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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蘇爾曼醫生

  河希禮看完,心想:蔡斯年是用這種方式搏出位,畢竟幾千萬的演員,也就幾千個算是混出頭,幾百個算是紅,幾十個算是火,實在太難。而他也確實成功了,越作越紅,黑紅得要上天,但估計,也是真有點腦殘。


  他之前調查了蔡斯年的全部過往,分析各種材料和信息,除了腦殘,還是從他的行為背後找出了動機。


  霍夫曼看呆了,他以前沒注意過這個小明星,此時一看大為吃驚,想再看一遍。


  河希禮給他重播,觀察他:「您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嗎?」


  霍夫曼趕緊問:「為什麼?」那表情堪稱求知若渴,滿月一樣的雙眼又增大了一圈,綻放光芒。


  河希禮找個安靜地方,附在他耳邊細細說了,霍夫曼聽完一拍自己大腿,悔恨不已:「他還能來嗎?讓他來試鏡!」又疑惑,「那天看他不像這樣的人,難道是我看走眼?不會啊!」他最終多少冷靜下來,雖然動心,但也懷疑,「總之,讓他來試試鏡,再定奪。」


  河希禮不理他的自問自答,連忙說了一系列安排,又說:「導演,您看上的劇本那是沒得挑的,可是蔡先生只看了前兩集,沒觸及本劇的內核和精髓,要快點寫完劇本,他看了全部,一定會感覺到共鳴,立即出演,肯定效果加倍!」


  他說話又周全又富有感情,霍夫曼再拍大腿:「下個月……不,下周,至多下下周,一定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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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希禮匆匆帶了寫完一半的劇本,親自去勸蔡斯年,誰知道一進門,管家跟他說:「夫人……蔡先生病了。」


  河希禮想:這個人如此狡猾,沒準是預料到我要來,裝的?然後又想:不至於預料得這麼准吧,難道天天裝,等著我?


  他越想越深入,一本正經地離題萬里,一晃神就到了蔡斯年卧室門口。


  蔡先生這間卧室不錯,比得上剛畢業的大學生在都星租的地下室了。


  還沒看見蔡斯年,河希禮先被一片金光晃了眼,仔細一看,心想:蘇爾曼醫生都來了,這是真病了?

  蘇爾曼醫生,就是當年救治「自殺」的蔡斯年的那位主治醫生,光明星大學醫學博士,全科醫生,主攻外科,在宮家的私立醫院當主任,據說是孤兒,幸得宮家老夫人資助完成學業,故而對宮家忠心耿耿。


  不忠心耿耿也不行啊,宮家權勢滔天,每個人都長了十八個心眼,一個孤兒出身的醫生,焉能不服,何苦不從?


  蘇爾曼醫生的頭髮如春日的熙光,蘇爾曼醫生的雙眸如春日的原野,蘇爾曼醫生的嗓音如春日的細雨,蘇爾曼醫生的氣質如春日的詩篇,見到蘇爾曼醫生,簡直就像見到了人生的春天。他舉止優雅地回過頭來,對河希禮春風化雨地一笑,溫和道:「河先生來了,好久不見。」


  蔡斯年躺在床上,蓋著厚被,露著一小截脖子和鎖骨,臉上又紅又白,奄奄一息地看過來:「嗨。」


  河希禮臉忽然就紅了,成了一尊華麗的雕像,佇立門口默念道德經。


  蔡斯年躺在那,雖然頭疼腦熱,身上冷意又冬日潮汐似的,一波抖完接著一波,看見河希禮眼觀鼻鼻觀心,還是很愉快,心想:沒想到病的真是時候,還有理由把這位大佛擋回去了。


  上天為證,他是多麼不容易才作病的啊。先是淋了半個小時冰水,接著又濕著頭髮吹了兩小時的夜風,晚上睡覺還唱著窗戶不蓋被子,差點沒被小北風把嘴吹得更歪,連續三天,終於病了。


  由此可見,這具身體素質還是很好。


  「希禮啊,」蔡斯年於是病弱而慈和地說,「抱歉,最近……半個多月不能跟你聊工作了,咳咳。」


  蘇爾曼醫生笑著拆穿他:「不用半個月,明天就好了,」還轉過頭去對河希禮笑,「放心。」


  蔡斯年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聽見蘇爾曼醫生內心想著:還是別讓周圍人擔心,今晚能好嗎?應該能好的,多想幾種用藥和治療的方法,儘快讓他不再這樣難受。


  蘇爾曼擔憂地望著他,法國貴族一般精緻奢華,浪漫多情的面孔上,完全是醫者仁心。


  『好人啊。』蔡斯年心驚地想。


  於是,眾人退下去,蘇爾曼醫生也要告辭的時候,蔡斯年伸出瘦削蒼白的手,拽住他的衣角:「大夫……」


  說完他就想扇自己一嘴巴,說什麼大夫呢,顯得多麼不柔弱,多麼不小資。看來自己雖然什麼上流圈子,藝術圈子,甚至姨太太圈子都混得如魚得水,實際上都是裝的,本質上還是那個衚衕里出來,成天插科打諢,招貓斗狗的「接地氣」青年。


  但他貴在皮厚:「留下陪我一會吧。」


  蘇爾曼溫潤如玉:「您吃了葯,很快就睡著了,不會有事。」


  蔡斯年有些落寞似的笑了一下,像是不好意思說一樣:「我成天在家裡,也見不到一個人,就是想……算了,沒什麼,麻煩您過來一趟,不好意思再……」


  然後笑了一下,又積極,又陽光,又單純,又堅強,又……強打精神,壓抑內心的寂寞和苦悶,壓抑生病時的脆弱和悲傷。


  蘇爾曼愣了一下,重新坐了下來,不由自主在他手背上按了按。河希禮在門邊看見,不由自主睜大眼睛,活像要把眼珠當玻璃珠一樣彈出來。


  蔡斯年:「好吵。」


  蘇爾曼看向還杵在門口的河希禮:「麻煩河先生關一下門吧。」


  門關了,屋裡只剩下一躺一坐兩個人。蔡斯年又說了一陣子「不好意思」,又說了一陣子「麻煩您了」,還說了「如果能多點人聊聊天也好」,甚至留了蘇爾曼的電話。最終說:「我這個性格有時候確實太偏激了,之前居然拿著裁紙刀,直接捅穿了脖子上的大動脈,也不知道當時怎麼能有這樣的火氣。」


  「一般而言,哪有人像我這樣呢,頂多割個腕,吃個安眠藥,我也確實……不知道這個傷現在好了沒有?想一想都有點后怕,這一個多月每天都想,精神都有點衰弱。」


  蘇爾曼醫生同情地看著他,慈善地看著他,說:「等下回去就把您之前的檢查、治療結果都發過來,您放心,都沒事了。」


  蔡斯年又不動聲色地看了看他,聽到他心裡說:真是可憐,會不會是得了抑鬱症?也對,哪有正常人自殺直接往脖子上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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