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沈秋成簡直滿腦子問號。


  他雖然生來對這些事沒興趣,也知道「咬」等於「口丨交」。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人調戲……還是被一個男的……


  這種感覺跟吃了屎也沒什麼區別!

  沈秋成掐滅煙頭扔到茶几桌上,霍地站起,憤怒之餘他卻輕輕笑了一聲,「第一公子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真讓人『刮目相看』——」


  晏權也燃起一根煙,他以為沈秋成是指他佔了許恆舟名下的vip包廂的事,頗有些目空一切地說,「你難道不覺得『鳩佔鵲巢』有意思極了嗎?」


  「是嗎?」沈秋成餘光掃到茶几桌上的水果刀,一把拿起——刀尖與晏權的鼻尖不過幾厘米,語氣里不帶一絲絲的起伏,「我倒是覺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更有意思。」


  在房門口一直呈看戲狀態的李、苗、唐三人徹底淡定不了了,他們從小到大都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孩子,哪見過這場面啊。


  還沒等他們有動作,許恆舟就將他們攔住安撫了一下。


  別人不知道沈秋成的底子,許恆舟就再了解不過了——數一數二的身手,從小練到大的,就「動手」這件事來說,就算是練家子也不敢小看了沈秋成。


  更何況晏權確實是太過於無法無天了,而且還有一部分原因,雖然沈秋成不說,但許恆舟可以猜到,簡單粗暴的解釋就是:晏權給沈辰風到處下絆子這件事讓沈秋成不爽了。


  兩個人對峙了一分鐘,晏權吐了個煙圈兒,目不轉睛地盯著沈秋成充滿蔑視的眼神,整個人就不知道從哪來來的一股激動感。手上的煙連熄都沒熄直接扔到茶几桌上,接著抬起雙手抓住沈秋成拿著水果刀的手——


  沈秋成手上一用力,差點將水果刀捅破晏權的鼻樑。


  不過晏權卻根本不以為意,唇角似有似無地勾著,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臉沉醉又虔誠地伸出舌尖,好像在鑒賞什麼絕世美酒一樣,慢悠悠地品了品刀尖。


  柔軟的舌尖對上鋒利的刀尖,一條猙獰的傷口頓時劃出,鮮血滲了出來——


  沈秋成看著眼前一切,赫然一愣。


  什麼腦迴路?什麼神展開?


  劇本好像不是這樣寫的吧……


  就在沈秋成稍稍發懵的時候,晏權猛地將水果刀抽出,整個身子撲上去!


  沈秋成本能地後退了兩步,晏權隨之將他壓在牆上,掐住他的臉就狠狠吻了上去!

  沈秋成的口腔中立刻布滿了血腥的氣息,那種感覺就像是口水和血液叫囂著糾纏在一起,將要生生世世永不分開。


  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集體傻眼。


  晏權的力道不小,沈秋成推了兩下還推不開,他眉心一皺,用巧勁兒掙脫開手腕,反應極快地抬起雙手按住晏權的肩膀,準備用一個漂亮的膝頂結束這個身體接觸,與此同時,晏權也抬起胳膊圈住沈秋成的脖頸——沈秋成將晏權頂得彎下腰的時候,晏權順勢一帶,沈秋成也不受控制地被他拉到地上,兩個人眼看著就要人仰馬翻——


  沈秋成又推了晏權一下,借力打力地穩住了重心。


  他用手背嫌棄地擦著嘴角,轉過身看著晏權。


  晏權用一個胳膊搭在沙發邊的姿勢坐在地上,另一手輕輕捂著肚子,是從未有過的凌亂——他也注視著沈秋成,嘴角微微抽搐著。


  也就十幾秒鐘后,沈秋成就「哼」了一聲,徑直走了出去。


  晏權的視線追著沈秋成的背影遠走,又傻傻地盯著空無一人的門口看了一會兒,臉上的表情從抽搐演變成了意猶未盡,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自言自語:「那表情,那眼神,那狠勁兒,那清水出芙蓉的臉蛋兒,嘖嘖,太夠勁兒!」


  孟浩軒有一絲詫異,但見晏權那個神情,就懂了。得,他們這位「第一公子」是施虐和破壞欲又泛濫了,越是有紅梅傲骨不肯低頭的硬茬子越要給他鞭成搖尾乞憐的奴隸樣,這樣才最有征服的成就感。


  孟浩軒小心翼翼地清了清嗓,剛要說話就被晏權惡狠狠地堵了回去:「你給我滾!別碰他!我要自己上手,一點點、一點點、一點點、一點點……」


  孟浩軒嚇的後背激起一片雞皮疙瘩,一聲不敢吱了。


  沈秋成綳著臉大步走出z俱樂部,周身的氣壓都低至冰點了,以至於中途遇見他的康元本想搞點事偏偏一句話沒說出來。


  但許恆舟卻被康元絆住了腳。


  李淳中他們就緊緊跟著沈秋成的步伐。


  夜風微涼,沈秋成跟他們幾個簡單說了幾句話就攔下一輛計程車揚長而去,留下三個人在馬路邊面面相覷。


  「我從來沒見過沈秋成這麼生氣。」苗小篆喪著一張臉快要哭出來。


  「廢話!」李淳中望著川流不息的車輛,「秋成那樣的人像有過戀愛經驗嗎?那擺明了是……」


  他敦了頓才說:「初吻!好嗎?!」


  苗小篆和唐岑不約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初吻。


  強吻。


  舌吻。


  這些都來自於一個與他大哥勢不兩立的男人……


  李淳中煩躁地抓亂頭髮,這種事情光想想就覺得操蛋極了糟糕透了!


  沈秋成回到家之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許恆舟都不見。李淳中他們擔心,給他打了好多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


  沈辰風掖著袖口從樓梯走下來,看到沈秋成叼著煙正襟危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的看著碟片。


  沈辰風疑惑地停下腳步審視他,才發現他這弟弟哪裡是目不轉睛,根本是目光獃滯。


  沈辰風走到沈秋成的身後,屈起手指彈了下他的腦袋,沈秋成這才緩過神來回頭望著他,「這麼晚了還出去?」


  「這才不到六點啊。」沈辰風輕輕敲了敲沈秋成的頭,「你這兩天怎麼了?」


  沈秋成轉過頭去,舉起煙抽了一口,冷哼道:「遇見鬼了。」


  沈辰風拍了拍沈秋成的肩膀,「晚上跟我出參加個宴會。」


  沈秋成挑了挑眉。


  「不是什麼商務性質的,就是個生日宴會,晏樂北為夫人舉辦的,我們不去不好的啊。」


  晏樂北?

  聽到這個名字沈秋成頓時從挑眉變為皺眉,「晏樂北是晏權的爹,那這是晏權母親的生日宴會?」


  「后媽。」沈辰風言簡意賅,顯然不想多談。


  說實話,至少短時間內,沈秋成是真的不想再見到晏權那張臉,那個人。


  「大哥,我最多就是你弟弟,從來不回穎川,也不是淵深的人,我去了才反而不好。正好我跟淳中約好了晚上去跟他和他女朋友吃飯呢。」——倒是真有這麼回事,就是這只是李淳中在簡訊里的提議,沈秋成還沒回復他罷了。


  沈辰風想了下,「那好吧,你注意安全,讓老周送你,我得先走了。」


  沈辰風一離開,沈秋成就和李淳中拍定了時間。


  李淳中帶著女朋友準時在六點鐘抵達。


  沈秋成也沒有叫司機老周,直接自己從車庫裡開出一輛賓士。


  李淳中打開副駕駛的車門。


  沈秋成沖他點了下頭后,將目光投向站在李淳中身後的吳雨霖,禮貌地微笑打招呼:「好久不見,吳老師!」


  「哎,又不是在學校,別吳老師了,」吳雨霖笑著擺手,「叫我雨霖就可以。」


  沈秋成點了下頭,扣好安全帶,等到李淳中和吳雨霖都上車后,啟動車子。


  三個人一路上閑聊著。


  「前幾天聽人說前面那條路新開了一家餐館,魚頭鍋的,去嘗嘗吧,正好就近。」沈秋成回過頭,自然而然地詢問吳雨霖,「我做東,怎麼樣,吳老師賞個薄面?」


  吳雨霖抿唇淺笑,「都行,聽你們的吧。」


  李淳中當然沒有異議。


  因為附近沒有停車位,他們只好將車停在略有些距離的超市停車場,三個人步行了三四分鐘才到小餐館,齊頭走進。外表其貌不揚的飯店,內部卻別有洞天——香氣撲鼻惹得人饞蟲直鬧,等桌的人們擠滿於狹窄的前廳。


  沈秋成端來兩杯橙汁,給坐在前廳角落的李淳中和吳雨霖一人一杯,拉過一把椅子放在李淳中的旁邊。


  兩個人聊著以前和以後的事情——


  沈秋成叼著香煙,對腳步匆匆的侍者打了個手勢,意思是要煙灰缸。


  半分鐘后就有一位侍者送來一個青色玻璃制煙灰缸,李淳中看著沈秋成將煙頭壓住彈了彈,琢磨了片刻,終於問出了他一直想知道答案的問題:「你將來會進淵深嗎?」


  「沒興趣。」這段時間沈秋成回答過好幾次這個問題了。他舉起煙抽了一口,「他們也看不上我,而我也懶得摻和他們,正好,兩全其美的事兒。」


  李淳中問:「那你西園的工作泡湯了吧?」


  沈秋成無所謂地聳聳肩。


  緊接著,一群不速之客就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一群醉醺醺的壯漢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使小餐館本就不鬆快的前廳變得更加擁擠——與此同時,排隊順到了沈秋成他們這一號。


  沈秋成戳滅煙頭,托著煙灰缸走到吧台,禮貌地伸手正要接過桌牌,便被人搶先一步。


  沈秋成的臉上沒有任何怒容,但眼角毫無溫度的餘光卻落向身旁手欠的來人。


  還未待沈秋成發作,拉著吳雨霖走近的李淳中先忍不住了——「喂喂喂,朋友,這是我們的啊,吃飯也得講究個先來後到呢。」


  那醉漢口齒不清地混混沌沌說了幾句,酒氣漫天,聽不清楚他想表達什麼意思,而他的同伴一下子沖了上來,將沈秋成等三個人圍了起來。


  李淳中將吳雨霖保護在身後,梗著脖子準備跟他們講講道理——


  「哇~嘔~」那醉漢一個用力拉過吳雨霖的胳膊,李淳中去阻攔的手慢了一步,吳雨霖被毫無預兆地吐了一身。


  沈秋成的眉心越皺越緊。


  「道歉!」李淳中不由分說地怒吼道:「你給她道歉!」


  「老子……嗝~」一個令人厭惡的酒嗝過後,那醉漢繼續紅著臉含糊地說:「老子憑什麼……給她道歉……啊?……憑什麼……吐她是她的榮幸……」


  「去你媽的!」李淳中已經氣紅了眼,掄起拳頭朝那醉漢臉上招呼,然而在他的拳頭抵達目的地之前,那醉漢已經被一個青色玻璃制煙灰缸準確無誤地砸出了鼻血!


  李淳中立刻反應過來,飛快地牽起吳雨霖的一隻手,同一時間沈秋成一腳一個踹開兩個人,李淳中拉著吳雨霖順勢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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