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為什麼？」
「因為我要去念大學。」
「還有呢？」
喬茜坐在房間的沙發上，腳邊是三個被打開的行李箱，床上是堆積成山的衣服，她正在收拾行李，然而一個不速之客打斷了她的動作。
「亞當·艾德里安找到了嗎？」
夏洛克走到喬茜面前，微微彎下身，看著喬茜的眼睛，「別轉移話題，喬茜。」
「我沒有轉移話題，」喬茜同樣直視夏洛克的眼睛，「在他被抓到之前，對於我來說美國比英國更安全。」
「不可能，他痴迷於你，他會找到你，不論你在哪裡。」
喬茜仰頭往夏洛克面前湊近了一些，她的表情讓夏洛克有些捉摸不透，「那就在他找到我之前抓到他，你可以的不是嗎？」
「你如果去了美國，我無法保證你的安全。」
「你從未保證過我的安全，夏洛克，」喬茜的碎發劃過她的臉頰，「這一次是我救了我自己。」
夏洛克直起身來，「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自救。」
「我說服了瑪格麗特·麥卡拉，她帶著我帶蘇格蘭場自首。」
「這樣的說辭只能騙得過蘇格蘭場那群同情心泛濫外加智商低下的警察們，你有事情在瞞著我，跟你一定要去美國有關。」
「夏洛克，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對我的控制欲這麼強，」喬茜頓了頓，「你翻看我的手機，總是自作主張定位我的位置，對我招之即來呼之即去，抨擊我身邊其他的朋友，甚至連這一次被擄走也是因為你，為什麼？就因為他們認為我可以用來威脅你，夏洛克，你想像不到我當時有多害怕，我不想……我不想成為別人威脅你的理由，所以我必須……我必須……」
喬茜沒有繼續說下去，她微微張著嘴，她在猶豫。
「必須什麼？告訴我，喬茜！」
「……我必須離開你，我必須變得更強，」喬茜聲音有些顫抖，「夏洛克，在我的身上，正發生常人無法理解的事情，我需要幫助。」
「我可以幫你。」
「不，你不可以。」
「那就告訴我為什麼不可以。」
「因為所有在我身上發生的事情已經超出了科學能夠理解的範圍，」喬茜站起身來，稍稍踮起了腳，她把伸手放在夏洛克的腦袋兩邊，「我可以讀取任何人大腦中的想法，也可以將自己代入其他人的大腦中，而這種能力很可能來自外太空，是一種我們所不知道和了解的能量讓我變成這樣，我需要去美國，我需要得到幫助，而你無法幫我，所以，請停下你那膨脹的控制欲吧，夏洛克。」
夏洛克看著眼前的喬茜，她的手掌還放在他腦袋兩側，他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從喬茜手掌中傳來的溫暖，他一直知道喬茜有事情瞞著他，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他卻沒想到會是一件超出他認知範圍的事情。
超能力？
喬茜是在開玩笑嗎？
「看吧，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喬茜把手放下，自嘲地笑了笑。
「我需要證明。」
「你以為我是怎麼讓瑪格麗特把我從那鬼地方帶出來的？」喬茜看著夏洛克皺著眉頭的樣子，「如果你不相信我，不，不對，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請你不要再干預我的事情了，這對我們都不好，你可以無所謂，但是我做不到，別人也會對我們之間的關係產生誤會。」
喬茜對瑪格麗特當初在那個血紅的地下室里說過的話記憶猶新，她說她要用喬茜來報復夏洛克。喬茜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瑪格麗特會這麼信誓旦旦地覺得她能夠被用來對付夏洛克，直到夏洛克今天的出現才點醒了她，夏洛克對她的控制欲早已經超出了預期，他總是喜歡把她的一切掌控在手中，甚至讓瑪格麗特誤會了他們的關係，然而只有喬茜自己才知道，事實並不是這樣。
夏洛克仗著她這麼多年來的縱容，對她就像是對自己的寵物一樣，總是控制著她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干涉她的方方面面，她也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著他，而現在她已經無法忍受了，在夏洛克學會尊重她之前，她寧願選擇離開。
「我沒有不相信你。」
「那就讓我離開，夏洛克。」
倫敦希思羅機場人來人往，來自全世界各地的遊客都在這裡降落，他們都是彼此的過路人，沒有誰會注意到下一刻離開的會是誰。
國際出發廳中，喬茜走在艾倫和卡莉的中間，她挽著兩人的手，就像是普通的孩子在離家前那樣。
「在這裡停下吧，後面就是安檢了，我可以自己來。」
卡莉將喬茜抱在懷裡，眼眶紅潤，「到了以後記得給爸爸媽媽一個電話，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事情就給媽媽打電話，好嗎？」
喬茜回抱住卡莉，「我知道了，媽媽，你好好照顧爸爸和你自己。」
喬茜說完和艾倫也擁抱了一下，便轉身往安檢口走去。
她的身後是照顧了她將近十七年的父母，他們正目送著她離開他們的身邊，喬茜鼻子有些酸，艾倫和卡莉是她離開后最放心不下的兩個人，她也擔心過在她離開英國之後那些還沒有被抓到的犯人會前來報復，於是她在三個月前就去拜託了麥克羅夫特在她父母身邊安插特工做最高等級的保護，作為交換她把自己的能力告知了麥克羅夫特。
不同於夏洛克的將信將疑，麥克羅夫特對她有超能力的事情是相信的，也許是因為他身為政\府高層人員，又是情報機構的頭子，對於這樣的事情早已經見怪不怪了，而夏洛克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從未關注過這些，自然是對超能力保留了一分懷疑。
過了安檢之後的喬茜正要往候機廳走去，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便出現在她面前，喬茜掃了一眼，就猜出了是麥克羅夫特的人。
「麥克羅夫特找我有什麼事情嗎？我的飛機還有二十分鐘就要開始登機了，我可不想誤機。」
「福爾摩斯先生請您到貴賓候機室。」
喬茜愣了愣，「哪個福爾摩斯先生？」
「您去了就知道了。」
喬茜撇撇嘴，有些不爽，「不說就算了，帶路吧。」
然而在進入貴賓候機室后，喬茜看到的不僅僅是預料中的麥克羅夫特，還有預料之外的科爾森特工，他們正坐在沙發上談話，面前的茶几上放著好幾份厚厚的文件，喬茜有種奇怪的感覺。
她總覺得自己要被賣了。
「好幾不見，喬茜小姐，原本以為要在美國見面的，但是我先過來了，我與福爾摩斯先生正在洽談一些合作事項，有關於你的。」科爾森特工在看到喬茜進來后就站起身來，將茶几上的文件遞過了一份給喬茜，「因為你是英國人，將來在我們部門裡很有可能觸及一些內部機密文件，我們需要和英國官方確定一些相關事宜，」
喬茜接過文件，掃了一眼封面頁上的的文字，「國土戰略防禦攻擊與後勤保障局……這就是你們新改的名字？比以前的還長。」
科爾森特工微笑，「啊，我們也在試圖做一些更改。」
「看來你們都已經把交易條件商討好了，並不需要我這個商品再做什麼了。」喬茜隨便翻看了幾頁文件，開玩笑道。
「在你離開英國之前，你確實是不需要再做什麼了，」麥克羅夫特從沙發上起身，走到她面前，「祝你在美國好運，喬茜。」
喬茜笑了笑，「謝謝你，麥克羅夫特。」
她對麥克羅夫特的感謝是出自真心的，雖然他們之間有著一層鄰居關係，但事實上喬茜對麥克羅夫特並不熟悉，麥克羅夫特在喬茜穿越來之後就因為上寄宿學校很少在家，他們見面次數屈指可數，對於喬茜來說，麥克羅夫特是一個比夏洛克還要難懂的人，喬茜甚至覺得他是一個比夏洛克還要孤僻的人，未來的夏洛克除了家人以外還可以有華生、哈德森太太、雷斯垂德和莫莉，但是未來的麥克羅夫特卻總是一個人，他除了家人別無所戀，這或許也能解釋了為什麼柯南道爾筆下的麥克羅夫特是一個比夏洛克更聰明的人。
喬茜低頭看了看手錶，「我得走了。」
「噢，不用著急，喬茜小姐，你將隨我乘坐專機前往美國。」科爾森特工說道。
「什麼？！」喬茜驚呼，「怎麼不早說，我還買了飛機票了。」
麥克羅夫特挑眉，「機票的費用你要是想退我可以幫你去退了，這不是什麼大問題，你的行李已經被轉送到你將要乘坐的專機了，」麥克羅夫特看了一眼時間，「現在還有半個小時才起飛，我想你需要去見一個人。」
「誰？」
麥克羅夫特用眼神示意喬茜看身後，然後便和科爾森特工離開了。
喬茜轉身，看到的是站在門口的夏洛克，他穿著一成不變的襯衫加西褲，剪裁得體的衣服很修身，喬茜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覺得夏洛克個子這麼高挑過，房間里的人都出去了，只剩下他們，然而兩人之間圍繞著有些微妙的氣氛，這讓喬茜有些不自在。
也許只有她自己覺得尷尬，喬茜自嘲，夏洛克可不是會覺得尷尬的人。
「你是來給我送行的嗎？」喬茜先開了口，她想說點什麼來緩和一下氣氛。
夏洛克看著喬茜，她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總跟在他身後的小女孩了，將近十七歲的喬茜褪去了稚嫩的嬰兒肥，精緻的五官讓人賞心悅目，遺傳了父母高挑身形的個子也躥高了不少。
「是的。」
「有點捨不得，」喬茜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一想到以後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了，總覺得有些不習慣呢，」她頓了頓，然後問道，「你都要大學畢業了，想好要做什麼了嗎？繼續跑犯罪現場破案嗎？」
「是的。」
喬茜點點頭，然後兩人又再次陷入沉默，牆上的時鐘傳來秒針嘀嗒嘀嗒的聲音，偶爾從窗外也傳來飛機起飛降落的聲音，喬茜低頭看著自己正踩在柔軟的地毯上的腳尖，夏洛克朝她走來。
「你……」
然而夏洛克只開口說了一個單詞就沒再說下去，他面前的女孩已經上前抱住了他，突如其來的少女柔軟而溫暖的擁抱讓他全身一僵，他感受到喬茜的手在他的背後輕輕地拍了拍，然後就聽到把臉埋在他胸口的女孩說：「你保重，夏洛克，我得走了。」
喬茜說完便鬆開，然後頭也不回地推門出去，在門外等著她的科爾森特工在她出去之後便和她一塊離開，夏洛克沉默地看著喬茜遠去的背影。
你什麼時候回來？
他原本想要問出口的話，但最後卻被喬茜的擁抱打斷。
夏洛克抬起自己的左手，用右手的四個手指壓在手腕上，指尖下是正常的脈搏在跳動的觸感。
而唯一不同的是，這次跳動的頻率比往常要快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