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你說,從近的說起,還是從遠的說起?二更
陸天朗低淳的嗓音依舊漫不經心,距離壽宴已經過去了好幾天,可裴如意再回憶起,依然會心驚肉跳。
雖然霍晉霆布下了嚴密的安排沒有出什麼事情,但對一個曾經經歷過恐怖事情的女人來說,那是在她深深留下的陰影上再抹上了一層陰影。
她雖表現的沒什麼事的樣子,只是不想讓清歌她們擔心而已。
這些天,她有意的減少了外出,除了必要的事情,她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哪裡都不敢去,生怕什麼地方冒出個人來,再把她綁了去。
可陸天朗,在事隔了那麼久以後才問起……
她不想變得那麼矯情,一點事情就對人哭哭啼啼,可私心裡,還是隱隱的期待他能關心一下。
但另一個聲音又對她說,陸天朗對那天的事情一無所知,你怎麼能要求他來安慰你呢?
她默默的想,如果陸天朗對她真的那麼在乎,總該提一句,她玩的是否開心,但這麼多天,他一個字都沒說。
現在,他又來問這個做什麼?
裴如意捏著筆,左右兩個聲音一直在她腦袋裡撕扯來撕扯去,剛畫的小豬變得像是只刺蝟,哦不,是只豪豬。
「都……忘記了……」裴如意吶吶的開口,不想再提。
再說一遍,她怕自己又睡不著覺。
事情發生的那兩三天,她失眠了,閉上眼,腦子裡就控制不住的翻滾起來,之後幾天她都沒有睡好。她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把那些恐懼再壓下,再提起,彷彿又要經歷一遍。
既然決定不要矯情,就不要再提,反正,都過去了。
裴如意這麼想著的時候,恍然發現自己對陸天朗其實是有些怨的,她那麼害怕,而他卻不在她的身邊。
過了那麼久,他又來問她做什麼呢?
電話那頭也是一陣沉默,過了會兒,陸天朗道:「裴如意,為什麼不告訴我?」
陸天朗一直等著裴如意主動的告訴他那天壽宴上發生了什麼事,但這麼多天,他們每晚都通著電話,她一個字都沒說起。
她根本沒有把他看做她可以信賴的人。
裴如意皺了下眉毛,她被綁架的事情,除了霍晉霆等人知道,消息都被封鎖了起來,陸天朗從哪裡知曉的?
她問道:「你知道了?」
「……」
「誰告訴你的?」
陸天朗緩緩的道:「你以為,這些天我不來找你,只是因為忙嗎?你又可知,我在忙的是什麼?」
裴如意微微一愣,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陸天朗掛斷了電話。
裴如意盯著沒了聲音的手機發了會兒呆,還在糾結陸天朗如何得知這個問題上,她看到自己畫下的那隻豪豬,忽然發現,自己一連幾天都畫不出令她滿意的作品,並非受了驚嚇或者沒有靈感,而是她心緒不寧。
是她在陸天朗的問題上糾結……
*
陸天朗掛斷了電話,面色森冷的推門走進林子瑜的那所小公寓。
嚴程看到他進來,恭敬的叫了一聲:「陸先生。」
林子瑜看到他,大聲叫了起來:「天朗,你這是在做什麼?」
在她的小公寓內,此時多了好幾個人,杜玉成、陸天朗,嚴程,還有幾個保鏢模樣的人。
此外,地上趴著一個渾身髒兮兮,發著一股酸臭味道的男人。
他蜷縮成了一團,面孔髒的幾乎看不出來長什麼樣子,奄奄一息。
林子瑜沒有見過這個男人,驚恐的看了他一眼過後,就沒敢再看。杜玉成卻是驚駭的瞳孔放大,然後側過頭,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陸天朗將兩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裡,勾了下唇角,那冷笑能讓人全身發冷。
他拎了張椅子坐下來,對著裴如意道:「認識他嗎?」
林子瑜捏著拳頭再瞥了一眼男人,白著臉搖了搖頭,卻躲閃著不敢看陸天朗的眼睛。
陸天朗看向杜玉成:「你呢?」
杜玉成受不住陸天朗強勢的氣場似的,握著拳道:「陸天朗,你什麼意思?」
陸天朗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你不認識?」
他的視線落在那個微微的打著哆嗦的男人身上,一個字一個字道:「可是他認得你!」
杜玉成呼吸一窒,好像被人用力的砸了一拳頭,整個人一震,隨即矢口否認:「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認識這樣的人!」
陸天朗冷笑著道:「我又沒說你跟他有什麼事,你又何必急著否認你認識他?」
杜玉成知道自己一時情急下了陸天朗的套,氣憤的咬了咬牙,把頭轉身一邊。
陸天朗站了起來,背著手走到男人跟前,抓著男人的頭髮迫使他的腦袋看上杜玉成說道:「你是不是認識他?」
男人緩緩的點了下頭,艱難的道:「認識……」
杜玉成像是被狗咬了一口,差點跳起來:「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認識你這樣的人!」
陸天朗看向他道:「杜玉成,你在急什麼?」
「你又想隱瞞什麼?」
「我——」杜玉成瞪了瞪眼睛,卻不敢再輕易開口。這時林子瑜走到杜玉成前面擋住了他,試著笑了下。
不過也許是她太緊張,她的笑容不自然到了極點,臉部都扭曲了,她道:「天朗,你想要說什麼啊?」
陸天朗重重的冷笑了一聲:「我想說什麼?」
「你說,從近的說起,還是從遠的說起?」
林子瑜的臉色更蒼白了幾分:「什麼遠的近的,天朗,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陸天朗的目光銳利,令她針扎似的渾身難受,林子瑜側過頭,但當她看到地上面無全非的男人的時候,身子哆嗦了下,又換了個方向別過了頭。
陸天朗冰冷的毫無溫度的聲音再度響起:「那就從你那一個月大的死胎說起——」
林子瑜的身子猛地抽搐了下,不敢置信的看向陸天朗。
「你以為去個黑診所把孩子弄掉以後,再裝成自己懷孕一個月的樣子,就能瞞過我了嗎?」
林子瑜僵硬著脖子,怕得幾乎不能呼吸了。她顫抖著嗓音:「天、天朗——」
那個孩子,註定不能在她的肚子中活的長久。
在孩子只是個受精卵的時候,就已經受到藥物的污染,再加上她根本就不想讓這個孩子活下來,她一直酗酒,那麼脆弱的胚胎,在這樣惡劣的壞境下,又怎麼會活的長久。
胎兒在差不多一個月大的時候,就已經不行了……
「還是,從你跟杜玉成合謀假裝自己被**的時候開始說起?」
「……!」這個時候,林子瑜已經站立不住了,身子猛的搖晃了下,腿軟的差點跌下,幸好杜玉成及時的一把抓住了她。
林子瑜只能靠著杜玉成,才能勉強站著。她駭得睜大了眼睛:「你,你說我跟杜玉成合謀騙你?」
「我、我怎麼可能拿自己的清白來跟你撒這種謊?」
豆大的眼淚從她的眼睛里撲簌簌的落下來,傷心欲絕的樣子。「天朗,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擺脫我,可是……可是……」
陸天朗厭倦了林子瑜楚楚可憐的模樣,厲聲喝道:「夠了,收起你那不值錢的眼淚!」
「鱷魚的眼淚,又怎麼能讓人同情?」
「……」林子瑜咬著唇瓣,淚眼模糊的看著陸天朗,她哽咽了下,「好,那你說,我跟杜玉成合謀騙你,你又有什麼證據?」
陸天朗的眼睛里閃過一道不屑的目光,如今他連多看一眼林子瑜,都覺得髒了他的眼。
他道:「你說你被***,你以為我就真的一點懷疑都沒有,完全被你們的演技騙到了嗎?」
他看了一眼杜玉成,臉上露出一些冷酷的笑意。
「你出事那天晚上,你說你把杜玉成趕走,可杜玉成對你那麼緊張,他是絕對不會輕易離開的,頂多遠遠的看著你。」
「……」
「再者,你出事,杜玉成二十四小時的守著你,以你對他的重要,這點無可厚非,可如果一個在乎你的人,又怎麼會不去想抓到那個欺負了你的人,為你討回公道?可他只是守著你,陪著你胡鬧,卻全無去抓人的意思。」
「……」
「你身體消瘦,不是因為胎兒在你肚子里成長,而是這個死胎,影響了你的身體。」
「我常常看到杜玉成臉上痛苦的表情,我那時以為他痛惜,如今想來,應該是他那時知道了胎兒已死,才這麼痛苦吧?」
「再到你去墮胎那日,他更加的反常。如果孩子真是那個**了你的人留下的,他會這樣嗎?」
杜玉成這時忍不住道:「我只是難過子瑜受了這麼大的傷害,你不心疼她,我心疼!」
「呵呵,是嗎?難道不是因為那個死去的胎兒是你的嗎!」陸天朗的聲調忽的拔高,他目光炯炯,讓杜玉成的理直氣壯瞬間逼退。
「你們倆有了苟且,林子瑜想要掩飾這個胎兒,你們就聯手編了這麼一齣戲來矇騙我,是不是!」
滿室的沉默,杜玉成捏了捏拳頭,憤怒的說道:「這些都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你不想再對子瑜這麼愧疚下去,你想要過的瀟洒,就編排出來這麼一大堆所謂的證據,你還是個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