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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失子誅心

  顧越澤滿意的點點頭,轉身欲走,卻又回頭,饒有興趣的問道:“看你形事作風如此霸道,想必是哪位朝臣的兒子,本王子不管你是誰的兒子,回去告訴你的父親,明日不用上朝了,辭官回家吧。”


  顧越澤說完,與侍衛們使了個眼色。侍衛心領神會將受傷的中年男子與女孩子一同帶走了,隻留下肥頭大耳跪在原地半天回不過神來,他的身下,已是水漬一片,成為了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後來顧越澤才曉得,中年男子名叫王玄,女孩名叫王芷薇,因故鄉連日大雨,導致河水決堤,家裏被淹了,無奈才來皇城腳下討生活。


  顧越澤心生憐憫,便將兩人收在身邊,可是宮裏有宮裏的規矩,能夠在王子身邊伺候的人,女為奴婢,男為宦官。顧越澤即便是王子,也不能視規矩如兒戲,於是王玄忍痛自宮,從此伺候在顧越澤左右,長達十幾年。


  芷薇,也成了顧越澤的奴婢,與顧越澤一起長大,青梅竹馬。顧越澤弱冠之年,娶了她為妃,兩人感情很好。


  可是天妒紅顏,婚後兩年,芷薇便香消玉殞,魂歸黃土。


  關於芷薇的死,事實真相無人知曉,隻是有人聲稱親眼看見白蘊棠殺了芷薇,卻拿不出有力的證據。顧越澤心中生疑,王玄卻對白蘊棠恨之入骨。


  那已經是好多年的事了,芷薇自從被顧越澤帶入宮中後,一直伺候在顧越澤身邊,芷薇一天天長大,出落得貌美如花。


  都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這句話用在芷薇身上確實不假。連當時的老越王都看上了芷薇,差點選了做妃。更何況顧越澤與芷薇日日相對,日久生情,到底英雄難過美人關,顧越澤得了老越王首肯,擇了個良辰吉日將芷薇娶進了門。


  婚後二人十分恩愛,不久後芷薇便被診出了喜脈。顧越澤歡喜,大擺宴席,請了很多越國豪門貴族,十分熱鬧。


  可是當天夜裏,芷薇卻不甚流產,各中原因無從說起,那日人多手雜,若是偷空下藥輕而易舉。


  顧越澤雖然傷心,下令徹查,可是久無頭緒,慢慢也就停了。偏偏芷薇對腹中未出生的孩子情深義重,發誓要還他一個公道。他見顧越澤已無心查歎事實真相,心中怨憤,倔強的自己暗中繼續查。


  可謂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年後,終於讓她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顧越澤設宴那晚,有人看見顧越洋的府中總管與顧越澤府裏的小丫頭在後花園私會,其中還拉拉扯扯,似乎有什麽分歧。


  可是當總管將一隻金釵戴在塞進小丫頭的手裏時,小丫頭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兩人方才散了。


  至於總管與何人私會,因那丫頭背對著,不能認出,而那金釵的樣式,材質,因隔得遠,實在是看不清,隻是當時陽光照耀,那支金釵明晃晃的,很是奪目,想來是個貴重的物品。


  芷薇得了線索,下令搜查府中全部奴婢,一時間弄得人心惶惶。


  她將所有奴婢叫出來,讓那人一一指證,卻無結果。於是她帶人將丫頭們住的房子翻了個底朝天,卻還是沒有找出那支傳說中的金釵。


  她失望透頂,一氣之下竟下令將那人杖斃。這件事傳到了顧越澤的耳中,顧越澤不敢相信,原本善良純真的王芷薇,如今竟然會因為生氣,而輕而易舉的要了一個奴婢的性命。


  他閉目沉思,自從芷薇失去了孩子,便像得了失心瘋一般非要找出凶手,為她死去的孩子報仇。可即便這能成為一個理由,也不能隨隨便便去傷害無辜的性命啊。


  他痛心疾首,又心痛萬分。於是他下令,將芷薇禁足三月,閉門思過。


  可是芷薇已然走火入魔了,她不能理解顧越澤的好心,隻將顧越澤當成了一個冷血無情的人,自己的孩子死了,他竟然還能安枕入眠,仿若無事。


  她心中,對顧越澤的埋怨一點點深了起來。即便被禁足,她卻暗中派人徹查不休。


  三月禁足未滿,一日,她正在殿中為她死去的孩兒祈福,卻不曉得是誰自門縫中遞進來一張紙條,上頭用蠅頭小楷寥寥寫了幾個字:欲知凶手,今夜三更,梧桐樹下,隻身前來。


  她不曉得寫紙條的是何人,也不曉得是真是假,可是她報仇心切,以失去的判斷力。她未與任何人商量,甚至沒有告訴她的丈夫顧越澤,隻身一人,半夜三更,前來赴約。


  沒有人曉得她見了誰,也沒有人知道她經曆了什麽,因為自那夜過後,芷薇就失蹤了。


  顧越澤幾乎翻遍了整個越國,卻沒見到芷薇的身影。她仿佛人間蒸發一樣,一下子消失了。


  三個月後,北宋與越國的交界內,發現了一具屍體,經過辨認,就是芷薇。


  可是芷薇明明居住在越王王宮,為何卻死在了宋越邊境?


  正當顧越澤百思無果時,有人找上門,聲稱曉得殺芷薇的人是誰。


  他所說的凶手,便北宋大將白蘊棠!

  聽說當時白蘊棠正奉命追逐流寇,路遇芷薇,誤將芷薇認做流寇,將其誅殺。


  雖然後來顧越澤也派人進入北宋國打聽,證實當時白蘊棠確實在邊境處追逐流寇,可是這件事還是有太多的疑點。


  第一:芷薇為何會出現在宋越邊境?在從越國王宮到北宋邊境這一路,究竟發生了什麽?

  第二:是何人將芷薇帶到了北宋邊境?芷薇隻是一個弱女子,自越國到北宋千裏迢迢,她出門時並未攜帶金銀首飾,僅憑一人之力不可能到達北宋邊境,那麽將她帶入北宋邊境的人是誰,又有何目的?

  第三,白蘊棠確實曾在邊境追殺流寇,可皆為男子,芷薇明明白白一身女子裝束,白將軍斷斷不會認錯。倘若不是誤殺,那麽便是有人栽贓嫁禍,這樣做,又有什麽目的?

  整件事情疑點重重,顧越澤初聽芷薇身亡的消息,確實哀傷,將所有的賬一並記在了白蘊棠的身上。可是他並非有勇無謀之人,有時午夜夢回仔細想想,這一切,更像是一個圈套。布局之人千辛萬苦,想要將他帶入設計好的圈套之中,等著白蘊棠與他自相殘殺。


  難道,這是一個陰謀?


  他想要弄清楚,給芷薇一個交代,也想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後暗中操作,想要坐山觀虎鬥。


  他首先想到的是他的哥哥顧越洋,整件事情,能夠坐收漁翁之利的人,非顧越洋莫屬。可是他沒有證據,他不能輕舉妄動。他要等顧越洋自己露出馬腳,他才能順著痕跡,將他一網打盡。


  他的推斷並沒有告訴王玄,王玄痛失愛女,難免會有過激行為,萬一他去找顧越洋拚命,到時打草驚蛇,可就功虧一簣了。


  所以王玄恨透了白蘊棠,而他,卻隻將白蘊棠作為一個嫌疑人,當初在北宋軍營意外相遇,兩人交手間,他也並未下殺手。也許是因為心中早有籌劃,也許是因為依依,那個眉目像極了芷薇年輕男子。


  如今,他隻想著尋個時機,好好打聽白蘊棠當年追擊流寇的英勇事跡,好在心中有個計較。


  不知不覺,已到了後半夜。


  夜晚的風到底有些涼意,王玄取了一件袍子替他披上,正是那天他脫給依依的玄色披風。


  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問道:“依依今日如何?”


  王玄盡管對依依存有偏見,可到底顧越澤發了話,隻好道:“回大王,依依姑娘今日一整天都待在僻園中,未曾出來。甚至楚國太子去了兩回,也沒能見上麵,想來是傷了臉,到底有些在意。”


  顧越澤眉頭輕皺,拚成一道淺淺的川字,那一湖川水中,悠悠蕩蕩盛滿了對依依的擔憂,於是抬腳便走:“你隨我去瞧瞧!”


  卻被王玄止住:“大王糊塗了,這會子深更半夜的,想必姑娘早已睡下了,不如明日再去吧。”


  顧越澤停步想了想,卻仍舊繼續往外走:“便是睡下了,我在外頭瞧瞧也好。”


  王玄無奈,隻得跟在後頭。


  僻園在王宮的後頭,遠離喧囂,很是安靜。繞過一條兩旁種有密竹的小道時,有清風悠揚,吹得竹葉莎莎作響。


  小道盡頭,便能瞧見依依臥房。


  四周黑暗處,隻她一盞燈亮。


  她竟還未睡!

  顧越澤眉頭擰得更深,心中責怪丫頭們不盡心,服侍主子不周到,又心疼依依不注意身體,這般夜深人靜時,仍不肯入眠。


  不過容貌有損,哪是什麽天大的事情,他定會派越國最好的大夫為她診治,即便日後當真留有疤痕,他已說過,他不會嫌棄她半分。


  心中默念千萬遍的不打擾,最終腳步還是不自覺的走進。他隔著薄紙看到房中有個綽綽人影,正獨自坐在床邊,形影落寞。


  不抬手扣門,房中人兒一驚,揚聲道:“誰?!”


  他忽然心疼,胸口那個地方悶悶的,像被誰戳了一刀。


  低了語氣,生怕嚇到了房中的人:“是我,來瞧瞧你,更深露重,你怎麽還不睡?”


  房中人迅速擦了擦眼,自床邊站了起來,卻沒有為他開門,隻與門外道:“這就睡了,方才口渴,起來喝口水。依依閑裝不宜麵聖,如此涼夜,越王還是快些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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