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電話訴相思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
說的是部隊每年有新兵進來，有老兵退役離開部隊。
新兵的到來，帶來的是喜悅和希望。
老兵退役，代表的卻是離別，是傷感。
在部隊當過幾年兵，就經歷過幾次老兵退役的場面。
無論退役的還是在役的，每個軍人最不願意麵對的，應該就是這退伍的場面。
難掩心扉，既有對軍裝的戀戀不捨，也有戰友間濃濃化不開的兄弟情誼。幾許愁思，幾番輾轉，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太多言不盡的故事，太多道不完的離別：最後一次點名，最後一次班會，最後一次合影留念，最後一次……銘刻下迷彩青春最美好的記憶。
梧桐葉上三更雨，葉葉聲聲是別離。
退伍是每個士兵都要面臨的，只是介於時間早或晚，但是退伍老兵們在最後的幾天依然保持著最高度的熱情投入到各項工作中，思想絲毫沒有任何鬆懈，上等兵陳鑫就是其中一位。
陳鑫，三年前，壯志凌雲的他帶著滿腔的熱血來到了h軍區。
三年下來，他不怕苦、不怕累。在緊張萬分的救援現場，有他堅定頑強、敢打敢拼的身影；在驕陽似火的訓練場上，有他英姿勃發、百米衝刺的豪情。安靜的池塘邊，他會一個人靜悄悄的學習。
平時的他為人熱情，愛說愛笑，是我們在枯燥訓練生活中的調味品，總是能在不經意間把戰友逗得哈哈大笑，只要看見老兵們在幹活兒，就第一個衝過去把事情搶過來做。在內務衛生方面，他的衣服總是疊得整整齊齊，個人內務衛生總是中隊保持最整潔的一個。
離開前一天，他還在自己的崗位上忙碌。
他說，「只要他還在部隊一分鐘，那自己的事情就要自己做完。」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表達了不簡單的意思。
就是這樣一名愛崗敬業、無私無畏的同志，在這最後幾天短暫的部隊生活里，他或許有一絲緘默，有一絲哽咽，有一絲離別的傷感。他把殷實的年華與美好的記憶留在了這片熱土，他的一點一滴都深刻保留在每一名戰友的心中。
周建國，今年21歲，同樣入伍三年，上等兵。
剛進軍營的他，還是個稚嫩的，什麼都不懂不會的半大小夥子，如今他的業務技能很是精通。這是他腳踏實地一步步走來，是用自己努力體現了對部隊熱愛，雖然即將脫下綠色軍裝，但他無怨無悔，雖然經歷短暫，但收穫頗豐。
他是這麼告訴今年的新兵的，「這三年的軍旅生涯將是我人生最寶貴的一段經歷，選擇部隊，青春無悔，一生無悔！」
他雖然沒參加過太多的大任務，但三年裡只要有他們這個班的任務，都能看到他的身影，面對任務險情，總能看到他衝鋒在前，他用實際行動譜寫了對黨和人民及部隊的熱血忠心，踐行了「聽黨指揮、能打勝仗、作風優良」的錚錚誓言，把自己無悔的青春和滿腔的熱血灑在了軍營里。
在剩下為數不多的軍旅生活中，他一如既往地努力工作，始終銘記作為一名士兵肩負的使命，以實際行動站好最後一班崗，做到「在隊一分鐘，干好60秒」，保持好軍人本色，做到退伍不褪色，善始善終，為自己的軍旅生涯劃上圓滿的句號。
從天真懵懂到成熟，三年的軍旅生涯，打磨的不僅是他的身體，還是堅韌不拔的性格。
是從身到心的財富，是他一生的財富。
劉士奇，跟上面兩位同一期入伍的兵，同樣今年退伍。
明天就要離開部隊，也絲毫沒影響他這一天的工作。
吃過早飯，保養完車輛，集合的哨聲，分秒不差地吹響了。
他和戰友們又開始了新一天的訓練。
在新兵的眼裡，他是老兵，更是榜樣。自入伍以來，他工作兢兢業業，一絲不苟，三年的磨礪，讓劉士奇成為了一名經驗豐富的尖兵，每次任務他都衝鋒在前，用智慧、經驗和勇氣應對一次又一次挑戰。
然而，每一份成功的背後，都有艱辛的付出和不懈的努力。他常常想起自己剛下隊那會，第一次參加5公里長跑，進行到一半時，大夥都已累得邁不開步子，在身體最疲憊的時候，是戰友之間相互鞭策、相互鼓勵，才一起堅持到了終點。
軍歌嘹亮，沒有唱過就不知其激昂；戰友情深，不曾擁有就不知其純粹，生命里有了當兵的歷史，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儘管退伍在即，劉士奇也不曾有絲毫懈怠，參與執勤一次都不少，堅守崗位直至離別，這是他對自己的要求，也是一名老兵對忠誠的詮釋。
吳炎，通訊員。三年前也是這樣的時節，他帶著夢想走進了紅門，此後的日子，無論四季如何更替，他始終穿著自己熱愛的軍裝，堅守在自己的通訊崗位上。
晨曦中，新的一天如約而至。當太陽漸漸升起，夢也漸漸有了溫度，吳炎又一頭扎進了自己的工作之中，通訊室的工作總是繁而雜，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他默默無聞的堅守在自己的通訊崗位，以認真負責的態度確保了自己的工作不出任何紕漏，較好的完成上級領導賦予的各項工作任務。
夜幕低垂，吳炎嘴裡念叨著：「等我把這些資料整理好，我就該退伍了。」
說這話時，他年輕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留戀。他和所有的退伍老兵一樣，心裡吶喊著：讓我再多站一夜哨崗，讓我再多幫一次廚，讓我再把自己心愛的戰車打理一下……這些「再多一次」是可以溫暖人生的、彌足珍貴的軍營記憶。
……
離別前，類似以上這些仍然堅持留在自己崗位上，直到最後一分鐘的人，數不勝數。
這是他們熱愛這片軍營的寫照。
這是他們捨不得離開，幾年來叫他們成長的土地。
這是他們能為身上這身綠色軍裝，做的最後奉獻。
要離開教會他們長大的第二故鄉，要離開這些曾經和他們一起在訓練場上摸爬滾打的人，曾經和他們一起在飯桌上吹鬍子瞪眼搶菜吃的人，那些在面對困難，堅實地為我們頂住後背的人。
有許多的話想說，有許多的淚想流，軍營留給了老兵一份銘心的記憶，軍旅讓老兵的人生更加完美。
他們無怨，他們曾經是一個兵；他們無悔，他們用青春譜寫他們的軍旅生活。
「送戰友，踏征程，默默無語兩眼淚……」
這是籠罩在離別場面的歌聲，也是離別場面的真實寫照。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退伍老兵歡送儀式上。
這群戰場上流血也不曾流淚的鐵血男兒，卻在即將離開軍營這一刻，個個眼眶發熱。
雪花輕輕飛，駝鈴聲聲碎。
當駝鈴的歌聲被奏響。
蓄藏在眼裡的淚水，終於如決堤的洪水一樣，翻滾而出。
幾百號三年到十六年不等的老兵服役期滿，宣布卸下軍人標識，正式退出現役部隊。
依靠，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要拆卸標識了，敬完禮，有著五年兵齡、當了三年班長的徐志成頭一沉，倚靠在副參謀長的肩膀上。
這一靠，是無力的、徹底的。這五年，他是堅強的，訓練骨折也沒依靠過誰，希拖著紅腫的腳，都能堅持跑完五公里並及格。
這一靠，也是離別的禮儀。
拆卸標識，佩戴退伍紅花。
16年兵齡的老兵，標準的坐著，面無表情，仰面朝天。
這樣的冷漠，是他軍旅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仰面朝天，是不想淚決堤。
方紹為參謀長在前拆領花、歐陽纖芊在後卸軍銜，他兩手空著，看著天，任由他們擺弄；平時，他連遇到新兵洗碗都幫忙遞洗潔精，但是他這次沒有幫兩位老兵的忙；這樣的冷漠，是他軍旅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或許，是他真的是無力了，仰面朝天，能抑制住翻滾的淚水，已是使出了情感和全身的洪荒之力了。
他多想讓這軍銜和領花，多掛一會、再多一會，想讓時間再慢一點，慢一點，是一點。
可惜時間從來不會為誰而停留。
再不舍，也沒辦法多留住屬於過去的一分榮耀。
該來的終究要來。
敬禮，這是最後一次。第五年兵張一凡作為退伍老兵代表，起立，向前踢了一步，雙手抱拳徑直跑向發言席，挺直腰板發言，五年的軍旅留給他最大的印象是：這是訓練最苦、任務最重、危險最高，也是最激情的部隊，如果還能入伍，他還會選擇這裡！
寄語完畢，他後退一步，向戰友們行了一個軍禮，長達五秒的軍禮，直到淚花溢了花來，他趕緊放下，雙手抱拳跑步回到座位。
還是這麼坐著，挺直腰板，雙手貼放在膝蓋上，這群老兵依然如身後的新兵那樣嚴謹。不一樣的是，他們比新兵更標準，更自然，因為他們有的坐了三年、五年，有的坐了八年、十二年甚至十六年了，他們已成習慣。
還是坐在排頭，但是他們已不是軍人，身上沒有軍人標識。
但骨子裡有。
那句老話：一天是軍人，一輩子是軍人；退伍不褪色，是別人的口頭禪，卻是退伍軍人的誓言。誓言，從卸下軍銜的這個坐姿開始；給身後的留隊戰友看，以後給社會大眾看，看老兵的風采。
寄語是對新兵的鼓勵，是即將退伍的老兵，將他們幾年甚至十幾年的軍旅生涯，最寶貴的經驗，贈予這些新兵。
這是傳承，一代代的傳承。
一代代下來，終究匯聚成強大的凝聚力。
最終凝聚為軍魂。
影響一代又一代的新兵。
最後向軍旗致敬、向戰位告別，激發軍人榮譽感自豪感，定格綠色青春記憶。
隊列整齊，戰車列陣，最後的軍營影像威武霸氣。
「鐵心跟黨走，鐵骨練硬功，鐵橋通天塹，鐵舟保民安」，部隊錘鍊出的精氣神是回到地方再創輝煌的堅實後盾。
向著軍旗莊嚴舉起右手，不管今後在哪，身體里都流淌著軍人的血液。
脫下軍裝，脫不掉軍人的本色，告別無悔的昨天，耕耘燦爛的明天，鑄一枚耀眼的軍功章，銘刻在民族的千伙記憶力，嵌綴在共和國巍巍豐碑上。
最後謹以此詩，
送所有流水的兵
昨天的你
把憧憬和希望打進背包
行囊里裝滿了囑託
懷揣著對祖國的赤誠和奉獻
用稚嫩的雙肩托起了保衛祖國的使命
和責任
今天的你
融入綠色方陣，經歷磨練和成長
英雄氣概，豪情中天
吼出了男兒的血氣方剛，吼出了軍人
的威武雄壯
酷夏，與烈日對抗，驕陽下有你摸爬
滾打的身影
嚴冬，與風雪較量，寒風中有你爬冰
卧雪的足跡
早起，早過初生的太陽，練兵場上有
你龍騰虎躍的英姿
晚睡，熬落星星和月亮，哨位上有你
手握鋼槍的颯爽
有誰知道，鏗鏘無謂的背後，積蓄了
多少水滴穿石之功
有誰知道，堅定自信的背後，飽含了
多少卧薪嘗膽之苦
當萬家燈火點亮
當炊煙裊裊升起
燦爛的笑容掛在了你的臉上
那最熟悉的哥兒在心裡吟唱：
「頭頂邊關月，情系天下安，當兵走四方……」
明天的你
或許穿上軍裝的興奮還未揮去
或許指點江山的意氣還在飛揚
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的歌兒已經
唱響
很想告訴自己，不要流淚，因為我們
已經學會堅強
可當離別像這個冬天一樣如期而至，
最多的留言還是淚水
不是脆弱，而是因為難捨軍營，因為
我們曾經風雨同行
很想瀟洒地揮揮手轉身就走
但心中的那份眷戀卻怎麼也表達不夠
平常從不服輸的兄弟，此刻只願能夠
擁抱戰友
不是兒女情長，而是因為難捨戰友，
因為我們曾經患難與共
很想把藏在心頭的話一一傾訴，可出
發的號角已經吹響
千言萬語只能匯成一句話
把相聚的日子收藏，把響亮的口號帶
回家鄉
永遠記著我們曾經穿過的這聲綠軍裝
……
……
這樣的場面，不是第一次經歷，以往不曾像今年感觸那麼深。
整個過程下來，整張臉幾乎都濕漉漉的。
摸著已經微微鼓起的小肚子。
歐陽纖芊想，幸福久了，習慣了。
心也跟著柔軟了很多。
近兩個月下來，她都在忙退伍的事，這歡送儀式后，終於為今年的退伍季，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目送一輛輛載著曾經共事過好些年戰友的軍車，離開。
再次擦乾臉上的淚水，歐陽纖芊才轉身，回到辦公室。
她決定將這些感人肺腑的人和事，整理成文字，發表在相關的網路上，叫更多人知道這些從軍營走出去的退伍老兵，都是什麼樣的錚錚男兒。
她希望這些離開軍營的戰友，能在他們即將迎來的新征程上，一個個都有好的發展。
這樣待到他年再重逢，這些人那些『不悔青春，不悔一生』的誓言，才是真的不悔。
也許是上了年紀，身體各項機能都跟二十齣頭那會兒沒法比。
也許是有人疼有人愛，人就變矯情了。
總之。
歐陽纖芊懷這胎明顯感覺，狀態沒懷小太陽的時候好。
當年懷小太陽的時候，她揣著個大肚子，參加訓練沒問題。
可懷這胎，雖然沒太明顯的孕反應，但身體卻容易疲乏。
訓練場上的事，她基本沒精力去打理，好在司令也早在知道她懷孕后，就安排了新教練，訓練那些兵。
過去，兩個多月下來，她最多的就是坐在辦公室，處理處理文件。
要麼就幫著解決一些士兵的家庭矛盾，與人聊聊天，說說地，什麼的。
當政委有兩三個年頭了。
這段時間，歐陽纖芊才有當政委的感覺。
坐在電腦前，打開紀實簿，手開始在鍵盤上敲打起來。
還好這些年下來，做了不少報告，文字組織能力還不錯。
寫起東西來，雖算不得文思敏捷，但好歹也算詞語通順，看得入眼。
手上有事情做，時間過得特別快。
才寫一半就到下班時間。
擱以前她這一忙，早就忘了今夕是何夕。
哪能知道下班時間到了。
自懷孕后，權先生生怕她忙起來，沒完沒了。
餓到她自己，也餓到他們的小月亮。
明令要求，她定一個鬧鐘。
一個，提醒下班的鬧鐘。
拗不過他，上校大人只能定了一個比下班時間晚十分鐘的鬧鐘。
所以現在除非有重要的事，要不然她都差不多能準時下班。
比如今天，手上的事情，是她額外的工作，並不著急。
聽到這鈴聲，她把手上正寫的這段收尾，把文檔保存好。
就收拾東西下班。
回到家裡，仁姨已經做好飯菜等著她。
看著滿滿一桌都是她愛吃的豐盛晚餐，她低頭看著自己鼓得還不是很明顯的肚子，再摸了摸自己明顯長了不少肉的臉蛋。
上校大人犯愁了。
這才三個月時間，孩子還沒怎麼長，她自己卻已經胖了將近五斤。
她估計再這樣吃下去，整個孕期她起碼得胖上三十斤不止。
想起自己懷小太陽時，吃的都長孩子身上，她自己除了肚子大起來，其他地方一點都不胖。歐陽纖芊就希望，自己這胎還是這樣。
女人都注重自己的身材，她也不例外。
想到那些生完孩子后，胖得再也瘦不下來的人。
她心裡忍不住打了冷顫。
一旁正想提醒她可以洗手吃飯的仁姨，見她打哆嗦，以為她冷。
「姑娘，您這是要仁姨提醒您多少遍，才能記住？」
「已經入冬了，風稍微一吹，就冷，您別總是一回家就把外套脫了。」
「這萬一感冒生病，不能吃藥不能打針的，您這是折騰自己，還是折騰肚子里的小閨女兒？」
看仁姨要開啟唐僧式嘮叨，歐陽纖芊趕緊竄到她身邊。
把手搭在她肩膀上，給她捏肩膀。
「咱們家裡不是開著熱氣？」
「再說我身體倍兒棒，哪能這麼輕易就感冒。」
「咱們不說這個話題。」
年初歐陽纖芊在京城時，仁姨還以為這是個嚴肅守規矩的姑娘。
這兩個月相處下來，她才知道那絕對是錯覺。
這姑娘只要相處熟悉了。
私下裡，就是這麼一副小姑娘家的俏皮樣。
光看著就叫人忍不住開心。
「那您想說什麼問題？」
「說說咱們家飯菜的問題。」
仁姨盛湯的動作一頓，偏頭看向身後的歐陽纖芊。
對上她晶晶亮的眼睛，就知道這位小祖宗，又要耍花腔。
她裝成看不懂。
「是不是看著今天的飯菜，不合您口味，想要仁姨重新做？」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了。」
「仁姨做的飯菜最好吃，比五星級飯店的廚師做的還好吃。」
「我就算吃一輩子都不會膩。」
將湯放到歐陽纖芊吃飯做的位置，又將人扶坐到位置上。
仁姨試著猜想。
「那就是您又有什麼新鮮的菜，想要吃了？」
歐陽纖芊趕緊擺手。
「不是不是。」
「我就是想著我每天吃太多了，想少吃點，尤其這湯水之類的。」
「您看看我現在，肚子沒長多少。」
「我自己卻長了不少。」
「再這樣下去，我估計回頭你家二少回來，該認不得我了。」
說著，歐陽纖芊還掐了自己，的確長了不少肉的臉頰。
「我想仁姨肯定不希望，我長得太胖太丑，叫你家二少不喜吧？」
拉住歐陽纖芊不住掐自己臉的手，仁姨嗔怪地看著她。
「你這孩子，哪有這樣掐自己臉蛋的。」
「你看看都紅了。」
「下次不可以再這樣了，知道嗎？」
仁姨兩口子一輩子沒孩子，無論對權家幾個孩子，還是兩個多月相處下來，這個毫無半年架子的少奶奶，他們都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疼愛。
父母對自己的孩子，那是再胖也不會嫌胖。
仁姨就是這個心思。
「你以前臉上一點肉都沒有，現在才這麼一丁點肉，我還覺得不夠呢。」
「我敢跟你打包票，二少肯定跟我一樣的想法。」
「不信回頭他打電話回來，你問看看。」
「等他打電話回來，都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一個多月前，權先生團隊作訓完，就出任務。
兩人已經一個多月沒通電話。
「萬一他再三四個月任務還沒完成。」
「而到時候我胖得跟只豬一樣。」
「他已經認不得我了。」
「腫么破？」
「別說您不可能真變成豬。」
「就算是真的。」
「二少也不會嫌棄您。」
「估計還會覺得您變成豬也不錯。」
「至少能隨身攜帶在身邊，您說，我說得對不對呢？」
仁姨完全不受歐陽纖芊的攻勢。
完全不在意囧囧看著她的歐陽纖芊。
很是淡定地應著。
仁姨的話，讓歐陽纖芊忍不住勾勒出一個畫面。
身著綠色軍裝，狂拽酷霸的權先生，懷裡抱著一隻粉紅色小豬。
滿臉的柔情蜜意。
這是要上演人畜戀的節奏？！
歐陽纖芊被自己的奇葩想法，給嚇得再次打了個哆嗦。
惡寒得她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畫面太違和。
三觀巨正的上校大人。
表示她難以接受這畫面。
仁姨看她一副天雷滾滾的樣子，知道她大概又想到什麼惡寒的畫面。
這次沒問她是不是著涼了。
而是很肯定表示著自己的決心。
「所以其他事都可以商量，這件事不行哦。」
見博同情沒用，歐陽纖芊改撒嬌。
「仁姨仁姨，你就答應我，答應我嗎。」
「我保證只是不喝湯，飯菜照吃，好不好？」
「湯汁才是最有營養的，不吃，您覺得可能嗎？」
「仁姨，菜才應該是最有營養的。」
「我多吃點菜，一定可以的。」
看著跟小女兒一樣，跟老妻撒嬌的女子，一旁的陳伯，只覺得這樣的場景，當真很像其樂融融的一件三口。
他喜歡這樣的溫馨。
也想參與這份溫馨。
「仁姨巴不得把您養得白白胖胖的，這件事啊。」
「您啊，就別跟她討價還價了。」
「她不會答應。」
陳伯開腔，歐陽纖芊才記起，她可以曲線救國。
於是，她把晶晶亮的眼睛，看向陳伯。
「仁姨聽你的話，要不陳伯你幫我跟她說說，好不好？」
「可陳伯也覺得您要再長點才好，怎麼辦？！」
見這兩口子，一點商量的樣子都沒有。
歐陽纖芊決定開啟哀求模式。
「可女人長太胖了，真的不好看。」
「萬一我真太胖了，權先生嫌棄我，到時候我心情一個不好，心裡抑鬱了，豈不是更不好，你們說是不是？」
「先不說還有老爺子這一幫長輩在。」
「就二少自己對您的感情，就如仁姨說的那樣。」
「哪怕您變成什麼模樣，他都會喜歡你。」
「所以啊！」
「剛剛這些話，您還是別讓二少聽到。」
「否則，他立馬放下手中的事，跑回來跟您表忠心。」
這小夫妻兩的感情，沒有轟轟烈烈，卻叫人感覺纏纏綿綿的。
如涓涓細流一般。
淡淡的，醇醇的。
一如好酒一般，味淡而醇香，才能歷久彌香，而不散。
這就是這對夫妻的感情。
相離是為了更好的廝守。
短暫的別離，將給兩位小年輕帶來一輩子的並肩作戰，風雨同路。
這就是他們的主子，一輩子都捨不得離開的主子。
老兩口子還希望，能看到這對小夫妻，未來更長的人生路。
更是希望在他們力所能及的範圍你，更好地照顧這兩口子。
陳伯心裡感慨，仁姨則實在多了。
她再次把湯，往歐陽纖芊的跟前推了推。
哄小孩的語氣道。
「乖，先把這湯喝了，有什麼話咱們再慢慢說。」
求情無效，上校大人化悲憤為食慾。
端起湯，仰頭一口就把整碗湯倒進嘴裡。
然後歐陽纖芊，彷彿她真的會變成一直豬一樣。
悲憤地說道。
「養吧養吧，最好當豬崽一樣養。」
「養膘點，回頭論斤賣，才比較值錢。」
陳伯將盛好的飯，放到她跟前。
好笑地看著滿臉孩子氣的歐陽纖芊。
「敬愛說些孩子氣的話。」
「這也是你們慣的。」
「整天把我當孩子一樣的養，我不變成孩子才怪呢。」
活到三十二歲，除去小時候，歐陽纖芊還沒一次跟兩個長輩，一起生活過這麼長時間。
這次跟仁姨兩夫妻相處。
她發現自己喜歡，有長輩在跟前的日子。
每天能聽到他們說家長里短的話，偶爾能聽到關於柴米油鹽的爭執，這才是生活。
活生生的生活。
不像以往她一個人時，單純只是過日子。
「在我們的眼裡，您可不就是個孩子。」
「一個喜歡跟我們撒嬌的孩子。」
「這樣很好。」
「您上班就很辛苦，要是回家還要端著上班的譜，我們會心疼的。」
「所以我們樂見您這樣。」
「不過，現在咱們還是先把這頓飯吃完。」
「其他的，有時間咱們再好好說。」
自打來h市后，在歐陽纖芊強烈的要求下，仁姨兩口子終於還是坐下來跟她同桌一起吃飯。
雖然缺少男主人，孩子也不在身邊，但有這兩口子做陪。
歐陽纖芊倒不覺得孤單。
飯後，幫忙收拾了桌子，上校大人雷打不動，下樓遛彎。
因為懷孕部隊對她晚間的訓練，已經不作要求。
身體不如生小太陽的時候，加上如今也不需要她太逞強。
她也沒硬去參加訓練。
但每天飯後，她都會到家屬院樓下，做簡單的訓練。
今天這才剛出家門，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
她拿出來一看，是已經出任務一個多月的權先生。
一個多月沒聽到他的聲音，早就想著厲害。
有些急切地接通電話。
對方的人，似乎比她更急切。
她這才接通，他那特有低沉的嗓音，就傳進她的耳里。
「老婆，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想得心肝脾都疼的想念。」
「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想的想念。」
不是第一次分離，卻是第一次有這麼濃烈的思念之情。
因為以往哪怕分離，周圍總有她生活過，或者用過的東西。
有她的足跡在。
想念的時候，還能聞聞她的味道，看看她生活的地方。
緩解相思之情。
可這次在完全陌生的地方，沒有任何於她相關的足跡或者氣息。
之前偶爾還能打打電話。
出任務后，行動電話沒帶身上，沒有時間打電話。
連聲音都聽不到。
壓抑了一個月的思念
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此刻，他只想告訴她。
他有多麼多麼的想念她。
多麼想抱著她，好好訴說相思之情。
不是不想念，而是不敢想念。
這是過去一個月，上校大人的狀態。
她怕一個想念，就抑制不住想見他，想跟他通話。
所以她同樣壓抑著自己的思念。
此刻在聽到他毫不掩飾的訴說。
歐陽纖芊同樣，再也不忍。
「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想念你的聲音，想念你寬闊的懷抱，想念你溫柔的體貼，想念你一切的一切。」
「沒等待過，不知等待的滋味如何。」
「體驗過，方知等待的辛苦。」
「感謝你那八年不知名的等待，感謝過去這兩年，我每次出任務，你在家裡難熬的等待。」
「咱們的現在，是過去你的等待鑄就。」
「感謝你讓我擁有現在這樣的幸福。」
他離開兩個月，一開始至少一個禮拜能有一次電話，她的想念還在她無感的範圍內。
這一個月下來，沒半點音訊的等待。
她慢慢去感受不知名等待的難熬。
人說等待不可怕，小可怕的是不知時間的等待。
能知歸期至少隨著時間的一天一天流逝，能感覺到歸期越來越近。
而不知歸期的等待，則是永遠看不到盡頭的感覺。
磨人心肺。
體驗過，她當真更加感人，這男人那八年的不知有沒有結果的等待。
傾訴思念最想要的，就是思念之人的回應。
可這對方回應起來，那更深的思念。
簡直叫人恨不得，現在立馬能奔到思念之人的回應。
「真想抱抱你。」
「允許你隔空抱抱。」
「隔空抱，不能解饞，怎麼辦？」
「那就攢著，等你下次回來，再讓你一次性抱個夠。」
「好，下次回去一次抱個夠。」
彼此傾訴完思念，歐陽纖芊關心起了他這次任務的情況。
「任務都順利？」
「沒哪裡受傷吧？」
第一次出任務，歐陽纖芊最關心的，還是男人的安危。
「都順利。」
簡單回答了身體的問題。
男人迫不及待，跟她分享，自己立功的喜悅。
「這次任務完成得相當漂亮。」
「第一次出任務，就有這麼漂亮的表現。」
「軍部給我記了二等功。」
「希望同期回部隊的這些老兵，都能努力，爭取一個個都能把任務漂亮的完成。」
「我被破格提為中尉。」
「是司令親自授的銜。」
「比我預估的快了好多。」
「恭喜你老公，第一次出任務就獲此殊榮。」
「老婆為你驕傲！」
「謝謝你，老婆！」
本來本科畢業，就能授中尉銜的，可他的軍旅夢卻在那年折翼。
這遲來了十年的中尉銜，就是他軍旅夢，一個好的開始。
十年續夢，不是每個人都有這麼好的機會。
他卻有了。
因為電話另一頭的女子，而擁有了重新追逐夢想的機會。
這個女人給了他溫暖的家，給了他可愛的兒子，還讓他能續夢圓夢。
他的人生，因為這個女人，變得圓滿，變得多彩。
歐陽纖芊卻是不敢居功。
「你如今的一切，都是你過去十幾年如一日，堅持不懈的訓練，得來的結果。」
「是你自己努力得來的。」
「你啊！」
「不用跟我說謝謝。」
權先生卻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不。」
「別人的軍功章上，也許只有妻子的一半。」
「我這軍功章上，起碼有你七八分的功勞。」
「沒有你，我不會重燃回部隊的想法。」
「沒有你，不會有我進猛虎隊的事。」
「這聲謝謝不是見外，而是我真心實意的感激。」
「感激你出現在我生命里。」
哪怕隔著電話線，歐陽纖芊還是輕易聽出，他滿滿的感激之意。
沒再推辭。
「好，你這聲謝謝我收了。」
「但我要你記住，往後無論面對什麼危險。」
「都要記住家裡有我，有我們的小太陽，還有我們的小月亮閨女。」
「我們母子三人，在等著你回來。」
這男人著急建功立業的心思，歐陽纖芊很清楚。
可她不要他不要命地掙軍功。
她要的是他穩紮穩打，一步步慢慢往上爬。
「記著呢。」
「你們母子三是我的動力，同時是我的牽挂。」
「無論何時我都會掛著你們。」
「只要掛著你們，我就會保全自己。」
「所以放心。」
「我記住你今天的話了。」
「來日你要是食言，我就帶著你的太陽和月亮，離家出走。」
「到時候叫你的生活在見不到光亮。」
「好，我要是食言就叫我的生活，再見不到光亮。」
思念之情，感激之情，訴說完畢。
權先生開始惦記，他的月亮寶貝了。
「咱的月亮寶貝，這一個月下來如何？應該長了一些吧？」
歐陽纖芊低頭摸著自己已經有些隆起的肚子。
臉上的神情，不自覺放柔。
「已經能明顯看出我肚子里有寶寶了。」
「樣子大概跟小眼睛四個月那會兒差不多。」
「可咱們才三個月不是？」
「我這是二胎，肚皮比較松，所以比較早顯懷吧。」
「具體明天要去第三個月產檢，到時候我再問問情況。」
說起這個權先生就過意不去。
「人家產檢，應該都有老公陪在身邊吧？」
「親愛的，我在軍區醫院檢查，這邊多數是軍嫂，老公能陪在身邊的人，很少。」
「很多都是自己一個人挺著大肚子去醫院的。」
「我每次有仁姨陳伯，還有小杜這個隨行官跟著。」
「排場大著呢。」
「你啊，就少給我說想什麼不能陪我產檢，心裡過意不去那些亂七八糟的。」
「當然這是你不在的情況下。」
「在的話，必須得把我，當皇后一樣供著才行。」
男人忙的時候，不能要求他為自己做這個辦那個。
男人不忙時，必須要他親自體驗，當女人的不容易。
這樣男人才會心疼你，才會惦記你。
歐陽纖芊才不會傻傻做個，什麼事都自己扛的女人。
她不會要求這男人待在自己身邊，但她的辛苦，她會想辦法叫這男人知道。
「比起把你當皇后，我更想把你當閨女寵。」
「皇后需要操心的事很多，閨女卻可以無憂無慮的。」
「閨女生閨女？你這是想當姥爺的節奏？」
「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偏要曲解我。」
「真是個調皮的丫頭。」
「……」
濃濃寵溺的聲音，聽得歐陽纖芊熱乎乎的。
每當這男人用這種語調，這種話跟她說話時，她就有種回到小時候。
被人捧在手心裡，疼愛的感覺。
還真別說。
這種時候，還真是有種被當成女兒寵溺的感覺。
「權先生，你的確很有做父親的天賦。」
「這麼說，我的丫頭，當真從我身上感受到父愛了？」
「嗯！」
「而且還很濃很濃的那種感覺。」
「那我的丫頭，喜歡這種感覺嗎？」
「喜歡。」
「那以後只咱們兩人的時候，我就把你當成我的丫頭。」
「請問權先生，有沒有發現，咱們這話越說越膩歪了？」
「發現了。」
「又傻又甜的感覺。」
「這證明咱們這是真愛的。」
「只有真心相愛的兩人，聊起天來，才會跟兩個小屁孩一樣。」
賞了電話那頭的人，一個大白眼，歐陽纖芊只說一句直白的話。
「說白了就是談戀愛的人，智商都讓人捉急。」
「哪裡這麼複雜？！」
「媳婦兒，咱們話別說得這麼直白嗎？！」
「親愛的，你不覺得自己偏題偏得有點離譜？」
她就不明白，明明說產檢的事，怎麼就能給帶到這溝里呢？！
「說咱們相愛怎麼偏題了？」
「老公求解中。」
「難道咱們剛剛不是在說，明天產檢的事兒？」
「咳咳咳……」
「那啥，主要是每次提到閨女兒，我就想著自己應該把你當閨女兒養。」
「這說著說著，它就歪樓了。」
「那你現在還有時間，關心你閨女兒的事嗎？」
「有，你先跟我說說，閨女兒現在的情況？還有明天要檢查什麼？」
「還沒到胎動的時間，暫時沒啥感覺。」
「不過前兩次產檢，情況都正常。」
「孕早期沒特殊情況，一個月檢查一次就可以。第四個月需要做唐氏篩查，第五個月做四維彩超排畸檢查，第六個月做妊娠糖尿病篩檢。到八個月後，半個月檢查一次。九個月後就一個禮拜檢查一次。」
給權先生普及了產檢的基礎知識，歐陽纖芊才又道。
「明天第三個月也即孕十二周，正是建產檢檔案，這檔案是回頭生產時，醫生判斷我有沒有條件順產的依據。」
「檢查的話，做的都是常規檢查，比如血常規、尿常規、宮高、腹圍、胎心、血壓、體重等。」
「那明天檢查完，什麼情況，你記得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
「我打你就能接到？」
「嗯！明天我主要在辦公室寫報告。」
「好的。」
今天打電話，除了這些事，權先生還為了安撫上校的情緒。
他記得今天是歡送老兵退役的儀式。
估摸著上校的心情，不好受。
「今天可哭鼻子了？」
「全程下來，臉就沒幹過。」
「可能是自從遇見你后，生活幸福，心也跟著便柔軟了。」
「見這離別的場面，心情很是不好受。」
「然後看著他們掉眼淚，我也跟著掉眼淚了。」
「這應該是十五年下來，眼淚掉得最凶的一次。」
以往頂多眼眶濕潤，從來沒像今天這樣，眼淚跟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嘩啦啦掉。
「沒人疼的時候，知道再怎麼流眼淚也沒用。」
「哪怕再想流眼淚，都能將眼淚逼回去。」
「這有人疼了，眼淚是怎麼逼也逼不回去了。」
「女人果然是矯情。」
「偶爾哭一哭，清肝明目就，也沒什麼不好的。」
「只是這情緒，咱們得及時緩解。」
「新老更替，不變的規律。」
「那些離開的戰友，說明軍隊已經不適合他往後的發展。他們是去尋求更好的發展機會，為更好的明天奮鬥。」
「雖不舍，咱們還是得祝福。」
「就是一時感慨而已，過後就好了，你不用擔心。」
「那你自己好好調整好，可別太傷懷了。」
「知道！」
「我要簡單鍛煉一會兒，明天再給你打電話，你晚上好生休息一番。」
「明天就能聽到你家小月亮的情況了。」
掛完電話，歐陽纖芊也消食得差不多了。
她收起手機，開始簡單訓練了起來。
四十分鐘后，訓練完畢，上樓，洗嗽，準備明天產檢的材料。
然後上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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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產檢，再給大家來個大驚喜，（*^__^*）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