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玄幻奇幻>明撩易躲,暗賤難防> 173.173.羈絆(三)

173.173.羈絆(三)

  面對如此變故,羅淳的眸中染上了怒意,聲音也低沉了許多,「獄中你救了她一次,我放了她一馬,你現下居然還要救她……」他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一個女子竟然牽絆你至此地步,她知道的已經太多,這條命我非取不可。」


  聞此,段珩咬緊牙關,勉強平穩了呼吸,緊緊抱著意識模糊的江蘺,從她手中拿出了虎符,放在一旁的地上,虎符上沾染了些血跡,分外刺眼。


  「你已經如願了。」段珩強忍胸口疼痛,聲音因此顫抖,「放過她吧……爹。」


  意識沉沉浮浮,江蘺隱約聽到了他的話語,只是沒有來及細想,已經墮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


  昨夜下了些雨,打落了枝頭僅剩的葉片,慢慢有了些初冬的味道。這場秋雨來的急些,只一夜便冷了許多,稀薄的陽光曬不幹滿地的積水,天地間因此潮濕一片。


  江蘺悠悠轉醒之時,正置身豫王府中,婢子在外間忙碌著,她能聽到煎藥小爐不停沸騰的聲音。


  腦袋裡漿糊似的,什麼都記不清楚,她本想動動身子,奈何周身沒有一處不痛,只得作罷。


  可這一折騰弄出了些動靜,外間的婢子聽了,連忙放下手裡的活走了進來,見她醒來,激動不已地說了一句:「姑娘你可醒了!」


  婢子放心不下,上前替她掖了掖被角,看她的臉色還是蒼白,難掩擔憂,「姑娘先歇著,奴婢這就去知會王爺一聲。」


  江蘺還未說話,那婢子已經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她老老實實地閉了嘴,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清新的空氣灌入口鼻,神智跟著清醒了起來,混沌一片的腦中理清了思緒,昏迷之前的事情也一點一點回憶了起來。


  這一身傷……若是沒記錯,應當是出自羅淳之手償。


  密室中的情形逐漸在腦中浮現,她記起了用作「鑰匙」的玉佩,記起了箱中的虎符,還記起了忽然出現在密室中的羅淳與段珩。


  羅淳那霸道的一掌擊在她背上,能將她生生撕碎似的,直到現在還隱隱的痛著,五臟六腑都不同程度的受了損,現下半點力氣也沒有。


  之後……她沒了還手之力,段珩好似是替她擋了一招,否則她現在可能是一具屍體了。


  葯苦澀的味道順著風飄進了內室,江蘺皺了皺眉,抬起手來搭在了額上,身子疲乏極了,幾乎要睡過去。


  就在她意識模糊之際,外間傳來了腳步聲,她費力地掀開眼帘,只見蕭子翊神色匆忙地走了進來。


  方才的婢子跟在他身後,低眉順目的,乖順地守在門外沒有跟著進來。


  平時他總是笑意盈盈的模樣,如因為擔憂而嚴肅了不少,緊張的神情在看到她醒來之後才放鬆了一些,撩起衣擺坐在床沿上,用手背輕觸了她的額頭。


  覺出她的體溫已經如常,蕭子翊舒了一口氣,「……燒退了。」他收回手來,徐徐解釋道:「昨夜你稍有些發熱。幸好,沒什麼大礙。」


  她睡得迷迷糊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豫王府,更別說自己發熱這件事了。


  江蘺張了張口,嗓子乾澀不已,聲音也嘶啞了,「我……」她咳了咳,「又給你添麻煩了,我沒事的……就是覺著胸腹中有點疼。」


  聽著她嘶啞的聲音,蕭子翊嘆了口氣,去桌邊倒了一杯茶,溫度正好,湊到她唇邊喂著她喝下,話語中帶了些埋怨意味:「不疼就怪了,你受了這般重的內傷,就算好了功力怕是也要大打折扣。」他短促地笑了一聲,「阿蘺以後跑的再沒先前那般快,天下第一采草大盜的名聲也擔不起了。」


  被他這麼一逗,江蘺有些想笑,奈何周身疼痛難忍,實在是笑不出來。


  喝了些水,嗓子確實潤了一些,她借著蕭子翊攙扶的力道坐起了身子,問了一句:「話說回來,我是怎麼來這的?」


  「你昏著,當然是被人送來。」生怕她覺得不適,蕭子翊扶著她靠在了床欄上,「段兄的面色看上去也不太好,在密室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聞此,即便是渾身無力,江蘺還是撲騰著仰起身子,急急問了:「段……段統領他還好嗎?」


  「好得很。」蕭子翊隨口應著,「至少比你好些,能走能言語的。」


  這句話簡直就是無聲的嘲笑,她立馬挪開了目光,懶得理他。


  不過聽到段珩無礙,她那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她不願看到他受傷,更不願他是為了自己才受傷。


  她心裡有事,都寫在了臉上,蕭子翊看在眼裡,並沒有說什麼。


  彼時,段珩送她來豫王府時,蕭子翊親自出去迎,看到她面頰上都是血跡,連忙去喚了城中最好的大夫來,本想也給段珩瞧瞧,可他走得急,安置好江蘺之後便離開了。


  據安排在鎮國大將軍府附近的暗衛回報,他們是從將軍府出來的,將軍府破敗不堪,其中有價值的,也就只有密室一處了。


  對於江蘺獨身一人前去密室的舉動,蕭子翊雖有疑惑,但沒有急著過問,她畢竟傷得不輕,為今還是要好好歇息。


  他曾受過羅淳一掌,知道其中厲害,她的身子骨此番沒被打散,確實是命大。


  江蘺靠在床欄上,看著蕭子翊這副瞭然於心沒有半點訝異的模樣,就知道她此次密室一行他定是知道了一些細枝末節。


  也是,如他一般謹慎之人,定是會派人看著將軍府的情況,她溜進去的時候小心,被段珩送出來的時候昏迷不醒,肯定會驚動人的。


  「就知道將軍府外你肯定安排了人……」江蘺撇了撇嘴,抬眼望著他,「你不怪我自己前去密室,還將箱中的玉符交於他人之手?」


  「何來怪罪?」蕭子翊輕輕笑了笑,「那物什要也好,不要也罷,你為了自保交出去,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卻羽曾說過,有一事你曾經查了多年。」她欲言又止,「我想著,你追查的事必定和箱中之物脫不開干係,我確實自私了些,想去探究身世之謎,沒料到羅淳忽然前來,我實在是守不住那玉符……」


  她話還未說完,蕭子翊抬起手來,曲起食指敲在她額上,沒有讓她繼續說下去。


  「阿蘺何時這麼傻了。」他嘆了一口氣,「知道虎符還在將軍府,我多年追查的事情也就有了眉目,你本就不敵羅淳,又有什麼好自責的。」


  江蘺抿了抿嘴,覺得他所言所語甚是合理,沒再說下去,而是話鋒一轉:「跟你好歹是一條船上的人,我確實不該自己前去……」她說著,多了幾分愁緒,「那時我迫切地想知道我的身世與鎮國大將軍府是不是有聯繫,一刻也等不得,這才獨自前去的。」


  他點了點頭,「我知道。」


  她忽的想到了什麼,伸著腦袋亂瞅了半天,「我衣裳呢?」


  蕭子翊側過身去,揚聲喚了在外間守著的婢子,婢子得了吩咐,連忙去取了那身髒兮兮的衣裳。


  顧不得身子疼痛,江蘺抱著衣裳好一頓摸索,才摸索出袖中暗兜里的玉佩來,「虧了提前藏好了這個。」她將玉佩握在掌心,「若是多做個暗兜,興許還能將虎符裝回來。」


  「你當羅淳是傻的?」蕭子翊忍俊不禁,目光不由得落在了玉佩上,「……這樣看來,花紋確實是相同的。」


  「是啊,我與那叛亂身死的大將軍……不知是何關係。」她垂下眼眸,神思煩亂,「後悔了後悔了,來之前也沒有問一問師父,總想著自己解決這些事。」


  將那沾了血跡的衣裳擱在了一邊,蕭子翊出言安慰道:「阿蘺放心,這些事我來查,你養好身體便是。」


  其實說了這麼久,江蘺都是在強打精神,說了這麼多話很是不容易,眼皮一早就沉重到抬不起來了,若是再多說一會,怕是要坐著睡著了。


  一聽到他說起「養好身子」四字,她也不想硬撐了,便胡亂揮了揮手,「……正有此意。不知為何我困得要命,腦袋裡漿糊似的。」


  「葯里有安神的功效,困是自然的。」蕭子翊托著她的腦袋,扶著她躺好,低著頭看著她眼皮都抬不起的睏倦模樣,微微一笑,「你有傷在身,本就不該跟我說這麼久的話,先睡一會,服藥時再喚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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