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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把酒言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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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餘誇讚老太太:“你這幾句話顯出了超高水平,我看好你!”


  “一邊去!讀過大學了不起啊,目前和我一樣,不也在這裏討生活?老把自個看成高人,我就是看不慣!”


  胡小棱心裏好笑,這兩人夠逗的,這麽大年紀還好鬥嘴,有趣啊。


  “文化淺,好可怕!老太婆,我發現你這人上不了大台麵,誇你你不知感謝倒也罷了,反過來倒打一耙,過分了啊!”老餘笑著說。


  老太太冷笑:“跟我裝什麽好人!開個小酒館,一天下來全在賣弄,哪像個店主?”


  老餘不惱,轉身看胡小棱:“小夥子,咱們來喝酒,讓老太婆眼饞!”


  胡小棱覺得不大好,招呼一聲:“老人家,你喝一杯再走,你和餘老板是鄰居,這點情麵還是要給的!”


  老太太很高興,小年輕就是會講話,明明老餘沒有挽留的意思,到了胡小棱這邊,她若留下來,等於給老餘麵子,哈哈,這話她愛聽!

  “老餘,你有意見?要是舍不得紅酒,我快快走開!”


  老太太一邊說,一邊大笑。


  老餘沒法,懶懶應答:“裝什麽裝,都是鄰居了,這點麵子要給的,你趕緊呆著吧,我們三人一起喝點!”


  看兩個老人“和好”了,胡小棱心中一樂,待會兒該有真情流露吧。


  老餘打開紅酒瓶塞,倒了三杯,假意嘲諷老太太:“你沾了胡小棱的光,不是他勸我,你已經回到你的店啦!”


  老太太不理他,看著胡小棱,說:“好孩子,還是你懂事,哪像這個老東西,一講話老讓人煩。祝賀你考上重點大學,外加甩掉了壞女朋友!”


  老餘臉一沉:“老太婆,別講不該講的,做事不要糊塗!”


  胡小棱擺擺手,示意不在乎,“老人家是好意,我不會怪她。”


  老餘急忙舉杯,大聲說:“嗯,喝了這一杯。我今天心裏高興,胡小棱好樣的!”


  三人三杯紅酒落肚,老餘回裏屋拿來一副對聯。


  胡小棱走過去,展開對聯,仔細瞅著,慢慢讀起來:“陷情海無法自拔,得指點及時脫身,好聯,寫得太好了!”


  老太太反應快,冷眼瞧著,哼道:“老餘啊老餘,真會朝臉上貼金,人家得你指點,才脫離了苦海,是這意思吧?”


  “老人家,您能聽懂?”


  “別的聽不懂,可老餘這樣的人,除了誇他本人,他還會誇誰?!”


  真不愧是老餘鄰居,了解夠深哪!


  胡小棱心中歎息,感慨兩位老人相知之深,莫看他們經常鬥嘴,可聽聽他們說話,你就能明白,他們之間有特別的感情。


  “老人家,你對餘老板挺了解呀!”胡小棱感歎,“你們在一個地方做了四十年鄰居,真不是一般的交情。”


  老太太嘴角上翹,得意之情溢於言表,“嗯,我們確實很了解對方,他是什麽人,沒誰比我更清楚!”


  老餘不滿,朝她努嘴,“在小夥子麵前,你瞎嚷嚷,胡咧咧,不怕笑話?”


  “講的都是真話,有什麽害怕的!你一個老頭子,還會害羞?喲,喲,喲,跟我裝嫩呢!哈哈哈,我不吃你那一套!”


  見老太太越來越沒譜,老餘苦著臉,用哀求口氣勸道:“都是老年人了,說話得有個整形不是?好好的,不能讓孩子笑話啊!”


  老太太看老餘可憐兮兮,語氣緩和下來:“今天變乖啦,賣你個人情,不跟你開玩笑,咱們說正題。”


  老餘的心髒停止狂跳,擦掉額頭汗珠,老太婆真是可惡,關鍵時刻非得讓他難堪,還好自己剛才放低一些姿態,把她哄好了。


  胡小棱偷偷觀察,心內奇道:“兩人關係不簡單,不知其中有何瓜葛?”


  老餘怕胡小棱誤會,打斷小夥子的念想,“要上大學了,打算以後從事哪一方麵工作,跟我這個老頭子說說。”


  “哦,我也想跟您說說這事。”


  老太太坐不住,“算啦,兩個大男人之間的事,我不摻和啦,先走了!”


  老餘鬆一口氣,老太太一走,他就沒壓力了。


  “她這人不壞,就是好嘮叨,一離開這裏,咱們爺倆就能放開聊聊。再喝一杯!”


  一口幹了,老餘喘息著,咳嗽幾聲。


  “哎呀,人老了,不中用啦,動不動咳嗽,煩死人了!你現在年輕,想做事就要趕緊去做,不要留下遺憾。”


  胡小棱知道老餘要分享心得,連忙催著:“餘老板,你把你人生經驗告訴我,我也能少走彎路。”


  老餘對小夥子的好學精神特別欣賞,“當然要說說我的經驗,你不要笑話老頭子羅嗦啊。”


  當年老餘大學畢業,工作了幾年,與單位領導關係不和,一生氣便辭掉工作。我後來找了幾家單位,都不怎麽滿意,於是直接撂挑子,幹起了個體戶。


  “後悔啊,開始幾年無臉見人,許多人看見我,也用異樣眼光瞪著我,仿佛我來自外星球。本來我沒覺著什麽,可他人眼光使我處處不自在。”


  “您現在還後悔?”


  “談不上,其實我賺了一些錢,比正經工作得到的多。怎麽說呢,堂堂大學生竟然沒有一個正式工作,在外人麵前到底不好看。但年紀一大,就不在乎啦!”


  胡小棱舒了一口氣,“像您這樣早就看開了,當然不在乎別人眼光。”


  “我走過彎路,勸年輕人不要再犯錯誤,希望大家走得順暢些,做好各自的事。做什麽工作不重要,但一定得踏實,在單位裏不要鋒芒畢露,得時時保持謙虛。”


  胡小棱感激地點頭,“我知道,中學老師跟我們提過,一個人能力弱點沒關係,隻要踏實、肯幹,謙虛好學,就會有一個不錯的前程。”


  “對,是的,你必須那樣做!”老餘很欣慰,“若幹年後,你會發現一個最基本的道理:認真、謙虛比一切漂亮言辭都有用!”


  “我也開一個和你一樣的小酒館。”胡小棱淡淡說道。


  “你這孩子真讓我失望,虧我剛才好言好語勸你!”轉念一想,老餘眉眼舒展,“小夥子,也會撒謊誆人啦!”


  相視一笑,老餘握著胡小棱的手,“我等著你好消息,有什麽好事,不要忘了告訴我!”


  “一定不會忘記!”胡小棱站起來,同老餘告別,“以後我會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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