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許幼南,你殺了人!
「小北。」黎漾直直走到許幼南面前,「她呢?」
許幼南對自己的演技並不自信,故而此刻只能微微垂著眼,一言不發,期待黎漾不要那麼敏銳才好。
「你什麼都跟她說了?」許幼南不說話,黎漾語氣立即就急切起來,見許幼南依舊沉默,黎漾放緩了語氣,道:「小北,你做的這些,對我們的計劃並沒有好處,甚至還會產生不好的影響。你不是想要去認……你的生父嗎?如果讓許幼南徹底厭惡了你,就算回到那個家,那個人恐怕也會跟著嫌惡你,你這又是何必?」
許幼南從黎漾的話里聽出幾條信息,首先,黎漾也知道陳幼北口中所說的「真相」;其次,陳幼北想要和許元良相認;最後,黎漾和陳幼北制定了一個計劃,大概和「認親」有關。
許幼南一直不開口,終於還是讓黎漾發現了不對勁,「小北,你怎麼不說話?」他皺著眉頭,抬手就要去摸許幼南的額頭,「是不舒服嗎?」
許幼南往後一退,避開了黎漾伸來的手,這時候恰好看見一輛計程車停下來,許幼南立即繞開黎漾就往那邊跑。
黎漾愣了一下,下意識去抓她的手,卻沒來得及抓緊,許幼南就跑開了。看著許幼南上了計程車,迅速離開,黎漾低頭愣愣地望著自己的手心,思及方才觸及的溫熱,忽而微微睜大了眼,轉身就往茶樓里跑!
許幼南甩開黎漾,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對計程車司機說道:「師傅,去『明天孤兒院』。」往後視鏡里看了看,後面果然跟著幾輛車,雖然看起來沒什麼異樣,但是光是跟她所在的這輛計程車跟得這麼緊,就已經顯得不太對勁了。
那些大概就是鄭琅說的,陸沉光派來保護陳幼北的人。
抵達明天孤兒院之後,許幼南先四處轉了一下,查探好了地形,摸出手機跟鄭琅說了一聲,就晃悠著走到保衛室,從陳幼北的書包里摸出學生證遞過去,沒花什麼功夫就進了孤兒院。裡面都是些小孩子,這有利於降低身後那些偷偷摸摸跟著的保鏢的警惕性。
手機上忽然跳出一條指示信息,是鄭琅發來的,要她跟裡面的阿姨說,要去看一個叫做「小銘」的孩子,不用說任何理由。
不說任何理由?這人家也帶她去?
許幼南對此十分懷疑,然而當她試探著說出要去看望「小銘」之後,阿姨竟然什麼也沒問,只是有些遲疑地道:「你知道小銘,那你朋友肯定也跟你說起過,小銘不愛說話,也不愛出門,現在還在屋子裡待著呢,今天還一次都沒有出來過。」
阿姨又說:「不過他挺喜歡你們這些來看他們的大哥哥大姐姐的,待會兒要是可以,還麻煩你幫我哄哄他,讓他出來走一走。」
許幼南自然是滿口答應,跟著阿姨到了一間房門緊閉的屋子面前,看見阿姨點了頭,才伸手去推門,誰知門才推開一條縫,身後就被人猛地推了一把!
許幼南下意識就要抵抗,忽然又想到自己的目的,就順勢進了房間。然而那阿姨力氣太大,許幼南進門后踉蹌了兩步,眼看著就要摔倒,旁邊忽然伸來一雙手,將她穩穩扶住。
「嘖,這死女人,拿錢辦事,竟然還磨磨蹭蹭的!」
「鄭琅?!」許幼南驚訝地抬頭,「你怎麼親自來了?」
鄭琅還扶著許幼南的雙肩,聞言順勢將人往懷裡一拉,貼著許幼南的耳朵,曖昧地笑道:「綁架你這種事,我不親自來,怎麼放心?」
許幼南站直身子,嫌棄地將人推開,問道:「這阿姨怎麼回事?」回頭一望,房門早關上了,房間里也沒有什麼「小銘」。
「有錢能使鬼推磨,我給她錢,她把你賣給我,就是這樣。」鄭琅簡短地解釋了一句,警惕地掀開簡陋的窗帘往外看了看,「我們得快點走,做了虧心事,那女人出去肯定會露出馬腳,陸家那些保鏢恐怕很快就會發現不對。」
說著拉起許幼南,走向了另一面牆上的窗戶,三兩下就弄出個「逃生窗口」。
鄭琅的人就在孤兒院外接應。
目前為止計劃一切順利,陳幼北已經被鄭琅特意找來的那些亡命徒帶到了一個十分隱蔽的地點,就等著許幼南過去。
而發現了不對勁的黎漾,跑到茶樓里,卻不知道陳幼北所在的確切包廂,在拉著服務生一起,找遍了整座茶樓,也一無所獲的時候,終於急得給陸沉光打了電話。
「陸總,小北不見了!」
陸沉光正在看文件,一聽黎漾這話,手中動作驀地一頓,「怎麼回事?」
「我看見……」閉了閉眼,黎漾終究還是道:「小北和幼南約好了在西洲茶樓見面,剛剛我看見了裝扮成小北的……幼南,走出了茶樓,然後,小北就不見了。」
陸沉光眉頭一皺,掛掉電話后迅速給派到陳幼北身邊的保鏢打了電話,得知的消息卻是:陳幼北去了「明天孤兒院」,而就在剛剛,人消失在了孤兒院里。
保鏢和黎漾說的有很明顯的出入,但暫且不管誰真誰偽,兩個消失的「陳幼北」里,必定有一個是許幼南!
一間地下室里,陳幼北被人綁在椅子上,周遭圍繞著三個滿臉戾氣的大漢,以及一個長相斯文瘦弱、面色蒼白的年輕男人,四個人看陳幼北的眼神,就跟看正在流油的肥肉一樣。
許幼南和鄭琅到的時候,陳幼北已經失去了以往處事不驚的冷靜,嚇得臉色發白——儘管那四個人還沒有對她做什麼。看見許幼南出現的時候,陳幼北眼中驀地燃起了怒火,鄭琅一把她嘴巴上的膠布撕開,她立即就咒罵了起來:「許幼南!你有本事弄死我!小爸不會放過你的!」
「殺人是犯法的,我弄死你做什麼?」許幼南淡淡地望著她,「我只是想從你身上拿回我的東西而已,但是你不太肯配合,我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你還想要項鏈?」陳幼北忽然笑出聲來,「你做夢!那東西是我的,我不會給你,死也不會給你!」
「這話你已經跟我說過了,不需要重複,現在我讓人將你弄到這裡來,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死也不給我。」說著,許幼南往後退了兩步,看向鄭琅。
鄭琅沖那個蒼白瘦弱得跟癮君子有得一比的年輕男人揚了揚頭,示意他上前,然後對許幼南邀功道:「這小子對逼供很有一手,在道上挺有名氣,為了找他,我可下了不少功夫。」
鄭琅的態度讓年輕男人將目光轉向了許幼南,許幼南臉上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來,見那年輕男人看向她,就道:「能夠精神折磨,就盡量少動她身體,我要的是她不死不殘,並且主動交出我想要的東西。」
年輕男人點了點頭,開口道:「我想單獨和她待一段時間。」
許幼南皺眉,看向鄭琅,鄭琅道:「這是他的規矩,我們先到外面等一會兒吧,沒事。」說著拉過許幼南,帶著另外三個大漢出了地下室,上了地上一層的房間。
一道鐵門隔著,只能隱約間聽到下面傳來陳幼北的嗚咽聲。許幼南微微閉眼,靠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等待。
「你心疼她?」鄭琅忽然湊過來,像發現什麼新奇玩意一樣,語氣驚訝又好笑。
許幼南睜眼瞥他一眼,「怎麼,不行?好歹是我妹妹,雖然她曾經找人想要輪姦我,事後還想弄死我,前不久還企圖讓我名譽掃地,但她不是都沒成功嗎?還不許我在對她下手的時候心疼一下她?」頓了頓,許幼南又說:「順便心疼一下我自己,不知道陸沉光要是知道我是綁架陳幼北的主謀,會不會弄死我?」
鄭琅搖頭,嗤笑:「他捨不得。」
許幼南不說話。
鄭琅又望著她,說:「你似乎不知道,你對一個男人來說,有多致命的吸引力。」見許幼南再次望過來,鄭琅笑了一下,著迷一般抬了抬她下巴,輕聲呢喃道:「娶了你,可是等於娶到了你爸爸的一半家產。」
許幼南又冷漠地收回了目光。
大約半個小時后,年輕男人拉開了鐵門,走上樓來,對許幼南點點頭,道:「可以了。」
許幼南走下去,看見陳幼北整個人虛脫一般癱倒在椅子里,渾身不見血,卻臉色煞白,一身的汗。
「你傷到她的身體了?」許幼南回頭問道。
年輕男人搖了搖頭,道:「沒有,我遵從您的規則,能精神折磨就盡量不要傷她身體,能夠這麼快解決,是因為她高估了自己——她的毅力並不像她預估的那樣強大。」
許幼南不由得好奇,「你對她做了什麼?」
年輕男人搖頭,道:「抱歉,這是我賴以生存的技巧,不能說。」
許幼南也不執著,直接走到陳幼北面前,問道:「那東西在哪裡,現在,你要告訴我嗎?」
陳幼北的身體仍舊在微微顫抖,她流著淚,張了張嘴,最後道:「在……在黎漾身上,我讓他,幫我保管著。」
許幼南沒說信不信,只歪了歪腦袋,道:「但願你說的是真的。」
只是要怎麼從黎漾那裡把東西拿到呢?
在為這個問題費腦筋之前,許幼南還想趁著機會問一問其他的事情,「下午沒說完的話,你要不要繼續跟我說完?」許幼南雙手插在口袋裡,神色異常認真地問道,「如果你想繼續跟我說,我就讓他們先出去,如果不願意,我可能還得麻煩這次先生再伺候你一次。」
陳幼北屈辱又恐懼地咬著牙,半晌后,她道:「你讓他們出去,我跟你說。」
年輕男人很識趣地離開了地下室,鄭琅卻站在原地企圖降低存在感,許幼南轉頭,一言不發地盯著他。
「……我不能聽嗎?」
許幼南果斷地搖頭,「不能。」
鄭琅很受傷,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你說我因為被強制催眠而失去了一段記憶,那麼我忘掉的是什麼?陸沉光又為什麼要給我做強制催眠?順便說一下,你為什麼要拿這件事去威脅陸沉光?你想讓他答應你什麼?」
許幼南拖了張椅子,隔著幾步的距離,坐在陳幼北對面,雙腿交疊,神態怡然,好像只是在玩推理遊戲,隨口向同伴提出自己的疑惑。
「哦,對了,你要是跟我說了,就沒辦法再威脅陸沉光了吧?不過他為什麼害怕你將事情告訴我呢?」難道陸沉光做過什麼十分對不起她的事?
陳幼北歪著腦袋,汗濕的長發遮擋住了她半張臉,她隔了許久都沒有回答許幼南的話,直到許幼南忍不住要站起來看看她是不是睡著了,才聽她輕輕笑了一聲,她道:「你曾經做過一件事,讓小爸即使以你年紀還小當借口,都沒辦法原諒你。」陳幼北抬起頭來,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許幼南,「就是從那件事後,小爸對我越來越好,開始對你視而不見。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在你十三歲那年?」
許幼南直勾勾地盯著陳幼北,接著就看到陳幼北笑得眉眼彎彎,口齒清晰、一字一頓地告訴她:「你殺了人。」
許幼南驀地抿緊了唇。
陳幼北道:「是不是很驚訝?那個男生喜歡你,他每天放學都悄悄跟在你後面,有一天他從你書包里——翻到了你寫給小爸的情書。他威脅你,要你跟他在一起,不然就把那封情書交給老師,還要通告全校,讓大家看看你是個心靈多麼骯髒的小孩——竟然暗戀自己的小爸!那和愛上自己的父親有什麼區別?!」
許幼南面無表情地聽著,陳幼北已經笑出了眼淚,她繼續道:「你在一個下午將他約了出去,用一塊磚頭砸死了他。事後你每天晚上都做噩夢,險些得抑鬱症,為了讓你不再那麼痛苦,小爸從國外找來一個心理醫生,給你做了強制催眠——然後你徹底忘掉了自己身上背負著的罪孽!」
許幼南垂著眼帘,雙眸之中晦暗不明,陳幼北沒有看到她預想之中的崩潰與癲狂,不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沒聽到我說了什麼嗎?你殺了人!你是個殺人犯!你竟然還可以無動於衷?許幼南,你還有一點良知嗎?」
「抱歉,我這人就是這麼冷漠,沒有讓你看見我痛哭流涕地懺悔的模樣,真是對不起了。」許幼南不知道這時候該以什麼樣的心態來面對自己,陳幼北說的事情,在她心裡竟然激不起一點波瀾。
十三歲、因為喜歡她而每天跟蹤她的男生、偷偷寫給小爸的情書,按照這些線索去想,許幼南根本什麼都想不起來,她都懷疑陳幼北是不是編了一個故事來騙她,可是陳幼北的神態不像是在編故事。
「好了,」許幼南有些煩躁,「我們再說說,你為什麼要拿這件事去威脅陸沉光?你想讓他答應你什麼?」
「你以為誰都向你一樣沒有心嗎?」陳幼北說,「即使他曾經一度厭惡你小小年紀就心狠手辣,但你到底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怎麼著也還對你有幾分惻隱之心——」
「你可以閉嘴了。」陳幼北說的這幾句話實在不受用,許幼南不用聽完就知道她後面想說的是什麼。但即使想在拿到項鏈后和陸沉光保持距離,她也並不懷疑陸沉光對她的在意,陳幼北的謊話實在太過拙劣。
「接著,來說——」
「砰——」
地下室的鐵門忽然被人從外面踹開,許幼南猛然起身,扭頭看到陸沉光身影的那一瞬,忍不住僵住了身體——即使早就對這情形有所預料,只是沒想到陸沉光會來得這樣快,快得讓她沒有一點防備。許幼南本以為,她還有時間去查證一下東西到底在不在黎漾身上。
「小爸……」陳幼北看見陸沉光,委屈得哭了出來。
而許幼南就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望著陸沉光走進來。越過陸沉光肩頭,還能看到兩排整齊的私人衛隊,以及鄭琅無奈聳肩的身影。
「南南,你做了什麼?」陸沉光語氣淡淡地問道。
許幼南道:「也沒做什麼,就是想問她一些問題,她不願意配合,就只能讓人將她帶到這裡來了。」
陳幼北立即哭著告狀道:「不是!不是這樣的,小爸!她讓人綁架我,還對我用刑,逼迫我回答她的話!她還——」
「我並沒有對她做什麼。」許幼南平靜地打斷陳幼北的話,對陸沉光說,「不信你可以檢查一下,她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之所以會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只是因為她意志力太過薄弱,偏偏又太高估自己。」
許幼南只是冷靜地陳述,語氣里沒有一絲辯駁的味道。
「倒是她跟我說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我想問問陸先生。」歪了歪腦袋,許幼南一臉認真地問,「她說我殺過人——在十三歲的時候,是真的嗎?」
陸沉光平靜地面容驀然崩裂,他目光冷硬如刀,直直射向陳幼北,陳幼北嚇得瑟縮了一下,「本來……本來就是事實……為什麼不讓說!」
「聽說是陸先生你不忍看我太痛苦,所以請了心理醫生,給我做了強制催眠,忘掉了這段記憶,是真的嗎?」許幼南繼續問道。
「南南……」陸沉光朝著許幼南走近,許幼南臉上異於往常的平靜讓他忍不住有些心慌,但他不能把這情緒流露出來,「小北用這樣的謊話來嚇你,是她不對,但你讓人綁架她,還對她刑訊逼供,更是不對,你該給我一個解釋。」
許幼南抬頭,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謊話?」
陸沉光說:「謊話。」
「……謊話?!」陳幼北感覺自己就快瘋了,明明她才是受害者!為什麼小爸關心的不是她?「就算她一輩子記不起來,仍舊洗不掉她身上背負的罪孽!」
「帶她回去!」陸沉光朝外頭的人打了一個手勢,看向陳幼北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讓陳幼北瞬間就煞白了臉。
看著陳幼北被人帶走,陸沉光才回過頭來,望向許幼南時,眼中陰翳與冰寒已經消散殆盡,他上前一步,直接將許幼南抱進了懷裡,輕聲道:「既然你沒傷她,只要你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我就不罰你。」
許幼南愣住,「不罰我?為什麼?如果你不來,如果我找不到我要的東西,我可能會弄死她。」
陸沉光沉默了許久,然後低頭珍而重之地吻了吻她的額頭,低聲道:「我捨不得。」
先前鄭琅也說:「他捨不得。」
跟著陸沉光走出地下室的時候,上面除了陸沉光帶來的人,就只剩下鄭琅一個了,其他四個人都沒了蹤影,鄭琅說:「付定金的時候我就說過要不怕死的啊,現在被抓住不是很正常嗎?至於以後是死是活,也只是陸總一句話的事情。只能怪他們運氣不太好——陸總來得太早了些。」
鄭琅的語氣,似乎很是為那四個人惋惜。
「鄭先生,」陸沉光淺淡一笑,「今天的事情,我不認為我家南南會是主謀,我想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
說完拉著許幼南就走。
許幼南回頭給了鄭琅憐憫的一眼,鄭琅目瞪口呆,他就一個免費勞動力而已!怎麼就成了主謀了?要是陸沉光就這麼去跟他爹告上一狀,他還能有命在?!
回到家中,陸沉光還一直不願意放開許幼南的手,直到將陳幼北送到醫院例行檢查的人打來電話報告,說陳幼北情緒太過激動,有點不太對,他才微微皺了皺眉,然後又抱了抱許幼南,柔聲道:「我去看看,很快回來。」
許幼南有些走神,聞言只是點了點頭。
陸沉光走後,她才靜下心來去細想陳幼北先前說話的細節,仍舊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不過若說先前還懷疑陳幼北話的真偽,見過陸沉光后,她幾乎已經可以確定了——陸沉光的欲蓋彌彰,別人可能看不出來,她卻不可能察覺不到。
所以說,她其實真的是個殺人犯么?
甩了甩腦袋,許幼南將這事情拋開,目前應該考慮的是,要怎麼從黎漾那裡把項鏈拿到,不然這次綁架不就白綁了嗎?
趁著陳幼北現在狀態不好,這事得儘快去辦。
想了想,許幼南給她那已經很久沒聯繫的保鏢隊長打了個電話,然後直接起身出了門。這次就不麻煩鄭琅了,反正陸沉光都已經知道了,她哪還有必要去遮掩?
問了胡楊,胡楊說黎漾現在在醫院,許幼南到了醫院外面后,又從他那裡要來黎漾的電話號碼,然後給黎漾發了條信息:我在醫院對面的餐館里,有些事想問你,能出來一下嗎?
那邊回:你是誰?
許幼南沒回,黎漾不認識她的號碼,她就賭他那點好奇心。
在餐館里坐了幾分鐘,果然看見黎漾從醫院走了出來,等他進了餐館,許幼南又給他發簡訊,告知了包廂位置。
黎漾推開包廂門的時候,裡面除了許幼南,還有許幼南那一票已經閑得長毛的保鏢。在黎漾進門的瞬間,兩個保鏢迅速竄到了他身後,利落地關緊了門。
「幼南?」黎漾握著手機,望著被一圈黑衣男人圍在中央的許幼南,驚訝道:「怎麼是你?」
「你還沒見到陳幼北嗎?她還沒告訴你之前發生了什麼事?」許幼南說,「不過這其實並沒有什麼大關係,我叫你來,只是想拿回我的東西——陳幼北說我的那條項鏈在你身上,希望她沒有騙我。」
「項鏈?」驚愕之後,黎漾欲言又止,最後終是搖了搖頭,道:「那是小北的東西。」
所以這是不打算給她?
許幼南淡淡地笑了笑,輕輕一抬手,立即就有幾個保鏢衝上去,堵住他的嘴,壓制住他四肢,然後將他全身搜了個遍。
然而最後一無所獲。
許幼南斂下了嘴角的淺淡笑意,道:「看來得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不用去了。」黎漾忽然說,「我早知道你做了什麼,就在剛才,我把項鏈交給了陸總,讓他代為保管。」
許幼南不信,還是讓保鏢去黎漾家裡走了一趟。
一個小時后,保鏢一無所獲地歸來。
「能把東西從他那裡重新拿回來嗎?」許幼南不抱任何希望地問黎漾。
黎漾神色不見慌亂,也不見畏懼,他搖頭,道:「我之所以把東西給陸總,就是料到了你會找上我。」言下之意,不會幫她。
許幼南耐心幾乎告罄,「真是好樣的,你和陳幼北都讓我白忙活了一場!」
放了黎漾,許幼南帶著煩躁回了家,如果東西真在陸沉光那裡的話,她要怎麼才能拿到?直接說是不行的,陸沉光一直患得患失,誰知道他會不會用那東西牽制她?
許幼南眉頭一直皺著,直到陸沉光回來。
陸沉光進門,先回了一趟卧室。他這異於往日的行為,立即就引起了許幼南的注意。黎漾說他在醫院裡的時候把東西給了陸沉光,那麼他現在進卧室,是去放東西?
「她還好嗎?」陸沉光下樓的時候,許幼南正抱著一包薯片,一片一片地往嘴裡塞,對陳幼北的問候不可謂不隨意。
陸沉光坐到許幼南身邊,習慣性的將人往懷裡一抱,道:「沒什麼事,醫生說只是受了驚嚇,情緒不穩定。」
許幼南不說話,對於她綁架了陳幼北,還把人嚇得進了醫院的事,陸沉光竟然一點也不怪她,這讓她有些不自在。
「小北說的那些話——」陸沉光忽然開口,「你別放在心上,她也只是想要嚇嚇你。」
許幼南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哦。」
借著兩人身體相貼,許幼南在陸沉光懷裡亂動一通,作掙扎模樣,惹得陸沉光將她抱得更緊,「別動!」
許幼南不動了,方才不動聲色將陸沉光身上的口袋摸了個遍,就沒摸到項鏈墜子那一類硬硬的東西!
難道真的放回卧室了?
許幼南嚼著薯片,暗自思量,看來她得找機會進陸沉光的卧室探一回險。
恰好,晚上大約十點的時候,醫生又給陸沉光打來電話,說陳幼北鬧騰得厲害,讓陸沉光去看一看,於是本來已經睡下的陸沉光又出了門——這個消息是許幼南大半夜起來喝水,撞見同樣起來喝水的吳姐,然後聽她說的。
拿出手機一看,已經十二點半了,許幼南問道:「他還沒回來?」
吳姐道:「應該沒有吧?我只聽見他出門的動靜。」
許幼南壓住忍不住要上揚的嘴角,回了卧室。等到吳姐回了房間后,她才輕輕拉開沒關緊的門,慢慢朝陸沉光的卧室走去。
小心翼翼地扶上門把手,許幼南微微貓著腰,推開門走了進去。
床上空無一人,床頭的燈還沒有關,顯然陸沉光是走得十分的急。
許幼南鬆了口氣,反手將房門關上,直起腰,朝著陸沉光的床頭櫃那邊走。
只是才走了沒幾步,浴室的方向忽然傳來「啪嗒」一聲開門的聲音!許幼南的心猛地一跳,回頭一望——眼中猛然闖入陸沉光只圍著浴巾的身影!
許幼南猛地轉頭,捂住了眼。
陸沉光顯然剛洗完澡,身上還淌著水珠沒有擦乾,可能因為沒有料到會有人進他房間,就連浴巾,也圍得有些隨意……
「……南南?」瞬間的驚訝過後,陸沉光笑出聲來,「大半夜的,你怎麼會進我房間?」
許幼南空蕩蕩的腦子經過提醒,終於想起自己是來幹嘛的,但是顯然是出師未捷身先死,於是轉身就想往外跑,「我起來喝水,走錯房了!」
還差著兩步才摸到門,身後突然伸來一隻手臂,攬著她腰往回一帶,緊接著許幼南就落到了陸沉光懷中。感受到後背緊貼的胸膛之堅硬,以及耳邊氣息的滾燙曖昧,許幼南整個人都僵成了一塊隨時可能風化的石頭。
耳邊是陸沉光愉悅的低笑,「來都來了,怎麼什麼都不做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