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許祭酒自詡書香門第,所以打老婆這種沒品的事兒是從來不幹的,往常許夫人犯渾,他最多叱罵幾句,所以許夫人挨了一巴掌之後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許祭酒怒聲道:「你簡直不知所謂,咱們和沈家以往的恩怨各打八十大板也就罷了,如今你這般不分青紅皂白地就上門挑釁,讓我以後在官場上如何面對沈大人!」沈木現在可是在吏部任職啊!

  許夫人臉上火.辣辣地痛感傳了過來,又被罵的無地自容,乾脆坐在地上哭鬧起來:「許元生,我嫁給你這麼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竟然.……你竟然當著下人的面這般對我,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許老夫人見許祭酒又想伸手,嘲弄地瞧了他一眼:「行了,你媳婦是個蠢的不假,不過你也別都往她身上賴,和沈家的事兒你就沒有半分過錯了?」


  她冷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當初你聽說沈家唯一的姑娘苦戀你兒子,想到沈家的勢力,立刻動了歪心,躥騰著我上門提親,我說的可有錯?」


  她見許祭酒面色赧然,又冷笑道:「我當時也把沈姑娘的脾性給你說清楚了,你利欲熏心只一味地躥騰我要去提親,反正你本來圖的就是沈家的權勢,娶進門來好好待著也就是了,偏你兒子鬧死鬧活地不願意,你就這麼一個兒子,也給鬧的沒了法子,趁我回老家的功夫把親給悔了,若只是這般把事情做的敞亮仁義,乾脆認錯倒也罷了,偏你們兩個一對兒蠢貨,朝三暮四,愚不可及!還放出風去把錯兒都推到沈家身上,想把自己摘乾淨,你當京里人都是傻子不成?!」


  許夫人猶自憤憤:「御兒那樣的,她哪裡配得上!後來她不也把咱們和陳家的納彩禮砸了嗎?還想如何?!」


  許老夫人簡直要給她氣死,她怎麼聘了這麼個蠢貨呢!還是許祭酒厲聲道了句閉嘴,她這才消停下來。


  許老夫人淡淡道:「納彩禮的事我不想多說,你硬生把咱們有理變成了沒理……罷了,反正你這糊塗東西也聽不進去,你只想想一件事,錦川侯府這些年雖不如當年勢大,但也是高門侯府,若不是她對你兒子有意,你以為咱們家這樣的門第夠格跟沈家談婚論嫁?」


  許老夫人見兒媳的眼神就知道她沒聽進去,也再不多說,直接宣布判決結果:「咱們許家丟不起休妻的人,但也斷斷不能留你這等惹是生非地蠢物,你去家廟潛修吧,等這陣風波過去,我會想法子抬一門頭腦清楚的二房進來料理家事。」


  許夫人已經嚇得癱軟在地,她完全沒想到這件事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她膝行了幾步,正要扯婆母的衣裳求饒,許老夫人打了個眼風過去,立刻有早就準備好的粗使婆子來將她捆了手腳拽下去。


  許祭酒到底和許夫人多年夫妻,難免有些不忍,正要求情,被許老夫人一個凌厲的眼風止住,許夫人剛剛被抬下去,許御就帶著一身傷沖了進來,一下子跪倒在許老夫人身前:「祖母.……」


  許老夫人見孫子這般慘狀心頭一痛,厲聲對著他身後的小廝僕從道:「你們是死人啊,還不快把少爺拉下去!」


  許御磕了個頭:「祖母,千錯萬錯都是孫子的錯,您千萬不要為著這個責罰娘,這事兒的禍根就在孫子身上,孫子願意承擔一切責任,儘力不久,只求祖母不要罰娘!」


  許老夫人氣得胸膛起伏:「孽障孽障!這事兒你們一家三口誰都別想摘乾淨,你要挨罰,你娘也要挨罰!要不是看你現在還傷著,你以為我會輕饒了你?!」


  許御倒不知想到什麼似的,跪在地上頓了片刻,半晌才開口:「若……祖母和父親同意,兒子願自己再向沈家提親,兩家修秦晉之好.……」


  他想的是,祖母發怒是因為沈家計較了,若是沈許兩家成了親家,沈家不再計較此事,他娘自然能接回來,最重要的是,今日沈瓊樓救他之事讓他頗為感動,他願意娶她為妻,好好待著。當然,至於沈瓊樓會不願意這件事,他壓根沒想。


  許老夫人這回連氣都懶得氣了,真不知道自己孫子這迷之自信哪裡來的,她譏嘲道:「你當自己是金做的還是玉琢的?沈姑娘的婚事自然是由家裡做主,你以為出了這種事兒,沈家上下還願意跟你結親?你當人家沒有骨頭啊!」


  她連連冷笑「沈姑娘當初難嫁,不過是惡名所累,如今她官運正好,人也越見穩重,又得上頭賞識,你憑什麼覺得她還能看上你?如今她都不見得對你有意,本來好好地一樁事給你攪合成這樣,你現在還有臉來說嘴?!」


  她覺得自己簡直是上輩子造孽,兒子是官迷,媳婦是蠢貨,孫子是賤皮子,剛好湊一家了。


  許御面紅耳赤,但想到沈瓊樓院里在自己跟前是何等卑微討好的,仍舊不行她會對自己無意,他還想張口,許老夫人對著這一屋子孽障也懶得再廢話,柱起拐杖轉身回屋了。


  許御眼神閃動,雙手不由得攥緊了,心裡不知在想著什麼。


  許老夫人回去之後便備了份厚禮給沈家送了過去,但沒多久便被退了回來,她微微嘆了聲,知道這幾年的鄰里情分算是完了。


  沈家人的心情和許家人截然相反,尤其是沈瓊樓,想到許夫人晚上那吃癟樣就心裡暗爽,冷淘面都多吃了一碗,跟沈老夫人討論到:「您說許夫人會被怎麼處置?」


  沈老夫人見她喜歡,又吩咐人挑了些麵條:「他們家許老夫人總算還是個明白人,不會任由她留在家裡禍害了一大家子的,要麼休棄要麼送回娘家。」


  沈瓊樓對內宅里這些彎彎繞繞不太明白,聽見許夫人要倒霉就不由得點了點頭:「也好,最好一輩子都別讓咱們再噴上。」


  她晚上睡得不錯,第二天早上起來精神也好,來到長史院子,宋喜眼神照舊飄忽不定,見到她來,神神秘秘地低聲八卦:「你知道嗎,最近府里有幾個下人病了,聽說病的挺邪乎的。」


  沈瓊樓最近跟她熟悉起來,說話也沒那麼多顧忌了:「府里上下攏共有幾百人,個把人生病有什麼稀奇的。」


  宋喜嫌她沒八卦精神,砸了咂嘴才道:「聽說病的挺邪乎的。」


  沈瓊樓撇撇嘴:「子不語怪力亂神。」


  宋喜繼續揣測:「別是突發什麼時疫了吧?」


  沈瓊樓搖頭道:「你放心,傳不到你身上來。」說完自覺地把一堆公文分了一半給她。


  兩人閑話完就悶頭苦幹,沒想到到了快下班的時候,殷卓雍竟然跑到長史院子里來了,他一個眼神過去,宋喜識趣地出門摸魚,他低頭隨意問道:「你府里出事了?」


  沈瓊樓對他的耳目靈敏已經有了些認識,倒也不至於驚訝,把昨日的事細細說了,至於遇上蘇沅那事,她猶豫一下,還是說了出來,末了補了句:「這事兒已經順當解決了,多謝王爺掛心。」


  管事急忙送了下午消暑的飲子和點心過來,沈瓊樓接過來瞧了瞧,見裡頭的細碎冰塊還上下浮沉著,接過來痛飲了幾口。


  殷卓雍聽到蘇沅的名字,蹙了蹙眉,淡淡道:「你最好少跟蘇沅來往。」他言簡意賅地指出重點:「蘇沅最近在幫德妃辦事。」


  沈瓊樓似有訝然,不過也聽明白了,點頭道:「回頭想法子把人情債還了我跟他就再無瓜葛了。」


  殷卓雍挑了下冶麗的眉:「你答應的倒是痛快。」


  沈瓊樓道:「我不若王爺見事明白,也是知道好歹的,廠衛那邊的人哪裡是好沾的,雖然這麼背後議論人不好,但仔細想想蘇提督瞧著和藹,內里未必就這般和善,不然鎮不住手下那麼多人了。」


  這種面上越和善的人,內里就越辣手,更何況蘇沅對她的態度還有些古怪。


  殷卓雍幫她扶了扶有些歪的官帽,心下滿意:「還算你腦子清楚。」


  沈瓊樓藉機拍了句馬屁:「跟王爺學的久了,腦子再不清楚也能變清楚。」


  奉承話殷卓雍生平聽到過無數,但從小胖子嘴裡說出來就讓他格外受用,他拉起她的手往外走,覺得能摸出纖細的骨骼,皺眉道:「怎麼靜靜細細地養著你,你反倒還瘦了?沈府不給你吃飽嗎?」


  誰讓你養著了?沈瓊樓暗裡翻了個白眼,想掙扎卻沒掙開:「回王爺的話,最近忙啊,再說我這是正常的瘦,又沒有骨瘦如柴。」


  殷卓雍顯然並不苟同,不過倒也沒再說什麼,兩人一路走到了王府門口:「昨日本想送你回去,你兩個表兄弟就過來了,今日正好一道走吧。」


  沈瓊樓一怔,還沒來及推脫,就覺得身子一輕,人已經進了轎子,她尷尬道:「太麻煩王爺了,臣自己有轎子。」


  殷卓雍沒說話,自顧自地閉目養神。


  他不說話反倒讓沈瓊樓放鬆了些,忍不住偷眼去瞄他的臉,每一個細枝末節都好看到了極處,姿態安閑慵懶,反倒有種別樣勾人的魅力。


  沈瓊樓忽覺得有些口乾,他眼睛還是沒睜開,唇角卻一勾:「乖乖啊,你再這般看著我,我可不一定把持得住。」


  沈瓊樓紅著臉默默低頭。


  兩人安生到了沈府所在的巷子里,正好這時候過堂風刮過來把轎簾掀開,她見許御就在不遠處立著,她皺了皺眉,正想把帘子合住,許御也已經看見了她,大聲道:「沈姑娘等等。」然後大步堵在了馬車前。


  沈瓊樓瞥了他一眼:「許公子還是叫我沈長史吧。」


  許御喉結上下滾動幾下:「沈長史……」


  他察覺到沈瓊樓比前些日子又瘦了幾分,那種艷麗撩人的容色越發凸顯了,他從一瞬的恍惚中回過神來,抿著唇道:「沈長史,昨日之事全仰賴你出手相救,而家母是被奸人挑撥,又對我關心情切,所以才去了你們沈府做下錯事,她昨日已經被沈老夫人連夜送回家廟,還望沈長史能勸說家裡的長輩……」


  沈瓊樓淡淡道:「做錯事就要受罰,三歲孩子都懂的道理,許公子難道不懂嗎?」


  她又道:「令堂本就對我們沈家心懷惡意,曾還三番五次地挑釁長輩,陰陽怪氣地擠兌我父母,這回她不光是擔心你,只怕還有存了借題發揮的心思,又自覺拿住了道理,想好好地在沈家宣洩一回。」


  許御嘴唇顫了顫,臉上還有些憔悴的病態,不復往日的高傲,看著她的目光帶了幾分嚮往和痴迷,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忘了個一乾二淨,他今日在這裡等著的時候才意識到,原來他最近一直無意中了解著沈瓊樓的點滴,甚至把她上下衙的具體時間都暗記在心了。


  他鼻翼翕動,恍惚地脫口道:「我知道沈長史還在怨恨我悔親之事,我,我現在已經悔了,只要沈長史願意向家中長輩求情,我,我也會正經去沈府再次提親.……」


  這許御的腦迴路怎麼這麼清奇,明明是求人,搞得跟她逼良為娼似的。


  殷卓雍也在精緻奢華的車廂里睜開了眼,他面上一派平和,沒人能瞧出他現在想把許御眼珠子剜出來的心思。


  他開了瞧了瞧馬車門,姿態優雅地下了馬車,淡淡道:「許御?」


  許御沒想到沈瓊樓車裡還坐著人,被殷卓雍艷絕的容貌驚了一瞬,饒是他自負才貌出眾,也瞬間被這男人比的體無完膚,下意識地追問道:「你是何人?」


  殷卓雍並不跟他多話,用散漫地聲口道:「你家資幾何?官居幾品?可有爵位在身?家中可是名門望族?」


  許御怔了下,被他的氣勢所懾,下意識地答道:「我是許祭酒之子,如今只是舉人,還不曾入仕途。」


  說完心裡有升起一股無名火來,他以為沈瓊樓身邊的男子,再沒有一個比他更出彩的了,所以對這親事也是十拿九穩,沒想到突然出現一個如此精彩輝煌的人物,瞧著好像還和她關係非凡。


  殷卓雍淡淡道:「那真是好大的口氣了,你方才說要娶她,我還以為你是哪個世家子弟,口口聲聲要娶公府嫡女,原來只是個祭酒之子,連仕途都未曾踏入,你發癔症了不成?」


  許御麵皮紫脹,偏偏一句話都反駁不得,以他的家世,要不是沈瓊樓看上他,跟沈府連提親的資格都沒有。他怒極衝口道:「那閣下又是何人?!」


  殷卓雍似是疏懶,又似不屑,對他的問話並不回答,繼續道:「論家世論相貌論才學,你挑一樣出來,哪樣能配得上錦川侯嫡女,開口就上來提親,你憑仗的是哪樣?臉皮夠厚?膽子夠大?」


  他漫不經心瞥了眼許御氣的通紅的臉,手上隨意把玩著馬鞭,語氣輕淡卻字字錐心:「你連給她提鞋都不配。」


  許御這輩子順風順水,從未受到過這等折辱,更何況他以前總覺得是沈瓊樓配不上自己,如今被一語道出真相,已經是急怒攻心,怒叫一聲就要撲上來。


  殷卓雍對他連眼神都欠奉,轉身上了馬車,給他駕車的車夫也不是等閑之輩,手裡的馬鞭用力一掃,許御還沒搞清發生了什麼,人就已經躺倒在地上了。


  沈瓊樓在車裡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他捏著她下巴輕輕提起來:」怎麼了?這般瞧著我做什麼?「


  她認真地道:「謝王爺往日嘴下留情。」豫王要是整天這麼擠兌她,她現在沒準都氣成腦血栓了,太毒了這也。


  殷卓雍:「.……」


  他隨意撣了撣衣裳下擺:「你就由著他這麼擾你?」


  沈瓊樓搖頭道:「王爺不知道,許御這人素來眼高於頂,原來跟我連話都沒說過幾句,在他看來,跟我說句話我都該千恩萬謝了,要不是他母親被送走,我又甩了一身肥肉,他哪裡會來低聲下氣地求我?」


  這世上沒有人不看臉的,要是她還是原來那副痴肥模樣,許夫人就是被送到偏遠山區估計他也不會同意娶她。


  殷卓雍聽完了嘴角卻沉了沉,眯起眼睛瞧著她:「所以你變瘦是因為他?」


  沈瓊樓囧,這哪兒跟哪兒啊:「當然不是,咱們魏朝不管幹什麼都得看臉,我總不好胖一輩子吧,以後不管是行走官場還是出去辦事都被人指指點點,那也忒慘了。」


  殷卓雍臉色和緩:「你管旁人做什麼,我覺著你好看不就行了?」他確定沈瓊樓對許御再沒心思,若有所思地瞧著她;「說來也怪了,你到底看上那姓許的什麼了?」


  這個問題沈瓊樓也好奇,不過現在要回答的是她,於是道:「我就.……隨便湊合湊合就看上了。」


  殷卓雍垂眸撥弄著博山爐的龍涎香:「這般湊合的你也能看上,真是個沒挑揀的。」


  沈瓊樓權當他在罵原身,含糊道:「年輕,眼皮子淺。」


  他又托著她的下巴讓她轉過頭來:「你覺得我如何?」


  沈瓊樓道:「龍章鳳姿。」


  他挑眉:「跟許御比呢?」


  沈瓊樓道:「雲泥之別。」


  按著她對美人的劃分標準,上品和中品或許因為各花入各眼難以界定,但極品和上品中品還是很好分辨的,所謂絕色美人,那就是無論男女老少都不得不承認的真正美人。


  他唇邊淺淺泛出笑影,心情難得像少年人一般歡欣:「你今天倒是嘴甜。」


  沈瓊樓繼續拍老闆馬屁:「都是王爺教得好……」她再接再厲:「所以欠下的賭債能少些嗎?」


  他瞥了她一眼,笑的有些曖昧:「可以啊,讓我嘗嘗你的嘴有多甜。」


  沈瓊樓:「.……」她默默地跳下了車。


  殷卓雍卻忽然掀開車簾,伸手把她摟住,她腳尖離地,有些著慌地看著他。


  他貼在她耳邊輕聲喃語:「乖乖,要是讓我再看見誰這麼看你,我就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


  沈瓊樓:「.……」媽蛋畫風要不要突然這麼嚇人!


  幸好殷卓雍只是說了一句便撤回手,返身回了馬車。他回王府之後便找來了三寧,淡然吩咐:「不管你用什麼法子,讓許家人一個月內搬離長泰街,離沈府越遠越好。」


  三寧微微一怔,但知道主子的事兒不能多問的規矩,低應了聲便下去了。


  沈瓊樓回到家還是挺鬱悶的,她前些日子隱約察覺到殷卓雍的心思,以為是跟殷懷瑜一樣模糊的好感,最多掐一掐就滅了。


  畢竟殷卓雍是她頂頭上司,只要沒有聖旨或者他允准,她也一時半會不能離職,所以不敢鬧的太過火,現在看來,好像不但沒有掐滅,反而燒的更著。


  她想到沈老夫人說的那些話,還有慘死的沈桂姑姑,眉頭緊皺地回了府。


  昨天晚上心事重重,今早上便起的有些晚,還是沈老夫人指揮人把她從床上拽下來,匆匆洗漱完才到了王府,她沒顧得上吃飯,幸好王府管事殷勤周到,給她準備了鮮肉香菇燒麥和金燦燦的小米粥,並幾樣下飯小菜和一碟熏肉絲。


  這一頓甜咸搭配,沈瓊樓和宋喜吃的分外香甜。


  沈瓊樓吃的有七八分飽才放下筷子,就見陳河匆匆忙忙走進來,對著她和宋喜道:「兩位長史,府里出事兒了。」


  這幾日擴府的事兒已經走上正軌,也不用她天天盯著,於是便問道:「出什麼事兒了?」


  陳河卻反而住了嘴,似有幾分難以啟齒:「長史有所不知,這幾日外院有好些僕役都生了病,不知是什麼人傳出的謠言,在府里越演越烈,小的不敢拿這種事驚擾王爺,所以特特來問兩位長史.……」


  陳河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做事兒太精細了,養出副慢性子,沈瓊樓直接打斷他的話:「什麼謠言?」


  陳河嘆了口氣,皺眉道:「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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