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九月
說著,已經有小兵將晚飯送了進來,楚漁雖然先前偷吃飽了,可經過剛才一陣折騰,早餓了,也顧不上張小馬和寧圍的苦惱,她的眼裡現在就只有吃的。【 更新快請搜索//ia/u///】
張小馬一邊給楚漁夾菜,一邊抱怨寧圍:「都怪寧圍,把你抓回來,飯都不給你吃。」
「可是.……」可是沒有我你能找到你的壓寨夫人么?呸!什麼壓寨夫人!我得站親妹子這邊!寧圍往嘴裡塞了口飯,怎麼嚼都不是滋味。唉,早知道今天就不該把這女的給綁回來!就說能帶著孩子從遼軍手中逃脫的女人不簡單,惹不得。追悔莫及啊!寧圍又往嘴裡塞了幾坨飯,恨不得甩自己幾耳瓜子。
「你爹和梅姨可好?」楚漁邊吃邊問。
「我爹啊挺好的,我娘也挺好的,而且我娘還給我爹生了個妹妹,這個妹妹不太好。」
「你妹妹怎麼了?」
張小馬有些苦惱:「太嬌氣了!他們都住在開封,等定州的事結束,我帶你回家,我娘天天念叨雲姨,她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
唉!提起娘親,楚漁低頭扒了口飯,心裡很不是滋味。
如今的張小馬也會察言觀色了,看見楚漁心事重重,趕緊安慰她:「小魚,你別擔心,我陪你去找楚叔叔和雲姨。」
「嗯。」楚漁露出一個甜甜的笑,給張小馬夾了一筷子菜,催促他,「別老看著我了,快吃飯。」
張小馬臉一紅:「你好看,比從前更好看了,比瓷娃娃還好看,我看著就挪不開眼。」
你倒是實誠!好大一把狗糧,寧圍一臉黑線。
楚漁卻有點不好意思了,年少時嚷嚷著要做壓寨夫人的她,現在卻沒那麼想做壓寨夫人了:「世事萬千,當年是怎麼也沒想到你最後會不做土匪做將軍。」更沒想到她沒做成壓寨夫人,做成了細作。
「你喜歡當壓寨夫人,那等我打完這一場戰,我還回去牛頭寨做土匪,帶上我爹娘妹妹。」張小馬一臉痴笑。
「你先好好保家衛國啦,我還小,別的事,慢慢來。」楚漁擺出一副很善解人意的樣子。
「也是喔,等你及笄再成親也不遲。」張小馬笑眯眯地說。
寧圍弱弱地反抗:「那我妹妹呢?」
然而,張小馬現在眼裡只有楚漁,楚漁的眼裡現在只有飯菜和逃跑計劃,所以,寧圍的反抗就這樣被直接無視了。
吃完飯,張小馬帶著楚漁滿軍營的轉,除了展示他現今的地位,然後就是挨個帳篷大聲介紹「這是我的青梅竹馬,這是我的壓寨夫人」,楚漁則始終保持著溫婉的笑容,內心真恨不得縫上張小馬的嘴。
夜幕降臨,剛收復陣地的將士們都很高興,篝火把偌大的軍營照耀得十分燦爛,楚漁窩在張小馬的帳篷里思索逃跑計劃,張小馬翹起二郎腿坐在一旁,抓著楚漁講這幾年的經歷,講起那些驚心動魄的廝殺時,手舞足蹈,唾沫橫飛,楚漁時不時點點頭應付他。而張小馬又問起楚漁這幾年的經歷時,楚漁眼珠子轉了轉,最後也只能說跟著師父,天天吃飯睡覺睡覺吃飯,張小馬雖然有點不信卻還是信了。可憐的寧圍自認為應該肩負起看住妹夫的責任,就一直賴在帳篷里,聽張小馬和楚漁瞎侃,聽到無聊時,眼睛就閉上了。
楚漁瞧著鼾聲四起的寧圍,無奈地笑了,張小馬見了,當即起身把熟睡中的寧圍扛到了隔壁帳篷。楚漁哈欠連天地爬上床,而張小馬還是不肯走,有一句沒一句地扯著,楚漁終於忍不住了:「小馬哥哥,你啥時候話比我還多了。」
「堆積了幾年的話,當然多啦。」
「你慢慢說,我困得不行,先睡了哈。」楚漁翻過身,背朝著張小馬,等了會兒,還沒聽到張小馬出帳篷的聲音,便又坐起來,「我都睡覺了,你咋還在這呢?」
張小馬咧嘴一笑:「山裡有狼,我給你守夜。」
楚漁也是一腦門子的汗:「幾千將士,還能讓我被狼叼走不成?你趕緊去睡啦。」
「也是!」張小馬雙腿一蹬,打橫躺在桌子上,一半的腿都吊在半空中,楚漁咳咳忍不住提醒,「那個小馬哥哥啊,現在不比以前,我倆都長大了,所謂男女授受不親,所以呢?」
楚漁沒有往下說。
張小馬翻了個身,盯著楚漁,眼睛里是少見的深沉:「我怕一睡著,你就真給狼叼走了。」
楚漁吐舌:「你這將軍帳篷都在最中央,狼要叼也先叼別人啊,你瞎擔憂。」
「小魚,你那麼聰明,一定知道我怕的不是狼,而是怕你不見了,怕今天的一切都是夢。」張小馬獃獃地看著帳篷頂,輕嘆出聲,「小時候我倒沒特別想明白過那種感情,只是特別愛跟你在一起玩,雖然你比我小好多,都不怎麼好玩,但只要和你在一起,不管抓螞蟻,還是掏鳥蛋,我都很高興。後來,我長大了,你不在我身邊了,我總是會想起你,睡覺都會夢到你,有時候我發著呆,你就出現在我眼前,我很高興,去抓你,你又不見了。雖然我的生活沒什麼改變,依舊吃吃喝喝打打鬧鬧,但我知道我心裡空了一塊,那之後,我才仔細想明白過對你的感情,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這突然而來的表白把楚漁嚇了一大跳,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張小馬還在絮絮叨叨的說:「我那個混蛋舅舅做的混蛋事,我娘都跟我說了,我當時真恨不得殺了他。我本想把你帶回牛頭寨,可我娘說我還太年輕,不能給你足夠大的庇護,反而會害了你。可我現在長大了,還當了將軍,一定可以保護你。」
張小馬說了一大堆,楚漁最後只喔了一聲!只佩服張小馬的體力,為免他這一夜講下去,楚漁不得不使用了一點點*水,才堵住他的嘴,找來紙筆,寫下一封辭別信,用了點口水,貼在張小馬額頭,才偷偷地溜出營帳,有了將軍夫人的頭銜,楚漁一路特別順利。
「夫人好!」
「你們好!」
「夫人大晚上要去哪?可要我們護送?」
「不用不用!」
也不知道張小馬醒來后怎樣?不過,她也管不著了,還是保命最重要啊!
出了軍營,又馬不停蹄地趕往和啞女的匯合地,好在沒錯過時間,回了國色天香,彙報了差事,領了解藥,這顆腦袋才感覺找回來了。
回屋路上,楚漁自顧自地走著,突然就一條白影撞上來了,然後有一隻軟軟的手塞了團東西給她,還沒看清楚來人的面貌,那人就跑走了。回到房間,隨手找了本書,把那團紙展開在書頁,這一看才知剛才撞她的人是九月派來的。只見九月在信中寫道:「吾已入唐宮,不知此生是否還能再見,但求爾安康。待到九月風起時,丹桂飄香,縷縷皆吾魂,盼爾前來共我把酒歡。吾去也,勿念,盼再會,務必珍重。」
九月已經被送走了?都還沒來得及見最後一面啊,楚漁心中十分傷感,趕緊點燃燭火,把信放燒成灰燼。夜幕來臨,秋風自窗外來,風中夾著縷縷幽香,是那種讓人迷醉的奇香,她知道這種香味會讓人迷失心智,趕緊關窗,可就在頭探出窗外時,她好像又聞到了另外一種香味,和這奇香極其相似,若不細聞之,根本不會發覺。
「這是什麼香?」楚漁聞著聞著,覺得頭暈目眩,隱隱還能聽到靡靡之音,「是幻聽嗎?」
慌忙中堵上鼻子耳朵,又想起九月信中所寫「待到九月風起時,丹桂飄香。」,現在正是九月啊,丹桂飄香?她以前怎麼從來沒聞到過桂花香呢?而且,她在這裡快四年了,好像從未見過桂花樹,可九月為何要說桂花香呢?奇怪!這一細想之下,楚漁心中咯噔一下:桂花香!對,這奇香中還夾雜的一種香就是桂花香。
可馬上她又困惑了:九月鼻子不好使,連尋常花香都分辨不出,又怎麼能聞到連她都分辨不出的桂花香呢?這其中是否有蹊蹺?
「縷縷皆吾魂,盼爾前來共我把酒歡。」楚漁細細琢磨此話,九月為何要在信中突然提起桂花香,還把酒歡,難道是九月在暗示她?她在桂花樹那給她留了什麼?還是那桂花樹隱藏了什麼秘密?可是這桂花樹在哪呢?
楚漁拿下堵鼻子的帕子,把頭探出窗戶外,可香從四面八方來,根本辨不清丹桂香自何處啊。關上窗戶,再一細想,心中又添新疑問:剛才替九月送信的人是誰?難道九月在國色天香還有朋友?不太可能啊!如果此人真是九月的朋友,那必定是知曉她和九月的關係,如果能找她問一問當然更好。九月進國色天香的時間比她早,說不定真知道些什麼秘密。
說到國色天香的秘密,當然就屬解藥和那本記錄所有細作去留的名冊最為神秘了。
楚漁隱隱覺得九月的暗示或許與這些秘密有關,便仔細回想起剛才的情況來,可奇怪的是她除了記得撞她的人穿得一身白衣外,竟然再無其它印象,連身形長短都沒來得及看清,可見此人是有意不讓她認出的。白衣啊白衣,可這種白衣,在國色天香隨處可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