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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留宿楚家

  雲娘反應過來,忙捂住楚漁的嘴,尷尬道:「張夫人莫介意,這孩子被她爹慣得無法無天,一點禮貌都不懂。」


  雲娘教育楚漁:「喵喵,叫張夫人,再皮,娘打你了。」


  楚漁的嘴被捂住,發出「唔唔唔」的聲音。


  「不過是個稱呼,不礙事,孩子小,妹子快別捂著孩子了。」張夫人摸摸楚漁的頭,溫柔地問她,「喵喵,你剛才說我說錯了,是哪錯了呢?」


  「張夫人莫介意,她個小孩子就胡說八道。」


  「娘,我已經三歲了,是大人了,才沒有胡說八道。」楚漁不滿地對著雲娘嚷嚷。


  看楚漁急的跳腳,張夫人笑著安撫她:「喵喵是小大人。」


  「這還差不多。」楚漁滿意地點點頭,指著張小馬認真解釋,「娘,小土匪的娘親剛才說錯了,小土匪不壞,誰說生在土匪窩就是壞人?爹爹上午給我講故事,說英雄不問出處咧,前朝宰相之前還是個叫花子,小土匪可比叫花子好一萬倍。」


  英雄不問出處……

  「對,就是,就是。」楚漁幾句話說進了張寨主父子的心裡,張寨主豎起大拇指,心道這兒媳婦有大智慧,必須娶回家。


  英雄不問出處……

  而張夫人也有些征住了,細細琢磨楚漁的話,情不自禁地回頭看了眼粗獷的土匪丈夫,彷彿他也沒有那麼令人討厭了。唉!都是命!


  這壓寨夫人的身份,害她被人不齒,可這也不是她想選擇的生活啊!她有選擇嗎?她又何曾做過傷天害理的事,何至於被家人不齒,想著,也不禁濕了眼眶。


  雲娘見狀,忙訓楚漁:「你這孩子整天就學你爹胡說八道,你爹就是個大字不識的漁夫,哪懂這些,他胡編亂造你也信。」


  「哼,娘頭髮長見識短,我爹可厲害了。」楚漁嘟嘟嘴,讓張小馬陪她去玩。


  「小土匪,我帶你去抓螞蟻,我在桃樹下養了好多螞蟻。」


  「好!」張小馬見娘親神色黯然,一時猶豫。


  張夫人卻蹲下身,輕輕牽起楚漁的手:「喵喵說的對,是我說錯了,喵喵真聰明,是我糊塗了。」


  「我生在青梅成熟的季節,我爹給我取了閨名『青梅』,喵喵,你以後就叫我梅姨吧。」


  楚漁對張夫人的話似懂非懂,只記得她叫青梅,便點點小腦袋:「成,我以後就小土匪的娘親梅姨。」


  「真是個聰慧的孩子,我越看越喜歡。」張夫人又拉過兒子的手,向楚漁介紹,「這個小哥哥是梅姨的兒子叫張小馬,喵喵就叫他小馬哥哥吧。」


  張小馬一聽就高興了:「那我以後就叫你喵喵妹妹,喵喵妹妹叫我小馬哥哥。」


  楚漁歪著小腦袋盯著張小馬瞧了半響,沉著臉,搖搖頭:「不,梅姨,他就是小土匪,我是小小土匪。」


  說完,還眨巴著眼望向張小馬:「小土匪,你說是嗎?」


  張小馬自不在意這些個稱呼。


  「娘,喵喵喜歡怎麼叫就怎麼叫。」


  孩子間的稱呼,張夫人也覺得不礙事,眼神瞟到雲娘手中的竹籃,便對兒子張小馬使了個眼色,張小馬立馬去接雲娘手中的竹籃,雲娘還愣在那,張小馬解釋說:「雲姨,我娘平常一個人悶的慌,小馬想請雲姨陪我娘說說話,這掰筍子的活交給我就好。」


  「這怎麼使得呢?哪有讓客人幹活的道理。」雲娘當然不肯,一直沒鬆手。


  張夫人拉著雲娘的手笑道:「妹妹跟他客氣啥,這孩子從小習武,一身力氣沒處使,讓他干點活消磨消磨。我們姐妹去灶屋弄飯去,姐姐手藝差,也只能給妹妹打個下手。」


  說著,拖住張夫人往灶屋走,雲娘也不好意思再推脫,鬆了手,指著後面的林子說:「這後邊路複雜的很,別走遠了,小心迷路。」


  張小馬高興地接過籃子:「雲姨放心。」


  楚漁拍拍胸脯:「有我楚漁在,小土匪才不會迷路。」


  雲娘正想說你個小孩子不能跟去,誰知張小馬已經蹲了下來,一轉眼,楚漁已爬上了張小馬的肩膀,兩個人笑哈哈地出了院子,雲娘也不好意思再把女兒叫回來。


  張夫人見了,露出滿意的笑,心道:兒子,你這小媳婦是跑不掉了。


  還是媳婦厲害,一出手,小馬已經跟未來岳父岳母攀上親戚了。大氣都不敢出的張寨主怕媳婦罵,也不敢久留,帶著小羅羅們挑著大包小包,撤出了楚漁家。


  路過禾苑,見大門緊閉,門口站了幾個守衛,是那日在牛頭山遇見的那幫高手,不免好奇地探頭往裡看了看,園子圍牆高得很,露出亂七八糟的樹枝,還沒看清什麼,就已經有護衛露出不友好的神色。


  也算見過些世面的張寨主早已看出這夥人不簡單,哪敢招惹,快速出了雲井村。


  待他們走遠,院牆內的杏樹下傳來一聲嘆息,幾日前救過楚漁的美男子正遙望著牆外,神色憂鬱。


  一個穿著雲色長裙的女子擔憂地看著美男子。


  美男子嘴角緩緩動了動,輕輕道:「小眉,今日上午,我聽見外頭鑼鼓響,數了數,有五十六人,十一匹馬,其中一匹馬拖著馬車,村子里可有熱鬧事。」


  叫小眉的女子張張嘴,到嘴的話還是咽回了肚子,最終變成另外一句話。


  「爺,這上半天還有點太陽,下半天一直陰著,怕是要下雨,爺還是回屋裡吧。」


  美男子沒有理會,繼續道:「我以前聽娘講過,村子里聽見鑼鼓鞭炮響,多是喜事,是哪家姑娘要出嫁了吧,『十里紅妝襯嬌女』,聽那挑夫沉重的腳步聲,嫁的是大戶人家。」


  小眉知道世子爺是想起了傷心的往事,欲轉開話題。


  「爺,這杏子長得真好,趕明兒摘了釀壇杏子酒。」


  美男子目光轉向碩果累累的杏樹,點點頭:「是不錯。」


  從外頭看熱鬧回來的阿飛打斷了二人的話。


  「阿飛,你整天沒事在外頭跑,也不抽空把園子收拾收拾。」看著跑得滿頭大汗的阿飛,小眉很不滿。


  「小眉,你就只知道這幾棵樹,今兒村裡可熱鬧了。」阿飛往石桌上一坐,把玩著茶杯,興緻高漲,「爺,小眉,你們猜我今日遇見誰了?」


  「你整天見個阿貓阿狗都一驚一乍,我們才沒興趣。」小眉沒好氣道。


  美男子轉過身,黯然的雙眸動了動:「遇見誰了?」


  「土匪,就是那日我們在山裡見的那伙土匪,那小土匪今兒個還真來提親了,一大幫子小羅羅挑了幾十籮筐,還真是大手筆。」


  「原來如此。」美男子點點頭,又饒有興趣地問,「成了沒?」


  阿飛搖搖頭,大有惋惜的意思。


  「郎有情妾無意啊!」


  「呸,兩個孩子,小的才三四歲,什麼郎啊妾的。」小眉罵道。


  阿飛咧嘴笑笑:「說錯話說錯話!」


  「你這張嘴啊,得拿針縫起來。」


  「小眉的手最巧,我的嘴就交給小眉了,一定要縫的漂亮點,最好兩邊嘴角綉個老虎的圖樣,還有這,也得加點花樣點綴下。」


  「請我給你縫哇,也行,給多少銀子。」


  「小眉的針線活怎能用銀子衡量,大丈夫無以為報,願以身相許。」


  「以身相許?就你?我呸。」


  「來,來,我長得沒爺好看,也沒爺有錢,但好歹也是咱世子府的頭號侍衛,別嫌棄嘛!」


  阿飛黏著小眉,小眉躲開,小眉作勢要打阿飛,阿飛邊躲邊顯擺,二人你追我跑,就似一對打打鬧鬧的小情侶,美男子看在眼裡,嘴角含笑,心中卻是又苦又酸。


  曾幾何時,他和阿黛也是如此,阿黛愛玩愛鬧,而他則生性靦腆,他從小就喜歡阿黛跟他鬧,跟他笑。


  想著想著,兒時的情形在腦海中盤旋,不由得又生出一聲嘆息。


  他這一聲嘆息,讓阿飛停住了打鬧,小眉收起笑容,面帶憂傷,二人手足無措,很是無助,均懊惱地看著美男子,也不知該如何勸解。


  而此時,有涼風從圍牆外飛進來,還帶著山草與野花的香味兒,原本就灰濛濛的天空滴落几絲細雨。


  「爺,落雨了!」


  小眉收起圓桌上的茶杯茶壺,輕輕提醒呆立的人。


  「是啊,爺,這天還有點涼,雨打濕衣服也怪不舒服的。」阿飛接過小眉手中的盤子。


  「進屋吧,爺!」


  世子爺怕是又想起了皇後娘娘吧!都一年了,爺還是沒放下。爺對皇後娘娘如此痴情可怎麼辦呢?爺身子弱,淋雨要著涼,小眉看著就紅了眼眶。


  「爺,進屋吧。」


  「是啊,爺,小眉都要哭了,爺再淋雨生病,小眉又得難過死了。」阿飛擔憂的目光一直圍繞著小眉。


  雨漸漸大起來了。


  「小眉別哭。」


  世子露出一個微笑,輕輕跨上台階,站到了迴廊上。


  「阿飛,在這擺張檯子,小眉準備酒菜。」世子輕聲吩咐。


  「爺要賞雨么?」阿飛飛快地搬來檯子,又提了幾張椅子。


  世子笑著點點頭,對著那幾顆杏子樹坐了下來。


  童年時的記憶還深深印在腦海,他還記得母親種那幾棵樹時,也是個陰雨天,灰濛濛的小雨打在杏樹嬌嫩的小葉上,打在母親可愛的髮絲,一切都可愛極了。四歲的他總喜歡捉雨,讓那些雨在他手心化開。


  記得母親說等杏子熟了,給他做杏餅吃。


  然而,這一生終究是有太多的遺憾,母親的杏餅便是其中之一。


  院牆內的雨是寂寞的,院牆外的雨卻是歡快的。


  看似同一片天空,而色彩卻被雲彩隔離開來。


  在村裡的另一片天空下,卻都是足夠讓雨滴也變得歡快的嬉笑聲。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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