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沈瓊樓神情古怪地問道:「管事是不是記錯了,我是沈瓊樓,要來王府做長史的,王爺要見的是別人吧?」
陳河表情比她還古怪:「沈長史這話我就聽不懂了,不是您昨天遞了帖子要來府里嗎?王爺就是收了您的帖子,這才特意叮囑我在外迎您,怎麼會弄錯呢?」
他微微躬身:「王爺正在裡頭等著您呢,還請跟我來。」
沈瓊樓一邊跟他走一邊囧道:「我不過是來府里隨意瞧瞧,用不著勞煩王爺親自見我吧。」她雖然遞了帖子,但也沒指望豫王真當回事,本以為最多指派個下人帶著她轉一圈的。
陳河笑笑:「府里可不是什麼隨便人都能進來的。」
他善體人意,故意帶著沈瓊樓放慢腳步走著,一邊介紹道:「這府邸本是前公主府,後來聖上做主賞了咱們王爺,可惜府邸的規格卻不是親王的規格,所以聖上下旨特許,讓王爺擴建整修一番,長史回頭上任,這些事也是要經手的。」
他又指著西邊的一處小跨院:「這是宋長史和長史您辦公的地方。」
沈瓊樓認真記下,又抬頭往裡瞧了瞧,猶豫著問道:「那……內院住著哪些貴人,我怕我回頭不留神衝撞了。」
陳河道:「王爺住在內院。」
沈瓊樓點頭:「那……王妃呢?」
陳河奇道:「王爺未曾娶親。」
但凡大戶人家的哥兒,都是十五六歲家裡人安排著先收用丫鬟,然後開始張羅親事,沈家男人是例外,殷卓雍是另一個例外,按著古代人的演算法,他差不多是萬年光棍了。
她這才想起來他沒娶老婆的事,乾笑道:「那側妃侍妾呢?」
陳河搖頭道:「內院就只有王爺一人。」
兩人說話間已經進了正院,殷卓雍的聲音悠悠然傳了過來:「乖乖侄女,你既然對我這麼好奇,何不親自來問我?」
陳河這才想起來沈瓊樓和自家主子還有這麼一層親,雖然比較牽強,但目前看來是王爺準備這麼隆重的唯一解釋了。
沈瓊樓沒想到他耳力這麼好,有種背後說人閑話被正主抓住的尷尬,她躬身行禮道:「王爺。」
殷卓雍似乎沐浴了沒多久,一頭青絲還有些微的濕潤,用羊脂玉簪子隨意半挽著,幾簇青絲低垂,頗有幾分慵懶的媚態。
他一身素白的家居常服,寬大飄逸的廣袖上用銀線綉了山水紋路,穿著隨意卻也很好看,她自家的騷包二哥已經算是很會穿衣服的了,但還是要比豫王輸了一大截,沈瓊心裡感嘆,難怪京城玉郎的名頭要易主了。
殷卓雍見她怔怔地瞧著自己,唇角微揚,陳河自覺退了出去,他伸手拉她的手:「乖乖,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沈瓊樓不大喜歡和人有肢體接觸,下意識地就要掙開,被他桎梏在掌心,雖然不難受,但也掙脫不開。
她掙了半天無果,也就認命地由他拉著,轉開話頭訕笑著:「王爺身邊沒有佳人服侍,臣一時有些驚訝罷了。」
她最近瘦歸瘦,不過軟軟的手掌握在掌心的觸感還是絕佳,他心裡滿意,漫聲道:「我不是有你這個侄女嗎?還要什麼人服侍?」
沈瓊樓:「.……」她語無倫次地解釋道:「臣是奇怪王爺為何還未曾娶親……」
殷卓雍目光落在她身上,笑意盈盈:「因為你還沒長大。」
沈瓊樓記得上回他搪塞太后說的也是這句,她決心避開這個話題,左右瞧了瞧:「王爺這是要去哪?」
殷卓雍慢慢拋來一個眼波,盈盈如秋水:「我帶你去府里玩好不好?後面院子里有個小湖,從麗水河引來的活水,如今正是夏季,湖裡的蓮花都開了,底下生著蓮藕,你喜歡吃藕夾嗎?我可以摘蓮藕給你.……」
雖然這麼想有點詭異,但沈瓊樓覺著豫王有點像勾搭小蘿莉的怪蜀黍,雖然她不是什麼小蘿莉,殷卓雍的長相年紀也絕對和怪蜀黍無緣。
她拋開腦子裡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忍不住道:「王爺,臣不是來玩的!」
殷卓雍勾唇一笑,臉上梨渦淺生,雖然這裡無酒,但也能讓人溺斃其中:「乖乖,你不是想打聽我的喜好忌諱嗎?我親自說給你聽。」
沈瓊樓眼睛轉了轉,已經被他拉到一處波光粼粼的湖面,湖面上荷也連接如碧,時不時冒出幾朵紅蓮點綴在漫湖的碧色里,從荷葉的縫隙中還能看見自在暢遊的錦鯉,實在是極好的景緻。
她腦子亂轉,想到一個極好的理由來:「王爺,臣暈船!」
殷卓雍已經讓船夫把烏篷船駛了過來,偏頭瞧了她一眼,慢慢地道:「要是怕的話.……」
他看見她期待的小眼神,慢慢笑了:「那叔叔就勉為其難抱著你好了。」說著真要伸手摟她。
沈瓊樓一擰腰躲開,手卻還被他拉著,訕笑道:「其實也能克服的。」
殷卓雍低頭瞧了眼兩人交握的手,曖昧不明地笑了笑:「乖乖,你娘有沒有教過你,跟男人拉過手是會懷孩子的。」
沈瓊樓反應迅速,一臉驚訝地道:「那要是男人跟男人拉呢?男人也會懷孩子?」
殷卓雍:「.……」
沈瓊樓見他吃癟的表情,心裡暗爽。
他拉著她上了船,毫不吝嗇地贊了句:「回的漂亮。」
沈瓊樓客氣道:「承讓承讓。」又順手補了個刀:「臣的娘不會說這麼沒常識的話。」
殷卓雍挑了下眉,忽然曖昧地湊近了:「那你娘有沒有教過你,怎樣才會有孩子?」
沈瓊樓:「.……」被反插了一刀。
她看著腳下的木船有些遲疑:「這船……還算結實吧?」
她小時候看過一部影片,講得是一群人划船去叢林里作死,結果船翻了一頭巨蟒從水裡鑽出來把人都吃了,導致她對坐船有著輕微的心理陰影,再加上三五不時的暈船,就更不愛坐這個了。
殷卓雍含笑道:「無妨,我可以抱著你。」
沈瓊樓老老實實地在他對面坐下,船看著不大,沒想到船上的空間還不小,上頭擺了張紅木如意圓桌,擱著各色精緻吃食。
他把一小碟泛著麥香的麵條往她跟前推了推:「夏天暑氣重,吃冷麵再適合不過。」他指尖點了點麵條旁邊的二十幾樣小碟:「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的,所以把鹵子和調料都備下了,你自己瞧著加吧。」
這算是吃自助?沈瓊樓想歸想,手下卻一點都不慢,不過還是先禮貌地詢問一下;「王爺吃什麼味的?」
他含笑道:「照著你喜歡的口味來吧。」
沈瓊樓利索地給他加了鹽醬醋,又淋上一勺濃稠的芝麻醬,不知道他愛不愛吃辣,所以只少放了點茱萸,再加上筍絲,土豆絲和綠豆芽,葷鹵放鬆花蛋和牛肉鹵,最後澆上一小勺提鮮的高湯就大功告成。
古代的食物都是綠色無公害,原汁原味,她低頭嘗了嘗,麵條勁道爽滑,芝麻醬香味濃郁,蔬菜口感清新,牛肉滷肉汁濃郁,各種滋味混合在一起,不但沒有串味,反而相輔相成。
沈瓊樓瞬間被自己的廚藝征服了!
殷卓雍其實不大愛吃麵食,見她吃的滿足得眯起眼,也低頭嘗了嘗,果然味道極好,夏日吃一口頓覺暑意全消:「都說沈家三姑娘不學無術,我瞧著也不然,至少廚藝這樣是在行的。」
沈瓊樓道:「自己多吃點就琢磨出來了,雕蟲小技而已。」
殷卓雍問道:「那如今京城權貴人家裡盛行的紙牌呢?」
沈瓊樓乾笑:「我也就這些小玩意在行了,拿不出手,讓王爺見笑了。」
桌上除了冷麵的各色調料,還有其他精緻吃食,都整整齊齊地擺放好,白瓷透著些微的粉色,讓她這個強迫症看了十分舒坦,船上的擺設雖不多,卻看著讓人輕鬆舒適,她原本的拘束也去了些。
她本來沒好意思在豫王面前胡吃海塞,但冷不丁瞄見一道堆成小寶塔狀的藕夾,用甜白瓷的盤子盛著,旁邊擺了精緻的龍鳳雕花做點綴,她沒忍住伸了一筷子,外酥里嫩,裡頭填充的肉餡鮮美咸香,實在是難得的美味。
殷卓雍見她吃的嘴角翹起,竟也沒這麼癱了,見她想伸筷子又有些拘謹,他主動夾了個給她:「這是荊楚特產的紅藕,跟南邊的蓮藕味道不大一樣,你再嘗嘗。」
荊楚就是湖北,湖北特產的蓮藕清甜軟糯,入口即化,沈瓊樓還是在有回旅遊的時候去過,下餐館吃飯的時候幾乎幹掉了一盤子蓮藕燉肉,不禁艷羨道:「吃著十分新鮮,王爺好口福。」
在古代,對於這些貴族來說,最珍貴美味的不是那些山珍海味,熊掌鹿茸,反倒是各地的特產吃食,畢竟古代交通不發達,又沒有x潤萬家,x爾瑪這些地方,運送來回好些菜蔬水果都腐壞了,只有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來保鮮,非頂尖豪門都經不起這幅耗用,所以楊貴妃想吃個荔枝底下人才廢了老鼻子勁了。
沈家倒是能吃得起,可惜沈老夫人勤儉,沈木低調,不許兒孫這般奢靡。要是王府的工作餐也是這樣,她都有干一輩子的打算了。
小胖子大都是小吃貨,殷卓雍見她喜歡,唇角微揚,又夾了筷子玉筍炒的火腿給她:「喜歡就多用些。」
桌上熱菜比較少,只有燉好的鹿筋和用蜜酒煨好的火腿,鮮美酥軟,其他的都是些爽口的冷盤,像圓蔥拌木耳,灑了大粒花椒的大片牛肉,瞧著十分下飯。
沈瓊樓覺得豫王今天格外和藹可親,但想了想身上的肉,吃了六七分飽就停下,心滿意足真心實意地道:「謝王爺款待。」
這時候又有人送了點心過來,殷卓雍給她夾了個梅花形狀的棗泥山藥糕:「嘗嘗這個。」
豫王真是太熱情了!沈瓊樓低頭看著,心情十分糾結,雖然看起來很誘人,但她在減肥啊!多吃這種事破例一回就會有二回三回,所以她上輩子的舍友老嚎著減不下來。
殷卓雍瞧她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調笑著問她:「是怕吃胖了嫁不出去?」見她抬起頭來,眯眼和顏悅色地道:「沒事,我不嫌你,我不是說過,我喜歡胖些的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的,彷彿信手拈來,沈瓊樓無語道:「王爺說這話都不會覺著尷尬嗎?」
殷卓雍偏頭瞧她:「也許是因為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沈瓊樓默默地低頭吃糕點,她吃完了才想起今天的另一樁正事來,小心問道:「聖上前幾天給臣下的旨意著實讓臣摸不著頭腦,王爺近來常在宮中……知道聖上為何突然讓臣到王爺府上任職嗎?」
殷卓雍似笑非笑:「王爺?臣?」
沈瓊樓已經順嘴許多,從善如流地道:「叔叔。」
殷卓雍倒也沒為難她,大方承認道:「我跟皇兄要的人。」他見沈瓊樓瞪圓了眼睛,挑了挑眉梢:「難道還要讓他的兩個兒子為你繼續爭執,若是真鬧的不可開交,頭一個倒霉的就是你。」
沈瓊樓還能說什麼,只能老老實實地道謝:「多謝.……王爺相助。」
殷卓雍含笑:「謝可不是光口頭上說說的。」他看著她瞧過來,卻忽然轉了話頭:「老三對你的心思你想必也知道,要是沒太子硬攔著,難道你真就跟他走了?」
沈瓊樓道:「那肯定不會。」
殷卓雍扣著壺把給兩人倒茶,邊問道:「你有旁的法子?」
沈瓊樓猶豫了一下:「當著他的面……摳腳挖鼻什麼的吧。」雖然有點重口,所以她一直當成壓箱底的辦法。
殷卓雍:「.……不錯。」
沈瓊樓瞧見他高深莫測的神色,總覺得不錯兩個字是自己的幻聽。
他今日好似對這事兒起了興緻,又問道:「老三再怎麼也是金尊玉貴的皇子,換了旁人不說上趕著,也至少不會這般嫌惡,偏你躲得這麼遠。」他默了片刻,若有所有地道:「可是因為心裡還惦念著許家的那個?」
沒想到豫王這等神仙人物也這麼八卦,而且腦洞還開的這麼大,沈瓊樓默默地嘆息一聲,淡定搖頭道:「我拒了三皇子是因為他.……因為他年紀太大了。」
殷卓雍:「.……」
他噎了下,眼角微揚,眉梢輕挑:「老三如今才十七,許御年紀不是更大,你當初不也喜歡的神魂顛倒嗎?」
沈瓊樓嘆氣道:「所以我現在改邪歸正,對他沒意思了。」
以上當然都是瞎編的,她對三皇子的裝腔作勢打心眼裡反感,對許御的印象更糟,整個一王子病,不過這些不好跟豫王說,顯得像背後道人長短。
殷卓雍明知道她是搪塞,還是斜睨了她一眼才讓船夫開船,沈瓊樓不由得緊張起來,她這才吃過飯呢,萬一在豫王的船上吐了會被他剁成餃子餡吧?
幸好豫王府的船夫撐船技術高超,船在水面上竟然十分平穩,她愜意地吹著水面上的涼風,就見烏篷船在絲絲垂柳下穿梭,湖面上還豢養了十幾隻天鵝,身臨其境彷如人在畫中。
殷卓雍倒是把這些景色都瞧慣了的,神色如常,兩手優雅地交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說話。
沈瓊樓一直覺得他這人有些陰晴不定,不好相與,所以面對他總有些局促緊張,如今倒是難得放鬆下來,也起了些談興,主動和他閑談。
殷卓雍見她白嫩的臉上滿是悠然舒適的表情,唇角微勾,心裡卻有些發癢。
她想起方才總管說的擴府的事,主動問道:「王爺的府邸準備怎麼擴建?」
殷卓雍懶洋洋地道:「肯定是向兩邊擴建,其實也沒什麼,主要是幾個老二老三他們要出宮開府,所以順道給我把王府擴了。」
沈瓊樓忍不住問道:「王爺這是打算在京里定居?」按理來說,他的封地是在蜀地,就算在京里居住一時,也是早晚要回去的。
殷卓雍沒直接答話,輕笑一聲:「京里有什麼不好?」
沈瓊樓莫名地想到那個電字,搖了搖頭把念頭甩開:「我還以為前公主府已經夠大了的,真不敢想象擴建了得有多大,就王爺一個主子啊?」
他瞥了她一眼:「是啊,還缺一位賢內助。」
沈瓊樓:「.……京中名媛淑女甚多,王爺定能尋的如意佳人。」
他笑了笑:「我喜歡十四歲左右,瞧著胖些的,勞煩沈長史幫我留意了。」
沈瓊樓:「.……不敢。」她為什麼要起這個話頭呢?!
此時船已經行到了湖中央,湖風也漸大了起來,沈瓊樓穿的還是夏日單衣,被吹的縮了縮肩膀,他伸手捏了捏她肉乎乎的手,覺得有些發涼,便讓底下人划船送了件織錦披風過來。
沈瓊樓只覺得肩上一重,有點尷尬道:「麻煩王爺了。」
他伸手幫她把披風繫緊了,見她想躲,輕輕鬆鬆按住她肩頭,讓她動彈不得。
這時兩人離得極近,她又聞到了他身上的淡雅香氣,夏□□裳又薄,站得近了難免有個挨挨蹭蹭的。她一時更為尷尬:「王爺,我自己來就行了。」
他已經幫她系好了披風上的瓔珞,細白的手指卻還在白嫩的脖頸上依依盤桓著,嘴裡說的卻是旁的事:「你心裡其實不大想來豫王府當值,可對?」
沈瓊樓脖子發癢,正準備掙開,聞言卻怔了怔。
他手指摩挲著她幼嫩的肌膚:「你是不是想著,敷衍干幾個月,隨意犯個錯再藉機請辭了?」
沈瓊樓冷汗下來了。
他人忽然湊的更近,手指慢慢往上,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唇角,在鼻尖點住:「乖乖,好生在府里呆著,我自不會虧待你的,若是不然.……」他微微一笑,後面的沒繼續說。
沈瓊樓:「.……是。」心好累,她來就是個錯誤!
她一路都沉浸在心思被人看穿的驚恐中,回程的景色都沒心情欣賞,下了船匆匆忙忙地就要走人。
殷卓雍本想送她,被她堅決辭了,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命人把她送出府。
陳河跟在主子身後,見他唇邊泛起笑容,心裡也鬆了口氣,不枉費大半個王府忙活到半夜就為了迎接這位沈長史。
他隨手把身上的玉麒麟賞給他:「這回做的不錯,告訴廚下和管著後院的底下人,這個月每個人發五倍的月錢。」
豫王是個好主子,賞是重賞,罰也是狠罰。陳河暗自揣測他心情這麼好的原因,想必是跟那位沈長史有關?看來這次宴請讓沈長史覺得很周到。
他小心接過玉麒麟,自謙道:「大主意都是您拿的,咱們只是動動腿腳,不敢居功。」
他在豫王身邊也呆過不少年了,不至於眼皮子淺到見個玉麒麟就欣喜若狂,反倒是自家主子這般上心讓他萬分驚奇。
豫王是個洞察人心的高手,但以往從沒把這份本事用到取悅一個人身上,也懶得下那份功夫,今天的宴請瞧著簡單,但從最細處的一桌一椅一杯一碟都是他親自琢磨過的,先一步排除了任何會讓沈長史覺得不舒坦的物事,隨意中透著精心。
他心裡雖疑惑,但終究沒問出來,府里當差,管住自己的嘴才是最要緊的,不然頭先那幾個長史是怎麼沒的?
殷卓雍偏了偏頭,忽然問道:「長史們都安置在哪裡?」
陳河呵腰答話:「回王爺,按著在蜀地的規矩,把人安排在西邊小院里了。」
殷卓雍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就是長年曬不到太陽,地方又逼仄的那個?」
陳河一下子就聽明白他的意思,忙不迭地躬身道:「是奴才疏忽,西邊院子是小了些,不如就把兩位長史安置在東風堂?」
他道:「遠了些。」
雖然他沒說離哪裡遠,但陳河卻一下明白過來:「那……王爺覺得,天寶齋如何?」
殷卓雍似有幾分滿意,略一頷首,轉身去了。
陳河在心裡默默地替宋長史難過,都八年了,王爺才注意到長史住的院子冬天冷夏天熱地方小又離正院遠,想想就催人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