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夏洛克。」
「嗯哼？」
「你能閉嘴嗎？」
「……我什麼都沒說。」
「你在思考，吵得我很煩。」
夏洛克皺眉，疑惑地看著靠坐在床上的喬茜，後者是在用很認真嚴肅的神情在與他說話。
【她是真的摔壞了腦子了嗎？眼圈烏青……應該是後腦勺上的傷疼到晚上睡不著覺……】
「噢別想了，我沒摔壞腦袋，後腦的傷也不疼了，我只是……」喬茜說到一半的話停住。
「只是什麼？」夏洛克意識到喬茜話裡有話，「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難道你也看了關於演繹法的相關資料了嗎？啊，不，不對，你根本不會用演繹法，你說的是『別想了』而不是『看出了』……」
「哦天哪，夏洛克，我以後要離你遠點。」喬茜仰靠在身後柔軟的枕頭上，閉上眼睛不想再去看對她追問不停的夏洛克。
天知道夏洛克的內心活動是有多豐富，幾乎就沒停下來過好嗎？這幾天他天天來醫院探望她，每次在病房的沙發上一坐就是一個早上或者一個下午，即使是看著書的時候大腦也還是在不停地思考，喬茜曾試圖用畫畫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然而最後總是被夏洛克豐富的內心活動給吵得腦仁疼。
夏洛克一個人的內心活動能頂得上住院樓上上下下幾百號人的。
「……你還在生氣？」
「什麼？」夏洛克沒由來的問題打斷了喬茜的腹誹。
「我沒有陪你去小樹林里，你只能自己爬上樹去摘野果，結果摔下來受了傷，你在埋怨我，生我的氣。」
「噢，不不不，我沒有埋怨你，也沒有生你的氣，我、我是說……」
說什麼呢？說自己是被突然得到的讀心能力折磨得整宿睡不著，還是讓夏洛克停下每時每刻都在大腦內的思考？
唯物主義者的夏洛克一定不會輕易地相信自己的超能力的，她無法做到去跟夏洛克傾訴她每晚都被各種聲音吵得睡不著。
而她也不會真的逼著夏洛克停下思考，嘿，那可是夏洛克福爾摩斯，想讓他停下使用大腦，那得等到他死後了。
「我是說，是的，我恐怕真的是摔壞了腦子了，我這幾天後腦勺疼得睡不著，所以脾氣才這麼差的。」喬茜想了想，又接著說道，「我沒有生你的氣，夏洛克，我只是需要一些時間去適應……畢竟可不是每個人的腦子都被會摔成過重度腦震蕩的不是嗎？」
夏洛克無言，只是盯著喬茜。
每一次喬茜有讓他無法理解的舉動或者話語時，他總是這樣盯著她，他在觀察，在分析著眼前的人。
喬茜知道夏洛克一定又是陷入了死結，她不想讓夏洛克再追問下去，於是試圖轉移話題：「我聽說麥克羅夫特下個月暑假就要回來了？」
「是的，」夏洛克撇撇嘴，一副嫌棄的樣子，「你在轉移話題，喬茜，你有事情在瞞著我。」
「不，我沒有。」
「你有。」
「不，我說了我沒有了，夏洛克。」
「我能看得出你有事情瞞著我，我相信我的判斷是正確的。」
「我沒有。」
「你有。」
「夏洛克，請你不要這麼咄咄逼人，是的，我是有事情瞞著你，但是很抱歉，我無法告訴你！」
喬茜又豈止是不告訴夏洛克而已？她不敢告訴任何人有關於她得到了超能力的這個小秘密。
事實上擁有超能力並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喬茜現在還沒有辦法很好地控制和使用自己的讀心能力，所有人的內心活動就像是洪水猛獸一般湧入她的大腦，她甚至無法做到拒絕聽到這些聲音，夜晚睡覺的時候也總是能聽到一些悉悉索索的聲音，她被這些聲音吵得無法安然入睡，精神一天比一天差，然而所有人都只當是她後腦勺的傷還沒好，所以疼得睡不著。
「抱歉，我的情緒有些激動，但是請你相信我，夏洛克，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的。」
夏洛克垂下眼帘，長長的睫毛遮下，這讓喬茜看不清他的眼睛，過了有三分鐘，就在喬茜快被他飛速思考的內心活動淹沒的時候，夏洛克才開口：「我不喜歡等太久。」
他的話讓喬茜一下子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好，明明是很嚴肅的氣氛，而她卻覺得有點忍不住想笑出聲。
「噗！」喬茜笑著說，「夏洛克，明明想知道真相的人是你，為什麼你還能這麼理直氣壯地跟我說『我不喜歡等太久』這種話，哈哈哈哈哈，你真的是……」
「太可愛了呢！」
是啊，明明是那麼執著於知道真相的人，明明是知道她有事情瞞著他，明明自己的好奇心都快直接寫在臉上了，卻還能答應不再強求她說出來。
少年時代的夏洛克還是一個容易心軟的孩子嘛。
「不要用這種詞語來形容我。」夏洛克眉頭緊鎖地看著喬茜。
「啊，好好好，我不說你可愛，我說你有趣好了吧，」喬茜笑著，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裡面的國際象棋，「這可是醫院，本來就夠嚴肅了，你就不要再這麼嚴肅了，快來陪我下下棋吧，我聽麥克羅夫特說你的國際象棋下不過他呢。」
「怎麼可能，我贏過他二十三回。」
「嘻嘻，可是他跟我說你還輸過他七十四回。」
「……不要聽他亂說，你們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我跟麥克羅夫特可是筆友呢。」這話倒是真的，麥克羅夫特今年才十九歲，就已經開始對政/治非常地感興趣了，碰巧喬茜還隱約記得一些上輩子這幾年發生的國際新聞，所以自然而然地跟麥克羅夫特聊上了，不過她知道的不多，跟麥克羅夫特比起來甚至是很少的，而且了解的也不夠全面深/入，多數時候都是麥克羅夫特在跟她說，她只是總能「預測」到事件的走向罷了，顯然麥克羅夫特也只當這是她碰巧踩到狗屎運而已，因為她絕對相信對於麥克羅夫特來說她不過是一個比普通人特殊那麼一點點的金魚罷了，而那一點點特殊估計還是托的他弟弟夏洛克的福。
夏洛克看著正在擺棋的喬茜，語氣有些不愉快，「我居然沒有發現你每個月都寫的信收信人就是麥克羅夫特。」
「別著急，年輕人，學習邏輯分析和演繹法推理都是需要時間來練習的嘛。」
因為艾倫白天要去學校上課，所以白天在醫院陪著喬茜的都是卡莉，夏洛克是因為不用去學校，所以時間也比較自由，每次卡莉回家給喬茜準備午飯的時候都是夏洛克在醫院裡陪著她。
因此當卡莉提著做好的午飯推門走進病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正在下棋的兩人。
用喬茜的話來說，卡莉絕對是一個滿分的好媽媽，每天都因為擔心醫院的營養餐不夠喬茜吃飽，所以每天中午都堅持回家給她做些其他好吃的，住了幾天醫院的喬茜感覺自己已經肥了至少得有五磅重，而這個想法也在聽到夏洛克的內心活動后得到了證實。
那時夏洛克正推門進入病房，看到喬茜小心翼翼地下床要去上個廁所，不小心被床沿撩起褲管的喬茜在夏洛克面前露出了她又白又肥的肉/腿，雖然更小一些的時候夏洛克也見過喬茜只包著尿布的樣子，但是……
【……她絕對胖了有五磅！】
天知道喬茜當時有多想摔桌子！
「喬茜，和夏洛克一塊去洗洗手，準備吃午飯了。」卡莉將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後動作嫻熟地打開，將裡面盛著的可口的飯菜端出，因為考慮到喬茜還在修養階段，她選擇的菜都特別的清淡，而且以素菜為主，但是為了照顧到夏洛克，卡莉也做了一些可口的葷菜。
洗好手出來的喬茜看著一桌的飯菜，咽了口口水，「媽媽，我今天可以吃那個雞排嗎？」
「不可以，親愛的，你還在修養呢，不能吃這麼油膩的葷菜，我熬的蘑菇湯里有一些雞/胸/肉，你可以吃那個。」
「那為什麼還要*排……」
「那是給我吃的。」夏洛克洗好手從洗手間走出來，在桌上抽了張紙巾擦乾手。
喬茜一臉委屈地看向卡莉，後者微笑著點點頭，「那確實是我給夏洛克準備的，你住院的這段時間夏洛克可是天天過來陪著你呢，你應該感謝他，要是他不過來你一定會很無聊的。」
「媽媽，你一定不知道夏洛克是因為自己一個人在家，沒有人聽他說話，無聊到連書都看不進去了才過來找我的，而且，我才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卡莉一邊將蘑菇湯盛進碗里，一邊笑著說：「我可從來沒否認過這點不是嗎？」，然後將盛好的湯遞給喬茜，「再忍一忍，等你出院了媽媽再給你做好吃的。」
「啊，還是算了，我覺得我再胖下去就不美好了。」
「親愛的，你現在才七歲呢，胖點才可愛啊，你看夏洛克七歲的時候不也圓滾滾的嗎？」
卡莉這話讓正在用刀切雞排的夏洛克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喬納森太太，事實上按照七歲孩子的身高體重標準來說，我七歲的時候並不胖。」
「噢，我知道，我知道，你只是臉上的嬰兒肥比較嚴重所以才顯胖，可是說真的你那時候的小肚/子也挺嚴重的。」喬茜端著湯在沙發上坐下。
「那都是正常的，你需要我告訴你你嬰兒時期的體型有多胖嗎？我以為一米八八的喬納森先生和一米六八的喬納森太太生下的孩子應該也是體型瘦高的。」
「你居然還能記得我嬰兒時期的體型。」喬茜用一臉嫌棄地看著夏洛克。
夏洛克只是將切好的雞排放入口中，「你嬰兒時期的時候我已經五歲了，記憶力自然比那時候智商比海豚還低的你好多了。」
「嘖嘖，我媽媽做的雞排都不能堵住你的嘴。」
事實上喬茜還記得原劇裡面二三十歲的夏洛克身材還是不錯的，不過她很好奇的是像夏洛克這種除了辦案基本不出門的死宅是怎麼練的身材。
「不過你不用太難過，麥克羅夫特的身材已經胖到你不能及的地步了，你不會是最胖的。」
此時遠在大學校園裡正打算步行回學生公寓的麥克羅夫特打了個噴嚏，他疑惑地望望天空，天氣晴朗，風中還帶著一絲初夏的熱氣。
啊，可能是夏洛克在想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