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肖之子2
夜色已深沉，平靜的大海已經沉沉睡去，明亮的月兒掛在天空，為路上的人們照亮回家的路。
一輛寶藍色的蘭博基尼敞篷車在沿海的公路上飛馳，在月光的掩映下，猶如閃著藍光的黑鯊，一忽兒便駛進了那漂亮的莊園。
車子在房前停下，歐景銘從車上下來。
客廳裏燈火通明，但悄無聲息。
是爸爸回來了吧！
一片讓人窒息的寂靜！不過燈火明亮，這說明爸爸還沒有睡去。
想到舟車勞頓的老爸現在肯定還在等他，他的心中不免湧上一層愧疚。
他對父親的感情是多麽的奇怪，即期盼著他能回來，可他真的回來了，自己卻又不敢去見他。好矛盾的心理，是不是每一家父子都會這樣？不知道，總之，他和父親之間從小都是這樣。
他在門口停了一下，深呼吸，最終還是向客廳走去。
一進門便看見他的父親端坐的沙發上，雙眼如炬，注視著他，不怒而威，令他不禁低下頭來。沒錯，父親正在等他回來。歐總管明明告訴過他今天父親會回來，但是，他卻去參加朋友的生日宴會了，而且這麽晚才回來。他知道，自己其實是在逃避，逃避父親每一次回來的質問和嘮叨。“爸！”
“你回來了！去哪裏了？”父親的盡量柔和語氣中聽不到一絲責備，反而令他感到不安和愧疚。
“今天瑞娜生日，和幾個朋友出去了。”父親難得的溫柔讓他一陣忐忑。
“還沒吃飯吧！來一起吃飯！廣澤，把飯菜都拿上來吧！”
“我……我已經吃過了。”看著那熱得有些蔫黃的蔬菜，歐景銘心中的愧疚更加深了一層。
“那——介不介意再陪爸吃一點，嗯？”歐緣衡來到餐桌前，為歐景銘拉了一把椅子，示意他坐下。歐景銘不好推卻，低著頭走到桌前坐下，像一個犯錯的小孩。
足夠坐下十個人的長形餐桌，此時隻坐了他們父子二人，任那桌上的鮮花極盡繁華，卻隻能顯出此刻的無比寂寥。由此可以想象平日裏隻有歐景銘獨自就餐的情景是何等的孤寂。
“我聽說上次給你安排的複讀的事，你不樂意？”父親忍不住還是說出了壓在心頭已久的話。
歐景銘沉默片刻，回答道：“是。”
這樣的“座談會”已經是家常便飯了，這麽多年來父親總不忘記在吃飯的時候逮住機會好好教訓他一番，而他也最不願別人提及自己的學習。自從母親走了之後，他似乎再也找不到能替代母親的老師了，學習也一落千丈，一度輟學。父親的發問，再一次勾起了對過去的回憶，勾起他對母親的思念，也勾起了他對父親的敵意。
“給你請的家教，你也把人家給轟走了？”
“是！”他幹脆靠在椅背上，目光堅定。
父親看到他不但不認錯，還嘴硬，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大聲說道：“你整天跟朋友花天酒地，不務正業，你究竟還有沒有上進心？”
“我不過是跟晟薰他們出去吃飯而已，有那麽嚴重嗎？”歐景銘回道。
“那你為什麽把老師通通趕跑啊？已經上到高五了，你究竟想怎樣？”
“說啊！”
“你說啊！！”
“我想怎樣？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他也壓抑不住嚷嚷道。
“清楚！我再清楚不過了！可是，你要我看著我和你母親多年奮鬥的家業後繼無人嗎？你對得起你死去的媽媽嗎？”
媽媽！這個詞再次刺痛了歐景銘敏感的神經！
“你不配提我媽！她走的時候你在哪裏？她患那麽重的病，你不但不留在她身邊，還跑到國外去！她去世時，你的電話打不通！怎麽找都找不到你！你讓我一個小孩無助的麵對這一切，獨自承受媽媽離開的痛苦，那時候你去哪裏了？你說啊！！”
歐緣衡也怔住了，他沒有想到，今天兒子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在他失去妻子的傷口上，狠狠地撕扯了一把，令那個好不容易結疤的傷口，再次變得血肉模糊！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你媽媽走的時候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不能回來，如果我不去處理，我和你媽媽辛辛苦苦掙下的家業就會毀於一旦，你難道忍心讓你媽媽看到這個結果嗎？這一點你媽媽也理解啊！”
“理解？！媽那是忍你！是她的三從四德在忍你！！”
“歐景銘！我和你媽之間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置喙！現在要說的是你的問題，你讀書的問題！！”
“哈哈！讀書？為誰讀？為你嗎？我告訴你，我隻為我自己努力！讓你那些家教老師滾一邊去吧！”說完起身，揚長而去。
正午的陽光炙烤著大地，雖說已進九月，太陽的威力卻絲毫不見減弱，路兩旁的黃槐經不起炙烤，已經搭耷下了腦袋，黃色的花瓣被風一吹，便輕輕飄落在地。
尚顏從銀行出來，同樣耷拉著腦袋。
“怎麽樣？”夕雅關切地問。
“銀行職員說，沒有身份證，掛失也很困難。”
“那要不和家裏說一聲，讓家人替你再籌錢？”
“我和我媽相依為命，就這點學費都還是東拚西湊的。”
“那怎麽辦呢，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幹脆我跟我爸借吧。”
“算了，我知道你很想幫我，可這終究隻能應一時之需，跟貸款是一樣性質的。”
“啊！要不我發動大家募捐吧！”
“不！不要！”尚顏堅定地製止，“這是最不可行的辦法了！”是啊，那麽驕傲的她，怎麽能接受大家的募捐呢？
“怎麽辦呢？”夕雅也一籌莫展了。
“我看我還是先去找工作吧！”
學校的林蔭道上，尚顏和夕雅正瀏覽著手中收集來的招工信息，夕陽的餘暉照在寬大的梧桐葉上，斑駁的光斑透過梧桐葉在她們的臉上躍動著。
手中的紙上寫滿了各種不同的崗位，而這些工作總是不能令人滿意，因為她是學生，不可能全天打工，光從時間上來看，適合自己的工作就已經淘汰了大半，再加上路程問題、待遇問題、工作性質等，手中剩下的工作更是少之又少。
哪個工作才更適合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