文
沒一會兒蔡斯年就不這麼想了。
「上車。」宮政和幾乎是揪著他的后脖頸把人丟上車,吩咐保鏢,「你們別上車,周圍跟著。」
「是,先生。」
然後宮政和,這位絕對給交通法出過立法意見的星際議院議員,副議長,就開始飆車了。
「我天,」蔡斯年坐在副駕駛,被晃得像是沸水裡一顆雞蛋,感覺自己特別脆弱,「你別……超速啊哥。」
「我不是你哥,」宮政和打了個方向,蔡斯年直接撲到他身上,「這裡不限速。」
蔡斯年:「我錯了。」
宮政和:「哪裡錯了。」
蔡斯年:「我……」
宮政和又打了個方向,然後又在蔡斯年撞上另一邊之前,再打回來,蔡斯年又撞在他身上。
『你還樂此不疲了是吧?』蔡斯年哭笑不得地想。
車子最後停在一條河邊,月光,櫻花樹,水波粼粼,開闊,沒別人,是個好地方。除了蔡斯年下車就扒著欄杆乾嘔。
以他上輩子的訓練程度,就算上載人太空梭去外星翻幾個筋斗,也什麼事兒都沒有,但這具身體不一樣,有點小肌肉,也都挺鬆懈,身體不好就特別容易暈車、船、飛機、火箭。
『鍛煉!』他艱難地想,『練出大胸肌!』
「沒事吧,」宮政和看不下去了,過來拍他的背,拍了兩下順勢把人攬在懷裡,「我不是……不,我就是故意顛你的。」
蔡斯年推開他,滿眼無語的「仇恨」:「萬惡的官僚大老爺……」
「不怪我,」宮政和乾脆靠在旁邊,抱著胳膊居高臨下地看他,「你自己作死。」
蔡斯年:「我怎麼,哎,我到底怎麼了啊?」
「已婚婦男,不學好,調戲前隊友,」宮政和說得很平靜,「該不該打?」
蔡斯年哀嚎:「家庭暴力啊!」
宮政和:「我說真的呢,別扯。」
月色下宮政和那身華服,絕對是價值千金的料子,這樣折騰都一點皺褶都沒有,幻象一般閃爍著,令人炫目。
蔡斯年看了他一會:「李白帥一點也就長你這樣了。」
宮政和臉黑了:「恭維我沒用。」
蔡斯年笑了:「這苦大仇深的,像杜甫了,杜甫可不帥。」
宮政和想把他拽過來扇一巴掌,忍住了,心想莫非自己真有點家庭暴力的因子?又想過去會議上多少人,簡直讓人想拿著對行星導彈哄他,他都能忍住,溫文爾雅地用語言和德行,嗯,和背後的手段折服之,區區蔡斯年……
區區蔡斯年讓他要氣死了。
宮政和覺得自己面對蔡斯年的時候,不太理智。他總是冷靜、鎮定、頭腦清醒,但看到這個人,情緒就比較高漲,快樂和悲傷,憤怒和冷酷,都格外洶湧,這樣就容易說話、做事出紕漏。
所以才說喜歡一個人,和咳嗽一樣,是藏不住的。如果談判的時候,對面是蔡斯年,估計自己真的會忍不住掀桌,哪還有什麼風度可言。
「你就扯吧,」宮政和皺著眉頭,終於把話說出來了,「你知道你結婚了嗎?」
蔡斯年瞪大眼睛看著他:「你真……?」
宮政和挑眉。
蔡斯年難以置信地說:「你真在乎啊?我什麼都沒做,我就嘴賤說了兩句話。」
宮政和一把扯過他,在他耳邊壓低聲音:「別惹我生氣,」他嗓音冷靜得像是可以直接去否決總統議案,「我把你……」
蔡斯年瞥了一眼河水,心想:把我扔下去?游泳還是會的。
宮政和:「我把你鎖在家裡,上班帶到辦公室去。」
蔡斯年:「……」
蔡斯年要瘋了,他終於感覺到了某種奇異的問題。
蔡斯年推開他,審視地上下看:「你……」
宮政和歪著頭,顯得很冷淡,等著他往下說,他覺得自己認識蔡斯年之後,跟他越來越像了——越來越像個穿西裝的大混混。
氣質呢?
近墨者黑啊。
蔡斯年:「你是要面子吧?」
宮政和不想要氣質了,他想要……他不想要打蔡斯年,想要親他。但是不能急,感情不到,急也沒用,只要理智還在,就知道高深莫測一點比較適合發展。
宮政和高深莫測地說:「面子我已經找回來了,而且你之前……浪的時候,別人也不知道這事兒跟我面子還有關係。」
「哦,」蔡斯年說,「那……」
宮政和就那麼看著他,心想:你能想出來嗎?你想出來,自己相信嗎?你自己相信,敢說出來嗎?
他還有點期待。
蔡斯年:「你是覺得違背了道德觀吧,你們家流行男德嗎?」
宮政和沒話說了。
「斯年,」他慢慢說,「我知道我們結婚的時候沒有感情,但婚姻就是婚姻,擇一人終老,你有了我,不可以再跟別人,不可以再撩別人。」最好也別再看別人了。
蔡斯年自己不知道在想什麼,笑了一聲:「你們這種家庭,不是表面上舉案齊眉,背地裡各玩各的嗎?」
宮政和真的有點手癢了,心想:這人怎麼能這麼氣人呢?說出這種銳利的話,究竟該說他聰明還是遲鈍?
「我們家不這樣。」宮政和最終這麼說。
但蔡斯年這個人,真是個極品啊,他就是有能力把最溫和的人,給氣出暴脾氣來。蔡斯年又認真思考,思考的結果是,熟稔地拍了拍宮政和,笑道:「你不用忍著的,外面大好花花世界,有什麼不好,不要讓那些道德觀念限制了你快樂的生活,我無所謂的,你想去飛,就去飛吧!」
好一個混不吝的混蛋。
宮政和眼角抽搐了兩下:「然後你也去放飛自我?」
「我無所謂的,」蔡斯年托著下巴,撐在欄杆上,河水潺潺的光波映在他側臉上,一個柔和的,冷色的底光,「我沒渴望過,也沒那個膽子把人拉到身邊來,比起這種脆弱的感情,還是工作更有趣。」
宮政和壓抑地喘息著,能夠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破碎了一下,像是希望。他調整了一會,才能夠若無其事地說:「也不是放飛感情,不用付出感情的快樂也多得很。」
蔡斯年對這個問題的看法就讓人好受多了,他笑著擺擺手:「我做不到那種事,假的,不空虛嗎?」
宮政和長出了口氣:「真的你也不要,假的你也不要,你要什麼?」
蔡斯年想說:家人,朋友。但想到他實在是沒有真家人,宮政和再怎麼說,也只是個剛認識幾個月的人。人們聚在一起都是歡樂的,走散也悄無聲息。
「朋友吧。」蔡斯年說,「好朋友。」他忽然笑起來,有點狡黠,「宮政和,你不會喜歡上我了吧?」
宮政和感覺自己心臟都停了,好像被人窺視到了大秘密,甚至有點惱羞成怒。
「我挺喜歡你的。」他平靜地說,心想:但你估計不怎麼喜歡我。
『他不喜歡我。』這是一個想法,徹底衝散了宮政和偶爾也像戀愛中的少女一樣,傻乎乎地思考:『他會不會也對我有感覺?』的幻想。
蔡斯年:「我也挺喜歡你的,我覺得你很有魅力,而且學識淵博,人也好,對我也很關心。嗯,對家庭有責任感,對社會有責任感,能力非常強,是個爺們兒。」
任誰聽到別人這樣誇獎自己,都會很愉快,何況還是對自己而言很特別的人。宮政和終於感覺好了點:「想聽我誇你嗎?」
「來啊。」
「你給人很自由的感覺,」宮政和慢慢說,「讓人嚮往。聰明,」雖然有時聰明得欠揍,「也有魅力,」雖然有魅力得有點危險,「你會為我擋刀,你會擋在任何危險之前,保護身邊的人。你讓我想到一個很偉大的人物。」
宮政和說了一個名字,蔡斯年不知道那人是誰,只依稀記得好像是地球時代之後的人物,一個政治家還是活動家。
「哈哈哈,」蔡斯年裝作聽懂了,「謝謝謝謝,過獎過獎。」
「你想要朋友,」宮政和無奈地微笑,「那我就是朋友吧。」
「啊?」蔡斯年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嘿嘿笑了一聲,竟然有點不好意思,「哎呦,好,好,我的朋友。」
「但是今天的事情,不可以再有了。」
「好的好的,」蔡斯年滿口答應,「不可以折好朋友的面子。」
宮政和揉了他頭髮一下,蔡斯年笑:「別揉我頭毛。」
朋友,朋友就朋友吧。
宮政和身為一個好朋友,友好地搭上了蔡斯年的肩膀:「沿著河走走?景色不錯。」
蔡斯年:「嗯,確實不錯,還挺浪漫。」
宮政和看了他一眼,心想:這人神經有多大條?本來不是很敏銳嗎,難道唯一反應不過來的是感情的事兒?
無所謂了,能跟他一起,名正言順地散步,目前來講,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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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斯年一點也不遲鈍,他不過不相信那些有的沒的。
晚上,他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心想:宮政和不會喜歡上我了吧?
想著想著,覺得應該不是。以他其實根本沒有的戀愛經驗,和見多識廣,以至於不再相信某些鬼一樣,傳說許多,卻沒幾人見過的東西,並且認為別人要是喜歡上自己,肯定就開始熱烈追求了,或者也會明確表達出來。
男人的*是蓬勃的,不加克制的,不會掩飾的。
『那我能接受他嗎?』蔡斯年又想。
他想象宮政和摸自己,吻自己,忽然有點呼吸急促,心跳快了點。
『鎮定,別陷進去。』他忙給自己叫停,『要控制。』
人對別人產生好感還算容易,升級為喜歡就很難了,真正能長時間喜歡的人,一輩子又有幾個呢,至於愛,那就更深沉,更艱難,多少人一輩子都沒愛過一個人。
但反過來說,正是因為稀少,才值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