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探班

  「需要……幾天」楊甜甜沉默了一瞬間嗓音仍然是甜美的，發酵著醉人的溫柔。


  「三天，頂多三天我就能夠好起來。」周莉趕忙說道，她向梁安安投出了一個感激的神情。


  梁安安笑了一下。


  楊甜甜淡漠地看著周莉，她的神情就像是在掂量著周莉的價值，是不是值得。無情地審視著。


  她長長的睫毛掩住了眼瞼，恰如其分的遮住了眼裡所有的波動。


  所有人都忍住屏住了呼吸，一點也不敢打擾著楊甜甜的思考。


  「可，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做不到就離開。」


  「謝謝您，我一定能」周莉剩下的話已經說不出口，她太緊張了，緊張得說不出話來。等她長長舒了一口氣的時候，她才發覺她的手掌心裡已經沁滿了細密的汗水。那瞬間就像是讓她踩在了懸崖上的鋼絲上，下一秒就是墜入萬丈深淵。


  等楊甜甜離開后，那壓抑的氣氛終於消失了。眾人才鬆了一口氣。


  方宇看著梁安安，「真沒有想到我們之中最有膽量的人，居然是你。」最有膽量，也最好心。


  梁安安沒有方宇想象中的那麼好心，她之所以向楊甜甜求情，也是考慮她們的實際情況。他們的拍攝已經進行了一半，換了另一個人來的話需要從頭到尾重新拍攝。且不說耗費的人力物力精力，就光說換來的演員，演員合不合拍是一個問題，演技也是一個問題。總之，換下周莉弊大於利。


  「我沒有前輩您想象中那麼大的膽量。」她也在惶恐，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得罪了楊甜甜。她只是在賭，賭一個微小的可能。


  賭楊甜甜她只對事不對人的態度，賭她對這次電視劇的看重程度。


  好在，她賭對了。


  楊甜甜對這次的電視劇只是重視，而不是上心。現在她掌握的這個情報，不可忽視。


  那麼問題來了，楊甜甜為什麼要選這部電視劇當製片人呢？她並不是當一個挂名的製片人，而是實實在在的當一個製片人，甚至干起了導演的份。


  這個疑惑只能夠靠李燁來向自己解惑了。


  ***

  下午的時候，劇組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白襯衫，黑長褲。


  背影頎長，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個高處校園的大學生一樣。但那份從容，不是學生所能夠擁有的，這份從容是時間的積澱，是時光的打磨而塑造出來的。


  他從遠處緩緩地走來，踩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走到了近處。


  人們這個時候才看清楚男子的臉


  碎金般的陽光從男子的黑髮中流瀉下來，斑駁地落在了他俊雅的面容上。蒼白的膚色，被著燦爛的陽光照耀下反射出了炫目的金色。


  美好的就像是落入人間的精靈般。


  「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打破了眾人的幻想，那只是一個併入膏肓的病秧子。


  人們覺得可惜，這個男子長相俊雅卻不曾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梁安安匆匆掃過，便知道是謝弈。她剛想要和謝弈打聲招呼，耳畔便響起了王導的聲音，「休憩時間結束。準備下面一個鏡頭。」


  梁安安斂下內心的浮動，謝弈因而而來，不是現在的她要追究的事情，她現在要專註自己眼前的事情。


  謝弈一邊捂著嘴咳嗽一邊靠近了導演那邊。


  他走到了楊甜甜的身邊，站住，不動了。他的目光躍過了眾人，落到了楊甜甜的身上。


  「你怎麼來了？」楊甜甜一邊咬著煙，一邊向謝弈走來。


  美人抽煙，別有一番滋味。特別是楊甜甜的抽法，就像是萬千潔白的梨花纏身，余煙裊裊，連綿不絕。


  謝弈黑眸閃了閃。


  「我想不通你為什麼要接受這部戲。這部就是一部三流的俗套電視劇。」


  「為了還人情。這部戲的編輯是那位安導演的女兒，沒有安導的那部戲就沒有現在的楊甜甜。」


  謝弈嗤笑了一聲，「連你也要為這個盛名連累啊。」


  楊甜甜微微擰湛著眉頭，她的表情其實很少。在熟人面前，她冷漠的就像是天山頂峰處的冰雪般。


  這樣的神情，已經顯示出來她認為此話不妥。不過，她不會深究。「好了，說實話吧。我可不認為你會因為這個理由來找我。」


  「看人。」謝弈吐出了這兩個字。


  「梁安安還真是你女友」楊甜甜自然是知道這個傳聞，這傳聞好巧不巧地從王導口中傳了出來。她是不相信，她與謝弈算得上是青梅竹馬，自然知道謝弈的眼光有多高。


  謝弈彈了彈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怎麼可能我的眼光又不低。」


  「那是為了什麼」


  「單純地看戲。」


  「梁安安的演技還不能如眼。」楊甜甜只是客觀地將事實說了出來，既沒有貶低也沒有褒義，而是用著冷漠公眾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謝弈淡笑，笑容細小如麥芒，「她的演技確實和你有著雲泥之別。你就像是驚浪，鋪面來的是靈氣，氣勢恢宏可吞日月。而梁安安，只是一塊不起眼的小石頭。就連演戲也是中規中矩，說不上出彩，說不上差。就是一般的路人甲，路人乙，甚至可能還沒有普通人的天分好。」


  「哦，那你還來看她，看來這個梁安安必有奇妙之處。」


  謝弈抿出了一抹笑。


  這抹笑竟然不帶任何的嘲諷，就像是一朵墨蓮徐徐綻放，驚艷了時光。


  很難想象到，卸下了冷笑意味的謝弈，露出來的笑容是如此的清艷。


  楊甜甜也很少看見謝弈這麼笑過，這樣的笑容她記得少年時期的謝弈才擁有。現在回憶起來，竟然還有微微的炫目。


  少年時期的謝弈，身體不好，一直都是醫院的常客。


  每次楊甜甜來看望他的時候，看得到是穿著藍色病服的他，手上握著一朵藍色的小花，溫柔的輕吻著手中花朵。金燦燦的陽光頭射下來，為那蒼白的臉上鍍上了一層好看的光圈。


  他就像是童話中走出來的王子，有著包容蒼穹般的笑容，天空也融在他的眼中。


  只是，等到他了解到自己的病情無法根治的時候，他的笑也就變了。他變得肆無忌憚，變成了一把倒，狠狠地割捨他人亦傷害了自己。


  現在的他，居然因為梁安安露出了這麼一抹笑。


  楊甜甜緩緩地吸了一口煙，她在等，等謝弈的解釋。


  「天才的成功在我眼中是理所當然，但是一個普通人的成功才最最令人驚艷。我想要看看一個普通人能夠做到什麼地步，她能夠達到什麼境界，她的戲能夠達到什麼程度。」


  楊甜甜用腳掌狠狠地碾著地上的煙，不言語。


  她看向了梁安安。


  毫無疑問。


  梁安安比不上自己。


  這一幕戲，如果是她來完成的話。光這哭的過程，起承轉合就要比梁安安完成得更加細膩。


  梁安安現階段只是做到了一個不齣戲，根本不夠她看。


  但楊甜甜可沒有忘記，梁安安她可是一個新人，新人中有這份演技的人有幾個人呢？

  她和謝弈是站在了最高處，俯視著，所以覺得梁安安的演技很差。若是放在了方宇他們的那個角度來看呢。


  天才!

  毫無疑惑的天才!

  但是，怎麼解釋呢？她和謝弈的感覺，梁安安的演技是通過千錘百鍊鍛鍊出來的，而不是什麼天分。


  一個演員有沒有天分，很好判斷。只要看她對角色的把握程度就可以分辨出來。到現在，梁安安其實還沒有完全掌握角色，她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個角色背後的懦弱甚至是自卑嫉妒的一面。她在為復仇而遲疑不覺，她在為自己失去聽力，為自己不能與常人相同而自卑，甚至她在嫉妒著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嫉妒著她有父母的疼愛，嫉妒著她的無憂無慮，嫉妒著對方的樂觀開朗。所以文若蘭才會找上王暻，一方面是想要和王暻結盟；另一面何嘗沒有存了勾引的心思。只不夠，她自卑著同時也是驕傲的，她不會放下自己的身段刻意勾引。梁安安將那份仇恨感渲染得十足，而曼妮勾引意味太濃，她們兩人注意的地方都不全。


  這些缺點，楊甜甜從來沒有開口談過。她不說，不代表她不知道。


  只不過，現階段梁安安的表現出來的形象能夠應付，畫面感也不錯。


  她是追求完美，但也知道要符合實際。一個人的演技好比一桶水，那人的容量就那麼大，她是無法一下子將把那容量擴大。


  而現在，既然謝弈這麼說，她是不是可以有更多的期待。


  就讓她看看這個梁安安到底能夠給她帶來什麼樣的震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