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管你怎樣,我都喜歡你
剛才如果不是陸沉光和許從臨來得快,她是不是就要被某些「恰好」看到那帖子的記者給堵著質問?
「怎麼了?」看見許幼南神色不對,陸沉光忙問。
許幼南抿著唇,將鏈接給陸沉光和許從臨都發了一個。
「這什麼東西?!」只掃了兩眼,許從臨立即就叫起來,咬牙切齒地道:「這是那個陳幼北弄的?」
「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陸沉光看了幾眼,臉色越來越陰沉,握了握許幼南的手,他語氣堅決地說道。
許幼南剛才看的是下面網友歸納出來的主要內容,這會兒她自己翻到前面從頭開始看起。聽到陸沉光這樣說,下意識就點了頭,忽然看到一處,猛地抬起頭來,一把拽住轉身就要離開的陸沉光。
「她寫的這是真的嗎?」指著手機屏幕上那一頁文字,許幼南語氣有些艱澀,「她說你找人給我做了催眠,然後讓她代替我背負罪名,去跟受害人家屬交涉道歉?她就是因為這件事,才會患上抑鬱症、才會那麼恨我?」
許從臨也看到了那一段,頓時抬起頭來,一臉古怪地望著陸沉光。
陸沉光袖子被許幼南拉住,渾身僵硬,他慢慢回頭,目光沉沉地望著許幼南,一言不發。這就是事實,可是他不敢承認,他曾經因為自己的私心,將無辜的陳幼北推進了深淵。
可以說,陳幼北之所以變成今天這樣,有一大半都是他的責任,所以他完全不能不管。
許幼南內心震動,張了張嘴,終是無言。陳幼北在帖子里寫:「……那是一個交易,我答應他,背負上本不屬於我的罪名,然後,他回報以我極致的關心和疼愛。他想給我催眠,可是我不願意。怎麼能願意呢?我一輩子記著那段過往,他就會一輩子對我愧疚……」
「既然這件事情陸總來解決,那我們就不添亂了。」許從臨忽然說,「我先帶南南去其他地方,等你把麻煩解決完了,我們再回來。」從陸沉光剛才的反應來看,他似乎當真為他姐違背過自己的原則,許從臨都不太好意思再敵視他了。
許幼南拽緊陸沉光的衣袖,想要說什麼,許從臨卻忽然給她打了一個眼色,陸沉光也把她的手拉開,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臉,啞聲道:「想知道什麼,我稍後都告訴你。」
許幼南心情十分複雜,沉默著點了點頭。
許從臨開著車帶許幼南去了一家酒店。許幼南看他像是早有安排一樣,不由狐疑:「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現在情況這麼緊急,雖然說了交給陸沉光處理,但他們難道就真的什麼都不做了?來酒店是幹嘛?來玩紙牌?
許從臨語出驚人:「按照陳幼北寫的,我仔細分析了一下案情,怎麼都覺得不太對勁。雖然那是七年前,但你不至於笨成那個樣吧?她描述的行事手法和反應,倒是更像她自己。」
許從臨的想法和她一如既往地默契,許幼南微微彎了彎唇。
許從臨用看破一切的眼神望著她,「難道你讓爸爸幫忙找心理醫生,不正是因為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實性嗎?」
至今為止,只有許從臨看破了她想法,許幼南並不否認,她道:「就算是七年前,我也不會那麼衝動,實際上從一開始,在聽見陳幼北在說出這件事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太對——尤其是她的情緒不太對。」
所以一直以來,許幼南才從來沒有「殺人犯」的自覺。
「我就是很想知道,如果事情真不是我做的,又為什麼會讓陳幼北替我『頂了罪』?」
許從臨挑眉,「這就得看艾格醫生能不能讓你恢復記憶了。」
頓了頓,又說:「不過沒想到陸沉光竟然為你做過那麼多——看他反應就知道,陳幼北寫的那一段八成是真的。」
許幼南垂下眼睛,不接話。她現在心情不是一般的複雜,本來一直以為陳幼北才是陸沉光的心頭好,前幾天聽陸行洲說出那些,她已經感到不可思議了,完全沒料到這背後竟然還有這麼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十三歲……那麼早,原來陸沉光那麼多年前,就已經明目張胆地偏心於她了嗎?可是她竟然什麼都沒察覺到。
艾格醫生是許元良幫許幼南找的心理醫生,看起來五十歲左右,在催眠這一版塊上有很大成就。
他在看到許幼南的時候,表現得很是驚訝,「時隔七年,我們又見面了。」
許幼南詫異地回望過去,這是什麼意思?她和艾格醫生見過?還是說……
「我想我已經知道你們找我來是為什麼了。」艾格醫生望著許幼南,「如果,是為了找回你因為被催眠而丟失的記憶,抱歉,我做不到。」
許從臨忽然掏出一把槍,「砰」的一聲拍在桌子上,笑得十分無害,「做不到?在把艾格醫生綁——啊不,請來的時候,艾格醫生說的也是這句話,我本來以為,現在您已經改了主意。七年前就是您做的催眠,現在竟然說沒辦法讓我姐姐找回記憶?難道是艾格醫生這些年沉迷享樂,技術退步了?」
艾格醫生竟然就是七年前給她做催眠的人?人還是被綁來的?
許幼南震驚。
能力被質疑,艾格醫生顯然不高興,他道:「七年前的確是我給這位小姐做的催眠,但那時候我就答應過陸,不會再次給她進行催眠。」頓了一下,他很真摯地對許幼南道:「那些並不是什麼美好的記憶,陸不希望你重新想起,你應該明白他的苦心。」
許幼南不為所動,「哦」了一聲,並不勸說艾格醫生改變主意,轉而問道:「請問你和陸沉光是什麼關係?能告訴我嗎?」
艾格醫生說:「他曾經是我的學生,我很欣賞他——我從來沒見到過他那樣聰明有能力的人。」
許幼南低頭沉吟須臾,忽然抬頭,問道:「如果是他親自開口,讓你幫我恢復記憶,你答應嗎?」許從臨槍都掏出來了,但是艾格醫生並沒有多大反應,顯然威逼不能成功,許幼南就打算換一種方法。
艾格醫生聞言,驚訝了一瞬,而後道:「如果他親自跟我說,我會幫你。」
「好,就這麼定了!」許幼南當即點頭,「我弟弟先前多有冒昧,我代他道個歉,希望艾格醫生不要計較。」許幼南拉了拉許從臨,許從臨從善如流地道了歉。
出了酒店,許從臨皺著眉頭,「陸沉光能同意嗎?」
「為什麼不同意?」許幼南低頭刷著手機,反問道,「我現在都多大了,殺人的場面又不是沒見過,那都七年前的事了,想起來還能把我逼崩潰了不成?再說你不也認為,那事多半不是我乾的嗎?」
許幼南現在打開的是陳幼北發的那帖子,應該是陳幼北請了水軍的緣故,帖子下面樓層蓋得越來越高,帖子還擴散到了各大社交網站上。陸沉光沒有找人刪帖,而是任其發展,顯然是另有打算。
而果然如她所料,宣傳活動上大屏幕上出現的那句話已經被人公布了出來,經過有心人的引導,儘管陳幼北在帖子里沒有指名道姓,現在還是有人聯想到了許幼南身上。因為她和陸沉光都沒有公布過社交賬號,所有為陳幼北鳴不平的人,都跑到了許從臨的微博下。
「要不要關微博評論?」
許從臨不在乎地撇撇嘴,「現在關評論,會激起更大的反應吧?隨他們去吧。」
許幼南一想,也對。但是打開評論,看到網友不明內情,只憑一個帖子就問候了她祖宗八代,還有不少人哭唧唧地說沒想到陸總會是這樣的人之類,許幼南還是覺得不爽。
「網民智商是越來越低了啊……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先前給我安了個陸沉光小情人的身份,現在突然轉變成『養女』,他們竟然一點質疑都沒有就接受了?」
但是不管身份怎麼轉變,那些人對她的印象似乎一直都沒變——
「肯定是姓許的小婊砸不要臉地勾引了陸總!然後還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
許從臨安慰地摸了摸許幼南腦袋,「看來我們得做些什麼了,怎麼能讓人一直把我們當病貓?」被人欺負不反擊,被他爸爸看到,肯定會一臉「老子怎麼就養了你們兩個廢物」的表情。
於是又開車回了陸沉光那裡,但是還沒等他們做什麼,中間不過隔了兩個小時不到的時間,陸沉光竟然已經解決了陳幼北。許幼南和許從臨到的時候,黎媽已經替陳幼北收拾好了行李,惴惴不安地坐在客廳里,守著腳邊的密碼箱。
而陳幼北,坐在面色冷漠的陸沉光對面,正抹著眼淚,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寫什麼。刪刪改改,十來分鐘后,她抬起頭,看也不看許幼南,將手機遞給了陸沉光。
許幼南湊過去一看,上面顯示的是陳幼北的微博頁面,她剛剛發了條微博,上面非常堅決地否認了先前的帖子和她有關,也完全否認了帖子里的內容,還言論引導,將方向引向了陸沉光的對頭公司,於是這場網路事故立即就成了一個商業陰謀。
陸沉光看完,又將手機遞迴去,淡淡地道:「我不希望你這次的保證還是騙我的。」
陳幼北忽而又落下淚來,她轉向許幼南,乞求一般看著她,哽咽著道:「姐,你幫我說說話好不好,讓小爸不要跟我斷絕關係……我已經知道錯了。」
斷絕關係?!
許幼南有些詫異地望向陸沉光,沒想到他這次的態度竟然這樣堅決。
「姐……」陳幼北還在眼淚汪汪地看著許幼南。
許幼南有些不自在,陳幼北都多少年沒對她露出這種神情了?這一聲撒嬌一樣的「姐」,更是已經暌違多年,讓她感到陌生無比。
「那帖子里寫的都是真的?」許幼南問道。
陳幼北目光微微閃了一下,咬著唇道:「……不全是。」
許幼南挑眉,「比如?」
「那次替你……不是小爸強迫我的,是我自願提出的。」陳幼北低著頭說。
許幼南反應了一秒,才聽出她說的是那次「頂罪」,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自願提出替她頂罪?
沒等她問,陳幼北就說:「小爸一直偏心你,只有你不知道而已。我想讓他對我跟對你一樣好,所以我……」
那時候還不滿十四周歲,本來即使殺了人也不用承擔刑事責任,只需要監護人承擔民事賠償即可。但是不巧,那男生是一個大家族的私生子,本來不受重視,但是那家家主在發現許幼南的監護人是陸家的陸沉光之後,起了為難侮辱的心思。然而彼時陸沉光才自立門戶沒多久,面對刁難,既不能請家族出手幫忙,又因為家族中某些居心不良的人的牽制,沒辦法肆無忌憚地反擊,只能憋屈地答應對方提出的,要許幼南為受害人守靈七天的要求。
陳幼北那時躲在書房門外,恰好聽見了陸沉光和那家人的通話,本來以為陸沉光就要帶著許幼南上門賠罪,誰知道緊接著又聽見陸沉光給下屬打電話。陳幼北至今仍記得,當年那個不過二十二歲的男人,是以怎樣一種猖狂的、漠視一切的語氣,對著電話說:「屈服?忍讓?這不是我陸沉光的風格。我自己都捨不得委屈一下的人,怎麼能送上門去給人羞辱?既然他們想鬧,我就奉陪。」
緊接著她聽到了陸沉光的計劃,那幾乎是一種魚死網破的做法,即使看不見他的表情,陳幼北也能感受到男人的決絕。
就是在那時候,她初步意識到了陸沉光對許幼南的重視,於是忽然萌生了一個想法——不就是去給人守靈七天嗎?又不是去送死!
如果以這樣的代價,就能換取陸沉光的寵愛,那麼——她願意。
於是懷裡還抱著因噩夢醒來而不敢放開的布偶,陳幼北走進了陸沉光的書房,她說:「小爸,我可以代替姐姐去嗎?我不怕的。」
守靈的七天,的確受了不少罪,但是陳幼北甘之如飴。
陸沉光一開始,本來以為陳幼北的決定只是因為姐妹情深,但是在目睹她在那七天里的反應后,他意識到,他養了五年的女孩,好像心思並不如何單純,於是他冷靜地問:「你想要什麼?」
陳幼北笑著說:「我要你以後對我好——比對她還要好。」
聽陳幼北哭著說完,許幼南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陸沉光一直面無表情,在陳幼北又要求許幼南的時候,他開口道:「想好了嗎?你想去哪裡?」
陳幼北那一聲還沒出口的「姐」瞬間就卡住了,她淚眼迷濛,愣愣地望著陸沉光,久久之後,又轉頭望向許幼南,在確定許幼南沒有任何要幫她說話的意思后,她凄涼地扯了扯唇角,開口道:「D國。」
陸沉光霎時抬眼,意味深長地望了她一眼,道:「可以。」
陸沉光雷厲風行,陳幼北在妥協的半個小時之後,被陸沉光派人一路送到了機場。
「有什麼想問我的嗎?我都告訴你。」許幼南心裡五味陳雜,正盤腿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盯消息的時候,被陸沉光一把抱住。
許幼南腦袋埋在他胸口,久久之後,悶悶地問道:「你為什麼不放心讓我去,就放心讓她代替我去?」許幼南不理解,同樣都是他養了五年的孩子,陸沉光為什麼能區別對待得這麼明顯?不要說什麼狗屁愛情,她不信陸沉光戀童。
陸沉光聲音溫柔得像是在給孩子講通話故事:「你那時候被嚇到了,一連兩天高燒不退,還每晚都做噩夢,我哪敢再讓你去?」
他那時候已經聯繫了艾格醫生給許幼南做催眠,只想她把這噩夢一樣的事情給忘掉,哪敢再把她帶到靈堂去受刺激?但是陳幼北不一樣,這件事情和她沒關係,帶她去,受到的最大傷害,也不過小孩子看到棺材感到害怕,所以他才會那樣輕易地答應,那時根本沒想到,陳幼北後來會因此得抑鬱症。
「我找到了艾格醫生。」沉默少許,許幼南忽然說,「我想讓他幫我恢復記憶。」
陸沉光一怔,沒料到許幼南動作會這麼快,不僅確定了當初給她催眠的人的身份,還把人都找了來。
「為什麼?」
許幼南抬起頭來,直直地望著陸沉光的眼睛,道:「我就是想想起來,不想這麼不清不楚。」真正的理由她還不想跟陸沉光說,畢竟那些都只是猜想,還不能確定。
陸沉光皺眉,道:「那些並不是什麼值得記起的回憶。」顯然,他了解許幼南,不太相信她說的這個理由。
許幼南望著他,不說話,目光堅定,不願妥協。
陸沉光終於還是無奈地嘆息一聲,摸了摸她腦袋,道:「如果你堅持,那我會給艾格醫生打一個電話。」
許幼南咧開嘴角,討好地在他懷裡蹭了蹭。須臾之後,忽然小聲地說:「不管你是什麼樣的,我都喜歡你。」所以就算真的不是什麼好人也沒關係,難道還能比她親爹更壞更渣更薄情嗎?
陸沉光的心猛地一顫,久久之後,他釋然地笑了笑,捏了捏她微紅的臉,道:「嘴是越來越甜了啊。」
陳幼北的微博在網上引起了震動。在她和林冕兒雇了水軍別有用心的引導和擴散之後,不過幾個小時,這場牽扯了陸沉光的狗血鬧劇就吸引了無數人圍觀,而陳幼北發的澄清微博,無疑狠狠地打了先前那些對陸沉光粉轉黑的網友的臉,一時間許多人幾乎喜極而泣——
「我就說我男神陸總怎麼可能那麼渣!這果然是污衊!」
「污衊我家陸總的都原地爆炸!」
「雙胞胎姐妹花好美~兩個人感情一定很好。」
「嘉熙影視那幫狗!人長得丑演技又不行!每次都爭不過陸總的A.G,專耍小手段!這次肯定又是他們乾的!」
許幼南順著熱心網友給的傳送門點進去,發現嘉熙官博以及其旗下藝人的微博基本已經淪陷,陣仗比之先前陸沉光公司藝人受到的攻擊,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林冕兒就是嘉熙旗下的,這會兒突然有人記起了她和許幼南的矛盾,於是她的微博評論區幾乎成了主戰場,怎一個慘字了得。
突如其來的禍事讓嘉熙高層一臉懵逼,A.G只是陸氏一家分公司,也只是陸沉光唯一涉及影視娛樂的公司,遇上這種事情,即使解決不好,也不用承受太大的後果。但他們嘉熙就不一樣了,他們可就全靠這隻碗吃飯啊!這麻煩要是不能解決,都等著失業睡大街吧!
一時間嘉熙的公關團隊受盡了折磨。最後終於想出一個辦法。
許幼南在聽到許從臨冷笑說「又有人想搞事情了」的時候,正在接受艾格醫生的引導,艾格醫生說:「我曾經催眠讓你忘掉了一段記憶,但那也只是忘掉而已,意思就是它還藏在你的腦子裡,並沒有消失,就算我今天不幫你,在未來的某一天,你也有可能忽然想起來。」
他給許幼南做了一些基本的引導,想要幫她找到感覺,但半個小時后,許幼南平靜得連自己都有些尷尬了——實在不好意思懷疑艾格醫生的水平,可是她的確什麼異樣的感覺都沒有。
艾格醫生皺皺眉,望了旁邊正一邊刷微博一邊啃蘋果的許從臨一眼,道:「可以請你先出去嗎?」
被嫌棄的許從臨很無辜地看向許幼南,許幼南沖他揮揮手,於是拿著啃了一半的蘋果,許從臨走了出去。
「你的自我意識太過頑固,」艾格醫生說,「這樣會讓你很難想起那些因為催眠而被忘記的事情。」
「哦,那請問艾格醫生,我該怎麼做?」許幼南很認真地聽取意見。
艾格醫生輕輕皺眉,然後道:「我可能得對你用上一些輔助的藥物,不知道你能否接受?」
許幼南一聽,她親爹給她上過的課不知怎的忽然閃過腦海,於是直截了當地就拒絕道:「不接受,請問還有其他方法嗎?」
艾格醫生愣了一下,然後作思考狀,過了一會兒,他說:「那隻能去事發的地方看看了。」
「這個沒問題。」交代給胡楊的任務,他沒查出什麼有用的來,都和陳幼北說的差不多,但許幼南還是將他發過來的資料看了好幾遍,事發地點她記得很清楚,是在她曾經就讀中學的後山一個涼亭里。
去之前許幼南給陸沉光打電話,打算先跟他報備一下,誰知竟然是秘書接的電話,說陸沉光現在很忙。於是許幼南只得作罷,隨口交代秘書待會兒跟陸沉光說一聲,就掛了電話。許從臨帶保鏢跟著,但是在艾格醫生的強烈要求下,他只能帶著一眾保鏢等在山腳下。
因為是周末,學校里並沒有什麼人,後山也十分清凈,在涼亭里坐下后,艾格醫生道:「如果在這裡給你進行引導,效果應該會好一些,但是請務必對我保持完全的信任。」
艾格醫生口中所謂的引導,是又一場催眠,許幼南聽他這樣說,並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催眠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艾格醫生看著對面眼神逐漸獃滯起來的女孩,不由笑了起來,眼中閃過一抹陰翳,手漸漸摸向了腰間。誰知就在這時,許幼南忽然眼珠一轉,笑問:「艾格醫生,你笑什麼?」
艾格醫生臉色一變,猛地起身往後一退,驚道:「你沒有被催眠?怎麼可能?!」
許幼南站起身來,道:「如果艾格醫生晚一些再把刀拿出來的話,說不定就催眠成功了?」
說罷一個箭步上前,一腳踢飛了艾格醫生手中剛摸出來的刀。誰知艾格醫生反應也極快,刀沒了只驚了一瞬,又迅速摸出一把槍,直直地指向了許幼南!
「不要亂動,小姑娘。」
許幼南沒有一點驚慌的表情,她歪著腦袋問道:「我們有仇?」
艾格醫生說:「我和你沒有仇,但是我和你的未婚夫有仇——你可能不知道,他的前任未婚妻茱莉亞,是我的情人,我們本來都打算要結婚了!」
許幼南驚呆了,那個被邱澹弄死了扔到海里餵魚的茱莉亞?是沒長眼睛還是咋地?背叛邱澹竟然是為了這個快五十的老頭?!
竟然還企圖踹掉邱澹和老頭結婚?!
更讓許幼南驚訝的是,按照邱澹的脾性和能力,竟然還讓艾格醫生好好的活著?這簡直不可思議!
艾格醫生說:「他殺死了我的愛人!我認為,我也該讓他嘗一下失去摯愛的滋味!」
艾格醫生神色決絕,許幼南雖然在聽他說話,但注意力一直放在他握著槍的手上。發現不對,在他扣動扳機的前一秒,飛快地矮下了身體。然後趁著第二槍來臨的空擋,不退反進,迅速衝到了艾格醫生面前,雙手握住艾格醫生握槍的手腕,猛地一轉——第二顆子彈在艾格醫生驚恐的目光中送入了他胸膛!
而開完會的陸沉光,聽到秘書的轉告,莫名的有些不安,問專司情報的下屬拿了一份已經許久沒有聯繫的老師艾格的情報。在看到艾格與邱澹的前任未婚妻茱莉亞居然是情人關係的時候,眉心忽然狠狠一跳,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急聲道:「去市一中!」
趕到一中學校後山下的時候,恰好聽到兩聲槍響。與等在山腳下的許從臨對視一眼后,兩人急忙往山上跑!
一眾保鏢緊隨其後。
一轉身看見氣喘吁吁跑上來的許從臨和陸沉光的時候,許幼南正拿濕巾擦著手,對上陸沉光的目光,許幼南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恨不得找一包傳說中的「化骨粉」,撒到身後艾格醫生的屍體上。
在陸沉光面前,她表現出來的一直都是純良無害不沾污穢的形象,可是現在竟然讓他撞見了她殺人的現場……
「我……」
「有沒有事?」陸沉光卻好像根本沒有看見他的老師躺在血泊里一樣,大步上前拉著許幼南,焦急地詢問。
許幼南搖搖頭,欲言又止,最終心虛地低下了頭,然後就被陸沉光擁進了懷裡,聽見他如釋重負地道:「你沒事就好。」
聽出他話中的潛台詞,許幼南不由震驚地抬起了頭。他竟然不在意她平時的隱瞞?可是——艾格不是他的老師嗎?
陸沉光看出許幼南的不安,反倒安慰她:「正當防衛沒有錯,但下回要和陌生人獨處,至少要先查清楚對方的底細,你這次太魯莽了。」
許幼南心安了一些——卻也只是一些而已,她總覺得陸沉光不可能這麼輕易放過她,很有可能,只是因為當著許從臨和這些保鏢的面,不好發作……
看兩人秀夠了恩愛,許從臨才問道:「怎麼回事?」
許幼南說:「他就是茱莉亞那個神秘的情人。」
只剪簡短的一句話,許從臨立即就懂了,一臉的震驚,「邱澹竟然被一個老頭戴了綠帽?!」
許幼南卻忽然想到,艾格醫生的底細,她親爹真的不知道嗎?讓他幫忙找心理醫生,他竟然找艾格醫生,是什麼意思?
才這樣想著,就聽許從臨幽幽道:「我覺得,我們這次肯定是被爸爸給坑了,他在報復我們,因為我們好久沒有主動關心他……」
許幼南覺得,許從臨可能猜中了真相。
回去的時候,陸沉光忽然說:「在外面逛逛再回去吧,你衣服不是一直沒買嗎?」
許從臨面色微妙地看了陸沉光一眼,然後對許幼南道:「對了,嘉熙又搞事情了。他們把你進陸家之前的可憐身世扒了出來,意圖在網上散播你們兩個之間是權色交易關係的謠言。」
許幼南立刻就明白了他想表達什麼,現在在外面,肯定有嘉熙找的人隨時準備偷拍,就為了找她和陸沉光親密表現的素材,用以佐證他們散播的謠言。這件事情陸沉光不可能一無所知,那他為什麼還要故意帶著她在外面逛?有什麼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