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這裡是英俊的防盜君,_(:3)∠)_過一個小時會替換
這呼朋喚友看小電影的語氣把沈瓊樓雷了下,而且他最近正處於變聲期,聲音實在不敢恭維,她做了個牙酸的表情,湊過去狐疑地瞧了瞧,見太子手裡捧了個烏木的黑罐子,裡頭還有兩隻躍躍欲試的蟋蟀。
殷懷瑜摩拳擦掌:「我前天才命人逮到的,為著這個,東宮的地磚都快翻爛了,又千辛萬苦地瞞著詹事府的那起子人,你等等,我斗一發給你瞧瞧。」
沈瓊樓抱胸斜睨,冷眼旁觀,殷懷瑜用草簽撩撥幾下,那兩隻蟋蟀就跟吃瓜群眾似的,分開站在罐子兩邊,頗有種我就靜靜看你裝逼的意思。
殷懷瑜在表妹跟前下不來台,下了狠手戳了幾下,險些沒把裡頭的兩隻蟲兒戳個對穿。
沈瓊樓挺嫌棄的,另取了只草簽過來,在兩隻蟋蟀的長長觸鬚上撥弄幾下,兩隻立刻就跟前世的仇人似的撲到一起廝殺起來。
殷懷瑜詫異地看了過來:「你怎麼做到的?」
鬥蟋蟀是一個二世祖的基本修養,原身的別的沒有,吃喝玩樂的本事倒是不少。沈瓊樓淡定地道:「回殿下的話,原來在京里見有人斗過,自己瞧了兩眼就會了。」
殷懷瑜兩眼放光地看著她,像是見著美女的色狼,沈瓊樓給看得渾身起了一程毛栗子,忙不迭地轉移話題:「殿下,謝太傅馬上就要過來授課,讓他瞧見您玩這個,只怕又要訓斥了。」
當侍讀的職責可不是光陪太子讀書這麼簡單,還有敦促規勸的責任,她可不敢躥騰太子見天兒地搞這些個。
殷懷瑜怕三個太傅比怕他皇帝老子更甚,聞言長吁短嘆一陣,悶悶地撂下罐子回了座位。
給太子授課的三位太傅分別是謝北,李炳,陳懷遠,俱都是當世大儒,而且偌大教室就兩個學生,他倆想溜號都找不著機會。
謝太傅自己倒是學識淵博,可惜講課枯燥乏味,剩下的兩位講課倒是頗有意趣,也不光講書本子的內容和聖人言,還會講些為人處世的道理,說史的時候也鼓勵兩個學生髮散思維,想想這些歷史事件背後蘊含的深意——沈瓊樓聽的津津有味,殷懷瑜繼續摸魚。
沈瓊樓端正坐了一天,下學之後感覺身體被掏空,忙忙地辭謝了太子留飯的好意,直奔家裡去了。
沈老夫人已經備下晚飯,正等著沈瓊樓回來,先讓下人服侍她洗漱換衣裳,然後才道:「用過飯去給你爹娘請安,先坐下吧,今天課上的怎麼樣?」
沈瓊樓正用巾子擦著手,一邊回話道:「幾位太傅都是高才之人,課也講得好,就是謝太傅講課太愛之乎者也了,三句話不離『子曰』,而且還是早上的課,我把大腿都掐青了才沒睡過去,只是覺著太子可憐,這幾個月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
沈老夫人道:「休得胡言,謝太傅在朝上素以剛直不阿著稱,為人難免古板不知變通了些,你好生聽著,不得懈怠了。」
她說完又低頭想了想:「明天讓下人給你準備些薄荷茶帶過去,你有事沒事抿一口,也能提神醒腦。」
沈瓊樓應了,忽然又想到個主意:「其實咱們可以多煮些薄荷,裡頭加些醒腦提神的冰片麝香什麼的,做成香餅帶過去,聞著那味道也能提神。不像茶水,喝多了老想去廁所。」
沈老夫人潑了盆冷水下來:「宮裡的東西都是有定數的,尤其是給貴人用的熏香等物,哪能由得你說用就用。」又敲她一下:「快用晚膳了,說什麼廁所不廁所的。」
沈瓊樓尷尬了,現代人的智慧在古代果然行不通啊,她正腦補要不要想法子做瓶風油精出來,下人已經挨著把飯菜端上桌了,雖然沈老夫人這裡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但一個古代人一個現代人也沒啥共同語言,她只能低頭默默扒飯。
吃完飯去了沈木和陳氏的那裡就熱鬧多了,陳氏心疼地一把把她摟在懷裡,把女兒的小胖臉摸了又摸:「樓兒怎麼瘦了這麼多?這些日子在你祖母那裡吃的睡的還好嗎?下人可還得用?床鋪夠不夠軟和?」
又轉頭罵正在閑喝茶的沈木:「我說要把樓兒的七床真絲綉被給送過去,你硬攔著不讓,到底安的什麼心?!」
沈木:「.……」喝個茶也挨罵。
沈瓊樓:「.……」娘你賣被子的啊。
一邊姿態優雅地端著茶碗的沈岑風忍不住吐槽道:「我和老大一季才兩床被子輪著換,差點沒睡卷邊了。」
沈木在兒女面前威嚴,對老婆確實沒法子,只好道:「你少操些心吧,就過去了兩三天,怎麼就瘦了?再說了,娘那邊什麼沒有,你送東送西的當心娘惱了,還以為你覺著她刻薄孫女呢。」
沈瓊樓也扶著陳氏坐下:「娘你就放心吧,我沒事的,祖母對我好著呢。」
陳氏瞧了眼夫君和兩個兒子,覺得沒一個能理解自己的愛女之心,嘆口氣坐下,又命人上了好些甜湯點心,這才拉著閨女的手細細問她起居,又道:「你今日才進宮侍讀,感覺如何啊?幾位太傅和宮裡人都還和氣嗎?」
沈瓊樓怕她大驚小怪,於是輕描淡寫地道:「幾位太傅都學識淵博,宮裡人也都和氣,娘不用操心了。」
陳氏這才放下心來,覺著對著閨女有說不完的話,直到夜色深重才依依不捨地放開手,讓她回去早些歇下了。
沈瓊樓秉持著早睡早起的精神,一回去就洗洗睡了,早上起來精神果然好了許多,帶著沈老夫人準備好的薄荷茶,昂首挺胸地就進了宮裡。
殷懷瑜見她用薄荷茶衝出來的茶水賣相好,課間的時候也忍不住要討一杯,幾個內侍本想攔著,但見沈瓊樓自己先喝了會子,這才沒有動作。
沈瓊樓分了大半給他:「臣覺著加點花蜜味道能好些,這麼干喝總有點澀澀的味道。」
殷懷瑜連連點頭,還沒吩咐,身邊的內侍常永就已經托著盛茶葉的盒子出去了。
她心裡感慨宮裡下人會來事,連個眼色都不用打,這時候就見常永已經用托盤端著白瓷茶盞過來,上面卻放了兩杯,他呵著腰分別遞給了太子和沈瓊樓各一杯。
沈瓊樓想到沈老夫人的叮囑,兩指捻起個銀角遞過去:「多謝公公,這茶沏的不冷不熱,正好合口。」
她人生頭回給人遞錢還有些緊張,多了少了都不好,多了是行賄,少了讓人肚裡嫌棄,常永倒是很熟練地接下,在手裡□□幾下,頗為滿意,笑著道:「侍讀這就是折煞奴婢了,舉手之勞而已。」
第二節課是沈瓊樓最期盼的陳太傅的課,這位太傅不光課講的有聲有色,而且還是三位太傅里最年輕的,如今才四十多歲,高高瘦瘦顏也正,看上去才三十多歲,舔屏的最佳人選!
總算有這麼位中年男神可以洗眼,沈瓊樓對吃封建毒草總算沒那麼排斥,每日聽課倒也津津有味。
殷懷瑜就很鬱悶了,本來以為來的是位能陪自己吃喝玩樂的知己,沒想到卻是個悶蛋,他的好些小玩意她也不感興趣。
如此學了將近一個月,沈瓊樓不說進步多大,至少對整個大魏朝有了大體的認識,而且和太子表哥處的越發融洽,然而太子就比較苦逼了,課業不但沒進步,反而有越來越爛的趨勢。
陳皇後為此沒少受責難,太后那邊更是若有似無地放出風聲來:「當初我選的侍讀你瞧不上眼,如今這個可是你自己挑的,為著幫襯自己家人,連太子課業這樣的大事兒也能兒戲。「
幸好皇上還不算糊塗徹底,總算沒信這樣的流言,但也給了皇后不少壓力,皇后倒也沉得住氣,打殺了幾個傳謠言的宮婢太監之後,這才叫沈瓊樓過去問話。
沈瓊樓一下課就往殿里趕,剛邁進去才愕然瞧見豫王竟然也在,皇后坐在一邊,他身前坐著的太后嘆聲說著話:「.……你如今正當年,王府里也該添個人幫著操持家務了。」
沈老夫人笑得十分端莊得體:「陳家姑娘雖然脾氣不好,但心腸不壞,你跟她好好說,她不會再揪著這事兒不放的。」
哎,老人精啊老人精。
兩人用過壽宴就往府里趕,卻見府門前停了幾輛馬車,好些僕婦忙著往府里搬物件,沈瓊樓一愣,沈老夫人卻頷首道:「是你大堂嫂回來了。」
大堂嫂江氏是沈成志的夫人,親爹也只是七品的前縣令,早在她八.九歲時候就去了。這般家世本來是沒法給錦川侯府的嫡子做正室的,但幾年前沈成志突然病重,眼瞧著就不行了。
邵氏不知從哪裡聽了她八字與沈成志相合,便求來給兒子沖喜,之後沈成志的病竟真的一日好過一日,又生了兩個閨女,邵氏對她也頗不錯。
江氏幾個月前聽了母親病重的消息,問了長輩之後便趕回娘家侍疾,今日才匆匆回來。
沈老夫人和沈瓊樓洗漱完,就見江氏已經帶著兩個閨女來給沈老夫人請安了。她容貌秀美,一張白凈鵝蛋臉,就是站在堂上有些縮手縮腳,瞧著不怎麼大方。
她兩個閨女大的叫福姐兒才四歲多,小的叫明姐兒剛三歲,水嫩嫩的小臉看著就讓人想咬一口,跌跌撞撞地撲上來叫曾祖母叫三姑姑。
沈瓊樓被萌了一臉血,一左一右抱著親了兩下,沈老夫人也被逗得開懷,笑著搖搖頭。倒是江氏有些惶恐,急急地福了福身,想要把福姐兒和明姐兒抱起來:「這兩個孩子太失禮了,別吵著您。」
沈老夫人笑著擺擺手:「這麼大點的孩子哪有不鬧的,三丫頭小時候才是魔星呢,這兩個跟她們三姑姑比算是頂乖巧的了。」
兩個小的有樣學樣,擺著小手樂道:「魔星,魔星。」沈瓊樓不留神又被黑了一把,轉過頭幽幽地看著沈老夫人。
江氏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在府里素來謹言慎行,聽了這話才放下心來,恭謙地給沈老夫人問安。
沈老夫人答了幾句,轉而問道:「親家母現在如何了?病侯有沒有輕些?若是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讓她只管開口。」
江氏輕聲細語:「多虧了您送去的貴重藥材,娘如今已見大好了,還惦念著要來拜訪您和母親呢。」
沈老夫人盤了盤腕子上的念珠:「太太在家廟還願,讓親家母好生將養身子,不用挂念這邊。」
江氏也不敢多問,低低地應了聲是,又看了眼正在逗孩子玩的沈瓊樓,面上顯出幾分為難,遲疑片刻,還是開了口:「還有.……娘說……五弟只比三姑娘大了兩歲,如今才中了秀才,想先到京里來見見世面。」
沈老夫人神情平和:「都是親戚,既然你娘家五弟要來,咱們自然得幫襯著些,要是嫌外頭的客棧驛館人多眼雜,那不妨搬過來住,也能和文哥兒岑哥兒多處處。」
江氏見沈老夫人慈和,不但沒鬆口氣,臉上反而越發遲疑,手也不斷地絞著帕子,先道了謝,才紅著臉開了口:「娘,娘還說……五弟和三妹年貌相當,兩人又都沒說親事……」
沈瓊樓本來沒在意兩人說話,聞言不由得轉頭看去。
江氏面上十分難堪,臉漲得通紅,幾乎要落淚,年前沈老夫人要給沈瓊樓議親,要是她自己,哪裡敢置喙小姑的婚事?偏親娘聽了這信兒便連哄帶逼的,她不應下就要死了一般。
沈老夫人神色如常,倒也沒見動怒:「三丫頭才謀了個差事,親事反倒是不急了。」
江氏聞言鬆了口氣,紅著臉道:「您說的是。」
她自覺無顏再留,又寒暄幾句帶著兩個小的走了,沈瓊樓見她帶孩子帶的心不在焉,只丟給奶娘照管,搖頭道:「堂嫂的娘家親娘肯定對她不怎麼樣。」
沈老夫人斜了她一眼:「你又怎麼知道了?」
沈瓊樓撇撇嘴:「真心疼女兒的,哪有捨得讓閨女沖喜?況且明知道閨女在婆家難做,還逼著閨女在婆家要這個要那個,顯然是沒把她放在眼裡。」
沈老夫人哼了聲,淡淡道:「親家母共有五個孩子,只有一個是男孩。」又睨著她:「你這樣的,要是放在那種人家,早就被打死了。」
沈瓊樓:「.……」
江氏回來之後三日,皇上下旨命人修繕的佛寺『一飯寺』也完工了,據說當年太.祖皇帝落魄之時,這寺廟的住持對他又一飯之恩,所以起了這麼個怪名,每任皇帝都會下旨把寺廟翻修一番,於是寺廟的規模也越來越大。
既然這寺跟皇室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那這些宗室子弟權爵人家肯定是要去捧場的,所以沈瓊樓早早地就被拎起來打扮,由沈老夫人帶著一眾女眷和僕婦下人,浩浩蕩蕩地往寺里趕。
陳氏好久沒見女兒,這時候抓緊了時間獻愛心,把點心滿滿當當擺了一桌:「樓兒還想吃什麼,我給你買回來。」又憐惜地摸了摸她的臉:「你最近又消瘦了好些。」
沈瓊樓看著都快得密集恐懼症了,忙不迭地搖頭:「娘,我不餓,我早上用過了。」又樂道:「您也覺著我瘦了?」
沈老夫人迅速補刀,刷刷刷砍掉她一半血條:「好容易有幾件能穿上的衣裳,可別再把肉長回來了。」
沈瓊樓,陳氏「.……」兩人一道轉頭,幽怨地看著她。
路上有不少同去的,馬車差點行駛不開,忽然後面的路停了片刻,所有馬車不約而同地讓開道,讓一輛寬敞奢華的馬車走過去之後,眾人才又合攏了紛紛往前走。
沈瓊樓奇道:「那是誰的馬車了,擺這麼大排場?」
沈老夫人淡淡道:「豫王爺的。」
看來王爺他老人家又換車架了。沈瓊樓囧了片刻,看外面好多女眷都掀開轎簾,對著方才離去的馬車張望,時不時傳來幾聲竊竊私語。
類似什麼『俊美無儔』『龍章鳳姿』之類的,更有的小聲扼腕『太可惜了,方才我都沒瞧上』立刻就有人勸慰『王爺想必也是來上香的,等會進香的時候肯定能見到。』云云
沈瓊樓她挺理解這些姑娘的,豫王別的不說,光看臉絕對能把人迷得神魂顛倒,所謂艷名遠播,大概就是這意思了,更兼著位高權重,旁人沒想頭才奇怪。
一路挨挨擠擠終於到了寺里,沈老夫人帶著眾人去寺里上香,沈瓊樓對這個不感興趣,便取了簽筒來搖搖晃晃,一根簽這才落了下來,她看是個不好不壞地中下籤,沒什麼興緻解。
倒是陳氏興緻勃勃,催著她去解簽文,她被催的無奈,起身懶洋洋地往解簽的僧人那邊走,那僧人問道:「姑娘測問何事?」
沈瓊樓想了想,姻緣她就算了,官運也沒啥指望,身體她現在好的跟國家免檢產品似的,於是道:「學業。」
這時候身邊有道聲音同時傳了過來:「學業。」
聲音低沉迷人,她隨意轉頭瞧了瞧,發現竟然是那許御,他一身靛藍紗衣罩著裡頭的藏青直綴,頗見幾分俊逸,他也瞧見了沈瓊樓,本不想說話的,但不知怎麼想的,沒忍住出言道:「沈三姑娘也來求籤?」
沈瓊樓隨意恩了聲,等那僧人解完簽,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