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晏權聽到這句話,立刻竄了出去,那服務員正在讀卡,晏權兩步衝到房門口,卡讀畢,他迫不及待的一腳踹開門,放眼望去,怔了兩秒,接著便笑了,那笑容無可救藥的絢爛,又帶著一絲絲的如釋重負。


  不愧是被他看得上眼的男人……


  秋成!秋成!

  房間里窗戶大開,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雪,隨著夜風吹起的窗帘紛紛揚揚,輕紗般的月光照射的一屋子斑駁陸離。


  沈秋成面無表情地坐在床邊,右腳踩著康元的肩膀,左腳踏著康元的褲襠,反扣住康元的一隻胳膊,鋒利的刀架在康元脖頸的動脈上。而康元則坐在地板上,一把□□抵在沈秋成的胸口。


  兩個人面對面紋絲不動。


  房間凌亂的痕迹顯示了他們經過一場惡戰。


  背著微弱的月光,晏權眯著眼睛艱難地觀察沈秋成的神情,想從他的黯淡的臉上判斷他是不是徹底清醒了。


  晏權抬起腳步,剛要動,康元喝了一聲,「別進來!」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晏權精緻的臉上還掛著笑,彈了下煙灰,走了兩步。


  但也就只走了兩步而已。


  因為康元說:「再動一下我開槍了!」


  如果此刻他和沈秋成換位,被槍口堵著的是他的胸膛,這一步他就會毫不猶豫走下去。


  康元若是真敢開槍打穿他,他反而敬他是條有血性的硬漢子。


  但現在的情況卻截然不同,康元的一句話,八個字的短暫時分里,晏權竟然在心中細密的計算了起來。


  就沖沈秋成這個被下了葯還能把康元的命根子碾在腳下的氣勢,他就已經快要把持不住了……


  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好歹讓我嘗嘗滋味啊……


  沈秋成被康元拖進屋子裡,摔到床上的時候,他的意志還是混沌的,但晏權瘋狂的踹門和叫喊聲,讓他找回了一絲理智,猛地睜開眼時,康元手中的刀與他的脖子近在咫尺。


  沈秋成一把擒住康元握著刀的手,拉扯下來,抬起膝蓋撞向康元的後背,起身用力一擰,康元的脖頸被壓在自己手中的刀下。但康元終究不是吃素的,兩個人翻來打去。


  康元在電光火石間掏出□□徹底扳回一城,兩人就這麼僵持不下。


  康元胸有成竹,是因為沈秋成的葯就是他下的,這個葯的力道他最清楚。


  果不其然,沈秋成的手已經開始不住的顫抖起來,眼前也越來越虛,一額頭的冷汗。


  最後,沈秋成就在晏權、康元,和門口一票人的注視下,刀咣當一聲落地,踩著康元的雙腳無力滑開,全身栽了下去。


  晏權頃刻之間沖了進去,「別動!」康元抄起刀柄,比在沈秋成的喉嚨上。


  康元拽起沈秋成,往窗口緩緩拖去。


  「你到底要幹嗎?」晏權用力吸了一口煙。


  康元跳起坐到窗台上,攔腰把沈秋成也扯了上來。


  晏權頓時就知道康元要幹嘛了,叼起煙,雙手繞到身後,對門口的孟浩軒做了一個簡單的手勢。


  孟浩軒接到信號,立馬退出去老遠打電話。


  康元和沈秋成背後漫天的大雪,隨風拂動的窗帘,竟然有些凄美的意境。


  「晏權,其實我今天是為了來報復你。」康元冷冷的目光掃了過去。


  「哦?」晏權長吁了一口煙,極慢的腳步走向沙發。


  「我有沒有告訴你別動!」康元忐忑的吼道。


  晏權咬著煙,舉起雙手,含糊不清的說:「你怕個屁,我又沒帶槍。」說完坐進沙發里。


  「晏權,咱們兩個的總賬也到了該算的時候了。」康元拔高了些音量,舉起手掌飛快地給晏權看了一眼,「還記得這個嗎?——因為我的一句話得罪了你的寶貝妹妹,你在眾目睽睽之下把燒得通紅的炭放在我的掌心——晏權,人都是要臉的,你不給別人留個面子,也不能怪別人報復到你身上。」


  晏權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至於那個沈辰風,表面上他比你好一點,實際上你們兩個都他媽半斤八兩。我想弄死他不是一天兩天——好笑的是他竟然自己橫死街頭了——沈辰風死了,又來了一個沈秋成,我搞不死沈辰風,總能搞掉沈秋成吧?」、


  晏權翹起一條長腿,手臂搭在沙發扶手上,靜靜吸煙,聽到康元最後的話笑了起來,「所以你想了個一石二鳥的好辦法,綁架了潘多多,讓沈秋成和我之間撕個魚死網破,你好左手漁翁之利。好一招精明的棋——但你彷彿把我們兩個當成傻逼!」


  康元無視了晏權的話,自顧自地說下去,「我早就想到了這招不保險,而沈秋成一定會來,我等的,就是他來的那一刻。」


  「只是我沒想到,最後等到的卻是你!」康元默然抬眼,收起刀,飛快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晏權,我覺得你這個人真的是這裡有病。」


  晏權又笑了起來,「我不是這裡有病」——他點了下自己的太陽穴。「我是這裡有病」——他指自己的胸口。


  康元瞪著眼睛吼了起來:「晏權,我就問你一句,關你屁事?」


  晏權揚起長眉,「如果你肯從窗檯下來,冷靜一些,我說不定可以跟你好好談談。」


  「我他媽跟你沒什麼好談的!」康元接著吼。


  晏權一臉玩味的笑意,「看看,聊天而已,你急什麼啊。」


  「你知道我為什麼沒出事嗎?在你吩咐了那麼對待我之後。」康元忽然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


  晏權換了一條腿搭,懶洋洋的倚在沙發里,緩緩抬眼:「哦,這個我還真挺想知道的。」


  「因為你爸爸。」康元笑的極其諷刺。


  晏權側目而視,直起背脊,緊皺著眉,「你說什麼?!」


  「你爸爸估計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生了你這麼個操蛋兒子,天天給他捅婁子不說。還迷上了一個男人,你以為全世界的人都傻了嗎?不知道你以身犯險的去救沈秋成的外甥女是因為什麼嗎?你這滾刀肉當然不怕丟臉,可你那高貴的父親呢?」康元斜著晏權,「你以為你爸爸就真的放縱你整天胡亂瞎搞?你身邊有多少人是他安插的,你又知道了嗎?」


  「接續說啊。」晏權微笑著,聲音里聽不出情緒。


  「所以當他第一時間知道是沈秋成的外甥女遇害,而你又在現場的時候,以他的段位,光想就會知道要發生什麼事了。」康元眼神蘊含著蔑視,「固然你想弄死我,但只要不是你自己動手,別人嘛,不管是醫生還是警察,總會有轉寰的餘地。」


  晏權壓抑著表情,用力啄了一口煙,「然後呢?說吧。」


  「我就被你爸爸的秘書接了出來。」康元得意的笑,「但是所有人都以為我黑了,甚至包括你自己和沈秋成,你爸爸並沒有把真相告訴你們,估計就在盼著今天,我可以真的把沈秋成弄死。」


  「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幹什麼嗎?」晏權身體難以抑制的顫了顫。


  「找你爸爸求證?」


  「錯!」晏權握緊雙拳,又緩緩鬆開,慢慢地抬起眼睛:「我他媽現在就想給你一槍!」


  康元拽著沈秋成一點點向後挪著,眼神迷離,似乎沒聽到晏權的話,仍舊自言自語:「第一公子,你放著好好的日子不想過,非要牡丹花下死。」


  晏權掐了煙,咬緊下唇皺眉。


  「你以後就自己一個人做鬼也風流去吧……」康元用儘力氣吼完,拉著沈秋成與飄揚的雪花一起消失於窗口。


  「秋成!」晏權失控的叫聲彷彿不是自己的了,一瞬間血液開始倒流,趴在窗台上,一望無際……


  下一秒,胃開始放肆的抽痛起來,大雪一片片落在他慘白的臉上,癱在窗台上大吐特吐,好像要把胃嘔出來一樣。


  眼前一片模糊,沈秋成淡淡的影像浮現,越來越多,越來越透明,直到消失,全部消失……


  真難受啊……


  晏權艱難的抬起手抹了眼角一把,沒有眼淚……


  但是為什麼看不清呢?

  去痛片的後遺症吧?還是神經?……


  誰知道呢……


  誰他媽想知道?!……


  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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