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又是一年（下）
“媽媽，老餘才到咱家，你就忍不住說什麽緣分的事，不是傷人心麽？”
“這有什麽，有一說一，難道說我特別支持你們兩個戀愛嗎？對不起，媽媽做不到！”
落霞有些惱火，卻不敢發作，老半天歎息道：“媽，如果你真心不想我們談下去，那麽結果你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落霞，你說什麽，你想幹什麽！”熄燈過後的屋子非常黑，在漆黑之中張明豔低聲嘶吼，“你不要跟我說，你倆要離我遠遠的，你要與他永遠在一起！”
當然要和他在一起，逼急了，落霞準備離開這個家，與母親減少見麵機會，想想白發漸增的母親，她說不出狠話，微微發出一聲失望的長歎。
“你爸是同意你們在一起，但是我從來沒有同意過，在我看來，你倆真的不合適！”張明豔態度十分堅決，不打算做任何讓步。
落霞驚訝地發現，母親是一個不會變通，不會討好人的女人。她將來依然不大可能改變原本的態度，那麽最終的結果，自然就是落霞與老餘遠離這裏，遠離這個阻礙兩人愛情的地方。
“您態頑固了，思想一點都不能變通。你以為留住了我，就能留住我的心麽？我將來就是不與老餘生活在一起，與你長期在一起的可能也很小。女兒終究要長大，她也需要飛翔！”
“你愛飛就飛吧，我不會攔著你，但你倆真的不合適！”
“理由呢？”落霞生氣了，口說無憑吧？
張明豔冷哼道：“要什麽理由，直覺讓我知道的，你不要不信我，將來會有你痛哭的那一天，別說我沒提醒過你！”
落霞反唇相譏：“媽，你說話不著邊際，想到哪說到哪，一點理由給不出，憑什麽要求別人信服你，無條件地服從你的決定啊？”
“很簡單，你是我的家人，也是我的女兒！你必須聽媽媽的，這個餘成和你一點也不合適的，趕緊斷了吧！”
落霞於是裝睡，沒意思嘛，這樣的對話一點含金量都沒有。沒理由的要求，幹嘛還要說下去呢？
“你非得氣死我，對吧？你一回家，他跟個陰魂似的，久久不願離去，這成什麽啦？咱們娘倆都是女的，他一個大小夥子在這裏住著，不成體統！”
落霞心中一動，母親這話倒是在理，明天得和老餘說說這事，不能再這麽下去，周邊鄰居看了也不像話，嗯，真的得想想辦法呢！
“你也知道不妥了，你一回來我就想說，可是他在麵前，我也說不出口哇！現在你想好了啊，明天你倆商量一下，他是走還是到別處住宿？”張明豔聲音很低，說的卻是很有力量。
“放心吧，不會讓您老人家為難！”落霞賭氣似的說道，又歎了口氣。
張明豔也沒在乎，又接著說：“你散文集出版了，是件喜事，媽媽明天給你做頓好吃的，慶賀慶賀，你覺得如何？”
“好啊，媽媽也知道了這事？”
“哼，餘成告訴我的，你看看你這個女兒怎麽做事的！”張明豔埋怨道，自己的母親都不知道通知，還由個外人來說。
“媽，我覺得您可能不感興趣，所以也就沒急著告訴您，您莫生氣。老餘喜歡我的作品，到處吹噓著、宣揚著，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啦！”落霞邊說邊紅了臉，手在臉頰上一摸，嗬嗬，還真是挺燙的！
張明豔提醒落霞：“你別得意，他對你有所圖，自然願意為你免費宣傳。你長得漂亮，又有才華，以後說不定能掙大錢，他是把你當作搖錢樹呢！他找你太值了，臉麵好，有才學，這樣的老婆誰不想要，誰不願意去討好！”
“媽，你瞧瞧你說的是些什麽，多難聽啊！他怎麽把我當成搖錢樹了？他自己成績也很好的，係裏比賽經常獲獎。一個工科生，將來前途也很大！”
“能與你相比嗎？到哪裏找像你這麽漂亮的女人，又到哪裏去找一個作家當老婆？”張明豔連珠炮般說出，說完後，重重地歎氣。
落霞急了，“媽，什麽女人、老婆，你女兒還在上學呢！”
“離成為一個老婆還遠嗎？都大學生了，一工作了不就要結婚的麽，不必害羞啦！早點說也是在提醒你，別輕易上當！”
落霞不快地問：“老餘品行差嗎？”
“不差，為人很好，我也覺得將來有出息。”
“您為何不待見他？”
“怕他搶走我女兒，再說和你不合適呀！”
“謊話，媽媽，您這是自私，您隻想著您自己，根本不在乎女兒的愛情！爸爸極力支持的事情，到了您這兒，變成了不可能的事，不是很可笑麽？”
“我不怕別人笑話！”張明豔聲音陡增，隨即又低了下去，“你雖然長大了，但是好多事情看不透。餘成有誌向，不過他會把你犧牲掉，你就準備跟著他做個家庭主婦麽？”
“要是我願意呢？”落霞眼裏閃著光，“願意也不行麽？”
“你蠢呀，願意幹嘛？你那麽有才華，需要依附他麽？他若不能將就你，那就散了吧，沒什麽大不了的！”
落霞壓住心中怒火，緩緩質問道：“有你這樣做母親的麽？考慮問題完全隻看好處，不能為女兒的幸福多想想嗎？你不僅不體諒女兒的難處，反倒三番五次要求我與老餘分開，這種心理不正常！”
不正常三個字說出後，落霞心中一驚，母親不會因此咆哮吧？
出乎意料，張明豔出奇冷靜，稍稍平複心情，她警告落霞：“戀愛時侯都隻看到對方的好處，靜下來後你會發生過日子的難處。你傻呀，他是個很有主見的人，家庭中你不會有什麽地位的。你在咱們家，從小被你爸寵著，有一天被人壓著，你受的了麽？”
“這個不勞您費心，我自個心裏有數。老餘一門心思愛我，某一天以事業為重，忽略了我的感受，我也能接受，夫妻間本來就是要相互體諒嘛！我相信他的人品，有什麽大事，我會與他好好商量著來！”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懶得再說你，夜深了，我也困了，睡覺吧！”張明豔合上眼，心裏的氣卻很難平息。
落霞輾轉反側，一提到她與老餘的事，她就非常擔心來自母親那裏的壓力。現在隻要見麵了，母親必然會提到她與老餘不合適，想逼著她離開老餘。
落霞意誌堅定，可也架不住母親如此的壓迫，越來越覺得鬧心。
這個家估計要變成一個陌生的地方，母親注定要與她長期分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