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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應得的

  寧馨離開醫院后,葉梓瞳自己坐在病房裡,久久沒有動彈。


  她怎麼也沒想到蔣母,這種時候最關心的竟然不是兒子的安危,而是那些可笑的財產。


  想她葉家別的興許沒有,但錢卻是從來都不缺,卻被蔣母跟賊一樣地防著。


  曾有人告訴過她,蔣母是個是個極為自私,極為刻薄寡恩的人,哪怕她平日里再怎麼對她好,一旦有事情發生,那所有的好都會被她拋之腦後。


  沒有蔣玉凱的事,葉梓瞳無所謂蔣母會怎麼樣的態度。畢竟,再如何都有蔣玉凱在。


  可如今她心裡是真的難受。


  於是,這一個多月下來,她第一次在不是必要的情況下,沒去想蔣玉凱的情況,離開了醫院。她太壓抑了,需要找個發泄的途徑,否則她擔心自己會得抑鬱。


  一到停車場,坐進車裡,她就發動引擎,車子跟離了弦的箭一般,衝出了醫院的大門,葉梓瞳的臉上有著被人不理解,不能被贊同,還有愛人不在身邊的疲憊,她從沒一刻如這一刻這般,恨不得毀天滅地的想法。


  憤怒屈辱的眼眸,死死盯前方看,素白的雙手不停的打轉著方向盤,把她良好的車技給演示得很是淋漓盡致。


  從剛剛開始她就很想哭,把心裡所有被不理解被侮辱的屈辱都哭出來。但寧馨本來就擔心她,她不敢在她面前露出任何不良的情緒,免得讓她更加擔心,所以她一直咬牙堅持著。可這會隻身的處於這狹小的空間之後,她那早已在眼眶打轉的淚水便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了下來。


  之前哪怕鬧到都想離婚,她也沒讓自己哭泣,因為她不是一個會用柔弱,去試圖挽回什麼,或者去博取同情的人。


  如今卻被逼到不得不躲在無人的角度,悲泣不止,越想越是傷心,她就把油門踩得越來越大。一道道的風景被車子快速的給拋到了後面,變成了再也無法拾起的悲涼,透過淚眼朦朧的雙眸,她深愛著那個躺在床上的男人,沒想過對他動搖。


  可蔣母的糟蹋,讓她不確定自己,接下來自己還要怎麼做才好。伸手抹了一下那怎麼也止不住的淚水,現在的她感覺到從來就沒有過的迷茫感。


  趁著紅綠燈,輕閉了一下眼眸,綠燈亮后,她方向盤一打,選了一條開往郊區另一個方向的小路,不同的是車速明顯的已經減了下來。


  車子在郊區一個空曠的地上停下來,葉梓瞳從車裡下來,看著漫無邊際的空曠處,怎麼也揮發不了心裡的鬱結之氣。


  然後她就想著,要是自己沒來京城,像這種時候還能去海邊,看看大海,聽聽海浪的聲音,那樣心情指不定能好點。


  可惜這只是想想,事實是這一輩子估計除了偶爾回h市看父母,她再也沒機會回去那邊長住了……


  「歐陽老師,這是你這周的節目安排單,你看看有沒有什麼紕漏的?」中午下班前,助理拿著一周節目表遞給歐陽纖芊,然後安靜地退到一般,等著她認真看節目表。


  歐陽纖芊主持的《軍事紀實》欄目,都是這一周錄製下一周要播放的節目。每周一早上,節目單會給到歐陽纖芊手上,有問題當天修改調整,第二天開始安排錄製。


  懷孕之前,一直是她自己兼著做的,自打懷孕后,精力有限,她就要求電台給她請了個助理。這助理主要就是幫她做準備工作,包括聯繫嘉賓之類的工作。


  歐陽纖芊認真地看了節目單,以及每期的主題,還有邀請的嘉賓簡介,確定沒問題,又把節目單遞還給小助理,「沒有需要再改動的,你就照著去安排吧。」


  以往這種時候,歐陽纖芊都會順著誇獎小助理幾句,可今天她沒有,而且還一副蹙眉的樣子。小助理有些擔心地問道,「歐陽老師,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啊,怎麼這樣問?」


  小助理沒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然後把自己看到的異樣說了一下,「既然您沒有不舒服,那我就先出去做事,您有事就叫我。」


  歐陽纖芊一愣,這才發現自己一個早上,都有些心神不寧。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似的,「好的,你先出去,有事我會叫你。」


  小助理離開辦公室后,歐陽纖芊就拿起手機給權赫峻打電話,問他那邊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兒。得到他沒事的話,歐陽纖芊又往家裡,還有幼兒園打了電話,都沒發生什麼事,她才鬆了口氣。


  剛想放下手機,手機屏幕又亮了,一看是葉梓瞳的電話,她趕緊接起電話,「瞳瞳……」


  「纖芊,你說我婆婆她為什麼總要把我往,最不堪的方向想啊?」


  葉梓瞳的聲音,明顯帶著哭腔,歐陽纖芊心裡一驚,「發生什麼事了?你在哪裡?我過來找你。」看來出事的不是親人,而是這個親如姐妹的好友。


  「我就是心裡難受,想找個人聊聊,你不用特意過來,還要上班。」


  「屁話,要是我哭著給你打電話,你會放心我一個人哭?」歐陽纖芊忍不住爆粗口,「不想我動用特殊手段找到你,就乖點,把你在哪裡告訴我。」


  葉梓瞳擔心自己不說,歐陽纖芊會讓權赫峻查她所在的地點,乾脆也不隱瞞。不過,她換了個電台到她這邊的距離中間點的地方,一家餐廳的名字。


  掛完電話,歐陽纖芊請了一個假,就驅車離開電台,前往那家餐廳。


  到的時候,葉梓瞳已經在包廂裡面,等著她了。


  歐陽纖芊一進包廂,就看到紅腫著眼睛的好友,她走到葉梓瞳身邊坐下,「怎麼回事?誰惹你哭了?」


  葉梓瞳搖搖頭,「我就是覺得累了,也迷茫了,又想著玉凱這樣子,一時悲從心中來,一個沒忍住才哭的。」


  「瞳瞳,我不是三歲小孩,別用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糊弄我。」


  「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最擔心的人,就是你。與其你這樣遮掩讓我不得安心,還不如乾脆地告訴我,讓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咱們一起想辦法把問題解決。」


  葉梓瞳想想,自己給歐陽纖芊打電話,不就是為了緩解心理的不痛快。


  這會兒人都過來了,還綳著不說,有點矯情。


  便一五一十把蔣母今天早上的所作為做,跟歐陽纖芊說了一遍。


  說的時候,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你說她憑什麼這樣糟蹋我?」


  歐陽纖芊聽得心裡直冒氣,「她是不是日子不想過了?」


  「也就你脾氣好,一直忍著她,才會讓她越發不要臉。這事擱個脾氣暴的人身上,早就該干架了。」


  「以前還有玉凱幫著擋著她,如今玉凱這樣子,你可千萬別在一味的遷就這個人。」


  「人與人之間的尊重與愛護都是相互的,她既然一點都不把咱們當人看,咱們也沒必要尊她這個老,咱們沒欠她什麼。」


  「這種事情你一定要讓你公公知道,然後讓他拿出一個態度來。要是你公公能一如既往維護你,那你婆婆這人,你以後就當她不存在,別去搭理她,更不要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相反,若你公公潛意識裡也跟你婆婆有相似的想法,我看這個家你也沒必要待了。」


  「咱們沒必要為了一些完全不把你當人看的人,糟蹋自己的青春。」


  這種時候但凡有點良心的人,都得心疼這個兒子不能陪在身邊的媳婦,哪有像蔣母這樣不講道理,還竟用齷蹉心思想人家的人。


  「我從來沒像這一刻,這麼後悔當年撮合你和玉凱在一起。」


  「玉凱這些年是很疼愛你,也很照顧你,這一點毋庸置疑。倘若他一輩子好好的,那他的父母親糟心一點,反正有男人疼,咱們無所謂。」


  「可如今倒是好,他自己倒下了,扔下你和兩個孩子不管。又攤上他這麼個腦殘一樣的媽,苦的只有你。」


  「早知道當初我隨便給你介紹個軍人,起碼對方身體健康,沒有像現在這樣糟心。」


  蔣玉凱如今這樣,他自己也不想,所以歐陽纖芊從來沒怪過他什麼。可聽到他的母親這樣糟蹋自己的好友,她真的快被氣瘋,難免責怪起蔣玉凱來。


  「要不是他們當父母沒教育好孩子,年輕的時候,由著玉凱在外面瞎胡鬧,虧損了身體,也不至於有這樣的境地。這種時候,你沒嫌棄玉凱,沒想著離開他,他們就該感謝老天爺了。結果他們倒好,不僅不感激人,還糟蹋人。」


  「這種事,擱哪裡都說不通,咱們必須爭取該屬於咱們的東西。」


  錢財這種東西,歐陽纖芊其實也不太看重,畢竟他們最不缺的就是錢。


  可如今已經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而是事關自己的尊嚴,有沒有被糟蹋。


  若是今天是葉梓瞳提離婚,他們家裡反對不同意給葉梓瞳財產,那她心裡不會這般氣。


  可眼下葉梓瞳壓根沒任何其他心思,這蔣母將是這般做,無論是誰碰到這種情況,都咽不下心裡的氣。


  看著眼前比自己還憤怒的好友,葉梓瞳感覺自己的世界,還好有這麼個全心全意為她考慮的好友。有些話她不能在父母親面前說,卻能毫不猶豫說給這個好友聽。


  她就知道歐陽纖芊會替她抱不平,所以可恥地不顧她在上班,不顧她懷孕,給她打了電話。這一刻,她才明白,委屈的時候有人可以依靠是這樣的一種安心的感覺,所有的事情在她毫無顧忌地幫你抱不平的時候,自己就會感覺,世界還是有陽光的。


  「我真的很慶幸,有你這樣一個至交好友。」


  「早上媽媽在身邊,我隱忍著不大敢把自己的情緒,泄露出來讓她察覺。可我真的,特別特別的難過,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我想著乾脆算了,什麼都不要管了,他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反正我的人生已經一團糟,再糟也糟不到哪裡去。」


  「瘋狂飆了一頓車后,我又想著,我有兩個孩子,我還有年邁的父母親,我不能因為那麼個沒品的人,做出傷害我的子女和我父母的事情來。」


  「可我心裡真是太難受,太難受,所以只能給你打電話。」


  「我覺得自己這輩子所有的好運氣,都在談戀愛前用完了。要不然應該不會,好好的初戀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給搞沒了。更不會在跟玉凱結婚後,幾次三番鬧得不開心,如今更是連老公都倒下了。」


  葉梓瞳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中有著淡淡的憂傷。


  讓歐陽纖芊聽著,鼻子都冒酸。


  一個當姑娘的時候,活得比公主更恣意的女子,卻在感情的事上諸多不順,莫怪會被逼成這樣子。


  「瞳瞳,求你,我求你別這樣想這樣,好嗎?」


  「有句話叫否極泰來,我堅信,你這個低谷很快就會過去的。」


  人可以什麼都沒有,卻唯獨不能沒有了,去追逐的精氣神。


  這會兒的葉梓瞳,身上充斥著頹廢之色,歐陽纖芊非常擔心,她那股子氣沒了。連說話的聲音都不敢太大,彷彿擔心聲音太大,會嚇著她一般。


  兩人三四十年的交情,這次歐陽纖芊第三次見到全身被陰鬱籠罩的葉梓瞳。第一次是跟孤夜白那段掰扯不清的初戀,第二次就是被蔣母逼得差點離婚那一次,這是第三次,也是情況最嚴重的一次。


  「可我看不到屬於我的好語氣,在哪裡?你說我究竟怎麼辦才好,才好?」她哭泣一是為蔣母的涼薄,一是為了看不見的未來。


  「第一把你婆婆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全都告訴你公公,看他的態度。第二你別整日在醫院待著,公司的事你得兼著做。」


  「玉凱的事已經這樣,沒得改變,但你不能因此連自己的事業都不顧了。」


  「反正女人無論何時,都不要放棄自己的事業。只有有事業的女人,才能活得獨立,才能活得向上。」


  「你只有自己不被打敗,在談論其他的事才有意義。」


  被歐陽纖芊這樣一說,葉梓瞳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了下來。她原先從來沒想過,一直在醫院陪著蔣玉凱有什麼不好的,可無論母親的話,還是歐陽纖芊此刻說的這些,無不都在告訴她,這一個多月來她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的確失去男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不肯從這個打擊中走出來。


  她抹了抹眼淚,「是我想岔了的。」


  「你跟玉凱感情好,他這突然發生這種事,一時緩衝不過來,很正常。」


  「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既然沒有男人保護她,以後她就自己保護自己,「接下來我會按照你說的建議,跟我公公把我婆婆的事說清楚,看看他具體是個什麼想法。」


  「但凡他跟我婆婆的想法,有那麼一丁點的相似,我就會那個家裡搬出來。至於玉凱那邊,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我就不會跟他離婚。大不了以後,就守著孩子過日子。」


  經歷過這麼一段婚姻,其實葉梓瞳有些明白,為什麼現在很多人不願意結婚。


  婚姻生活實在是不如單身生活,來得隨意,來得自由。


  當初想跟蔣玉凱離婚的時候,她就想著離婚後,再也不結婚。然後一個人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再因為另一半刻意去處理,一些必不可少的人際關係。


  當初兩人的婚沒離成,如今卻是蔣玉凱這般,完全跟離婚了沒兩樣。


  既然如此,那她就過那時候就想好的生活,便好。


  在沒碰到權赫峻之前,歐陽纖芊也是想著,自己帶著權辰曦過一輩子。如今聽葉梓瞳這樣說,一點不覺得意外。這種事情擱她身上,她也不會有那種心思,再找其他男人過一輩的想法。


  最好的的確是,守著孩子,過單身生活。


  「反正無論何時,你都不要忘了還有我,但凡有想不通的事情,就給我打電話,別一個人把事情悶在心裡不痛快。」


  「謝謝有你。」


  「行了,廢話不用這麼多,先吃飯吧,吃完飯,帶你去發泄發泄。」


  這次葉梓瞳沒有拒絕。


  壓抑了一個多月,她的確需要好好發泄一番。


  等把心裡所有負面的情緒發泄完,她就要振作起來,然後開始規劃自己的未來。


  兩人快速吃完午飯,兩人相約到了郊區一處玩蹦極的地方。


  蹦極因為其特殊的刺激性,將很大一部分人拒之門外,會玩蹦極的人極少。歐陽纖芊懷孕,自然玩不了這種刺激的遊戲,葉梓瞳自己去買票,然後任由工作人員,把她捆好。


  這不是她第一次玩蹦極,但五十米高的蹦極卻是她第一次玩,這個高度對她來說是一個挑戰。站在蹦極處,看著下面鳥一般大小的人,葉梓瞳有種豪邁的感覺。


  深吸一口氣,她看了一旁的歐陽纖芊一眼,「我下去了。」


  話落,歐陽纖芊就聽到一個,「跳!」然後就看到葉梓瞳的身體,往下俯衝。


  耳邊的風聲呼呼地刮過,心臟在短暫的失重中,有一種脫離人體的感覺,大地在飛快地撲向面門。葉梓瞳舒服地吐了一口濁氣出來,大聲地呼喊了一句,「好爽啊!」


  自從結婚後,就沒再玩過這麼刺激的運動,如今再玩,當真有種回到過去的感覺。


  蹦極的時候,在距離地面有一定距離的時候,要開始減速,葉梓瞳知道這是繩子開始吃力的時候,當速度減少到零將會被重新彈起。


  大地開始減速撲向面門,二十米,十八米,十五米……就在葉梓瞳感覺到,速度差不多快要減為零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身體猛地向向下衝去。


  刺激的感覺,讓葉梓瞳,「啊啊啊啊……」地叫出聲。


  往返玩了三次,徹底將心裡的負面情緒,全部發泄出來,葉梓瞳只覺得自己重新活過來了一樣,那些壓抑她的感覺,彷彿在蹦極的過程中,全部被她拋之腦後,心情有著全所未有的輕鬆。


  兩人回到下市區的時候,一起吃晚飯的時候,葉梓瞳正兒八經跟歐陽纖芊到了謝。


  歐陽纖芊看著精氣神都變好的好友,「只要你好好的,比什麼都重要。」


  「再有心情糟糕的時候,不要忘了給我打電話就好。」


  「放心吧!從今往後,只有我給別人氣受的份,不會讓他們再傷害到我。」


  以前她是顧忌太多,總想著家和萬事興。


  現在她明白了,想要家和萬事興,不是她一個人就能夠做到的。


  既然自己再怎麼遷就都沒用,那以後她不會再做這樣的無用功了。


  「這樣很好。」


  已經有半天沒在醫院了,雖然吩咐了有什麼事情第一時間給她打電話,但沒接到電話,她心裡也不放心。所以吃完晚飯,她就告別了歐陽纖芊,直往醫院跑。


  停車的時候,剛好看到來醫院的蔣父,她關心地問了句,「爸,您怎麼來了?吃飯了沒?」


  「我聽說你媽早上在醫院鬧了?」


  「嗯!我也正想跟您說這事兒,您要是吃過飯了,咱們就現在去病房。要還沒吃,就先去吃下飯,咱們再聊。」


  得到肯定的答案,蔣父臉都黑了,「我現在不餓,先去看看玉凱吧。」


  他怎麼也沒想到,昨晚才跟家裡的女人說,不要來找兒媳的麻煩,她竟然敢一大早就來找麻煩。想到自己聽到的那些話,他都有些在兒媳婦面前抬不起頭來。


  葉梓瞳沒說什麼,只是回到病房后,蔣父換了無菌病服進了重症病房后,她掏出手機給蔣父叫了外賣。


  蔣父在重症病房裡待了十幾分鐘,出來后外賣也剛好送過來。


  葉梓瞳幫著把外賣,擺在病房裡的矮几上,「爸,您先吃飯吧。」


  這次蔣父沒推辭,他拿起一次性筷子,慢慢地吃飯,「下午出去了?」


  「嗯,心情不好,去找纖芊聊天了。」既然決定要說,葉梓瞳就不會再掩飾自己的情緒。


  「我為你媽的行為,跟你道歉。」


  葉梓瞳沒搭理這個道歉,「我總以為只要我努力,媽就算沒能多喜歡我這個兒媳婦,好歹能把我當個親人看待。所以,過去哪怕做得太過分,為了不讓玉凱還有您不好做,我都沒太去計較她的所做所為。」


  「可今天她的那些話,還有她的行為,太讓人寒心了。」


  「我自認從玉凱出事後,就一門心思都在他身上,從來沒生出過任何其他心思,可她竟然懷疑我要離婚,另找其他男人?!」


  「另外,躺在床上的男人,是從她肚子里爬出來的兒子,她都能心寬地每次來醫院,都抱著手機在那裡玩,全然沒有一個當母親的人,該為兒子擔心焦慮的樣子。」


  「她總說玉凱對她這個母親不好,可就她這樣涼薄的樣子,她想要玉凱怎麼對她?」


  說這些的時候,葉梓瞳的臉上有著好不掩蓋的厭惡。


  沒錯!


  她現在對蔣母就是厭惡,打從心眼裡的厭惡。


  「我自認這些年下來,都沒表現出對蔣家財產的覬覦,我不清楚她為什麼會把我當賊一樣地防著,擔心我趁機奪了你蔣家的財產。但凡她有一丁點兒把我當兒媳婦看待,我想這個時候,她都不該這樣待我。」


  「爸,我也是被嬌寵著長大的人,在我家裡我爸媽從來捨不得我委屈。可我在蔣家,受到的委屈當真是不少。以前還有玉凱會心疼我,我還有他可以依靠,可以後再也沒有他了。我只想知道,關於媽做的事情,您是怎麼打算的?」


  看著眼前一個月下來,消瘦了不少的兒媳婦,蔣父只覺得嘴裡的飯菜都沒有味道了。


  「你媽的話你別去管她,爸相信你不是她說的那種人。她那邊我也會盡量想辦法,讓他不要再有這樣的想法。」蔣父沒辦法保證,蔣母再也不會做這樣的事。


  因為誰也沒有他了解這個女人。


  以她的性子,除非把她關起來,不讓她出來,否則這樣的論調,她會往外說的。


  「至於蔣氏集團的股份,我已經重新分配好了。蔣氏集團是家族企業,原始股除了20%掌握在其他叔伯手上,全在在咱們家自己人手上。以前把公司交給玉凱打理的時候,我給了他30%的股份,這些股份我暫時就不動了。」


  「我動的是我手上50%的股份,你30%,兩個孩子各10%。爸已經上了年紀,這段時間處理去公司的事情有些力不從心,所以接下來希望你能回到公司上班,掌管公司的全局。」


  兒子的情況已經這樣,這輩子躺在床上幾乎是定局。哪怕他不能參與公司的運作,但他手上那部分股份,蔣父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去動它。


  那是他兒子後半生的保障。


  至於給葉梓瞳的股份,無論她有沒有跟兒子離婚,蔣父都會給。孩子的話,他們還小,他不希望讓他們從小就擁有太多,免得把他們養成不思進取的性子。


  「兩個孩子的股份,也暫時交由你幫著打理。」


  蔣父這樣做,總算讓葉梓瞳心裡痛快了一些。


  「既然爸這樣安排,那我就接受了,這是我作為蔣家兒媳,本該擁有的。倘若,將來某一天我跟玉凱離婚,我會把這些股份均分給兩個孩子,不會帶走這些股份的。」


  反正拿沒拿這個股份,都要被蔣母羞辱,沒道理總是她受委屈,蔣母在那裡心裡痛快。


  來了這個股份,回頭蔣母再敢來鬧她,她就拿股份的事,刺她。


  讓她知道她不是,任由她欺負的人。


  「股份給你就是你的了,你自己要怎麼處理,是你的事。」


  蔣父還以為得費一番唇舌,葉梓瞳才能答應收下這股份,沒想到這麼順利。如果不是知道這丫頭的性子,指不定他真的會以為,葉梓瞳這是貪他蔣家的財產呢。


  不過,只要她收下這些股份就好,至於日後的事會如何,他現在不去想,也不去說。


  都說計劃趕不上變化,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就像他那突然倒下的兒子,兩個月前誰也不知道,他會有這樣的遭遇。


  「玉凱這邊我會讓你媽多來陪陪她,另外再請個看護,你回公司上班,有空再來看看他就好。接下來我會把更多時間,用在教燁熙的事上,爭取把他培養成一個合格的繼承人。」避免將來再出現,蔣玉凱這樣的情況。


  「好,那就如爸爸說的那般。」既然自己有很長一段時間,需要挑大樑,那就不能退縮,「媽那邊,你跟她說說,可以的話就多跟玉凱說說話,這樣有助於他的恢復。」


  對蔣母,葉梓瞳是沒有再去跟她聊的**。


  她擔心再去找她聊,她的態度一如既往如此,自己會跟她大吵。


  吵架這種事她不喜歡。


  「另外,瑩瑩我想還是讓我媽多幫著照顧吧。反正,在媽的心裡,女兒遲早都是別人家的,跟她親不親,她沒多大所謂。」


  蔣母這種人心思太過不正,在這樣的情況下,葉梓瞳不想讓孩子跟她過多接觸。免得她總在孩子面前,說她壞話,讓孩子疏遠她,或者把孩子帶歪。


  葉梓瞳突然的強勢,還有對蔣母的預防,讓蔣父的心裡,有一丁點兒不舒服。不過,他也知道這都是蔣母自己做來的,他沒資格說什麼。


  「回頭你媽來醫院了,就沒太多時間照顧孩子,讓親家母多多幫忙也好。」


  葉梓瞳看出蔣父那一瞬間的不痛快,卻沒有去說什麼。


  再怎麼說蔣母,也是陪伴了他一輩子的女人,雖然對她這個兒媳婦不好,對蔣父卻是沒得說。葉梓瞳不會太真地以為,蔣父會為了自己這個兒媳婦,對蔣母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說難聽點,這個家,除了她一個是外姓人,其他的都是他們蔣家的人。


  蔣父能在大的事情上,不讓蔣母太過糟蹋她,已經算難得。


  葉梓瞳可沒肖想過,他會不分青紅皂白,站在她這邊。


  「我媽只我一個女兒,能有機會帶自己的親外孫女,她高興還來不及。」


  想起以前為了家庭和睦,她硬是把千里迢迢來這裡幫她帶孩子,最後被蔣母響起的父母,勸回h市的事,葉梓瞳就覺得自己缺心眼兒。


  他們一家子掏心掏肺,為蔣家一家子考慮,結果最後都落不得好。


  實在是蠢人的行為。


  蔣父發現葉梓瞳不一樣了。


  如果說以前的葉梓瞳,一門心思都在蔣家的事情上,那現在的她,心思怕是更多回到她親生爸媽身上了。距離她跟蔣家越走越遠的日子,怕是不會遠了。


  他突然就有種悲哀,一種家將不會再像家的悲哀。


  「無論以後如何,爸希望你不要忘記,把玉凱曾經對你的好,全部忘了。」


  蔣父的話,葉梓瞳一點不意外。所以,她很是淡定地回應道,「這點不用您提醒,我也不會忘了,您儘管放心。」


  蔣父覺得自己挺可恥的,明明想著一年後讓幫兒子和兒媳辦理離婚手續。可這會兒見葉梓瞳把心思,轉移到葉家的時候,他又開始想著,以自家兒子曾經的感情,綁著這個兒媳婦。


  比起蔣母的道德綁架,自己這種感情束縛,並沒高明多少。


  這樣想著,蔣父不免有些沒好意思面對葉梓瞳,他只覺沒臉繼續面對葉梓瞳,便收拾好東西離開了醫院。


  葉梓瞳要說心裡不難受,那是假的,可她已經不對這家人抱有希望,倒也無所謂了。


  蔣父走後,她穿上無菌病服,進了重症病房。


  看著躺在病床上那個熟悉的男人,那張熟悉的俊彥,再看那滿身夾著的各種儀器管線,讓她不由得再次的緊咬起自己的拳頭來。


  一個多月的一動不動躺在病床上,讓他的臉色顯露出病態的蒼白。這段時間她一直看著這張臉,可記憶中最深刻的卻是他好好的時候,疼外自己的那張富有生機的臉。


  記憶中那張臉,斜飛的劍眉,深邃的黑眸,挺直的鼻樑,柔軟的薄唇,一直都被她刻在了自己記憶的最深處,成了無法擦去的一道靚麗的風景線,而他在她的眼裡,要比美麗的風景更能吸引住她的心。


  葉梓瞳咬著櫻唇,一如既往握住他那厚實的大手,手一如既往的冰涼,若不是旁邊的機器顯示出的生命特徵,興許她會以為這人已經沒了生命。想著天冷的日子,這雙手無數次為自己取暖的場景,葉梓瞳只覺得鼻尖,一陣酸楚。


  緩緩的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帶著體溫的指尖,落在了他那就算昏迷了還蹙起的眉心之上,一下一下的來回輕按著。


  她多麼希望,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只是一場夢。


  然後夢醒了,一切恢復到他好好的日子。


  這一個多月來,葉梓瞳都在痛恨自己的清醒。


  不清醒,就不會痛苦,就不會煎熬。


  更不會清楚地知道,愛人不會再回來。


  他一定不知道,沒有他的陪伴,她的日子有多麼的孤單和難過。


  明明每次都告訴自己要堅強,可每次看到他的樣子,再多的堅強,也會瞬間被瓦解。


  她本來以為自己既然決定,開始心的生活了,那應該不會再苦才對。


  可淚珠,還是再次奪眶而出。


  拿起他沒有輸液的手,用掌心輕磨著自己的臉龐,再放到唇邊輕吻了下,她一直在默默的感受著他帶給自己的那一種存在感。


  「老公,你到底要怎麼才肯醒過來?你知不知道,沒有你護著我,媽對我說了多少難聽的話?這段時間她不大來醫院,我都沒什麼感覺,反正她就算來了,也不肯好好陪你說話。我就想著,我自己也能把你照顧得很好,也能等到你恢復。」


  「可今天我真的被她氣到了,所以我中午就跑出去了。飆了一趟車,再找纖芊發泄了一番,又去玩了蹦極,總算感覺好點了。」


  「沒了你保護的我,從今往後要把自己裝扮得跟女戰士一樣,去商場上跟人廝殺。你應該知道的,這樣的日子其實我很不喜歡。可我現在不僅有你要照顧,還有咱們的兩個孩子,不去當戰士,咱們家的日子就該過下去了。」


  「你要真的愛我,就趕緊醒過來,哪怕醒過來什麼都沒有做,陪我說說話,我也不至於太過孤獨,媽也不會再糟蹋我對你的心。」


  以前葉梓瞳不會在蔣玉凱面前,說他媽的不是。可自從他出事後,但凡他媽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她都會說給蔣玉凱聽。


  她是希望蔣玉凱聽到,他那磨人的媽對她不好,會渴望過來照顧她,護著她。


  可惜,這麼長時間了,似乎一點用處都沒有。


  「你是不是再也不心疼我,所以才任由你媽這樣欺負我,一點都不吭聲?」


  葉梓瞳覺得挺沒意思的,質問完這話,就不再開開口,只握著蔣玉凱的手不放。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突然聽到機器警報的聲音,一看監視器上的曲線波動非常大,同時床上的男人,臉上也是一片痛苦之色,她下了一跳,趕緊叫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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